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要剪掉吗?”
“嗯,都剪掉吧!”
“这么漂亮的头发,很可惜呢!”
崔梦芬微笑,看着镜中的自己,墨黑的秀发如瀑,在发廊的灯光映照下,飘逸起伏,流动着点点光泽。
败漂亮的头发。
不只发型设计师这么说,她的丈夫夏柏也曾如此说过。他曾一次又一次爱不释手地捧着她长长的秀发,温柔。
这头发,不准剪。
他曾这般叮咛她,或者该说,是命令?
“要剪成什么样子?”设计师问。
“随便吧,只要剪短它就好。”
对她而言,重点不是要将秀发剪成什么样的发型,利落也好,俏皮也好,甚至带点男孩气也OK,她要的,只是一个仪式。
剪去他最迷恋的长发,断了这缠绕成结的情丝,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那我下刀喽!”设计师握着剪刀,撩起一束发,毅然削断。
她的心,跟着那清脆的声响,隐隐抽痛。
设计师一刀又一刀,断去她的情,她的眷恋,她最珍惜的一切,回忆在她脑海翻腾,一幕幕诉说着喜怒哀乐。
再见了,我的爱。
泪胎在眼里孕育,悄悄地诞生,滚落颊畔。
“怎么哭了?”设计师慌了。“是我剪不好吗?妳觉得这样不好看?”
“不是,很……很好看。”她忍着哽咽,樱唇弯弯,绽出温婉却坚毅的浅笑,泪水逐渐风干,从今而后,她只愿留住笑容。
一小时后,崔梦芬走在街上,秀发落了大半,如今发长只及肩头,简单清爽,不失俏丽。
她扬起脸,迎接温暖的阳光,微风调戏她的发丝,搔痒线条玲珑的耳朵,路过的男人对她投来惊艳的目光,她感觉到了,并不在意。
她在街头漫步,夕阳西沈,弦月升起,直到夜色浓了,温度变得清冷,她才回到那间她与丈夫同居的屋子。
她开门,客厅灯亮着,他已经到家了,正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倒进水杯。
“怎么这么晚回来?”他听见她的跫音,不悦地质问,回过头。
她不回答,缓缓从阴暗处走进光亮,亭亭立在他面前,樱唇浅弯,似笑非笑。
玻璃杯倏地从他手中滑落,铿然敲地,裂成两半。
他抽凛气息,不敢置信地瞪她——
“妳——把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