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送暖,花瓣飞舞,王熙凤站在雄伟壮观的大门前,情不自禁地抬头细细看着似无止境的门墙,门两侧的石狮子显得有些吓人,红色雕梁撑住屋檐,檐下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在白日之下,两团喜红显得太过耀眼。这是她下轿后第一眼所见。
每样摆饰、建筑都这么豪华壮阔了,不难想象往里头走,会再看到什么令人惊讶的景象。
“王姑娘这儿请。”身着华服的贾府丫鬟姿态优雅地领着王熙凤进府里。
踩着石阶而上,石阶上刻着美丽的图案,她沉迷其中,仔细观看上头的图案。
“王姑娘?”
“喔。”王熙风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些石阶。
两人一路走过长长回廊、云墙,沿路绿树成荫,池塘里的鲤鱼多到数不清,走上小桥,池里的鱼看得更清楚,一旁岸边还有一座五角凉亭,而亭子旁种植两棵柳树,柳条随风摇曳,凉风吹来清爽宜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的空气真是太好了,闻起来香香甜甜的,还有股淡淡桂花香。
转个弯,有一整排的竹栏相连直通一条小径,楼阁倚山而立又因近水,美丽碧绿的山水相映屋宇间,踩在铺长的红砖道上,一路来到主屋,大门上方挂着匾额,以金漆题上“凹晶溪馆”四个字。
“王姑娘,这儿就是您以后的住所,老祖宗吩咐过,王姑娘若有任何需要,丫鬟们必定竭尽所能满足。”丫鬟将手中的盘子放下,上头摆了几件月白色的衣裳,还有一些饰品。“这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座凹晶溪馆范围广阔,大观园更是大得逛不完,若王姑娘……不,我该称呼您一声主子了。若主子想逛逛的话就找钏儿,让钏儿领主子游遍整座大观园。”
王熙凤累瘫在椅子上。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中选了,而且还住进所有读中文系、历史系的学生都渴望进人的大观园里;虽然衣食住宿的问题解决了,但她现在还得想想要怎么回现代,她可受不了一直住在古代。
她抬头看看房内的布置、虽然古典雅致,可是没电可用,只能靠蜡烛或油来点灯、没源源不绝的自来水让她方便梳洗、没电视可看更无聊、也没计算机让她上网收信,她的信箱肯定被塞爆了,唉……
“主子,这些衣裳和首饰都是老祖宗赏给主子的,等会儿还有一些糕点也是老祖宗吩咐下来的,如果主子还需要什么就吩咐钏儿,老祖宗说过主子们要什么都给。”
王熙凤听完后只是撑着下颚皱眉。
她不清楚为何贾老夫人会对她们这十二位金钗这么礼遇,要什么就给什么,拨房子、拨丫鬟还替她们做好了衣服、饰品?
不过选拔会上其余中选的十一位女子看起来好奇怪,一点也不像古时候的人,没那么扭捏、怯生生,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主子?”钏儿见王熙凤一直没答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下皱眉一下眼中又闪现光芒,令她对自己的新主子感到无比好奇。
“钏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人?”
“奇人?”
“呃……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古往今来,能洞悉天机的人?”
钏儿想了想后摇头。“没,咱们好像没听过有这样的人物。”
“喔。”王熙凤失望不已。
“主子,钏儿先去给老祖宗回报已将您安排妥当,然后再领家仆准备热水让您沐浴包衣,晚上老祖宗可设了宴要好好款待主子们呢。”
“喔。”老实说,她现在除了回家以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想着想着,王熙风突然眼睛发亮。
她倒是还有一件事称得上感兴趣的。
★★★
王熙凤在观儿离开后,没有迟疑地直往外冲。
其实刚刚进门时,沿路就看到好多美景,她曾看到一个令人感到十分惊讶的东西……
王熙凤照着刚才的记忆走到目的地,眼前是一座牌坊,牌坊那头是大河,河上停着一艘画舫,她没想到在大观园里竟然有码头这种东西,难怪钏儿会说大观园大得逛不完,她现在终于能体会了。
如果一座花园里的河大到有码头这种东西,码头边还停着一艘画舫,那么这里就真的是大了!
她踏进画舫里,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一张嘴合不了,双手更是无法克制地乱模。
杯舫上船舱以红梁柱为主,屋檐以蓝瓦铺成,她看见船舱里摆着精致的摆设。有琴有古董花瓶,在窗边还摆了一张太师椅,透明的白纱窗帘因风掀动,跟着迎面就是一阵清风。
哇,如果躺在太师椅上,然后船开动的话,就可以躺着看风景,还有天然的凉风当电风扇,多好哇!
想都没想,她便急着找船夫,但整个船绕了一圈就是不见船夫的人影,船头也没有。
她皱着眉,心想船夫大概休息去了,她便径自在太师椅上躺了下来,侧身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连日来的紧张、不安,让她累得没多久便睡着了。
她睡得很熟,以致没发现有人走近她。
“王爷……”
朱云桢拿着折扇的手挥了挥,示意身旁的小厮闭上嘴。
他双眼始终没离开过眼前睡姿优美的王熙凤,见她翻了个身将脸朝向他,他这才清楚看见她的脸蛋,这一看,惊得他身子绊了凳子一下。
她、她竟然是存在的!
他激动地往前跨了一步,却又收住步伐停了下来。
“王爷?”小厮轻声发出疑问。
“我肚子饿,你去拿些吃的来,然后吩咐船夫我要游湖。”
“那她……”
朱云桢白了小厮一眼。“你以为她能把我吃掉吗?”
小厮涨红了脸,赶紧退下。王爷老是这样,讲话都不给人留余地。
没多久,小厮拿来吃的后便被朱云桢赶了出去,随后船由码头滑开。
朱云桢支着颔将她熟睡的美丽脸孔尽收眼底,心里的震惊仍旧平抚不下来,对她的好奇越来越深。
打从他出生开始,在金陵这儿就有皇庄,因为父王政事繁忙,所以很少到皇庄来。他小时候最喜欢向父王要求到这地方来玩。在皇庄角落有一座废弃的花园,因为荒废而杂草丛生的院落暗藏许多好玩的事物。
记得里头有一尊年代久远的美女陶像,月牙白的衣裳衬托出女子的出尘月兑俗,灵动双眸让他有种她是有生命的错觉;菱形红唇和飘逸的长发,让他开始对她有了幻想,开始对她念念不忘,每逃诩要去看一下她。
当他长大,他开始派人打探这陶像的来龙去脉,问过父王,但父王早已忘了。最后在礼部问到陈尚书,他说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雕刻家塑的,因为感念父王仁政,在一次父王到金陵时献给父王,从此这尊陶像便在花园里待了下来。
但他后来派人找那名雕刻师傅,却得到他已辞世,且身后没有传人的消息,只留下一团未知的谜。
信手甩开折扇,上下摇蔽煽动,他嘴角漾出一抹若有深意的笑。
看来,上天给了他机会,他果然与她有缘。
★★★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月娘慢慢爬上无际天空,太阳被赶了下来,只好无助地躲在山峦背后,没了强烈的光照,开始让人有了冷意。
王熙凤下意识抱住身体取暖,身子蜷曲着。
懊冷!
突然一股暖意袭上心头,她感觉身上被盖了被子,不再那么冷了。
王熙凤立即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躺在画舫里的太师椅上睡着了,而且身上多了一件亮黄色披风。她坐起身顺手拿了披风一看,披风上绣有吉祥龙。
“咳……你醒了。”
她震惊地转向声源,“是你!”想都没想惊讶就喊出口,她连忙捂住嘴。
当她被困在陶像里时,他曾经来看陶像好几次,还用一双爱慕的眼睛看着她,打死她都忘不了!
他的脸色一变,;再也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将她从太师椅上扶起。
“你认识我?”
她拼命摇头,在她脸上只看见一双瞪得好大的杏眼。
“你骗我,你的双眼告诉我,你认识我。”攫住她双肩的手更用力摇蔽。
王熙凤一时惊慌,受不了这样激烈的晃动连忙想推开他。
“你放开我!”
“如果你不告诉我实话,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他的话摆明了告诉她,要是不乖乖回答,他不在乎就这样b抱着她一辈子。
“什么实话?实话就是我不认识你这种登徒子!”她倔傲地抬高下颚。
原以为他会收敛点,没想到竟然在他性感的唇角看到一朵慢慢漾开、绽放的笑花,随即在她来不及反应时,唇便被他狠狠吻住。
她先是惊愕,而后连忙挣扎,但她使尽力气就是挣月兑不了他的环抱,最后她柳眉一挑,狠狠地往下一踩——
“喔!”他松开了她,剑眉挑高,脸上净是忍耐神色,见她脸上得了便宜的娇美笑靥,他却反而笑了开来。
“你笑什么?”
“你怕我。”
“废话!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让你说抱就抱、说亲就亲!”连人杰都没对她这么没礼貌、这么粗鲁过,这个男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如果不是在这里,在别的地方就可以?”
她倒抽了口气,毫不客气地瞪他。他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古代不是现代耶!“喂,你们不是标榜男女授受不亲吗?你如果碰了我就得娶我!”
“我可以娶你,基本上我天逃诩在想,想得心都痛了。”他依旧是嬉皮笑脸。
她的眉头开始抽搐。
“白痴,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她扭头就走,却被他拦下。
“那……你是贾府的人吗?”他问。
“放手!”
她想甩开他,他却反而攫得更紧,一点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王熙凤放弃地道:“以前不是,从今天起就是了”
“很好。”他突然松开她往舱房门口走。
“什、什么很好?”对他的话,她突然感到惊慌,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而他只是懒洋洋地回过头看她,那炽热的目光看得她浑身燥热。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骗人!”她有种即将踏人陷阱的恐惧感,“我是不是贾府的人与你相干,你又为什么说很好?”
他抱胸睇睨她许久,久到让她觉得自己会很丢脸地昏倒在他热切的目光下。
“贾老夫人设宴款待今日选美的优胜者,你会去吧?”
“你不要转移话题!”
“你会去吗?”他依旧是这句话。
她气得跳脚。“先回答我的话!”
“你得先回答我的。”
“为什么?是我先问你的!”
他摆出一副她不先回答,他就不可能答复她的表情,她咬着唇勉强吞下一肚子气。“会,我会去好不好?你回答我的话!”
面对她的追逼,他依然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柔情地握住她的手,以拇指抚模她的肌肤。
“喂!”这是性骚扰,她要告他!
“你叫什么名字?”
“这和你回答我的话有什么关系?”她扭动手腕想抽回自己的手。
“当然有关系,这能够让我决定该怎么回答你的话。”
她气得又想踩他一脚,不过他似乎有所预感,连忙往后移开也放开了她的手。
一看见他那张笑脸,她就恨不得奉送他的脸几个脚印!
“王熙凤。”她生气地叉腰别过脸去。
没想到他竟然低子靠在她耳边吐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你就不是贾家的人,而是我朱云桢的人。”
★★★
真是无耻!
王熙凤再度将眼神射向贾老夫人身旁的上座,那里正坐着她最讨厌的人——朱云桢,而他则温柔地对着她笑,眼睛更是毫不客气地朝她发出“爱的电波”!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就开始打架了,一柔一刚,一热一冷,不过最后还是朱云桢赢了,王熙凤放弃和他针锋相对,别开脸和一旁的女子说话。
宴会已经进行到最高潮,河岸边突然有几道光芒朝漆黑的夜空射出,光芒随即展开,形成一朵朵的菊花烟火,席间众人发出惊叹声,开始起身往河边靠近。
她被身旁的女子拉起,也跟着人群走,不知何时,女子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慢慢地踱向河岸边。
可是她走没几步就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扯住,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她已经离放烟火的地方越来越远,被拉到一旁足以遮掩一个人身高的大石后,而她的背被压在石头上。
“你做什么!”看见朱云桢站在她眼前,她的心情就是好不起来。
“我已经向贾老夫人说了,请你到我府里去住几天。”
她可不认为他的请就真的只是请,住蚌几天就真的是住蚌几天!
“我不要”
“由不得你。”
她气极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和你又不认识,凭什么你说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容不得别人违抗!”
“我的话的确不是圣旨,但也和圣旨差没多少。”
“我懒得理你!”
她拼了老命挣扎,谁知他的力道加重,根本就是抱住她靠在冰凉的石头上嘛!
“放开我!”见他的脸不停在她眼前接近、放大,她立刻将脸别开。“你干吗老是用这招!”
“因为我喜欢。”
“走开!要不然我要叫了!”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不要脸又自命不凡的登徒子!
“你喊吧、如果你想将河岸边的人群全吸引过来,我不介意。”
她气得胸脯起伏剧烈,两人僵在那儿,过没多久,她放弃了挣扎,娇女敕的双手却往他脸上攀去,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以食指与拇指朝他那张可恶的脸进攻,揪住他嘴角旁的脸皮往外拉。
他有些愣住了,但随即怒不可遏地挥开她的手。
“从没人敢这么无礼地对我!”
“你以为你对待我的举动就有礼吗?”
“那是因为我爱慕你。”
“哼,你的爱慕可真低级。”她啐了他一口。
他不再对她一再容忍,随即以不容抗拒的口吻道:
“今夜你还能在贾府度过,明儿一早我会亲自来接你,若你不想给贾府惹麻烦的话,最好别想逃跑,否则我第一个拿贾府里的人问罪。”
“你!”
他握住她指着他的食指,又是和以往阳光般的笑容。“相信我,不管任何事我都做得到,哪怕是让贾府这样庞大又有权力的家族没落,对我来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我不是任何人的!”
“很好,我就等你这句话,这让我能确知你的心里没有别的男人。”
她陡然朝他笑开,那美丽的笑靥令他看了不禁着迷。
“不过老实和你说,虽然我不是任何人的,但我可没说我没有男朋友。”
他不解地望着她,“男朋友?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就是亲密爱人,这样你懂了吗?”
面对她挑衅的话,他再也无法忍耐,粗鲁地攫住她的双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将他忘掉!从此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的存在,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或许你的权力大到可以控制一个人,但却无法控制人心,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天边不停发出烟火爆开的声音,人们一声声发出惊叹,一阵沉默后她轻易地从怔愣的他手中逃月兑,见他以愤怒的眼神盯着她,她意外地感到开心。
“为了贾府我会去你府里坐坐,不过我相信不用太久,你就会放我离开的。”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往回跑,独留朱云桢一个人握拳站在原处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他不可能会放开她的,大家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