单白芷永远也忘不了,大学毕业典礼那天--“喂,你家人今天会来吗?”几个要好的同学站成一列,一面对着镜头摆出各式自以为潇洒的姿势,一面询问着彼此。
“我爸妈说要来。”
“我爸妈也会。”
“拜托,我家连姊姊、姊夫都要来呢!真不晓得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那你呢?小芷。”
“嗯,我想大概不会吧。”单白芷淡淡一笑,伸手扶正学士帽,“我们家在南部,很远的。”
“好可惜啊。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却没有人来参加毕业典礼献花。”
“哈,你以为小芷还缺花束吗?你没看到旁边那堆花束,全是她社团学弟妹送的。”
“咦?小芷这么有人缘啊!”
“你现在才知道啊?”
“别说这些了。”她开口阻止两个男、女同学继续斗嘴,“要拍了。”
“C--”神采飞扬的毕业生们对镜头绽开灿烂笑容,俏皮、活泼,带着青春独有的甜美。
四处拍了几张照片后,同学们的家长一个个来了,加人这群学生小团体,一起在凤凰花开的美丽校园做最后的巡礼。
看着平素自认成熟有礼的好友,在父母面前一个个成了长不大的孩子,又是撒娇,又是要脾气的,单白芷微笑更深,可掩在镜片后的眸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掠过一丝惆怅。
爸爸……大概不会来了吧?她眯起眸,仰望牵出几许白痕的蓝天,六月的阳光在她脸上轻拂,有些暖,有些烫。
蚌地,一阵窃窃私语唤回她游走的心神。
“那个老头是谁啊?”
“好奇怪,不会是哪个同学的爸爸吧?”她流转眸光,顺着众人好奇的焦点瞧去。
是一个男人,一个皮肤黝黑、发际苍苍的老男人,穿着件松垮垮、显然极不合身的黑色西装,廉价的白衬衫与红领带更凸显出他的毫无品味。
“好像是我们学校校工,以前似乎看过。”
“学校校工干嘛穿成这样?”
“笨!今天好歹也是毕业典礼啊,算是正式场跋,当然要穿体面一点。”
“神经病!又不是他儿子毕业,干嘛穿这样?打扫起来也不方便。”
“咦?小芷,那家伙好像一直在看你。”一个同学忽然新奇地喊道。
她一慌,“啊,是吗?”是的,那人是正在看她没错,他搓着双手,用一种很犹豫、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她。他想叫她吗?想过来吗?“小芷,你认识他吗?”她僵凝原地。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没想到你连学校校工都认识。”
“不,我……不认识他。”她在说什么?“我不、不认识……”她喘着气,体温随着吐出的每一个字逐渐升高。
“真的不认识?”
“真的!”她尖叫一声,匆匆旋身,逃离这令她难堪的一切。
★★★
她在哭。
纤瘦的身子瘫靠在阳台上,单白芷苍白的容颜仰起,凝望夜空一轮明月,陷入回忆中的她,澄泪一颗颗沿着颊畔滑落。
楚怀宇止不住心痛。看着月华映上她双颊,他竟有股错觉,彷佛那清冷的月光正一刀刀割着她的脸。
月光划过她的脸,她的心,是否也因此疼痛?想着,他闭眸,深吸一口气后,终于缓缓走向她。
温暖的手臂自身后环住她的腰,温暖的气息拂过她发梢。她身子一僵,回转星眸,愕然瞪他。
他默默回凝。
“我爸爸……对我真的很好。”她沙哑地说,漾着泪的明眸蕴着某种傲气。
他点点头。
“你刚刚不该那样说他。”她继续说着。
他苦笑,拨了拨她鬓边的乱发,“对不起。”彷佛没想到他竟会道歉,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什么?”
“对不起。”他哑声道,认真地盯着她,“我刚刚不该那么说的。”她摇头,半晌,僵凝的身子一松,泪珠却成串碎落。
他伸出食指替她抹去泪痕。
“我爸……他真的对我很好。”她别过脸颊,躲开他的抚触,“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便丢下我们两个走了,是我爸爸……一手带大了我。”
“嗯。”他温声应道。
“家里很穷,爸爸只是个清道夫,赚的钱不多,可他几乎省下每一分钱给我,供我念书、买衣服。我每年都有新衣服穿,而他自己,却老是拿旧衣服缝缝补补,将就着穿。”夜风袭来,她身子一颤,他则收拢臂膀,将她纳人怀里。
“我到城里念高中,爸爸在学校附近为我租了个房间,每个月定期给我生活费,还想办法凑钱让我去补习。后来我才知道,当我假日跟同学去吃冰、看电影时,我爸爸经常只吃稀饭配酱菜,他……真的对我很好。”她握紧双拳,指尖掐入掌心。
他轻叹一口气,扳过她身子,拉起她的手,一指一指替她松开。“会痛的。”他看着她掌心深深的印佰。
她却毫无所觉,像是根本没感觉到疼痛,也感受不到他奇特的温柔,只是怔怔地瞪视前方,瞪视那一轮圆满清润的明月。
“大学毕业典礼那天,我爸爸特地从南部上来看我,可我、我却……”她声音破碎得几乎说不下去。
“你怎么了?”
“我拒绝认他。”她哑著嗓音,眼神空洞,“我跟同学说,我不认识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当他是陌生人……他很难过,我看得出来,我也很想求他原谅,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然后,他就转身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一震,瞥了一眼她雪白的面容,再次展臂拥紧她。
“等我赶回老家,家里已经空了,爸走了,只留下一本存摺傍我。”话说到此,她再也忍不住满腔激动,痛哭失声,“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把所有存款都留给我,那他自己……怎么办?我不敢想像他以后要怎么过活……”
“别哭,小芷。”他拍抚着她激头不已的背脊,语气微微慌乱,“别哭了。”
“我一直……一直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我……找不到他……”
“小芷,”听着她哽咽的哭音,他心痛难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笨拙地安慰著,“别哭了,别哭了。”
“我太过分了,我……对不起我爸爸……”
“他后来一直没跟你联络吗?”她仰起头,伸手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去年过年,他寄了一张明信片回老家,说他过得很好,还鼓励我好好念完研究所。”
“那就好了。”他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拂开凌乱的发络,“他有一天会回去的。”
“不,他不会的。”她绝望地摇头,“我伤他太深了,他不会原谅我的。”
“他会原谅你的。”他眸光温柔,“有哪个做父亲的舍得让自己的孩子痛苦呢?”
“可是--”黛眉依然深锁。
“我知道,我说这种话可能没有说服力。”他自嘲,深眸一黯,嘴角扯出苦笑。
她一震,抬起眼睑望向他。挂著眼镜的他看来不再像过去那般冷漠,表情蕴着微微苦涩。
“你的意思是,你对翔飞也是这样吗?”
“……总之你刚刚骂得很对,我是对不起翔飞。”他涩涩地说。
“不,你别听我刚刚的气话。”她慌忙解释,“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翔飞,其实我--”
“什么?”其实她能了解的,她懂得他不是不爱翔飞,而是因为太过爱他,所以怕他受伤,所以才教他冷淡待人。
她知道他是爱翔飞的,那天见他悄悄躲在泳池畔注视翔飞的那一刻,她就懂了,懂得这男人幽微深沉的心思。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满不在乎,他只是假装——受过伤的人通常会学著假装……思及此,才凝了的泪雾又不禁融了。
“……我们进屋里去吧,吹太多夜风,着凉就不好了。”
“嗯。”她点点头,由着他温柔地将她扶回房里,靠上床背,然后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捧着热呼呼的茶杯,她静静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我不好。”他推了推眼镜,“不该用那种语气说你父亲。”
“不,错的人是我。”她嗓音微微尖锐,“你说得对,我确实曾经以他为耻。”
“都过去了。”
“我大概……永远没机会跟他道歉了。”她瞪着杯缘。
“会有的。”
“不会有的。”
“会有的,你相信我。”他柔声强调。
那样的温柔震撼了她,心韵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咬唇,悄悄自眼睫下凝望今夜待她格外温柔的男人。
“你的……你老婆为什么要离开你?”他默然。
“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探问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很好啊,你这么好、这么温柔,她怎么会——”他奇特的眼神让她噤声,心跳一停,忽然警觉自己说错了话。“对、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我真是的,刚刚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人挺好的——”他没给她机会继续解释,因为他忽然吻住她,轻柔而深沉地吻住了她。
玻璃杯从她手中滑落,清脆声响像风铃摇荡着她的呼吸,温热的液体渗人被单,迅速消逸于那绘着淡粉花卉的世界。
“为、为什么?”她傻了。
“因为我想。”他简洁地回答,捧起她的脸,前额抵住她的,“你好甜。”低哑的嗓音宛如琴弓,柔柔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回抱他。
★★★
“楚律师最近知名度很高呢。”又到了下午茶时间。今日,三三两两聚在二十四楼交谊厅内的男女,开了个有趣的话题,焦点正是刚被某娱乐杂志评为台湾十大雅痞新贵之一的楚怀宇。
“你是指他当选十大雅痞新贵这件事吗?”刚进事务所才半年的菜鸟助理兴奋地接口,“我也看到杂志了,好帅啊。”
“对啊。”暗恋心事在事务所内已呈半公开状态的咖啡女郎,爱娇地笑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杂志上的相片?粉红色衬衫耶!我还是第一次看楚律师穿那种颜色,简直帅得没话说。”
“要不是因为他最近接了那个大集团的案子,今天被选上杂志的可能就是我了。”穿着向来中规中矩的某男律师哀怨地道,“那小子可真不是普通的好运啊。”
“你的意思是,作为一个雅痞新贵,你的品味不比怀宇差罗?”穿着光鲜亮丽的红茶女郎加入谈话,红唇微弯,“明天穿件粉红衬衫来瞧瞧。”
“语涵,你非得这样拆我的台不可吗?”
“只是想澄清一点,男人有钱、有名,并不代表就有品味。”莫语涵丝毫不给同事面子,“你说对吗?”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这女人!“拜托帮我注意一下,以后绝不要安排我跟语涵合作同一件案子。”对他半真半假的抗议,莫语涵只是优雅地耸耸肩。
“不过真的很奇怪,楚律师以前穿衣服很严谨的,怎么会穿成这样上镜?”菜鸟助理发出疑问,“而且最近我在走廊碰见他时,经常听见他哼歌哩。”
“我也觉得他最近不像以前那么严肃了。上回我在电梯里遇见他,他居然还跟我开玩笑。”咖啡女郎勾起梦幻般的微笑,“他对我笑耶。”
“那很不可思议吗?”莫语涵蹙眉,“怀宇以前又不是没笑过。”
“可他很少主动对人笑的。”
“他的秘书告诉我,最近他经常要她帮他去买一些小点心带回家。”
“哦?给他儿子吃吗?”这下莫语涵可讶异了,她不知道楚怀宇这么宠儿子。
“嗯,还有他家的保母。”
“保母?!”惊愕的呼喊在交谊厅里此起彼落。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为这则最新的八卦新闻感到吃惊。
楚怀宇特地带点心回家给他儿子的保母?怎么回事?“要听内幕消息吗?”菜鸟助理忽然神秘地眨眨眼,“我知道他儿子的保母是哪一个哦。”
“是哪一个?”无数对发亮的眼集中于菜鸟助理身上,“是那天来参加笔试的女人之一吗?”
“嘿嘿。”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菜鸟助理不禁飘飘然,“据说就是那个——”——地一顿。
“哪个?”
“泼了他一身咖啡的那个女孩。”
“嗄?那个毛躁的女孩?”讶异的喘息再度在交谊厅内交织。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暗示楚律师--”
“为什么不可能?爱情这回事本来就很难说。”于是,交谊厅内开始上演一场辩论会,正反两方为了推论某项难以置信的事实,各自提出精采绝伦的申辩及论证。
昂责上阵的代表滔滔雄辩,旁听的众人则听得津津有味。一片混乱中,唯有莫语涵心不在焉,纤长的手指紧紧扣住茶杯,秀眉深锁。
然后,她甩了甩头,决定不理会这场蹦诞的辩论会,直接找当事人对证去。
来到楚怀宇的私人办公室,莫语涵看见他正跟秘书交代事情。
“有他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嗯。”方秘书接过一叠资料,点点头,瞥了一眼忽然闯进办公室的莫语涵,“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
“有事吗?”显然也是刚回到办公室不久的楚怀宇,看来有些疲倦,上半身深深陷人椅背。
莫语涵瞪视他,“究竟怎么回事?”
“嗄?”突如其来的质询令楚怀宇挑了挑眉,他伸手松开领带,望向气势凌人的莫语涵,“我们什么时候上庭了?”
“上庭?”莫语涵一愣。
“在质询证人以前,至少要让我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莫律师。”湛眸隐隐跃动笑芒。
他在开玩笑?莫语涵不敢相信地瞪大眸子。楚怀宇竟会对人说笑?“我——”嗓音忽然梗在喉头。
“是不是听说我接受法官庭外和解的条件了?”
“庭外和解?”她呆了下,“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来问我有关那件大案子的事吗?”他微微一笑,“我说服委托人庭外和解了。”庭外和解?他是指那件如果胜诉绝对会让他狠狠赚上一笔,同时名气更加水涨船高的侵权案吗?“为什么?你明知道可以胜诉的!”
“对手是那种毛头小憋子,胜诉也没什么意思。”他淡淡回应。
“可是……你是怎么说服委托人接受和解的?”大集团财大势大,气焰高得很呢。
“我“暗示”他们,如果不接受,可能反而会赔上很大一笔。”
“怎么会?”她不解。
“因为我有个“朋友”或许会替对方辩护。”他淡笑,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意思是,如果委托人不接受庭外和解,他会想尽办法让这场辟司败诉。
她瞪着他闲适的动作,“怀宇,你……最近真的怪怪的。”
“哪里怪了?”
“你从前不会这样的。”
“不会怎样?”
“不会主动对人笑,不会跟同事开玩笑,不会因同情被告而宁愿得罪委托人,更不会吩咐秘书买什么点心带回家……”
“是因为那个保母吗?”
“保母?”
“是因为她,你才像变了一个人吗?”
★★★
是因为单白芷,他才变了吗?她,改变了他吗?楚怀宇不确定。事宣上,他连自己是否改变了都不曾察觉,又怎能确定自己是因为她的影响才有了变化呢?挺拔的身躯在经过玄关的落地镜前,他停下来端详那张不再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庞,他凝望自己,望入那对墨幽深潭。
他真的变了吗?一双眸子不再清冷,透着微暖……也许他是变了。
他搁下特地带回来的蛋糕,月兑下皮鞋,悄悄踏进屋内。
一阵呢哝笑语传来,勾起他唇角淡淡一扬。
“蛋白质,你骗人!”是他儿子控诉的嗓音。
“我没骗你,信不信由你。”是单白芷甜美的嗓音。
“那只是电影、故事书,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
“可是--”漂亮的黑眸在望见他时蓦地一亮,“爸爸!你回来了。”楚翔飞从客厅地毯上-起,“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回来得早不好吗?”
“不!当然好。”小脸微红,回他一个灿烂笑容,“我太高兴了。”楚怀宇也笑了,伸手揉揉儿子的头,眸一转,落向同样笑意盈盈的女人。
“嗨。”他打招呼。
“嗨。”她轻声回应,下意识地伸手-绕着发尾,似乎有些紧张。
她今天没扎马尾,一头黑发难得柔顺地直直垂落肩后,而她紧张的小动作让那头秀发显得更加动人。
“对了,问爸爸吧。”楚翔飞没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电流,兴奋地一拍手,朝单白芷扬起胜利的笑。“爸爸一定不会骗我的。”
“什么事?”
“我们刚刚在看哈利波特的电影,爸爸,蛋白质说真的有魔法世界。”
“哦?”楚怀宇轻轻挑眉。
“这不是真的吧?!爸爸。”小脸满怀期待地寻求他的支持。
他不做正面回应,“你说呢?”
“当然不是真的啦!只是大人在编故事骗我们小阿而已。”楚翔飞不屑地撇撇嘴,“丁丁苞蓉蓉都说是真的,我才不信。”
“为什么不信?”单白芷开口了,“难道你连朋友也不相信吗?”
“那两个笨蛋连圣诞老人都相信!”楚翔飞冷哼一声,“还说圣诞老人每年都会送礼物给他们,真蠢!谤本就是他们爸爸妈妈在哄他们的,对吧?爸爸。”
“嗯哼。”楚怀宇点头。圣诞老人只是编造出来的人物,这是他早在儿子四岁时就声明的事。“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话语才落,他立即感觉到两道凌厉视线。是单白芷,她正蹙眉瞪他,他可以看出那对清亮的眸正责怪他不该破坏孩子美好的童年幻想。他耸耸肩。
“所以啦,哈利波特一定也是骗人的。什么魔法学校,还有会飞的扫把,笑死人了!对吧?爸爸。”
“这个嘛……”面对儿子的求证,一向主张务实的他竟迟疑了。
“那不是真的吧?爸爸,只是童话故事,对不对?”今天是他的生日。
单白芷用唇形警告他——是警告吧?那掀眉瞪眼的模样,分明在暗示他答案只能有一个——“嗯,也许是真的吧。”善意的压力下,他说出了违心之论。
楚翔飞一愣,“什么?”
“这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事,也许真有人拥有魔法也说不定。”他对儿子微笑。虽然天晓得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哈利波特究竟是何方神圣。
“爸爸,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魔法学校?”魔法学校又是什么?“……也许。”
“真的有人骑扫把打球?”这么神奇?“……可能。”
“猫头鹰会送信?照片上的人会动?人可以变成一只猫?”楚翔飞眼睛愈瞪愈大。
太夸张了吧?“……嗯哼。”
“哇哦。”楚翔飞的小子谫时圈成O型。父亲说的话令他太过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惊叹。
“嗯,翔飞,你听我说——”深怕儿子太过“误人歧途”,楚怀宇试图委婉解释一番,却被尖细的童音打断。
“爸爸,那我也可以去吗?”
“去哪里?”
“去上魔法学校啊!”楚翔飞天真地仰望父亲,“如果真的有魔法,我也想学。”轻笑蓦地扬起--是单白芷,她急急伸手掩唇,堵住亟欲窜出的笑声。
楚怀宇瞪她一眼。“翔飞,你听我说,因为那个……嗯,呃,所以你不能……”他叹息,正懊恼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时,儿子却主动提供了理由。
“我知道,因为我是“麻瓜”对吧?”楚翔飞失望地垂下眼。
麻瓜?什么意思?楚怀宇一脸茫然。
“没错,翔飞。因为你爸爸很显然是个麻瓜,所以你当然也是啦。”单白芷带笑地瞥了他一眼。
那是某种贬抑的词汇吗?楚怀宇似乎听出一丝讽刺意味,他眯起眼,狠狠瞪住面前笑容诡谲的女人。
单白芷却只是摊摊双手,吐吐舌尖,一副天真无辜的神态。
“好了,翔飞,我们来吃蛋糕吧。”她拍拍手,拉起小男孩的手。
“蛋糕?今天有蛋糕吃?”楚翔飞显然十分惊喜。
“当然啦,今天是你生日啊。”她笑容甜美,“而且,你爸爸还买了一份好大的礼物给你呢。”
“真的吗?”他充满期待的目光射向父亲。
楚怀宇点点头。一星期前便不停遭人耳提面命的他,哪敢忘了准备这份礼物?“吃完蛋糕你就可以拆礼物了。”
“耶!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