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薇的小绵羊机车,一出武馆的大门,就被一辆破旧的轿车给跟上。
轿车加速地开着,在她离武馆不到两百公尺远,就毫不留情地把小绵羊机车逼向路边,然后打斜车身,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紧急煞车,害小绵羊机车硬生生倒了地,幸好她手脚伶俐,毫发未伤地跳离了机车。
破旧轿车上下来了两个大男人,两个大男人用黑布罩着脸,只剩下四只黑漆漆的大眼,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她知道情况不妙,但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谅她武功再高强,当左右太阳穴同时被两只手枪给抵住时,她想飞天或者钻地都无能为力,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忍住胆颤心怯,等着任人宰割。
“别乱来,不然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左边的绑匪出声恐吓。
那操着台湾国语的叫嚣声,怎么听起来似曾相识?
心脏急遽加速地跳着,她没有惊呼,握紧了双拳,努力克制恐完,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两个绑匪都不敢大意,小心谨慎地把她押上车,然后一左一右地坐在她的旁边,当他们一坐定,车子马上快速地开离。
她这才知道绑匪有三个人。
而随后,她的眼睛就被黑布给蒙上,什么都看不见的她,只能凭耳力来记取声音的记忆。
车子转了一个弯再转一个弯,可见应该是在新店山区里绕转着。
“我知道你功夫很好,可是功夫再好,也快不过子弹吧!子弹是不长眼的,别想试我们的能耐。”另一个绑匪开了口,声音不同于刚刚的台湾国语,而是粗哑的破音调,像是喉咙曾经受过伤的样子。
她百分之百的确定,她一定听过绑匪的声音,而且绑匪还知道她有功夫,看来这三个绑匪不是抓错人,她是被有心人设计绑架了。
见她不反抗也不出声,三个绑匪稍稍松了紧绷的神经。
“看你穿得这么随便,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有钱,还是广告公司的大老板,拿你换个两千万应该没问题吧!”第三个绑匪也说话了。
这个声音没有特别之处,她想不起来这声音到底听过没?
不过她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绑匪吊着唇角,用鼻子哼出气息来的样子。
他们连李杰都调查得到,可见绑匪是有备而来。两千万?她值这个价码吗?她到现在都不敢确定李杰爱她有多深,这几个绑匪倒是把她的身价提高了。
原先的紧张和害怕,在知道绑匪的意图后,她只觉得乌龙和嘲讽。绑架她,李杰就真的会拿两千万出来吗?是绑匪太天真,还是她太没有自信了?
车子在山区里转了半小时后,在她差点头昏脑胀之前,总算停了车。
右手边的绑匪用力地将她拖出车外,抵住她太阳穴的还是那支讨人厌的手枪。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脚步踉跄了好几下,而绑匪丝毫不会怜香惜玉,一路拖着她走进了一间屋里,然后将她的双手和双脚捆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绳,才将她用力一推,把她给推倒在冰冷的地下。
接着她眼睛上的黑布被拿了下来,随即碰一声,房门被大力地关上,她更听到了钥匙锁门的声音
她估计应该来到坪林的山区,她想无论绑匪拿得到拿不到赎金,最后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就是放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不管哪种结果,她都不想年纪轻轻地就离开人世。
无论如何,在这个生死关头,她都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她更要为她所爱的人加油努力。
狈顾四周,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透出了几许的亮光,其余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来她只有等明天再说了。
叶采薇缩在墙角,睡得极浅。
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从睡梦中惊醒。
翻来覆去,她再次睁开眼时,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现在到底几点了?双手被反绑着,她根本看不见手表。
看看窗外透露出来的天色,她估计应该是六点吧?
看着窝了一整夜的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房门外传来了声音,她费尽力气,用着臀部和双脚的力气,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了房门边。
“……够爽快,只要我们拿到钱,马上将你马子放回去。”
一口台湾国语的绑匪乙说道。
“……好,我就让你听听她的声音。”
接着,房门被打开了。
是他们!去年同学会那晚,故意撞上李杰车子的其中两名抢匪!
看来事成之后他们打算杀她灭口,否则绑匪绝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绑匪丙那粗糙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小心说话,否则我就先杀了你!”他拿着手枪在她面前晃了晃。
绑匪乙立刻将手机贴近她的耳边。
“喂。”她轻轻地开了口,心中却是一波一波地颤抖起来。
“采薇?!”李杰的声音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微颤中还有着不确定性。
一听到李杰的声音,她的泪水就盈满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冲动。
“我很好!”她不想让他担心。
“你别害怕,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不会为难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他给她勇气,不想她因为恐慌而失去了理智。
“嗯,“同学会”,记得吗?”话她不能说得太白,一把枪正抵在她的额前。
绑匪乙不让她多说,马上拿走了手机。
“你已经听到她的声音了!”绑匪乙眼神一勾,走出了房间。
绑匪丙和绑匪丁也跟着走出去,立刻又将房门锁上。
叶采薇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用她超好的耳力听着门外的声音。
“两千万,我不要新钞,钞票更不能连号,你马上去筹现金,我会再通知你取款的时间和地点。记住,不能报警,否则我马上杀了你娇滴滴的女朋友。”绑匪乙话一撂下,就挂了电话。
他真答应给绑匪两千万了?!他怎么这么傻!
原先的不确定性,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她能深刻地体会,在外头的他,内心的不安与惊恐,绝对比在这里的她要高出好几倍。
一想起他,她泪水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反在身后的双手看来她是无法解开的,但她若能先将双脚上的麻绳解开,也许才有逃月兑之路。
在她还没思考到方法时,房门又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绑匪丁,“吃点东西吧!”他带来了一罐牛女乃和面包。
他应该就是驾车的司机,上次的抢劫里并没有他。
“我这样没办法吃。”被绑到现在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绑匪丁顿了顿,在思忖着怎么给她吃。
这时绑匪乙也走了进来。
“干什么给她东西吃,饿两餐又不会死!”
“我们绑人为的是钱,干什么折磨人家小姐?”
“你要是有被她的拳头打过,你就会知道她的拳头有多硬!你也不会在这里可怜她是一个小姐了。”绑匪乙的切身之痛,让他恶狠狠地瞪着叶采薇看。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吃一点束西,我可不希望钱还没拿到,她就给活活饿死了。”绑匪丁说着,已经将面包放到了她的嘴巴前。
“反正她早晚都得……”绑匪乙剩下的话,在绑匪丁的瞪视中,突然收了声噤了嘴。
叶采薇咬了一口放在嘴前的面包,无论如何维持体力还是很重要的事。
绑匪乙哼了一声,走出了房门。
她又咬了一口面包才说:“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绑匪丁扬起眉角,兴味地看着她。“你问。”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又为什么会绑我?”
绑匪丁唇角略勾,笑得一脸阴险。“知道愈多,会死得愈快,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又没被人绑过,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没问好了。”她故意装笨,装成一副天真样。
“吃吧!”他继续喂她吃面包喝牛女乃。
等她吃完了早餐,绑匪丁转身就要走出房门。
“等一下!”她喊住了绑匪丁。
“什么事?”
“我想……上厕所。”她面有困难地问。
绑匪丁双手环胸,看着一脸尴尬的她。
“等等!”
绑匪丁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枪,还多了个绑匪丙。
“别作怪,子弹真的不长眼。”绑匪丁示意绑匪丙打开她手上脚上的麻绳,然后一把枪对准了她的胸口。
“放心,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她被松开束缚后,轻轻动了动已经麻木的手脚,才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脚步不太稳,差点跌倒,不过没真的跌下,她在绑匪们的监视下,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她真的上了厕所,哗啦啦的尿声和水声,不是在骗绑匪,然后她迅速地将牛仔裤口袋里的一串钥匙藏进了长袖运动服的袖口中。
微颠了脚步,她走出了浴室,然后乖乖地坐到地下,任绑匪再将她反手绑上。
当绑匪丙要再度绑上她的双脚时,绑匪丁出声了。
“不用绑脚了。”
不知道是她柔顺的表现让绑匪丁不再绑她的脚?还是绑匪丁自以为一枪在手,就不再担心她会反抗?
总之,她的双脚得到了自由。
房门再度被紧紧地锁上。
袖口里的钥匙挂着一把万能小刀,幸好绑匪没有搜她的身,不然小刀早就被没收。
可是有小刀有什么用?就算她解得开手上的麻绳,她也要打得开被上锁的房门,更要对付三个持枪的彪形大汉!
天呀!她该怎么办才好?
两千万不是小数目,绑匪给李杰三天的时间筹钱。
不能引起警方注意,李杰和张佩纯就不能在同一家分行领太多的现金,于是他们分头在同一家银行的不同分行,领出了大额的现钞。
当初叶志全给的五千万,张佩纯一直不肯动用,只是放任五千万在银行里孳息,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李杰相信绑匪一定会暗中跟踪他们的动静,所以领钱的动作只是为了向绑匪保证他们有花钱赎人的决心,希望绑匪能看在钱的份上,别动手撕票。
而在绑匪手中的叶采薇,她的不吵不闹,高度的配合,也让绑匪稍稍松懈了心防。
一天过去一天,她只能在小小的房间里踱着步,专注着门外的动静和谈话声,偶尔看着小小铁窗外的一方风景,什么事也不能做。
数着日子,她知道绑匪和李杰约定今日要交付赎款。
“钱不是问题,可是得让我再听听她的声音,我才放心去交钱。”这是李杰在电话中向绑匪乙的要求。
绑匪乙同意了,他拿着手机放到了叶采薇的耳边。
“喂!”几日的折磨让她哽咽了音调。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你说的“同学会”我明白了,我会平安地把你救出来的。”他得长话短说,因为手机随时会被切断。
“李杰,小心一点。”她提着心,不为自己,却为他。
绑匪乙拿走了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想着即将入袋的巨款,绑匪乙得意地忘记落锁。
“将钱用旅行袋装好,今天晚上六点,北宜公路五十三公里处,将钱直接放下,车子马上开走,否则我就对你马子不利!再警告你一次,千万别报警。”她听着绑匪乙沉沉地说着。
“钱一到手,人就会回去,没看到钱,我就马上将人给杀了!”
棒了几秒,她没听见绑匪乙的说话声,应该是将电话切断了。
时间到了,叶采薇开始不安。
绑匪会在去拿赎款前先杀了她,还是拿到赎款后,再返回这里杀了她?
她犹豫不决、惶恐难定。
额上的汗珠也一颗一颗地泌了出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好想好想李杰,好想好想妈妈,无论如何她得活着走出这里!
内心争战了许久,终于,她动了动交握在后的双手。
绑匪是一次比一次绑得松,她先用右手手指小心地从袖口中拿出钥匙,然后再抽出万用小刀里锯齿状的刀子,右手转握小小的刀柄,开始割着那有拇指粗的麻绳。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几次小刀都割上了她的左手掌,她吃痛了几次,还是继续努力地割着。
外头起了争执声,她听得出来,是绑匪们在争吵要杀她的时机,她得加快手上的动作。
轻轻地咚咚声响起,她抬眼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但房间内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咚咚声再次响起,很像是敲打玻璃的声音,她走到了窗户边,隔着铁窗,她竟看见了李杰。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眼底有着感动的水气。是在作梦吗?他怎么会来的?
李杰对她笑了笑,笑容里有着苦涩和辛酸。
他对着耳机小声地说:“我找到采薇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她想忍住溢满眼眶的泪水,可是眼泪就这么不听使唤,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滚落脸颊。
她也想要坚强一点,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呀!
看见她的眼泪,他的心里也在痛哭,只是他不能有任何紧张和示弱的样子,他得当她的支柱,得帮助她冲破眼前的难关。
李杰努力地贴进窗边,用着最轻的耳语说:“别哭了,我来救你了,你躲在房门后,小心绑匪。”
她点了头,不敢开口说话,怕在房外的绑匪会听见。
她看他不但乱发飞扬,青渍的胡渣更是留满了唇边,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她心痛得好舍不得。
“-的手?”他看见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她侧过身让他看见即将被割断的麻绳,原意是要他放心,她可以有能力自保,却没想到她的手掌已经流出了许多的鲜血,让在窗外的李杰看得拧紧了浓眉。
“小心点,别再割伤自己了。”他轻声叮咛,眼里有着深深地爱怜。“我绕到前头去,记住,躲在房门后面,绑匪一打开房门时,你再给他们来个迎面痛击。”
她又点了头。
他看她原本俐落的马尾巴已经披散在肩后,整个颊骨也突出了不少,他好想紧紧把她拥入怀里;可是现在生死一线间,他无法再仔细看着她。
“冲得过这一关,我们就结婚吧!冲不过这一关,我也会陪你下黄泉,你不要怕,我说过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门外已经有了动静,李杰一闪人蹲了下去,叶采薇则赶忙退到房门后。
幸好虚惊一场,绑匪没有进来。
李杰再度从铁窗外冒出头来。
她泪眼朦胧地对他点了头,生死两头都有他,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这是给他信心,也是给自己勇气。
他扬起标准的笑脸,然后人一闪,不见了。
她怎么忘了告诉他,要他小心一点;忘了告诉他,绑匪的手上有枪;也忘了告诉他,千万别逞强!
她提着心吊着胆,就怕他有个万一。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差一点了,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候,她得赶快将麻绳切断。
她不管手上被划了多少道伤口,只想争取时间,她不想绑匪有机会利用她来要胁他。
啪地一声,手上的麻绳终于断了。
她大喘了一口气,赶紧挣月兑绳子,动了动僵化的双手,顾不得手上的伤口,连忙将身子贴在房门上。
她只听见绑匪乙说:“时间到了,我先去把她解决掉,再去拿赎款。”
绑匪丁阴阴地说:“别弄脏了房间,把她带到外头来解决。”
她听见打开大门的声音,然后绑匪丙说:“我们先去外头发动车子,你去押她出来。”
“嗯!”这一声是绑匪乙说的。
她全身上下直发冷汗,她告诉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下手千万要准,绝对不能让绑匪有机可趁。
她整个人贴在房门后的墙上,房门咿呀打了开来,绑匪乙持着枪走进来,却见不到她的人。
绑匪乙正在纳闷时,她飞脚一踢,精准地踢飞了绑匪乙手上的枪,然后一个回身踢,再把毫无心理准备的绑匪乙踢倒在地。
她捡起地上的手枪,对准绑匪乙。
“出去!”她沉声地叫道。
“你不会用枪,更不敢杀我的。”绑匪乙趺坐在地,还在呛声。
“我不需要用到枪,就能把你杀了,你信不信?”她双手努力拿稳重如千金的手枪。
绑匪乙站了起来,先走出房门外,他不信她的话,也要信她一身的功夫。
大厅上已经看不见另外两个绑匪的踪影,大门外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此时李杰已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她双眸睁得大大的,有着期盼中的惊喜。“李杰!”
李杰对她勾魂似一笑,然后一个左勾拳打向绑匪乙的右脸颊,再一个右勾拳,绑匪乙的脸上已经肿起两座小山丘,接着奉上两记老拳在绑匪乙的啤酒肚上。
他还想继续挥拳时,她出声了:“李杰,别打了!小心出人命。”
绑匪乙咚地一声,又倒了地。
李杰拉起倒地的绑匪乙,将他拖出了这间旧式的平房。
大门外,大个子刘瑞扶正和绑匪丁打斗。
而一旁站着师父、大师兄,大师兄的脚下正踹在绑匪丙的肚子上。
李杰接了大个子的手,以过肩摔的柔道方式,将绑匪丁摔了个四脚朝天。
警笛声从远处响遍了这个偏僻的山丘。
三个绑匪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谁让这三个绑匪惹到一群武功高强的人呢!
一桩绑架案就此落幕,这三个人渣就交由警方绳之以法,让法律来判决最公平的制裁。
在季家武馆的药膳房里,李杰正细心地为叶采薇上着药。
“该死的绑匪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我应该要多踹他们两脚!”李杰在她的手心手背上洒上了最好的刀伤药。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大家都平安了。”她看着他难得气结的俊脸,真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小阿。
“还说不碍事,万一留下刀痕,我会难过一辈子的。”他捧起她的双手,在她细细麻麻的伤口上轻轻呵着气。
“就算留下刀痕也没关系,我不怕丑的。”她反过来安慰他。
历经过生死关卡,她能深深地体会到世事的无常,珍惜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外表的一切根本都不重要。
“可是我心疼呀!”他的话还是甜滋滋的。
看他一脸认真,她的笑意漾满唇边,跟他相处久了,她也染上了爱笑的习惯。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她一直很纳闷,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当她从绑匪的手中被救出来后,先是和妈妈抱头痛哭了许久,母女俩久久无法言语,只是断断续续、哽咽地诉说着内心交战的痛苦。
情绪太激动,很多事都无法问出口,直到在他的安抚下,她的心情才平静了许多。
问到如何破获绑匪,李杰自负的笑容又扬起。
“这群绑匪直接找上我恐吓,表示是冲着我来,一开始我想不出来有谁会下这种毒手,我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后来你的一句“同学会”,我就完全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会懂的,如果你那时听不懂我的暗示,那后果……”她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别怕。”他拥紧了她。“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她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来呢?”
“同学会那天,我有记下那辆抢匪做案用的车牌号码,原本是要报警用,后来你不让我报警,我就留着备而不用。”
“早知道,那时就让你和子铃去报警,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被绑的这几天,她胆战心惊、心力交瘁,这种心理上的恐慌,要不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可能到现在都还处于惊吓中。
“世间事没有早知道的,你别想太多。”他在她额上轻柔地印上一个吻。
“再后来呢?”
“可惜那辆车子是赃车,一点用都没有,幸好我有朋友在刑事组,我对他详述了三个抢匪的特征,找遍了许多档案资料,终于在刑事组的协助下让我找到他们。”
“绑匪不让你报警,你还是报了警。”她不是在怨怼,而是在夸赞他,幸好有他的明智决定。
“我不是报警,我只是请求协助,在过程中,我没有让警方插手干预,我要用我的能力,亲手救你出来。”当然他的警察朋友也功不可没,利用手机的通讯电波,帮他追踪到了绑匪的所在。
“没想到你的手脚挺俐落的,连大个子也身手不凡。”想起他英勇的一面,女人呀!惫是要有个男人依靠才好。
“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他向她暧昧地眨了眼。早在去吃日本料理时,他和她就较量过手劲呀!
“我来猜猜看,你会柔道、跆拳道、拳击,还会什么?”
他勾起令人失魂的笑意。“这些都不重要。”
她附和他的说法:“嗯!学功夫是用来练身,不是用来炫耀的。”
他痴痴地看着怀里的她。“学功夫是为了要保护你的。”
“我愿意让你保护。”她就算武功再好,也敌不过拿枪的坏人。
“采薇!”他柔声呢喃。
“嗯?”
“我好想好想-!”
“我也是!”她眼眶里又氤氲着水气。
轻轻的吻即将落下,她却伸出手掌阻挡在他和她的嘴唇中间。
“我好几天没刷牙了。”她说的是实话。
他无奈地笑了,一副败给她的样子。“没关系!我不在乎的。”他小心地握住她那破坏气氛的手。
坚持的吻,还是缓缓地吻落在她的唇上。
尾声
仲夏的季家武馆。
天边晚霞的橘黄色彩,染亮了一整个山头。
晒谷场上的小朋友,正整齐化一地在练习打桩的动作。
“腰杆挺直,脚步蹲好。”叶采薇穿梭在学生们中,一个一个检查他们的动作。
同学们原本的愁眉苦脸在看见门口走进来的大帅哥时,立刻展现了天真的笑容。
因为救兵来了。
“二师父,二师丈来了!”同学们高喊着背对着大门口的叶采薇。
叶采薇一回头,就看见李杰温柔的浅笑。
“胡说什么,谁是二师丈?还不赶快练习。”她脸红地斥责着学生们。
李杰调皮地举起右手:“二师父,我可不可以自己对号入座?”
同学们听不懂李杰话里的意思,可是在看见李杰挤眉弄眼的表情时,还是忍不住炳哈大笑,别说是打桩,能安稳地站在原地不动就已经不错了。
她还是不习惯学生这样笑闹她,别说她和李杰只是男女朋友,连订婚都还没有,就算是结了婚,当场被学生这样取笑,她还是会很尴尬。
她皱了眉,羞红了脸,拉着他的手臂就想走出晒谷场。
在经过学生时,她停了步伐,摆起了做师父的威严:“还不专心练习,待会叫大师父一个一个把你们吊起来打。”
同学们一听到大师父三个字,个个收了嘻皮笑脸,正经地站起桩来。
她就知道用季展原来对付这群小萝萄头,是绰绰有余外加好用无比!当然啦,季展原是不可能会出手打小阿子,他只要脸一横,连气都不用生,就会有一群学生会吓到楞掉,自动乖乖地听话。
“你什么时候让我升格当师丈?同学们叫我师丈都叫这么久了,也该让我名副其实了吧?”他露出白白的牙,讨好地笑着。
也不看看她正在教训学生,就说出这种类似求婚的话,怎么说她也是这间武馆的二师父,以后怎么会有学生怕她呢?
她嗔了他一眼,继续拉着他走出了晒谷场,来到武馆后头的小山坡。
“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他轻轻捏着她被日落晒得粉红的脸颊。
“谁像你脸皮跟城墙一样厚。”
这个暑假,她教起了暑期班的学生练习基本功,原本白晰的肤色,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浅咖啡色,整个人看起来更健康亮眼。
“我要不是脸皮这么厚,怎么追得到你?”他的手抚过她高高束起的马尾,手指停留在马尾端柔柔地把玩着。
“喂!你怎么会喜欢我的?”她问了一个女人最爱问的问题,也是最笨的问题。
他浅浅地笑了出声,然后摇蔽了一下脑袋。
“笑什么啦?”她不依地推了推他。
“这个问题有点好笑,我得想想再告诉你。”他卖了关子。
“你笑吧!等你想到答案,我再把你升格到师丈的位置。”
“既然你这么爱听甜言蜜语,就别怪我老是灌你糖浆。”
“我是要你说实话。”
“我的个性一向喜欢说实话。”
“那你说呀!”她催促着。
他想了想,说:“可能是你的身手先吸引了我,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过会功夫的女人。”
她点了头,他说得很实在。
“然后,是你那种爱理不理人的样子,给了我很大的挫折感。”
“所以你愈挫愈勇?”
“我只是想要了解,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他笑得很神秘。
“那是什么?”她也很好奇。
“因为你老早就爱上我了。”
她笑得有些羞涩,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她嘴上却死硬地不肯承认。
“我看是你先爱上我的吧?”
“是是,你说的都是。”迎着晚霞,他将她拥入了怀里。“那我可以升格当师丈了吗?”
“不行!”她一口拒绝。
“为什么?”他苦着一张脸。
“得先等我把我妈妈嫁出去。”看见妈妈得到幸福后,她才能安心。
“那得等多久?”
“那你得去问我妈和我师父。”
“这明明是一道难题嘛!”要那座老冰雕去向采薇的妈妈求婚,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然你以为这么容易呀?”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这下子换他无言以对了。
夕阳余辉,将他们相偎依的身影拉得好长。
她浅笑的唇角与他垮下的唇角刚好形成了对比。
他这个爱情上的浪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真心的归属,可惜求婚尚未成功,看来他还需要多加努力!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