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调部门了。”沈静停下盛饭的动作。
“而且又遇到那个男人了!”童羽裳捧着热汤的双手也在空中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凝住。
只有庄晓梦继续开红酒,垂下眼,握着开瓶器慢慢地旋开软木塞。
星期六的午后,三个女人轮流打扫完了彼此的小窝后,相偕来到沈静屋里。这里位于这栋单身公寓的顶楼,打通了两户,空间很宽敞,视野也最好,从落地窗外望出去,远处是山,近处是水,景致宜人。
周末一起打扫完自己屋里后,三人通常会来到这间屋子,煮一顿美味的午饭,喝很棒的酒,悠闲地消磨午后时光。
“快!快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性急的童羽裳催促庄晓梦。
“你先把汤放下吧,小心烫到了。”庄晓梦睨她一眼,拔出软木塞后,斟了三杯酒。
童羽裳将汤放好,帮着沈静把饭碗一一搁在三人面前,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瞧-急的!”庄晓梦笑了声,本想再装一会儿神秘的,可眼见童羽裳连酒杯都快手快脚帮她摆好了,睁着一双圆灿灿的眼,像小狈似的好期待的模样,心一软。“好啦,我说。”
她将自己被调到新部门,恰巧新上司就是墨未浓,连两人之后谈话的内容都说了一遍。
“……所以,现在我就成了新事业营运部跑腿兼打杂的小妹啦。”
听罢她交代,沈静略微蹙眉。“那个男人特地把你从财务部调去打杂?不会吧?”
“对啊,起码你在财务部也是个小主管耶,把你当“助理”用会不会太浪费人才了?”童羽裳也奇怪。
“谁知道?”庄晓梦耸耸肩。“我在想说不定是柴老对我不爽,故意跟他串通好了整我吧!”
“这样太过分了啦!”童羽裳为庄晓梦抱不平。大家都出社会几年了,好不容易稍微熬出头,能在工作上独当一面,又被打回原形,她能理解好友的郁闷。“那你打算怎办?”
“我是想先做做看,如果情况真的不妙,只好骑驴找马喽。”经过几天,庄晓梦也想开了,不像当时那么激动。
沈静同意她的决定。“也好,先做做看吧,别急着做决定,至少薪水有加。”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你跟那个男人真的很有缘耶!”童羽裳笑望庄晓梦,眼底点亮诡谲的光。“居然以这种方式又邂逅了,好像电影,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耶,以后还要在同一个部门朝夕相处,好玩!”
“好玩个头啦!”庄晓梦敲她一记。
童羽裳嘻嘻笑。“说老实话,晓梦,其实你对人家心动了对不对?”
“哪有!”庄晓梦不承认。
“卖假了啦!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阿莎力一点。”
庄晓梦一窒,迎向好友愈发灿亮的眸,芳唇一撇。“好啦,我承认是有一点,那又怎样?人家对我又没兴趣。”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兴趣?你可以主动示好啊!”
“示什么好啊?他是我老板耶!怎么可以这样公私不分?”
“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那这世上就不会有办公室恋情了,管它是公还是私,该谈恋爱的时候还是要谈啊!”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恋爱至上啊?”
“你就是每次都这样龟龟毛毛的,才会到现在都谈不成恋爱。你啊,可不可以别这么LKK啊?”童羽裳伸手欲点庄晓梦额头。
“本来就老了啊!”庄晓梦头一歪,轻巧地躲开,端起酒杯,浅浅啜着。“到了这把年纪,就算谈恋爱,也做不回以前那个天真浪漫的少女了。”
“才不是这样呢!不论到了什么年纪,女人恋爱起来都还是一股傻劲的,就算平常看起来再怎么冷静干练的女人,爱起来还是会不知所措的。”
“是这样吗?”
“对啦。”
“静,你说呢?”庄晓梦转头看另一个一直保持沈默的好姊妹。
沈静微笑,还来不及答腔,童羽裳便抢着接话。“问静不准啦!那么多男人追她,她一个也不要,我看她已经是得道高僧了,这辈子大概打算全献给安亲班里那些小表了吧!”
“他们很可爱啊。”对童羽裳的推论,沈静完全不反驳。
“就算再怎么可爱,还是别人家的小阿哟,不想自己生一个吗?跟自己爱的男人,生一个爱情结晶,那样的感觉不是很棒吗?”
沈静不语,抿着唇,似笑非笑。
“难道你还介意那个把你一个人丢在台湾的男人?”童羽裳冲动地问。“都已经那么多年了——”
“童童!”庄晓梦警告地喝止她。
听闻这声凌厉的叫唤,童羽裳一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耳朵尴尬地发热。“对不起,静,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个人的。”她小小声地、可怜兮兮地道歉。
“你们都误会了。”相对于两人的紧张,沈静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我不是因为他才不谈恋爱的,我并不排斥恋爱,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而且,”她顿了顿。“我这几年一直在爱啊!我爱那群小天使,虽然他们偶尔也很恶魔。”
庄晓梦和童羽裳交换一眼。静说的可能是真话吧,这些年来,她总是镇静从容,看起来确实活得悠然自得,但也许就是太内敛了,很难确定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童羽裳难得陷入沈思,端起酒杯喝酒,庄晓梦也沈默片刻,轻声感叹。
“说起我们三个女人的恋爱史,好像都不怎么顺利耶。我呢,是从没谈过象样的恋爱,童童是爱太多次,爱到遍体鳞伤,静只爱了一次,偏偏最刻骨铭心。”
“该不会是因为看到我们俩,你才一直不敢谈恋爱吧?”沈静突如其来地问。
庄晓梦胸口一震。
不愧是沈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一针见血。
“咦?真是这样吗?”童羽裳拉回沈沦的心神,望向微微苦笑着的好友。“晓梦,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承认失恋是很苦,可是恋爱真的很甜蜜,值得你去冒险哟!”
“真的吗?”
“真的!”童羽裳猛点头。“说也奇怪,刚开始失恋的时候我很怕再失恋,下次恋爱的时候就会更小心,更讨好对方,可是再怎么小心翼翼,不对就是不对,怎么做都会被甩,简直就像宿命一样。”她停顿,粉桃色的蜜唇弯起一抹自嘲,然而只一转瞬,唇畔便漾起深深的梨涡。“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怕了,失恋又怎样?失恋了以后我还是我,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啊!”
庄晓梦凝视甜甜笑着的童羽裳,既心疼又佩服。
为什么童童能那么坚强呢?她爱上的男人总是背叛她,她怎能到现在还义无反顾地相信爱情?
“那是因为童童已经懂得爱自己了吧。”沈静温柔地直视庄晓梦,仿佛看透她内心的疑惑。
“什么意思?”庄晓梦不解。
“一个女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一定要最爱自己。”沈静浅浅地笑。“只要懂得爱自己,就算失恋了,也不会怀疑自己的价值。”
“所以也不怕失恋喽?”庄晓梦若有所悟。
“没错,就是这样!”童羽裳一弹手指。“晓梦,有花堪折直须折,要是机会来了,千万不要错过哟!”
“……嗯。”
“来,让我们为晓梦未来的恋情干杯!”童羽裳兴高采烈地举高酒杯。“希望晓梦早日实现生日愿望,在三十岁以前谈一场颁轰烈烈的恋爱。”
“Cheers!”
三只透着酒红色的玻璃杯,在空中撞击出瑰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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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恋爱以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工作搞定。
正如庄晓梦所预料的,部门男同事果然很极尽所能地利用她这个“助理”,研究报告的编辑整理要她来做,财务数字如果有不合理之处,也要她帮忙挑出问题,部门间的联系要她负责,烦人的电话要她接,就连要开会时,都请她影印贬议资料。
喂喂,这也太过分了吧?
庄晓梦瞪着一个男同事意欲递给她的会议资料,怎么样也不肯接过来。“不好意思,我现在忙着打一份报告,我想这件事你应该可以请菲比帮忙吧。”
“这份资料很重要,上次我请菲比影印,她页数整个排乱了,还弄丢了最重要的一页,害我开会时被老板刮。”男同事叹气。
因为不信任菲比的工作能力,就把事情丢给她?“那只是偶尔出错,我相信这次不会了。”
“还是请你帮忙吧,庄小姐,多谢。”男同事话说得似乎客气,却是毫无礼貌地把文件往她桌上一丢,就径自闪人了。
庄晓梦气结,回眸狠瞪他。
他正巧经过菲比身边,菲比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笑得开心,还伸手揉揉菲比的头,像大哥哥对邻家小妹。
可恶!
庄晓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到菲比面前,硬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菲比,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好吗?”
这些男人不敢叫菲比做事,要宠美眉,没关系,她亲自来教总行了吧?
“这份资料是待会儿开会要用的,麻烦你影印一下。”她从头开始,把影印柄上每一个功能键的用处都仔细解释给菲比听,连传真机怎么用都顺便教了。“……影印完后,要照页数排好,订成一份一份,开会前在桌上排好。这样可以吗?”
“喔。”菲比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似的,接过文件开始动作。
庄晓梦在一边观看,随时指导,菲比瞟她一眼,似是嫌她-唆。
哎,她也不想的啊!只是总得有人负责教导后辈。
“别忘了先顺过页数喔。”菲比装订以前,庄晓梦提醒她。
“知道了啦!”菲比在影印柄上用力将一迭厚厚的文件甩整齐。
“你在这边干么?”一道声嗓在庄晓梦身后扬起,她回眸,正对墨未浓无表情的脸孔。
“经理!”见是他来了,菲比顿时换了一张脸,娇笑盈盈。“我正在装订资料啦,是待会儿开会要用的。”
墨未浓看都不看她一眼,黑眸直盯庄晓梦。“装订资料应该不必你亲自监督吧?你没别的事做吗?”
她怎么会没事做?她要做的事可多了!庄晓梦白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说话。
“庄晓梦,我在跟你说话。”他蹙眉。
“墨经理,抱歉,我还赶着要打一份报告。”随口撂下一句后,她旋身走人。
墨未浓深思地凝视她傲然挺直的背影。
“经理,我装订好了喔。”菲比忽地娇声宣称,邀功地将一迭文件捧到他面前。
他扫了一眼,随便点个头,往自己办公室走,丝毫没注意到菲比在他身后扫兴地撅起唇。
进办公室以前,他经过庄晓梦的座位,瞥见她正专注地对着电脑萤幕敲打,桌上的档案堆成一座小山,跟着有个男同事又丢来一迭。
她秀眉一蹙,却不吭一声,默默接过文件,继续打报告。
墨未浓心中一动。
他回到办公室,为自己斟一杯咖啡,一面喝,一面想起最近这几天好像总见庄晓梦留下来加班。
部门里每个同事都是工作狂,经常加班,包括他自己,至少都要过九点半以后才离开。
只是这几天,当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之际,她却还是留在办公室内。
原本他并不以为意,对他而言,加班是常态,不算什么,但今日见她连影印资料都要在一旁盯,他不禁要想,或许她的工作分量是太多了点。
内线电话响起,菲比通知他开会。
墨未浓握着马克杯进会议室,部门同仁全到齐了,庄晓梦正忙着调整单枪投影机。
连这种事都要她来做吗?
墨未浓皱眉,环顾室内一群大男人,有的猛看资料,有的低声聊天,有的跟分送咖啡的菲比打情骂俏,没人注意庄晓梦,遑论主动帮她一下。
他忍不住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会议桌,连自己也不明白在胸口泛涌开来的那波浪潮是什么。
投影机像是出了点问题,怎么样都投不出影像,庄晓梦开关几次,试了好几个按键。
室内的冷气很足,她的鼻尖却冒出细细的汗珠。
墨未浓猛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像一尊神-,僵硬地落定她面前。“我来!”
他示意她闪一边,亲自检查投影机,然后转头看笔记型电脑,按下滑鼠,改了几个设定。
影像顺利地投影到萤幕上。
她神奇地看着这一幕。“好厉害。”忍不住出声赞叹。
出自真心的赞叹令他没来由地感觉懊恼,横她一眼。“这没什么。”目光在她发汗的鼻尖上流连一秒,他随手从桌上的面纸盒抽出一张。“擦一擦。”
“嗄?”庄晓梦接过面纸,楞了楞。
“这里。”他凌空虚指她鼻尖。
“啊。”她蓦然醒悟,超尴尬,面纸-在鼻子前,左右张望,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
懊糗,糗爆了!她的鼻子居然在他面前出油冒汗,天哪!
庄晓梦好想撞墙,表面却强自镇定,摊开会议资料,命令自己静下心来研读。
命令归命令,一群小人硬要在她心房里开重金属演唱会她也没办法,大鼓声声敲,她耳畔听得清清楚楚。
开会、开会!
她告诫自己,刻意忽略那强烈震动胸口的鼓声,集中注意力在上台报告的人身上。
可很快地,她便发现这决定错了。
因为第一个上台报告的人,正是那个令她心神不定的男人,墨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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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二十分。庄晓梦总算将工作告一段落。
她背靠座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口气深深长长,吐出累积一天的疲倦。
她扶着后脑勺,左右转动了下僵硬的肩颈,眼角余光瞥见经理办公室内的灯还亮着。
他也还在加班啊……
她盯着紧闭的门扉,失神半晌,直到月复部忽然响起抗议的雷鸣。
肚子好饿。她凛神,一面关电脑,一面从抽屉里搜出一包苏打饼干,打开来嚼。
一包不够,她又打开另一包,咬入两排贝齿间。
“还有吗?”乍然飘来的嗓音幽幽的、哑哑的,如鬼似魅。
庄晓梦陡地一惊,咬了一半的饼干差点噎住绊头,她捶自己胸脯,顺过气。
“咳、咳,你吓我一跳。”她回眸,瞪视不声不响忽然现身在她身后的墨未浓。
“抱歉。”他淡淡一句,视线在她脸上游移几秒,然后落下,停在桌上的饼干盒。“还有吗?”
“喔,你说这饼干啊!”她拿出几包给他。“哪,给你。”
他不客气地接过,撕开其中一包便吃。
她看着他狼吞虎咽,他的头发微乱,领带松垮垮地吊在胸前,眼镜摘下来了,眼皮下淡淡一抹黑,藏不住倦意。
“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他闻言,眉心一蹙,竟像在思考。“应该吃过了吧。”
“应该?”这男人连自己有没吃过晚餐都不记得吗?她叹气,将剩下的饼干全塞给他。“你慢慢吃,我要走了。”
“谢啦,拜拜。”他捧着一盒饼干转身。
注视着他因疲倦而微微下垂的肩膀,她胸口一揪,明明要自己别多事的,还是忍不住扬声。“经理,你还要继续加班吗?”
他没答腔,只是挥挥手。
意思是不用她管吧!庄晓梦撇撇嘴,甩甩头。不管就不管!
她步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看看时间有点晚了,正想招手叫计程车,瞥见路旁的便利商店招牌时,却心念一动。
算了,她就当日行一善好了,买点宵夜给那工作狂吃。
她走进便利商店,看了看,原本想买个便当,但想想他说不定会嫌吃便当麻烦,晾在一边由它变凉,不如买几个热包子,他还能边做事边啃。
她买了几个不同口味的包子,又回到办公室,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一见是她,墨未浓剑眉一扬。“你怎么又回来了?”
“给你送宵夜。”她走过去,将纸袋搁在他桌上。“哪,这包子给你,你边吃边工作,别忘了啊。”
语毕,她也不多留,转身便走。
他扫了眼热腾腾的包子,又抬眸目送她背影,怔忡两秒,喊住她。“庄晓梦,你等等,我给你钱——”
“不用了啦,算我请你。”她摆摆手。
“无缘无故,凭什么让你请我?”
她步履一凝,回过头。“你这人很龟毛耶!不过是几个包子嘛,又没多少钱,我就当肉包子打——呃。”她顿住。
反倒是他主动替她接下去。“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
“我没说喔,是你自己说的。”她忙澄清,觑他一眼,见他嘴角微弯,似是勾着笑意。
她心跳一停。
“谢谢。”他忽然说。
她愕然。她没听错吧?他对她说谢谢?
她楞住,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她该怎么反应?要他不用客气,讽刺他居然也会开口道谢,还是……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甚至不敢看他的脸,垂下视线,无意间看见几张文件被遗忘在办公桌脚边。
“有几张纸掉了。”庄晓梦蹲,借着拾捡文件的动作掩饰慌张的情绪,她将散落的文件一一收拢,最上头一张某个数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站起身,将文件递还给墨未浓。“这是你做的吗?”
“谢谢。”他再次道谢。“这是麦克交上来的。”
“这个假设数字有问题。现在美国国库券的利率没那么高,这样会低估风险溢酬。”
“风险溢酬?”他似乎不太懂。
“低估风险,就会高估收益。”她简略地解释。“这样很危险喔,你最好请麦克重新评估一下这份报告。”
“是这样吗?”他翻阅文件,思索着,食指习惯性地按压太阳穴。
她懂了,原来那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庄晓梦望着墨未浓,唇角不知不觉弯了弯,她悄然举步,尽量不出声地想离开。
可惜她的肚子不争气,偏偏选在这时候击鼓鸣冤。
包怪的是,每次工作起来都专心得不得了的墨未浓,这回居然被惊动了,抬起头。“什么声音?”
“呃,这个嘛——”老天爷,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让她在他面前当不成淑女啊?
“你晚上没吃饭?”不等她自己解释,他已经猜到原因。
“我吃了饼干啦。经理你慢慢忙吧,我先走了。”她只想赶快闪人。
“等等!”他喊住她。“我请你吃饭。”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肚子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说着,他开始清理办公桌上的东西,将笔记型电脑连同方才那迭文件装进黑色提袋里。
收拾完毕,他提起电脑袋,勾着西装外套朝她走来的姿势说不出地潇洒。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