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敬霆和乐乐被“抓奸在床”,南敬霆也亲口允诺了婚事后,欧阳家无时无刻都热闹纷纷,笼罩著即将办喜事的气氛。
相较于欧阳母脸上喜气洋洋的光彩,乐乐周围则是笼罩著一片黑幕。
挤不进人满为患的客厅中央,乐乐站在角落,皱眉地看著正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兴高采烈评比各家喜饼、喜帖、婚纱、婚宴餐厅等琐事的母亲,又哀怨地环视一面喝著母亲熬煮的冰镇芋圆汤、一面热心提供意见的众人。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南敬霆居然跟她求婚……
那头想啃得她尸骨无存的大野狼,居然跟她求、婚?!
而且,老妈竟然连她的意见也不采纳,草草地就把她推出去嫁了!老妈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在把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送入狼口啊!
妈根本不知道,大家也不知道。
要是他们知道实情,还会笑得出来吗……
乐乐小手紧紧揪著腿侧的裙子,希望这荒谬的一切能够停下来。
“我觉得这一家的喜饼不错吃,盒子的造型给人感觉也很温馨可爱!”
“嗯,我记得上个月里长的儿子娶媳妇,订的就是这一家的喜饼。”欧阳母赞同地点点头。
“妈……”乐乐的声音,传不进一群人喋喋不休的讨论声中。
“大姊,你看,这一款喜饼看起来也不错耶,好像复古的化妆箱,分成三层小抽屉,盒盖上还附手把,提起来很方便。”
“对耶,好漂亮喔!这是新款的吗,我从来没看过-?”
“妈……”乐乐好不容易挤进客厅,母亲终于转头注意到她了。“妈,我跟你说,我不——”
“来,乐乐,这些筛选出来的喜饼DM你拿好,后天亲家公、亲家母正式来提亲,我要跟他们一起挑。”欧阳母将几张喜饼型录塞给女儿,然后又回头相大夥儿看起婚纱型录。
“欧阳太太,这件红色的晚礼服,可以让乐乐在婚宴的时候穿。”
“不怎么适合啦,红的这套太艳了。欧阳太太,你女儿长得那么清秀漂亮,粉紫色的这套浪漫典雅,跟你女儿的气质比较搭啦!”
“呵呵呵,我也这么觉得,乐乐就是遗传到我咩!”欧阳母笑得好开怀。
“妈,你听我说,我不要——”
“乐乐不满意喔?”她的抗议倒是被重听的婶婆听见了。“我说结婚是喜事,还是要选一套红的,看起来才喜气。”
“这套粉红色的也很别致,胸口和裙摆都用手工缝了一排玫瑰花!你家乐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乐乐,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哪几套?”欧阳母问。毕竟女儿才是要穿礼服的新娘,总该问一下她的意见。
总算轮到她说话了。
“我都不要。”乐乐猛摇头。
“为什么不要?都不喜欢吗?”穿漂亮礼服结婚是女人的特权,哪有不要的道理?这些礼服漂亮到连她们这些婆婆妈妈都想穿上过过瘾,妤重温年轻时结婚的喜悦与甜蜜,尤其现代的婚纱既创新又时尚。
“我不嫁。”乐乐的意见,终于成为热闹哄哄的客厅里,最鲜明的焦点。
“……”客厅里先是一阵寂静,然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又继续讨论起来。
“这件礼服好啦。”
“我看还是这件比较好。””这一件也不错呀。”
“妈,我不嫁不嫁不嫁,不能嫁——”乐乐激动地摇头,细柔的发丝在肩后左右甩动。
客厅里又是一阵寂静。
“你先前拒绝敬霆的求婚就算了,现在都已经被人家吃乾抹净了,还在固执什么!”欧阳母提高了嗓门。
“他没有跟我求过婚!”
“还说没有,你们被抓奸在床那天,我明明就听到了!”就昨天一早的事!
“可是之前没有啊……”她小声反驳,自己也知道理由太薄弱。
“没关系、没关系,乐乐是在害羞啦。”一旁的婆婆妈妈,以过来人的姿态软声圆场。
榜,她是拒绝还是害羞,她们难道分不出来吗!
“是什么原因,让你先是不肯答应敬霆的求婚,现在又不肯嫁他?”欧阳母开始盘问,众人也竖耳倾听,对这件事的发展相当关心。
“因为……”
乐乐苦恼地支吾著,在心里挣扎“泄密”与否。
不托出南敬霆体质特异的实情,她这辈子就得沦为狼爪下逗弄的可怜猎物,“名正言顺”、暗无天日地受他欺负;托出实情,她就能月兑离魔爪,或许大家还会同心协力把他抓起来,交给动物园或研究单位,然后南敬霆就会上报,电视新闻也会接连好几天、二十四小时不断大肆报导。
不只台湾的媒体,连美国的CNN、英国的路透社、日本的NHK都会把他放在头条,这件事一定会闹得全世界轰轰烈烈;而研究人员则是把他绑在实验桌上,每天在他身上注射各种药物,观察他的变异,记录他的反应……
心口骤然紧揪,乐乐困难地咽下哽在喉头的挣扎。
“反正我就是不嫁——噢!”好痛!
她痛叫一声,小脸皱成一团,双手捂住发疼的额头,发现母亲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竹刀,隔空教训她。
“敬霆哪一点让你挑剔了?家世清白,事业有成,人品也好,如果要说谁配不上谁,我们还高攀了人家,你懂不懂?”
“那我们就不要高攀嘛!”那种人品叫“好”,那她就是圣人了!
“女孩子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看不出来敬霆从以前就对你很好吗?放学送你回家,不介意你笨手笨脚陪你练剑,你受了伤他还帮你擦药、推拿!”
“我又没有逼他做那些事……”从头到尾,她才是被逼迫、被欺压的一方啊!
“你如果对他没有好感,又怎么会跟他在床上滚了一夜?”下了课的欧阳父,踏入客厅,威严地开口。
传统保守的父亲突发这一语,乐乐听得面河邡赤,嗫嚅低道:“那、那、那是意外呀……我、我当时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能算数……”
“敬霆找你喝酒?”他记得那天回来,在客厅看见好几个空啤酒罐。
“不是……”
“那你没事喝什么酒,还把自己灌醉,不像话!”
乐乐哑口无语。她也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何忽然想狠狠大醉一场,好像是在看到南敬霆约了前一天相亲的李小姐见面的时候,心情突然好低落……
“教练,能让我和乐乐单独谈谈吗?”
出声的是刚从外头走入客厅的南敬霆。
众人一见男主角,便忙不迭在他和乐乐之间让出一条通道。
“好,你们年轻人谈谈。”欧阳父点头,一群人也赞同地跟进点头。要结婚的男女双方要是存有心结,最好还是沟通清楚,免得变成婚后不合的导火线。
心乱如麻的乐乐,现在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就是南敬霆。
看著高大挺拔的他步履从容沉稳,像头优雅漫步的狼朝她走来,虽然神情一如步履般平静,但那双深幽黑眸,却隐敛著只有她不陌生的危险,她莫名感到心慌。
当他温热的掌心把住她的手背,要将她带出人群,她直觉地想抽手拒绝,却抵不过他暗暗加重的力道,只能苦著脸,挫败地随他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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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她房间,南敬霆关上门、落了锁,阻绝了楼下的喧嚣。
“你干嘛锁门?”
乐乐冲向房门,他却早她一步挡在门前,很显然不让她碰门锁。
她眉头一皱,仰起小脸瞪他。
“你让开!如果我妈突然上楼来,发现门锁著,一定会误以为我们在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我不就亏大了!”而且愈来愈没立场反对婚事。
南敬霆精睿黑眸微眯,些许因她撇清两人关系的愤怒,毫不隐瞒地流泻。
“例如什么事?”
“例如……”在他怏怏不快的目光下,她吞了吞唾沫,没了声音。
“例如,那夜“不算数”的事?”他替她回答,闪过火光的黑眸直锁住她,低醇幽柔的嗓音充满令她毛骨悚然的危险。
“当、当然不算数……”乐乐心头一凛,呐呐道。
正要别开脸的同时,一只黝黑的大手牢牢攫住她下巴,不由得她逃避。
“你说了就算吗?参与“那件事”的不只有你,你这么急著否认,对另一个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亏他整夜卖力取悦你,让你获得最完美极致的快乐,让你一次又一次饱尝销魂的欢爱滋味,在你的娇吟央求下让你餍足——”
“那时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大声打断他,脸蛋已经因他露骨的描述而涨得羞红。
“全都不记得?”俊眉斜斜挑起。
“不记得——”
“是吗?”他缓缓俯首,凑近手上的慌张小脸。
“唔呓额……”热烫又危险的眸光逐渐逼近,乐乐含在口中的否认全化作软弱的含糊声音,一一缩回肚子里。
那夜的一切虽然模糊,但并非全然空白,尤其面对他现在隐隐燃著炙热火光、近乎全黑的墨绿深眸,那一幕幕激情旖旎的画面倏然闪过她脑海——
迷蒙之中,她能感觉悬在她身上的他徐徐褪去她的衣衫,那双粗糙的大手,放肆地在她果裎的娇躯上游走,力道却极柔极缓,仿佛在触模最珍贵的宝物。
她在他怀中迷乱地回吻他,随他的抚触而娇吟,浑身酥软地摊成一堆软蜜,陷溺在他指尖撒下的奇妙魔法中。发出柔媚的呜咽,是她仅有的反应。
他热情而坚定地吻遍她每寸肌肤,教导著、哄诱著、带领著她颤抖的小手触模他滚烫的身体,要她感受他为她疯狂的饥渴,双臂把她扣抱得好紧好紧。
然后短暂的疼痛过后,就是饱满的、湿热的、冲击的……
乐乐低喘了几声,那些恣情欢爱的火辣回忆虽然仅是片段,但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让她心跳加速,脸儿羞得火烫无比。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能那么的贴近、包容另一个人——他的心跳在她的身体里,他的气息融入她的血液中,重叠了心跳,调和了呼吸,彼此契合、亲密得令她惊叹悸颤……
南敬霆一瞬也不瞬,注视著眼前清秀小脸上浮现的艳丽酡红,深邃的墨绿瞳眸在瞥过她急促起伏的胸口时,变得更加焚热、深浓了。
“既然不记得,就有复习的必要,免得你又说不算数。”他低头欲吻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陡然清醒的乐乐挣开他,倒退好几步。
“不该是这样的,你本来应该是要吃了我呀?”
“我是“吃”了你没错。”即便此“吃”非彼“吃”,他仍是把这个小办帽吃乾抹净了。
难道他本来就打算这样“吃”她?哎,这个不是重点!
“你明明知道大家都误会我们……上床的原因了,为什么还要娶我?”依他恶劣的个性,绝对有本钱当个始乱终弃的烂男人,这才更符合他欺压她的游戏规则,然而,他却选择了“负责任”?她不明白!
“因为我就是想娶你。”他定定看著她,清晰道。
“你根本不喜欢我啊!”而是李小姐!
乐乐因自己的念头怔了怔。
对呀,他喜欢的人是李小姐,为什么反倒要娶她?
她可不认为卑劣的大野狼会服膺于“负责”这种理由,而愿意娶她。
所以,除了娶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拥有她,进而尽情凌虐她,而他在外头也能尽情养好几个情妇的理由之外,一定没有别的了,反正她注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南敬霆带著情妇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向她示威的想像画面,在乐乐脑海里乱转著,没来由的,她难受地红了眼眶。
“你也忘了吗?我有说过。”
我喜欢你,乐乐。
那一夜,他们有过哪些对话,她几乎没有印象了,却唯独他这句话,深深烙印在她心版。她忘了当时的自己听了之后有什么感受,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感觉到的仅有心口揪成一团的窒闷。
这一点无庸置疑。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喜欢她,因为他足以喜欢一个能任他搓圆捏扁、捉弄戏耍的“玩具”般喜欢著她。
“为什么……”她突然好想哭。
一片水气忽地涌上乐乐的眼帘,凝聚成悬在眼角的晶莹泪珠,当她一眨眼,便破碎地四散开来。
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揽入温暖宽厚的胸膛,用极为轻柔的吻,吻去她颊上的泪水。她先是微微抗拒,却撼动不了他的坚持,只能在他坚定的拥抱下逐渐软化,任由他抱著她、吻著她。
“这两天你家进出的人多,你就在我面前,我却无法碰你,你不知道我要多辛苦克制自己,才没在众人面前强拉走你……”耳鬓厮磨间,南敬霆的声音沙哑了好几度,薄唇贴著她细致的颈肤,低低喃道:“乐乐,我好想你。”
不知是因为他灼热的气息,还是他在她颈间一下较重的啃咬,抑或是他最后那句仿佛累积多年思念的痦哑低语,乐乐心口一悸,全身颤抖,几乎无法说出话来。
当他将她拦腰横抱离地,轻轻将她置于床上;当他一如那夜让她宛若新生儿般赤果,小心翼翼揉弄触模著她时,她叹息了,心中纠结的迷惘与心痛,都在刹那间焚烧成灰,化成轻烟,钻入他炙热而专注的黑眸中。
不久,房内响起激情四溢的低喘与娇吟。
门,锁上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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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登陆,首当其冲的东海岸正笼罩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下。
就算外头天候不佳,欧阳母仍是抱著电话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热线,办喜事的兴致一点也不受风雨的影响。
乐乐一个人在厨房准备晚餐,应该泡在水里洗菜的双手却烦躁地扯著头发,她此刻的心情,可以媲美屋外呼啸的狂风及骤下的暴雨。
她和南敬霆的婚事紧锣密鼓地筹备著,她依旧恐惧,依旧不安;而今恐惧不安中,又多了麻麻涩涩、不知名的什么。心情乱成一团,像团纠结难解的毛线,她试图理清,却不知从何下手。
包令她烦乱的是,她竟然又被南敬霆“吃”了!
为什么她会和一个她所害怕、厌恶的男人再度上床,还沉沦在他的拥吻和挑逗下,无法自拔?!天呀,她是欲求不满的荡妇婬娃吗——
糟糕的是,爸妈看他们谈了好久还不下楼,以为他们谈不拢,便上楼来关切,然后,就在门外知道了他们正在做什么,她拒绝结婚的抗议,从此被他们丢入垃圾桶,理都不理。
“噢……”伫立在流理台前的乐乐双手掩面,发出长长的哀号。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这样嫁给南敬霆吗?
这样对她一点也不公平,不公——
埋头在双掌中的乐乐,陡然抬起小脸。
思索了片刻,她下定决心地咬咬唇,跑出厨房,往另一端的剑道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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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
剑道场的日式拉门猛然被人拉开。
来人一身全副正式的剑道装,深蓝色剑道服外罩护具,手戴手套,身穿护胸、腰垂,抱著自己尚未戴上的面具,赤果纤足踩在乾净的木质地板上,朝两个坐在地板中央谈事的男人走近。
“乐乐,你这是在干什么?”
欧阳父看著手执竹刀、一身杀气的女儿,不禁皱眉问。
南敬霆黑眸轻眯,眼底则是流露对她这身打扮的赞赏。
当年乐乐陪他从剑道的基本分解动作练起,所以他并没有看过她如此英气勃发的装扮。她在剑道上显然进步了很多,否则不会散发这种由内而外的美丽自信,他看得几乎著迷了。
乐乐平举一手,纤纤食指指著南敬霆的鼻子。
“我要跟你决斗!”
决斗?南敬霆面不改色,黑眸充满兴味。
扁看她全副武装的模样,无须多问,决斗的项目当然不可能是他比较擅长的篮球。
“输赢的条件是什么?”他比较好奇这一点。
她深呼吸,将心中的计量说出口:“你如果赢了,我就嫁给你;你如果输了,我们从此以后,没有任何瓜葛。”
一双墨沉黑眸在她提出条件的瞬间,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幽黯。
“乐乐,你别乱来——”欧阳父的轻斥被女儿扬声打断。
“我要嫁的是一个能保护我的丈夫。要是他打不过我,就表示他连保护自己的能耐都没有,要怎么保护我?”
“胡闹,我不赞成!”他纵使学剑,也不乐见女儿以武力来决定丈夫的价值。
“结婚的人是我,我有权抉择!”她转向南敬霆。“我有剑道六段的资格,你敢不敢比?”
欧阳父拧起浓眉,若有所思地看向南敬霆。
“敬霆,你的意思呢?”婚事已定,大可不必理会乐乐孩子气的要求。
南敬霆定定凝视乐乐。
“你真的要比,即使双方的战力相差悬殊?”
因为,一定会有某一方,输得很彻底。
他所言,正是在诉说他们都能预知的结果。
看著那双黑沉如夜的眸子,一股针刺般的的抽疼突地侵占乐乐的胸口。她沉下小脸,甩去心口那种黯然颓涩的不知名情绪,牙根暗咬道:“废话!是我提出挑战的,我给你选择权!”
南敬霆沉默了半晌,他站起身,挺拔的身躯面对未婚妻。
“教练,我愿意接受乐乐的挑战,麻烦您当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