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岁的女人,不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好像犯下了滔天大罪般,不仅会让父母没面子,还会遭受亲朋好友的议论纷纷,甚至被批评得一文不值。
所以自从踏进二十九岁大关,余家洁的每个周末,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相亲之中度过。
不过,母亲大人上有计策,余家洁也自有对策。
适逢周末,又是个相亲好日子,每次相亲的地点,陈阿好都约在住家附近的咖啡店。
这间名为“风情”的咖啡店,因为离捷运站只有五分钟,邻近又有停车场,方便开车或者搭捷运的相亲对象。
“风情”有着浓浓的南洋风,以原木为设计主调,木地板、木桌、木椅,木架上摆满各式木雕作品;柔黄的光线,慵懒的音乐,让人一走进店里,就感觉格外的轻松惬意,有着想谈恋爱的情怀。
咖啡店老板是个身材姣好、长相秀丽,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笑容甜美十足的年轻女人。
只要陈阿好有预约,老板总会贴心地将角落的隐密位置预留下来,然后以爽朗的笑意迎接她们的到来。
余家洁常常在心里怨叹,恐怕那个拚命要把她推销出去的母亲大人,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有这么漂亮的老板在,哪个男人会没长眼的看上她?
每每她来到这里时,通常没什么心情可以享受店里的风情,因她是全身备战,只想快快搞定对方,然后快快走人,别浪费她宅在家里的时间。
相亲都有既定的程序及模式,不管是男方或者女方都有介绍人陪同到场,双方寒暄、互相吹捧,善尽介绍人之责,说尽场面话。
当事人毕竟都比较矜持害羞,等介绍人活络气氛之后,介绍人就会找个藉口先行离开,留下当事人单独培养感情。
当只剩下我看你、你看我时,就是余家洁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今天的余家洁穿着翠绿花色小洋装,这是她相亲的必备行头之一,因为这种在腰际打褶的洋装,很能突显她下半身的丰满,让对方留下肥胖的不好印象。
她以掌托腮,将手肘撑在原木桌上,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你好。”
她盈盈浅笑,大大的眼睛勾勒出春意。她虽然没有上等姿色,不过却有双超级电眼,她明白自己的最佳武器,这会正毫不吝啬地使出绝招来。
“你好。”
贬来相亲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有稳定的工作、老实的个性、诚恳的长相。
眼前的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白白净净,唇边连点胡髭都没有;白衬衫、深蓝西装裤,端正的坐姿,笑意温和,确实是那十分之九的男人。
“我叫余家洁,今年二十九岁,在电信公司的客服部门工作,这是我第九次相亲,很高兴认识你。”
余家洁自有一套打退相亲者的方式。经过九次相亲下来,她的功力已是越来越高深,从一开始紧张到手心冒汗、脸色发白,到现在的应对自如、谈笑风生。
男人明显感到惊讶,无法直视那双过于火热的眼神,腼腆浅笑。“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其实刚刚都有介绍过了。”
“我再慎重介绍自己一次,可以让你对我印象更深刻。我知道你叫谢以和,今年三十二岁,在银行工作。”
谢以和点头。“余小姐,感觉上你很大方、很活泼。”
“是呀,刚刚有长辈在,所以我得装一下嘛,不然会被我妈骂的。”余家洁呵呵笑着,然后瞄看一眼腕上的表,按照计划,这会应该要有人出现配合演戏了。
丙不其然,随着自动门的声音,余家洁就看见了那一身居家打扮的余家琪。
余家琪熟门熟路地直接走到墙角的这一桌,她的长发以鲨鱼夹夹住,穿着大T恤及运动短裤,脚下是一双蓝白拖,活像是要去菜市场买菜的欧巴桑。
“家琪,你怎么来了?”余家洁故作惊讶。
“路过。看见你在这,就走进来了。”余家琪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张小嘴在动。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风情”的玻璃是深咖啡色,如何能看见坐在最角落的余家洁?最多也只能隐约看见靠窗的位置。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姊妹俩得一搭一唱,才能让这出戏演下去。
“以和,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余家洁嘴里喊得热络。
“可……可以。”
“她是我妹妹,你不介意她一起坐吧?”
“不介意。”谢以和面露微笑,看着冷着一张脸,好像被欠了几百万似的余家琪。
“以和,你人真好。你看我的身材就知道,我这人耐操耐磨,很会做家事的,你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任你使唤的。”余家洁一副饥不择食的浪荡模样。
余家琪冷哼一声。“没节操。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还得来相亲赶着把自己嫁出去。”
“这年头要不主动点,好男人不是别人的老公就是已经死会,我不抢快一点,那不就连渣都吃不到吗?”余家洁眨动长长的眼睫,一脸妩媚。“以和,你说是吧?我就是因为手脚太慢,都没抢到男人,才会到现在还孤单单一个人。”
“我……”谢以和看着两姊妹你一言我一句,只能笑得尴尬、脸部扭曲。
“余家洁,你心里一定在盘算,干脆待会直接带他去开房间,生米煮成熟饭,那不就更快了。”余家琪翻了一记白眼。
“唉呀,不愧是我妹妹,还真懂我的心,不然我每次相亲每次都失败,探究其中的原因,就是不够主动。”
“你相亲会失败,不是因为不够主动,而是太主动,那些男人都被你吓跑了。”
必于余家琪那呛辣的话,谢以和实在很想笑,却只能硬生生憋住。
“可是,这才是我的本性嘛,我总不能假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来欺骗以和。两人交往贵在真诚,以和,你说是吗?”大眼勾引着,余家洁一副不正经样。
“是、是,余小姐说的是。”谢以和只能端起咖啡,啜饮一口香浓的咖啡,好压抑心中纷乱的思绪。
“以和,那你愿意跟我去开房间吗?我可以让你先试用,用过觉得不错,我们再来正式交往,这样会不会比较好?”余家洁问得真大方,一点都不扭捏。
谢以和眼皮跳动、心口发热、手心冒汗,这样的老实人,哪禁得起余家洁这番言语的惊吓,差点就把口里的咖啡以天女散花之姿喷洒出来。
“余小姐,不好吧,我们才第一天认识。”
余家洁算准了,这样的老实人,都已经走到相亲这个地步,表示是很认真的以结婚为前提在相亲,无非就是要找个端庄贤淑、乖巧懂事、可以操持家务,然后生儿育女的女人,任何稍稍有着浪荡行为的女人,根本都不会予以考虑。
“余家洁,走了啦,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他不会跟你上床的啦!”余家琪拉着余家洁的手臂。
余家洁眨着无辜的大眼问:“以和,你真的不跟我上床吗?”
谢以和想说什么,却一时反应不过来,那是惊吓过度的蠢样。
也难怪谢以和的惊吓指数会这么高;正常的男人,都会被这么大方的女人吓傻的。
先前余家洁还一副邻家女孩乖巧的模样,人长得圆润可爱,是老人家眼中的福气相,更是宜生子的好体态,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饿虎扑狼般的饥渴?
“见到男人就想上床,你到底饿了多久?回家啦!”余家琪低声叫嚷,不想让别桌的客人听见。“这位先生,很抱歉,请你不要把我姊的行径宣传出去,让我妈知道,我姊会被打死的,不好意思哦。”
“唉。”余家洁幽幽叹口长气。“这要能配合,才能走得长远,要不,一个天天想要,一个完全不想要,那就算结了婚也注定不会幸福。以和,你说对吗?”
谢以和浅笑颔首。“是。余小姐说的是。”
这么大方的话题,任何正经的女人都不该在第一次见面时说出口的;如果这话是男人说的,搞不好还有性骚扰的嫌疑。太不正经的女人,会让老实的男人退避三舍。
如果不知道余家洁是阿好姨的女儿,谢以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仙人跳之类的桃花窟。
“看来你对我是没意思了,那就这样,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你赶快去找下一个目标。”余家洁顺着余家琪的拉扯,站起身。“那就再见。”
倏地,雷声一阵响过一阵,夏日午后的西北雨哗啦啦倾泻下来,谢以和这才愣愣地回神,发现眼前的座位上已无人影。
而站在“风情”外的余家洁和余家琪,两人相互一笑,那眼神很有默契——又解决了一个相亲对象。
这样的戏码不断重复上演,只要她们的母亲不累,她们绝对可以把它当作周末午后的调剂品,继续演下去。
也许是接近三十大关这年纪让余家洁的母爱泛滥,她虽然打定不婚,但她却渴望有一个孩子。
在这个不管是生理或心理都正好成熟的年龄,如果有符合她期望的男人出现,她会毫不犹豫地跟那男人来个一夜。
不过,余家洁也怕麻烦。如果跟一个会纠缠不清的男人上床,那无异是自找麻烦;所以,太纯情的老实男,她一律不予考虑。
她不知该如何把这个想法行动化,趁着还有相亲的机会,她很认真地在寻找能够“让”她生孩子的男人。
只是,她的这个愿望,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
*
天蓝云白,烈阳高照,典型的夏日气候,温度飙破三十五度,但若此时在“风情”咖啡店里享受凉爽的冷气,还有那香浓的冰拿铁,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当余家洁看着眼前的相亲对象,耳里听着介绍人的说词,心里诧异极了,只能努力稳住表情。
介绍人林阿姨口沫横飞地说:“这位是谢以之先生,是人人羡慕的科技新贵,在竹科的手机大厂担任研发部经理,年纪轻轻就爬到了这种职位,真是不简单。家洁呀,上次你有跟他哥哥相过亲,你还记得吗?”
“记得。”余家洁连忙点头。
谢以和?谢以之?难怪她觉得名字这么耳熟,这还是她第一次先后跟兄弟档相亲,只不过这两兄弟是完全不同典型。
只见眼前的谢以之从走进咖啡店开始就蹙着一双浓眉,嘴唇抿得死紧,眼神显露杀气,然后僵着一张俊脸,那股心不甘情不愿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赶鸭子上架。
相对于谢以和那偏弱的体格、干净的气质、温和的笑意,谢以之有着健康的肤色,穿着格纹五分袖浅蓝色休闲排扣衬衫,配上深色的低腰合身牛仔裤,显示他这个学电子的理工男,在穿衣上有一定的品味。
看这情形,哥哥一定跟弟弟说了不少她的坏话,知道她是花枝招展的女人,却偏偏还得来相亲,难怪谢以之会是这张鬼脸。
陈阿好脸上净是亲切的笑意。“这是我女儿余家洁啦,今年二十九岁,在电信公司工作啦,你们一个研究手机,一个当手机的客服人员,这是不是好有缘分?”
林阿姨附和地说:“是呀,相同的工作性质,就会有共同的话题,以之呀,你说是不是?”
谢以之微微颔首。“嗯。”
“以后,家洁要是有手机上的问题,就麻烦你教一下。”陈阿好努力卖笑。
谢以之淡道:“别客气。”
陈阿好笑说:“我们家洁从小就是个孝顺的乖女儿,她的个性温和,下班之后最喜欢待在家里,虽然相了很多次亲,不过那是因为没有缘分嘛,像上次你哥哥就很优秀,只可惜两人好像不来电,待会你们好好聊聊,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当作多认识一个朋友。”
按照惯例,每次相完亲,双方的介绍人都会私下询问当事人的感觉,陈阿好虽然透过各种人脉,看到好男人更是威胁利诱为女儿争取相亲的机会,但陈阿好最大的优点就是,绝不会逼女儿在相亲后跟男方主动联络。
在陈阿好的想法中,女人还是要有女人该矜持的地方,不能太主动,否则会显得太猴急、太没行情,再怎么样还是要由男方主动打电话来邀约。
因此余家洁落得轻松,只要走出“风情”,这场戏就结束。她敢肯定,十分之九的那些老实男人,因为她的狂浪大胆,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例外,也会被她使用招数回绝。
林阿姨继续努力介绍:“以之他家里人口简单,就父母和一个哥哥。其实家洁应该都知道了,就上次介绍以和时我有说过嘛,他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家境本来就很好,以之自己也很努力,年纪轻轻就已经买了房子,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啦。”
陈阿好和介绍人互看一眼,感觉到谢以之的拘谨及严肃,两人决定提早退场,让小两口自行发挥。
直到两位长辈都离开后,余家洁的戏都还没开始演,一直惜言如金的谢以之先开了金口。
“余小姐……”
“叫我家洁,我今年二十九岁,在电信公司的客服部门工作,这是我第十次相亲,很高兴认识你。”余家洁勾起眼尾,睐看着坐在对座的谢以之,这段开场白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嗯,我知道,余小姐——”谢以之未完的话又被余家洁给打断。
“以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仍以掌托腮,将手肘撑在木桌上,笑脸妩媚,语调柔柔软软,有着连她自己听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酥麻感。
“不行。”谢以之冷脸拒绝。
余家洁唇上仍笑着,偷瞄看腕上的表,那个该出现配合演戏的女人,为什么还没出现?
她试探地问:“唉呀,我们都认识了,叫名字比较容易亲近嘛,你家哥哥以和,应该有跟你提过跟我相亲的事吧?”
“没有。我不知道我哥也跟你相过亲。”谢以之的口气很淡、眼神很冷,完全没把余家洁的挑逗看在眼里。
“这样呀,那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余小姐,我今天会来是因为拗不过我妈,我个人并不需要相亲。”谢以之用委婉的言语说明自己的立场,不想直接伤害到这个相亲对象。
“你这么坦白真的很可爱,我最喜欢坦白的男人了。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嘛。”
听谢以之这么说,余家洁眼神发亮、心儿怦跳,这个男人铁定是那十分之一的男人了。
谢以之长得不差,更拥有国立大学硕士文凭,品味涵养都在一定程度以上,如果可以跟他生个孩子,以优生学的角度来考量,那绝对会是优良的基因。
她一向欣赏理工男。学理工的男人,通常不懂浪漫,对感情更是十足呆头鹅;况且,这男人丝毫没有掩饰厌恶的情绪,意思是他并不急着要讨老婆,那她应该可以另外盘算喽?
“我今天心情很糟糕,没空陪你说笑。”谢以之正色以对。
谢以之的冷言冷语让她的呼吸一窒,背脊和手心发凉,却有被他电到的酥麻感。
她浅浅微笑,努力让呼吸顺畅。“就是心情糟才要说笑嘛,你是因为我身材不好、长得不漂亮,让你大失所望,所以才生气?”
“不是。今天无论相亲对象是谁,我都不感兴趣。”谢以之端起咖啡,浅尝单纯原味的黑咖啡,这让他的舌尖留香,始终紧蹙的眉头,才因为这一口咖啡而稍稍舒展。
今日的“风情”很拥挤,大家都来咖啡店里避暑,吵吵闹闹的,倒让两人少了些许尴尬。
“既然你没嫌弃我,那何不放松心情?我看你是第一次相亲,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像我,已经相了十次,早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也不那么排斥了。”
被余家洁一调侃,谢以之才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超过,眼前的女人并没有招惹他,招惹他的是另一个女人。
“我妈说欠你妈一个人情,非得要我来相亲,还你妈妈这个人情。”谢以之实话实说。
“谁让你是帅哥级的好男人,我妈妈才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强迫推销。如果你很差劲,我妈还看不上眼。我妈就怕晚一步,好男人都变成别人的老公。”余家洁又偷偷瞄看手腕上的表,这个余家琪恐怕是要失约了。
“余小姐,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都说这么白了,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在装傻?”
“我当然听得懂,我只是想把气氛搞活泼一点嘛,真不好意思,委屈你们兄弟了。我妈就是这样,怕我嫁不出去,她也是为人母亲的心情嘛,请你不要见怪。我保证只要踏出这间咖啡店,我妈她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他的冷眼冷语,她还是笑脸盈盈,这让谢以之缓缓压抑住内心翻搅的怒火。是他自己答应来相亲的,实在不该把怒火发在无辜的她身上。
“你常常相亲?”他的语气仍显僵硬,因为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是呀,一回生、两回熟,下回你再有相亲的机会,就可以轻松应付了。”
“我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对不起,因为我妈的无理要求,害你坐在这里受罪。为了赔罪,我请你喝酒。”
余家洁的双眼如雷达扫射,精准地瞄准谢以之,内心砰地一声响,就是他了!难得遇见志不在结婚的男人,她得好好把握。
“这里没有酒。”谢以之回答得一板一眼。
“如果你真的想要喝酒,那就跟我走。”挑动眉眼间,似乎在问谢以之——敢不敢?
谢以之这才正视眼前的余家洁。
这女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圆”。
圆圆的大眼,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脸形,加上圆圆的身材。
“以之?”余家洁瞧他陷入思绪之中,轻轻喊了他一声。“想这么久,该不会是怕我对你怎样吧?”
谢以之挑眉。“余小姐,你一向都这么大方,初见面就约相亲对象去喝酒?”
“不,你是第一个。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哥哥。”
“为什么?”他疑惑。
“你的心情不好嘛,你需要发泄的管道。”她扬起笑脸。“我猜一定跟感情有关,你跟女朋友吵架,对吧。”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谢以之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跟着余家洁走,以他向来严谨的个性、缜密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事。
几天前他的女友生日,他忙到没时间陪她过生日,后来他在百忙之中,还是在夜里十点从新竹赶回台北,想给女友一个惊喜;当他匆匆赶到她的住处时,谁知她已经找了别的男人陪她过生日。
女友骂他不懂浪漫、死工程师的性格,从不会制造惊奇,也不会讨她欢心,每天只晓得那些电子零件及线路图,连句爱她的话都吝于说。
这些他都承认,他确实不懂得甜言蜜语,更遑论安抚女人的心。
他试着改进,也希望女友能够谅解,他期望在事业有所成就时,可以给女友一个无后顾之忧的未来。
女友可以跟他冷战、可以跟他吵架,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找别的男人来慰藉,甚至还当面蹧蹋他。他那束玫瑰花,比不上别的男人送的黄金项链。
那晚,他带着被女友摔烂的玫瑰花走出女友的家,将玫瑰花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心情差到几乎要爆炸。
母亲看他心情不佳,跟他提起相亲的事,他带着赌气的成分答应这场相亲。
女友可以找别的男人,他为什么不能跟别的女人相亲?
可是,今天一到“风情”,他就后悔了,他不该赌气跟一个陌生女人相亲,坐在那儿被打量检视。
是因为余家洁刺中他的心事?还是因为余家洁那张过分刺眼的笑脸?所以他才会跟着余家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