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惊呼在浓密的草丛里响起。
数名轻装狩猎者听到声音都不由得一愣。为首的是一名威仪不凡的男人,他眉
峰微耸,迅速拨开高及人腰的杂草,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明明射的是只野兔,怎么会传出人声?
苞在他后面的随从也奇怪的嘀咕着。
拨开草丛,走没几步,就瞧见令他们奇怪的声音来源。
一个娇小的人影正跌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腿上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而那
只支事的箭早已被拔起丢在一旁。
听到脚步声,坐在地上的人立刻抬起头来——一张充满灵气、美丽的脸蛋立即
攫获住他们所有的视线,而更令他们着迷的却是那一对汪汪若水、灵活有神的黑白
大眼。
她被人盯得有些不耐烦,尤其是最前面那个金发、蓝眼、英俊,却有点冰冷的
男人更令她不自在。被他那深如大海的蓝眼珠盯住,她的心竟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
反应……
她低下头去,一手按住伤口的上方;她可以使伤口立刻消失,可是他们为什么
惫站在那里不走——哦!真痛!真是倒霉,才下来第一天,就莫名其妙被射了一箭。
说出去,一定会被别人笑死!
她猛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的足踝正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握住,那种贴着皮肤的温
暖和轻柔令她吓了一跳。她一抬头,就被那双锐利、冷硬的蓝眸捕捉住,那个男人
正蹲在她的身前,而那种高度和气势令她有一种压迫感。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她红着脸,挣扎着要逃月兑他的手掌。
“别动,我帮你医治伤口!”男人的语气有着令人不容抗拒的严厉。
平常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可是如今她竟乖乖动也不敢乱动;连她自己也
都吓了一跳。
她就这么静静的、不安的看着他医治自己的伤口。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足踝,一手轻轻地放在她的伤口上方,这个举动令她感到一
阵抽痛,不禁想缩回脚;但是,他根本不容许她退却,反而握住足踝的手掌加强了
力道,让她动也不能动。
“忍着点!开始会有一点痛——”他语中似乎有一丝温柔。
懊吧!看他这么坚决的样子,不行也得行了,就当她倒霉吧!
燕儿转头看向别处,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三名男子,他们正用奇怪的神色盯
着他,好像没见过他做过这种事似的。
她的眼珠子一瞪,醒悟似地叫道:“原来箭是你们射的!你们——你放开我!”
她终于看到他们手上拿着弓箭。她刚刚只不过是想在这里坐一下,结果却接着了这
天外飞来的横祸,她还想找罪魁祸首好好算这笔帐呢!难怪他会这么好心,原来…
…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俊美的脸庞找不到一丝表情。“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
只有一点痛……”
燕儿咬了咬下唇;这个男人在威胁她!她知道这个男人沉静的外表下还有着钢
铁般的毅力,他想做的事似乎没有做不到的。看来,她现在最好乖一点,她的脚还
在他手上,搞不好他轻轻一捏,她的脚就会碎了……
她别开脸,闷着声音。“你要医就医吧!”
他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医治动作,只见他食指轻轻点着她的伤口,每点一下,
伤口就缩小一些,就这样,过了没多久,伤口竟然整个消失,连一道细缝也没留下。
然后他撕下自己的衣衫下摆,仔细擦拭她脚上的血迹。
她只感到伤口一阵阵沁凉、舒服,悄悄一看,才知道他是用了魔咒封闭伤口;
当她看见他撕下自己的衣衫时,她先是愣了一下,又再见到他用那一方衣衫细心地
擦去她的血迹时,她不免一阵愕然!
她就这么呆呆地盯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来,她才一脸臊热地垂下眼。
“我刚才要射一只野兔,没想到会有人在草丛里面,所以才误射到你。现在你
没事了吧?要不要起来走走看?”他的语气是询问,可是他的动作已经是一把拉起
她,“强迫”她走走看。
原本她是要抗议的,可是一被他拉起来,也就忘了。
罢才他蹲在地上,对她还没构成太大的威胁;可是他一站起来,那种身高、气
势立刻让她呼吸十足困难。她的头竟然才勉强到他的肩膀,她感到压力更大了。她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竟然可以用“娇小”这两个字来形容,真可怕!
“怎么?不能走吗”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将她自冥思中惊醒。
燕儿向一旁跳开,远离他高大身影的威胁,终于可以顺利地喘口气了。
“我该射你一箭,还是向你道谢?”
男人的眼中有丝笑意,摇着头。“你不仅可以走,跳得还满灵活的,看来这两
蚌都不必了。”
燕儿想了想,终于决定放过他。想起刚才的事,她突然问他:“你的魔法一定
在最上级了,是不是?”
“你一定也懂魔法,是不是?”男人回问她。
她眼珠子一转,很认真地点头。“我只懂一点点,只是还没有你这么厉害。”
她对自己的实力显然有所保留。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再说什么。
“你一个小女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他突然改变话题。
燕儿看了看才刚下沉的夕阳,“噗哧”地一笑。“还早哩!我好不容易有机会
偷溜出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我难得有想看看这里的夕阳的兴致,却被你这
一箭给射跑了!”
男人的神色是明显的不赞同。“你自己偷跑出来,不怕家人担心?”
她顽皮地盯着他。“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蓝眸又恢复冷漠,他闷不吭声,转身就走。
燕儿可对他产生了十足的兴趣,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的心会如他的人一样冰冷。
他刚才在医治她的伤口时,动作是那样温柔、细心,这可骗不了人吧!她敢打赌,
这个男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只是他不常笑、不愿笑罢了。光是那张英俊的脸孔就
迷死人了,如果再加上他的笑容……
她打定主意,要“逼”他笑一次,以证实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喂!你就这么走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她在后面叫着。
男人突然转过身,眼眸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语气变得冰冰冷冷的。“你到底
想要什么,直说!”
什么?他竟然怀疑她对他怀有企图?嗯——不过也差不多啦!
燕儿那黑白分明的大眼闪着调皮的眸光。“我怕我的箭伤会再度复发,说不定
等一下就不能走了,到时我要上哪儿去找人啊?你不会是想耍赖吧?!”这个理由
太夸张了吧?她那美丽可爱的小脚别说已经没有了一丁点伤口,就是细菌想侵犯她
都很难——箭伤复发?亏她想得出来!
连他身那三名随从都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尴尬神情——从来没有人敢怀疑他
的医术的。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发誓,这回她真的看到了。
“以你现在的‘脚力’,我不反对你跟在后面,到时你不就可以更清楚的知道
我住在哪里了?!”
“你直接说不就成了?凭我的能力,也不可能找不到的嘛——对了,我叫燕儿!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她想也没想地就拉起他的手,直问着他。
男人似乎没碰过如此稀奇古怪、又如此鬼灵精怪的少女;但当她冰凉的小手拉
住他时,他的眉头便皱紧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都没好好用餐?嗯?连身子也这么瘦弱。”他的
卑很自然地月兑口而出,而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关怀,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神色
迸怪地将手收回。
而燕儿根本没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兀自睁圆了眼。“你别岔开话题。你都知
道我的名字了,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很奇怪耶!”她的神情就像要不到糖的小
阿一样,拼了命也要穷追不舍。
他凝视着她,良久良久才转过身去,离去前终于道:“琉璃城,蓝克雷!”
琉璃城是北方第一大城国,而琉璃城之王——琉璃王更是善用他的智慧将琉璃
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富足安乐。
☆☆☆
夜,清凉如水,而深夜的皇宫已是人声俱寂、灯火皆寥,除了守夜的侍卫还未
得休息外,似乎所有的人都睡了。
但是——
惫有一个人影正静静地伫立在寝宫外的花园。
那是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他仰着头,似乎在观看满天的星辰,长廊上照射过
来的微弱灯光映照出了他俊美、威严,并且冷漠的脸庞。
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宛如两簇神秘的火光——平静中却带着一丝危险。
即使在独睡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孤傲冷绝。
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感应他的心灵,他转过身。
长廊的栏杆上,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上面,短裙下的一双小脚俏皮地摇蔽着。
“你的表情好像是很不高兴见到我的样子?!真是令人伤心,在我们那里,我
可是人见人爱的耶!”
这个说话实在有点厚脸皮的人是谁?听这语气好像是……
他的神色不变,甚至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好像根本不讶异她的出现似的。
“小阿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不怕明天起不来吗?”他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燕儿——别怀疑,就是她。她眨眨眼睛,有点好奇地盯着他。“你不觉得奇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认为我该奇怪?”
燕儿瞪大了眼,看他的神情简直当他是白痴。“你不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你
不奇怪我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他——蓝克雷人黑暗处走出,停在她的身前,低头看着即使坐在栏杆上仍矮了
他一个头的燕儿,唇边浮现一朵微笑。“你说,我听。”
真是干脆!
燕儿翻了翻白眼,简直坑谠他没辙了。“你真有本事,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似的。”
他笑了,他真的笑了!
她傻傻地看着他嘴角一扬,将整个嘴型弯成了笑意,她好像看见阳光出现在他
的脸上——灿烂而迷人;只可惜他的笑只出现那么一刹那,一下子他就又恢复了先
前的表情——严峻而带有深意的。
她开始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普通的小阿子,你很聪明、很特别……”
燕儿双手环在胸前,嘟着小嘴。“我当然是聪明又特别的,可是我不是小阿子,
我已经成年了。”
蓝克雷眼里出现一抹和煦的笑意。“现在嘟着嘴的样子,不像小阿子,像什么?”
她眼珠子一转,直盯着他看。“你很少笑,为什么不笑呢?你笑起来很好看!
像刚才那样……”
“这么关心我做什么?”他反用她的话。
虽然他看起来是那样地威严,甚至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和
他讲话很自在,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的态度也许有点可怕,但她就是不怕他,这
真是奇怪。
“对于‘救命恩人’,我当然要关心,以后我身上要是再有什么大伤、小伤的,
可是要找你负责的人耶!”她又开始不正经了。
蓝克雷皱了皱眉头,又觉得有点好笑。“你的大伤、小伤又关我什么事了?”
“你想想看,你上次‘赏赐’给我的那一箭,害我的脚受了伤,连带的使我的
脚也变得比以前迟钝了,照这样下去,我走路上一定会常常跌倒、摔倒什么的,然
绑身上就会有大伤、小伤——你说,这不该是你的责任吗?”天啊!这是什么歪理?
亏她敢拿来当宝似的用。
这次,她绝不会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她真的看见他笑,而且还听见他的笑声。
蓝克雷忍俊不禁的大笑声里满是惊奇与笑意,笑得连她都觉得不好笑了。“我
觉得你笑得很诡异,难道你不同意我的话?哦——拜托你别再笑了!”他到底在笑
什么?难道她的话真有那么好笑?!
她瞪着眼前这个笑得非常夸张的男人——记得以后千万别夸奖他笑得很好看…
…
这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第一眼见到她,蓝克雷就发现她的特殊——她身上
有某种奇异的灵气与她慧黠活泼的个性,他不否认第一眼见到她时内心的波动,他
原以为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但是在她纯洁无瑕的目光下,他竟险些崩溃。为了
这不习惯的情绪,他的表现却是急于想摆月兑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孩。他确实没料到她
贬再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竟又如此撩拨他的情绪,令许久不曾开怀大笑的他,不由
得为她的纯真、她的慧黠而笑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特殊的可人儿?
燕儿被他带着某种深思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起来——他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前一刻笑得像痴子,下一刻又沉静得像个智者。
“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得负责你一生一世了?”
这下换她狐疑地看着他,为他语中某种她不明白的深意弄糊涂了起来;不过,
对于他肯同意她的话这一点,倒是令她很满意。至于他话中是挪揄或认真?她才懒
得去探究。
“你好像嫌我很烦似的,我肯让你负责是你的福气耶!别人想求都求不到,谁
叫你要莫名其妙地射伤我……”要让人照料还当赐人天大恩惠似的,说到最后又搬
出那个老掉牙的宝贝理由;这种事,天底下只有燕儿做得出来。
蓝克雷那深湛如海的眼睛闪过一道奇异的眸光,然后他突然话题一转:“你这
么晚了来找我,该不是专程来要我负责的吧?”他突然注意到她瘦弱单薄的身子竟
然只穿着薄薄的衣衫……
燕儿露出甜甜的笑容。“才不是哩!其实我只是想见你……”
“想见我?然后要我负责你的后半辈子?!”他莞尔地接下去。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感觉却像是和她在一起很久似的;在今天以前,他笑的
次数加起来也没今晚的多;和她说说话也好,他总会不自主地打从心底想笑,令他
笑的动力就是那么天经地义、那么自然。
如果让宫中的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非目瞪口呆不可。因为琉璃王蓝克雷在人们
的心目中是威严的象征;别说见他笑了,连见到他的人不先被他凌厉不凡的气势吓
得说不出话来,那就不错了。
燕儿从栏杆上跳下来。“想见你笑啊!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你笑起来真是
懊看!”她向后退着。
他注意到她的动作。“你现在想上哪儿去?”
“我累了嘛!我要去找地方睡觉。”
☆☆☆
燕儿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发现周围环境的异样,这才想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
美丽的房间里——
那个男人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她骗到这里睡。说什么天黑走路的话会摔倒,
受了伤他可得负责……等等之类的话,然后,她就睡在这里了。
她趴在床上观察这间昨晚她没空观看的房间——
这房间的美丽绝对比得上她的房间,只是这间更显得柔美、女性化多了,不像
她自己的房间看起来真不像女孩子住的——她总算察觉出为什么她一醒来会有那种
异样的感觉。
当她想到上面给她的休假日没剩几天,再不好好玩可就没时间了……
于是,她轻轻一跃,便跳下床,往寝宫外走去。走没多远,她远远的就看见前
面有一大票人正拥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朝她这边走来。
这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及无人可比的优雅气质。而那名俊美得令人窒息的男人
正轻柔地扶住她的手,带领她穿越重重迎接她的侍臣与群众往内宫走去。
女子绝伦的姿容伴随男人的英俊魁梧,仿佛是一对天成佳偶;当他们两人的身
影一消失在宫门前,群众已发出一片嗡嗡的讨论与惊叹声……
“真的像传说中的美丽……”
“莫莉卡公主真美!不是我亲眼见到,我绝不相信……”
“是啊!而且她跟我们的王简直是天生一对……”
“说不定我们将有王妃了……”
“……”
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燕儿夹杂在人群中观看这一幕,听着四周人们的议论声,
她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古怪……
☆☆☆
“公主!您从远地长途跋涉而来,想必非常累了,我请侍女先带你下去休息,
晚上再为您设宴洗尘。”琉璃王有礼而客气地说。
莫莉卡公主出生尊贵的王家,纵然被眼前这位令她芳心暗属的琉璃王所吸引,
被他牵拉的手还微微发烫,她仍将自己异样的神情掩饰得很好。
“好的,谢谢您!”她被一旁的侍女领了下去。
她走了那么多天的路,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她要好好梳洗一番,她打算让她
最美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她要掳获这个俊美不凡的男人的心。
莫莉卡公主对于自己的容貌一向非常有自信,她从未见过有哪位男人在见到她
时还能无动于衰、无视于她的美貌——而琉璃王是第一位。
盛装打扮后的莫莉卡公主更显美艳动人——如飞瀑般的发长、大眼、樱唇、雪
白的肌肤,而那一身绿色衣裳更衬托出她的美……
只可惜琉璃王丝毫也不动心,他称赞她的语气是礼貌而生疏的,表情好像永远
都是那么地冷静、刚硬。
她在她的国家早听闻琉璃王的一切——传说他的智慧、魔法无人能比,而他的
冷硬更是出了名的。只是传说来、传说去,就没有人可以具体地描述他的长相,大
芭是他长得不怎么样,或者是他太神秘并且极少现身吧!所以当她父王要她以亲善
大使的身份来拜访琉璃王时,老实说,她是相当不情愿的。但是在她父王的坚持之
下,她只好来了,并且故意在路上拖延,亲善队伍如蜗牛慢步地到达琉璃城。但是,
在她下轿子的那一刹那,在琉璃王向她走过来的那一刹那,她失神了——她没想到
传说中的琉璃竟是如此俊美!平日眼界过高的她,竟在这一瞬间将心交给了他,并
且告诉自己——她找到了,全天下只有这个男人配得上她!
她只要他!
她有的是时间!
她不能——操之过急!
☆☆☆
一个影子隐匿在黑暗处,那双清亮的黑白大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魁梧的背影。
某种感应促使他转过身——
“燕儿!”随着这一声惊喜的呼喊,蓝克雷大步走向那个黑暗的影子前。
燕儿蹲坐在喷泉旁精砌的大理石上。
“真厉害,我一出现你就能立刻知道,看来,我真的变迟钝了!”她眨着眼,
笑笑地说。
“你前几天不告而别是跑到哪儿去了?真是令人担心。”蓝克雷想也没想地就
月兑上厚暖的大披风披着她——她还是只穿着单薄的衣衫。
燕儿为他无心却充满关怀的举动弄得心窝暖暖的,尽避她真的不冷,她还是没
把它月兑下。
“我四处去玩啊!本来是要向你告别的,可是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我就不打扰
你了;反正你只是暂时收容我一晚嘛!我在不在又没什么影响……”
蓝克雷的眼眸晦暗,不过在黑暗中是瞧不出来的。
“哇!我刚才有看见一位大美人呢!她就是莫莉卡公主,对不对?近近的看她,
真的好美!”她不免想起刚才侍女带回寝宫的公主。说真的,她和蓝克雷站在一起
可真相配,只是——她怎么老是觉得心头怪怪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黑暗中,她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语气又变得冷
冷的。
“就在傍晚,刚好看见你带着那位公主进宫,我本来是想早一点见你的,可是
你要忙着招待她,我只好在这里等你……”
“你还没吃饭?”
“我又不饿!”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往内宫走去。
“做什么?带我去哪里呀!”燕儿任由他拖着走,一路嘟哝着。
“你这小笨蛋,就是不吃饭才会这么瘦!就算我忙,也不至于没空招呼你呀!
你就这么等到现在?我看你不是不饿,根本已经饿过头了。”蓝克雷的语气又怜又
气。
他原本威严的形象在手里拖着一个小女孩,并且表情有点气疯、在无奈的特异
举动下,被许多走过他们身旁的侍女、卫士看见后,便已破坏殆尽。
他就这么拖着她经过一堆看呆而忘了行宫廷礼仪的仆人面前,一路走到一间布
置极优美的厅里。
“我真不饿嘛!我本来就这么瘦,才不是饿坏的!”燕儿抗议着。
蓝克雷早已吩咐厨子摆上了一桌的饭菜。
扁看那一大桌的饭菜,她就饱了,更别提要吃下它了。一桌耶!起码有二、三
十道菜,他真当她饿了三天三夜似的。
蓝克雷笑着坐在她面前。
“天啊!我宁愿饿死也不要撑死……”她瞪直了眼叫嚷着。
他的眼神是危险的轻柔,他的表情是打算和她耗上一辈子的那种。
“你喜欢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燕儿摇摇头。
蓝克雷二话不说,端起她眼前的盘子,用汤题舀一口东西挪到她嘴前。
“嘴巴张开!”他微眯着眼,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样子。
燕儿瞪大了眼睛,终于投降的从他手中抢过东西。“连要人家吃东西也这样霸
道!”她埋怨着。不顾他绵长而爱怜的注视,也不顾她的淑女气质,低头就猛吃——
简直是将那一盘食物当作是她发泄的对象。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蓝克雷不免担心地看着她,一手递过一杯饮料。
燕儿吃得太快,差点呛到,一手抓过他递来的饮料就灌。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喝?!
她喝着那香香甜甜的液体,一下子杯子就见底了。
她打了一个嗝。“这是什么?真是好喝!”
“谁要你喝这么快?你这样喝会醉的……”蓝克雷只来得及抢下她手中早已涓
滴不剩的空杯子。
燕儿摇着开始晕眩的脑袋。“哇!你干嘛在我眼前转来转去……”她趴在桌上。
蓝克雷苦笑地看着她。“我要你吃饭,可没要你喝醉……”
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蓝克雷只好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往她曾睡过的寝宫走去。
她睁着迷糊的眼看他,喃喃不清地道:“对啦!我——我是要来——向你——
向你道别的,我要——回去……”
他抱着她的双臂不由得一紧,脚下步伐却没有停止。“你要回去?回哪里去?”
“回家嘛!然后——我们——就永远——不能再见面了。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她的低语声断断续续,却字字撼动他的心。
“燕儿!燕儿!你说清楚呀!我不明白……”蓝克雷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摇蔽
背中的人儿。
她又咕哝了一阵,随即就没有声音了。
蓝克雷无可奈何地盯着她,良久,才又举步走去。
明天等她醒了,再好好问她。
他希望是他会错她的意思!
他可不希望在这小家伙撩动他的心之后,再来个“永远不见。”
天知道,这小东西已令他多么地不舍与牵挂了。
☆☆☆
燕儿发觉她一觉醒来就头痛欲裂。
“搞什么嘛!”她痛苦地申吟着。
一双强壮的臂弯半扶起她,并且强迫她喝下一种苦苦的东西。
“不喝?!头痛我可不管!”那个严厉与温柔并存的声音从燕儿的头顶上方传
来。
等她喝完那苦得要人命的东西后,才有机会看他——蓝克雷。
“你怎么在这里?哎呀!我怎么又会在这里?”她躺在他的怀里叫着。
蓝克雷扶起她,表情是好笑的。“如果我知道你喝东西是用灌的,我才不会拿
百花茶让你糟蹋……”
她终于想起吃饭的事,只是……
“骗人!单单那一杯就让我醉成这样?我不信!”喝了那苦苦的东西之后,她
的头痛果然就减轻许多了。
“百花茶是用百花提炼而成的,慢慢喝是不会怎么样,但是,像你这种牛饮的
方式——这准会让你醉成这样。”
“你又没说!”
“来不及说。”
他说的是实话。
她只能干瞪眼。
蓝克雷的眼神一转,蓝眸深处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昨天为什么突然想来见
我?难道你在外面玩得不开心吗?还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燕儿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慢慢地回答:“我昨天是来告诉
你,我要回家了,我只能在这儿待到今天。”
“还有呢?”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还有?还有什么?”燕儿呆呆地盯着他布满阴霾的脸庞。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逼近她的脸蛋,两人气息相传,这股温热令她莫名其妙心
跳加速。
“你说,我们永远不能再见面,这是什么意思?”
燕儿开始感到口干舌燥,该不会是自己喝醉酒之后,把什么不该讲的事统统都
讲出来了吧?!
燕儿眨眨眼睛,强笑着。“我什么时候讲过这么一句话,真奇怪!”
“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他轻柔抚着她的脸蛋,催眠似地凝视着她的眸
扁深处,声音低沉若丝,一如情人的呢喃。
“燕儿,对我说实话!我要你信任我……”蓝克雷继续用言语、用眼神催眠着
她,他的蓝眸闪动着诡异、神秘的光芒。
燕儿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脑中意识渐渐飘浮不定……
“燕儿!我要你告诉我原因,你说吧!”他温柔的低喃是她唯一捉得住的思绪。
“我——我必须回去,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的声音若有似无,轻轻的。
“叩!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及禀告声。
“启禀王!”
蓝克雷将燕儿整个搂入怀中。
懊死!敲门的人最好保证他有天大的理由,否则他会杀了他。
因为他差点就要成功了。燕儿——
“什么事快说!”他忍住怒气,尽量压低音——他暂时不想弄醒燕儿。
“莫莉卡公主正等着和王一起用早膳。”
“我会过去,你们先招呼一下公主。”蓝克雷根本忘了还有莫莉卡公主这个人
的存在。
蓝克雷将燕儿轻轻放回床上,俯身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燕儿,我怕你再度
从我身边溜走,只好委屈你一下了!痹乖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必须尽快解开围绕在燕儿身边的所有谜团。
他依恋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出门去。
而燕儿,在他出门后,悄悄睁开了眼睛……
☆☆☆
侍卫在溪边打水时,发现了异样——
他立即跑回去报告。
散坐在地上,显然是在休息的二、三个男人,见他匆匆跑回时,不免都皱着眉
头。而居中者,一名俨然是首领的英俊男人表情更是严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属下刚要去打水,看到溪里面浮着一个血人,所以才赶快回来报告!”
这名年轻侍卫的胆子似乎不够大,刚才乍见那一幕,差点软了脚,能跑回来报告,
惫真是奇迹。
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似乎觉得事情不简单。“快带我去看看!”
众人一到溪边,立即见到年轻侍卫所见到的异象——潺潺溪流清澈见底,小溪
不宽,大约五、六个大跨步即可走至对岸。而就在对岸,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伏在岸
边,下半身整个沉浸在水里。他身上的血早已将溪水染红,所以看起来十分触目惊
心;那血人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男人当下率领侍卫涉过溪水。
那是一个弱小的身子,身上原本的白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到处伤痕累累,他
的头上还戴着金色头盔,看起来是战士的打扮。
“还活着!”男人测了他的颈脉。
小心地将他抱上岸,才发觉竟不需要什么力气——因为那身体是如此轻盈。
男人将他平放在地上。
侍卫则在一旁帮忙将他的头盔拿掉——一头长发随即如瀑布般洒泻下来,一张
绝美、却也苍白若纸的脸蛋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燕儿?”惊愕、痛苦的声音出自于那个男人。
她是天界的女神,持着一把天界神剑对抗邪恶的力量,并且消灭了许多黑暗之
魔,她是天帝极宠信的女战神之一。为了奖励她的辛劳,天帝特许她下凡间。可是
她没想到当她再回到天界时,原本纯然的心竟从此缠绕着一个凡间男人的影子,不
避她用了什么方法,还是无法将他自心头除去;她的凡念一动,天帝便已知道,但
天帝却不曾说什么。不安、迷惑的思绪让她在这一场消灭邪魔之战中吃了亏,虽然
她最后还是打败了邪魔,但却使自己在重创失神下,跌落凡间。冥冥之中,两人的
命运似乎互相牵引着,她竟回到她所依恋的男人的身边——这对于似乎注定不可能
结合的两人,究竟是幸或不幸呢?
燕儿的意识飘飘荡荡、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她似乎是天界的女神,她似乎是
凡间的女子……她手持神剑、追求正义,她却也漾着笑容寻求真爱!
他呀!那个蓝眼睛的男人为什么如此令她牵心动念?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
的一举一动在初见面的刹那就牵引出她那蛰伏千百年的灵魂——她竟如凡间女子一
样地爱上一个男人。
在她游荡的意识下,一个低低切切、温温柔柔的声音似乎一直在努力地叫唤着
她;她奋力地与思绪的魔障抗衡,奋力地使自己迎向那声音——她认得这声音的,
是他;她努力挣月兑黑暗的束缚,然后,她醒了。
燕儿终于醒了!
刺目的光芒使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张开眼睛。
他,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蓝克雷,正坐在床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是如此地专注,以致当她醒来时,他便立刻察觉。
“你终于醒了!”蓝克雷痴迷、喜悦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心头一紧。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的细小,几
磅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做梦!”他将她纤细的小手包在他厚暖的掌中心,凝视着她仍苍白的面
容。“你真真实实地又回到我身边,我不能再容许你的失踪,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燕儿,我发誓你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自我身边溜走。”
燕儿明白他话语所含的感情与坚定,惊喜之余更有深深的不安。
她只求能再看他一眼就好,不敢奢求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燕儿故意忽视他语中深切的爱意,强笑着:“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想动都动不
了了,怎么会有力气走?我说的可真准,我身上一有大伤、小伤,你就得为我负责。”
在重伤昏迷下,她根本没有力量、也来不及使自己立即复原;但也因此,她才会有
柄会再见到他!
“为什么会受伤?而且伤得这么重?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那浑身是血的人竟
然是你时,我是多么地心痛?老天!我差点救不回你。”想起那一幕,蓝克雷仍然
心有余悸;而在她在昏迷不醒的这两天里,他就这么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深怕
她从此会长眠不醒,更深怕他一闪神,她又会消失——就像一年前一样。
燕儿察觉自己伤得真是不轻,几乎联想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唉!就算是神仙也有落难的时候,就像现在——
“你乖乖的别乱动,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好。虽然我帮你封住了伤口,可是你
若不好好休养的话,可恢复不了体力。”蓝克雷当她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连她
想转头都不许。
她对他细微的关怀既感窝心又觉心烦——想她燕儿活泼好动,想静都静不下来,
如今却要她像株植物一样地“种”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可是她的抗议无效,在蓝克雷的温柔加严厉的眼光下,她只好乖一点啦!
不过她也有一丝庆幸——至少他没再追问她受伤的事。
☆☆☆
经过几日的休养和他细心的照拂下,燕儿终于被允许出去晒晒太阳了。
蓝克雷将她抱到花园较阴凉的地方,在一张早为她准备好的躺椅上让她躺下来。
“我说可以自己用走的嘛!这么一小段路还要让你抱我来,多丢脸……”她叫
着。其实在他不在的时候,她都已经偷偷下床练习走路好几次了。她的体力恢复得
相当快,毕竟不是凡人之身,而且以前也常常大伤、小伤的,所以,对于受伤这档
子事,身为女战神的她早已习以为常了。倒是他,紧张得像什么似的。
蓝克雷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令他又怜又爱的少女,她娇嗔俏憨的模样全收入他
眼帘,他对她的爱意不禁又多了一分!他只想这样看着她、陪着她、爱她……
燕儿终于注意到他异样的眼光。这才知道她刚才那番“义正词严”的话根本是
在对空气说话;她嘟着嘴瞪他。“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盯着人看是一件很没有礼
貌的事?我的王!”其实她才喜欢他这样看她哩!只是想发泄一下刚才的不满情绪,
她才这样说的;他如果敢用这种眼光看别的女人,她肯定再也不要理他。
蓝克雷轻笑出声,这回是正经地看着她。“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当一个男人
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想考她?
燕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脑子动了又动,她实在猜不出来,因为在天界的时候,
又没人告诉她这个。
蓝克雷坐在她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神情很严肃、很认真,一字一句仔细地
道:“我要你当我的妻子,我要你当琉璃城的王妃!”
燕儿的反应是一呆。“什么?”
蓝克雷一手温柔地托起她的脸蛋,慑人魂魄的蓝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深处。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不想放开你;我实在不明白你这顽皮、好玩的小东西怎
么会如此吸引我!如此令我思念!反正我是要定你了,我要定你的心、你的人,我
要你成为我的王妃。燕儿,我要你成为我的妻!”
“不!”她原本对他猜疑不定的心在他这番告白中获得解答,她几乎快要被这
突来的喜悦淹没,但在这同时,也勾起了她的担忧……
“不?”蓝克雷的眼神一黯,沉静地盯着她。“我要理由!”
他根本不容她拒绝。她知道,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是月兑不了身了。就算她不
答应,他也会强迫她点头;他是那种打定主意就会贯彻到底的人——这是据她这几
日的了解。
噢!她该怎么告诉他?说她是天界的女神?说他们不能在一起?说她不能留在
这里?说她遇见他根本是个错误?说……老天!她该怎么办?
“等你身子好了,我就迎娶你为妃。”蓝克雷不管燕儿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径
自宣布这项消息。
就在她还在失神的当时,他已经不由人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燕儿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原是想抗议,却让他温热的舌头趁机溜了进来,
纠缠住她的舌。
他的气息、他的热度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绪,而他温柔中带着粗暴的攫取,更令
她不知所措地引起她阵阵像电流似兴奋的颤栗——他们在做什么他在对她做什么?
她迷失在潮水般涌来的激情里,迷失在交扯不断的缠绵里……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却依旧恋恋不舍地轻抚着被他吻过的唇瓣;而她
嫣红如霞的脸蛋更显出被情人过后的娇羞。
“刚才——你在对我做什么?”她感觉出这种接触似乎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
而且,她并不讨厌这种甜蜜的接触;甚至,她期待他继续下去。
“刚才那个叫‘吻’,喜不喜欢我吻你?”怀中的人儿纯洁如一张白纸,蓝克
雷只有更加怜惜她,更加坚定娶她为妻的决心。
“喜欢!以前都没有人教我这个……”她盯着他好看的唇形,吃吃地笑着。
他双臂一收,搂紧了她,危险的眼神暗潮汹涌。“以后只有我能吻你,不许让
别的男人碰你,一根手指头也不行,听到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许!”他低吼着,又低头寻找她的唇。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