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澜大摇大摆的走在宽阔古老的街道上时,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月牙关是戍守线上离车臣边界最近的关卡,因此往来于两国之间的商旅频繁,虽然是西塞上的成守城,但热闹的程度跟京城不相上下。
虽然见多了来往的过客和异族人,但像温澜这样俊雅的江南人物,有着没被风沙刮粗的皮肤,没被骄阳晒黑的脸庞,毕竟还是少数,旁人自然多看了两眼。
她好奇的在一家打铁铺看着果着上身的铁匠,挥着汗准备替马重新钉上新铁蹄,叮叮当当的敲打着,旁边一个学徒模样的小男孩使劲的拉着风箱,炉子里的火便呼呼的蹿了起来,烧红的铁经过铁匠反复的敲打,变得又薄又变。
当铁匠拿起铁夹将敲好的马蹄铁放入冷水中时,一股白烟带着嘶嘶的声响弥漫在小小的铁铺之中。
看到这里,温澜再也忍不住的开口,“老头!老子也想试试这玩意,成不成?”她兴致勃勃的在铁匠前面跳着,伸出她白女敕的手,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铁匠老王说道:“小憋子,你别跟老人家开玩笑了。”这公子穿的衣服质料极好,帽子中间镶的那块白玉,脖子上的金锁和腰间精致饱满的荷包,都在告诉他他是个有钱的公子,怎么会对打铁这种粗活有兴趣?
他刚刚蹲在那边托着腮瞪大了眼睛瞧他打铁,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像是这辈子没看过人家打铁似的。
“谁跟你开玩笑了?”她有些猴急的想去拿他手里的铁夹和铁捶,“给老子玩玩看……”
“不行呀!”老王连忙闪身躲开,“这是小老儿吃饭的家伙,哪禁得起公子你玩儿?”他看他衣饰华贵神态雍容,生怕他是哪来的大官或重要人物,因此言词间丝毫不敢放肆。
“好吧,老子给你钱。”她将腰间的荷包扯下来,扔到他身边的小桌子上,“这样总行了吧?”
老王有些犹豫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拿起荷包,只见里面有几锭小逼金和一张银票,他不禁瞪大了眼,有些颤抖的打开银票,当他瞧见上面写着十万两,而且还是最有名、最公正的聚宝庄银号开出来的票子时,差点没昏倒。
“这、这……这……”他惊讶到无法将一个完整的句子说出来,“这都是要给小老儿的?”
“多了老子就不给了。”她得意扬扬的说:“现在可以让老子试试看了吗?”
“真的全都给我?”他激动得连胡子都在抖,紧紧的把那个荷包抓在胸前,似乎怕她会突然反悔。
“骗你干吗?”温澜仔细的看着那神奇的铁捶,脑袋幻想着自己豪迈而粗犷的拿着它,将一块铁敲敲打打成马蹄的模样,一定很威风。
“那小老儿就收下了,这铺子和这小学徒就全过给公子你了。”有一大笔钱,离开这个边陲上的古城一直是他的心愿,如今五十年过去了,眼看着他就要在这城中打铁到死去,却突然来了个救苦救难的好心少爷,这些钱买一千间他这种小铺子都用不到十分之一,叫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他连忙下跪,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公子……”之后高兴到连家当都不要了,一路欢呼着奔出去。
温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干吗那么高兴!”还跟她磕头呢,刚刚不是不让她玩玩的吗?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一些钱他就高兴得仿佛连魂都没了,看样子边陲的生活很辛苦。
“师父,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衣衫褴褛、面色青黄的小学徒呐呐的说:“门外还有七八匹马还没换马蹄铁。”
他听见老师父将铺子顶给了这位公子,自己当然也就得跟着易主,叫起这个公子师父。
“你说什么呀?”她拿起那支黑黝黝、沉甸甸的铁捶,重得她的手猛然往下一顿,敲上了自己的脚趾,痛得她大叫一声,放下铁捶就抱着自己的脚乱跳。
“痛死啦……痛死啦……”她跟跟缝缝的东跌西撞,一下子柜子歪了、桌子倒了,炉子翻了,星星的火屑四溅,飞上了角落老王铺给小学徒睡觉的草垫,也飞上了炉子边的木柴。
铁铺子顿时乱成一团,门外的马更是不安的踱着步、长声嘶鸣。
“师父师父!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小学徒拉着她的衣袖,着急的指着自己睡觉的干草垫。
“哇!”温澜瞪大了眼睛,忘了自己的痛脚和东撞西撞撞出来的瘀青,“怎么会失火?谁跑来乱放火?”她看见角落扔着一条又脏又破的棉被,连忙一把抓了起来,使劲的在干草垫上击打着。
“师父师父!棉被也着火了!”小学徒手里拿着缺了个口的茶碗,拼命将水从刚刚浸铁的桶子中捞出来,朝冒出火花的地方泼洒。
温澜连忙丢掉手里冒着熊熊火焰的棉被,着急的转来转去,“水水水!”她才一说完,一大桶又一大桶清凉的水不断的从外头泼了进来。
“师父师父!”小学徒扔掉手上的茶碗,用手在鼻子前面挥开烟雾,“快出去,烧起来啦,水龙队到了……”
“对喔!”应该快点出去才是,她匆匆忙忙的跑出去,还被浓烟呛了几口,“小阿子,你也快来。”真倒霉,她才想打铁来玩玩,怎么会突然有个疯子放火扫了她的玩兴?
门外的马匹不知何时被人疏散到别的地方,更吓人的是铁铺外站了整整齐齐的一大排士兵用接力的方式,不断的朝里头泼水,一架水龙也不断的喷着水,除了士兵之外,还有忙碌的百姓将铁铺周围的道路全部清空,拼命的挖出防火沟以防火势扩大波及旁人。
看到大家救火这么专门又熟练,温澜不禁佩服得不得了,“动作一气呵成,完美得很。这里是不是常常失火呀!”一定是这样的,瞧他们灭火跟吃饭一样容易。
“没有。”她旁边一个大胡子接口,“这里十年没失火了。”
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比她还高出一个半头,满脸都是胡子的汉子,“是这样呀,真稀奇。老子以前住的地方没事就失火?这里居然十年才失一次火,真难得耶。”
“那是因为西塞地方水很珍贵,所以大家对火烛格外小心。”他看着她,又继续道:“凡引起火警着,需罚苦役三年。”
她皱了皱鼻子,“这么没人性的规定,是哪个王八蛋订的?”苦役耶,那可不好受,常人给磨个一年就大概没命了,还三年哩!仁民爱物的宗七王知不知道有这种烂规定呀?他一定是不知道这里有这种陋习。”
浓密的胡子遮去了男子的情绪,但声音却显出了火气,“我订的。”
温澜一脸被吓到的样子,惊讶的看着他,“你是谁呀?贵姓?”
一名奔来的士兵解答了她的疑惑,“禀王爷,火势已被扑灭,铁铺全毁但无人伤亡。根据小狈子的说法,这火是他的新师父不小心引起的。”
“王爷?”温澜格格的笑着,戳了戳那士兵的胸口,“你别开玩笑了,这猴子哪里像王爷了?”瞧他穿的衣服也不特别,跟寻常人没两样,王爷应该服紫金饰才对,况且月牙关只会有一个王爷,那便是温文俊雅的宗七王金希尔,这个大胡子难看死了,怎么会是王爷之流?
士兵张大了嘴,看看温澜又看看金希尔,像是奇怪她怎么有胆子在他面前说他像猴子。
“你刚来月牙关吧?”金希尔神色自若的说:“年轻人?”
“是呀,才来三逃邙已。”温澜伸出手指头,有些稚气的比了个三,“不过这里挺不错,老子还挺喜欢的。”
“是这样吗?”他模了模胡子,“那就让我作个东,请你吃饭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她想拍拍他的背,可是因为他太高了,因此她的小手便落到了他的尊臀上,虽然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豪爽而已,可是对金希尔来说,那便是一种天大的侮辱了。
“一点都不麻烦。”他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扭喀一声,她的腕关节便月兑了臼,“希望你喜欢吃牢饭。”
“痛死了……哇……痛……”她托着自己月兑臼的手,疼得泪眼汪汪,“不痛……呜呜……一点都不痛……”
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流血不可流泪……可是,呜呜……真是天杀的好痛喔。
当强壮的士兵把她架着往监牢的方向搬时,她还在用着明显的哭音逞强,“君子报仇……不痛不痛,三年不晚……啊!你拉到我的痛手啦,天杀的混蛋!喂,轻一点……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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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金希尔擦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有点烦躁的重问了一遍。
“就是温姑娘不见了。”边日向又重复了一遍。
一开始是服侍温姑娘的两名宫女以为她只是贪玩晚归,可是等到夜幕低垂她依然不见人影,她们才开始觉得不对劲并且着急了起来,要先前护送她前来此地的侍卫们到处寻找却一无所获,也因此才会惊动了他。
“皇上大概是送她来找我麻烦的。”下午铁铺失火,而且他又从学徒小狈子嘴里知道,城里惟一的铁匠老王,已经将铺子交给那个引起火灾的笨蛋,自己回到中原养老去了,他正在头痛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来接替时,那远来的女人居然闹起失踪来。
他还记得温家老三是四姐妹里最安静怕羞的一个,平常的嗜好是躲在房里不亲近任何男人。所以他才会坚持,如果皇上一定要给他个新娘的话,那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温老三,比较不会找人麻烦。
不过十多年的光阴能让小女孩变成少女,当然也能让安静的小女孩变成爱惹事的大麻烦,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女人多变这一点他早该知道的。
“两名宫女就在门外,王爷要见见她们吗?”
金希尔挥了挥手,“让她们进来,早点把这件事解决。”找到人,扔回别馆,严加看守,继续准备婚事,只是她之前的身份显赫当然不能委屈马虎,所以得好好的准备一番,没个三五十年是无法准备得隆重、妥当的。
随即,一脸惊慌自责的素娥和秋月双双的被士兵们带了进来,有些惭愧的跪倒请安。
“都起来吧。”金希尔的态度并不严厉也不亲切,有一股属于王者的尊贵之气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温姑娘如何失踪的?”
“回王爷,温姑娘对王爷迟迟不来相见颇有微词,因此用过午膳便出门说要见王爷一面。”素娥有些惶恐的说。
“她出门你们和侍卫不用随侍吗?”他有些不悦。温老三的失踪八成也是因为这群奴才失职,才会进而造成了他的麻烦。
秋月答道:“可是温姑娘是翻墙走的,奴才们没有办法阻止也跟不上。”
“翻墙?”这个女人不但惊世而且骇俗了,“看样子这个温姑娘是个麻烦人物。日向,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城外五十里,目标是单身女子。”
若她在城里的话,早该被找到了,但寻找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可能的情形是她出城,而迟迟未归的原因是碰到了什么意外,月牙关内是安全的,但一出关就不能保证绝对不会遇到危险了。
素娥和秋月互看一眼,有些迟疑的说:“王……王爷,温姑娘嗜穿男装,因此……”目标该是年轻男子才对。
“嗜穿男装?”金希尔摇摇头,那么这是个麻烦人物无疑!
边日向哼道:“真是个爱找麻烦的老人家。”这被撤去贵妃之名的温夫人也真是的,上了年纪还爱东奔西跑,让一大堆人为了她的安危着急担心。
斌妃是先皇册封的,因此他很自然的把温澜当成了老人家,从来也没人告诉他,她是如春花般娇美的年纪,只有十六岁。
“那个……边大人。”难怪他会全城搜索而无所获了,如果他以为要找的对象是个年高德即的婆婆,那一辈子也找不着温姑娘了!素娥鼓起勇气说道:“温姑娘今年只有十六岁,面貌极美,今日出门时穿了一件白绸外衫配羊皮短靴,腰间的腰带是同色镶金边的。”
十六岁……边日向惊讶的看了看金希尔,只见他毫无诧异的神色,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接收的并不是个老婆婆?
随着素娥的描述,金希尔的眉头愈皱愈紧,一个很鲜明的印象在他脑海里成形。
那个莽撞轻浮的纵火少年。
虽然她的脸上和衣衫又是炭灰又是水的,看起来狼狈不堪,却难掩清秀的面容和那件应该是华丽的衣饰。
四处找不到太皇太妃是应该的,因为他请她去吃月牙关的牢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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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啾!”温澜用手背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对着她痛得无法动弹的左手叹了一口气,“真是倒霉呀,难道是出门踩着了狗屎?”
一想到这里,她连忙月兑下靴子检查检查,看清楚了鞋底并没沾上狗屎时,她把自己今天的坏运气归咎于冲撞到了衰神。
狱卒给她送来了晚餐,一大个青花瓷碗里装着水,一个硬得让人咬了牙痛的大饼,一小块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干。
温澜嫌恶的皱了皱鼻子,虽然肚子真的饿了,可是一向锦衣玉食惯了的她,瞧见这些东西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
她勉强喝了一口水,从晃动的水面上瞥见了自己脏兮兮的脸。
“他女乃女乃的……”她将衣袖在清水里沾湿了,一边擦着脏污的脸一边道!“那只死猴子最好别给老子碰上,哼,王爷了不起呀!到处都是王爷,老子才不怕呢。”她可是奉了皇命来嫁给宗七王的,怎么说都比那个猴子王爷来得尊贵。
说不定他只是个姓王名爷的小辟罢了,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人她可见多了,等到他知道她乃是宗七王的未婚妻,他就会哭着爬来跟她磕头认错。
她想象着那只猴子来跟她磕头求饶,自己百般刁难践踏他的威风模样,忍不住愈想愈得意,一手叉着腰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林姓狱卒一边拨着花生,一边用奇怪的眼光,看着陷入自己想象世界而张狂大笑的温澜。
叭了一口茶,江姓狱卒道:“八成给火烧坏了。”从没见过哪一个犯人这么疯的,给关到牢里还能乐成这副德行。
月牙关的牢房设在府衙后面,是用巨大石块砌成的独立牢房,一点都没有通风不佳和照明不良的问题,待过其他地方牢房的犯人一致认为这里的环境是顶尖的。
只是这些牢房却很少用,除了月牙关百姓们纯朴、良善,非常奉公守法之外,就连外地来的人都知道金希尔一向不赞成囚住犯人,因为还得供应他们吃喝浪费国家的财力物力,所以只要在月牙关犯罪之人,一律都发配到拓垦区去开地掘井,因此牢房里冷冷清清,狱卒们也乐得轻松。
“喂,你有毛病呀。”林狱卒走了过去,敲了敲铁栏杆,“你在城内纵火可是重罪,三五年的苦役跑不掉,你那么高兴干吗?”这人恐怕是外地来的,还不晓得他们的规矩,以为自己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朝廷供他吃穿喝睡吗?
“谁在城里纵火了?”温澜哼了一声,“你别胡说八道,想栽赃到老子身上来可没那么容易。”
她什么时候纵火了?她很好心的帮忙救火耶,这些人想欺负她初来乍到,可找错了对象,她不是平常人,她的身份说出来会把他们吓死。
“没人诬赖你。”林狱卒道!“人证物证都在,你是赖不掉了。”
她骄傲的将鼻子愈仰愈高,“我听过这种事,你们想诬赖老子,好叫老子心里害怕把银子全都掏出来买通你们,这是变相的贪污你知不知道?”
“这人脑子有问题,你别理他了。”江狱卒将同伴一拉,摇摇头说:“小兄弟,你可别乱说话,没人要你拿出银子来了事。”开玩笑,宗七王对这种事情可是深恶痛绝,谁敢冒着生命危险收贿?
“这里招叫作欲擒故纵对不对?我了解的啦!”她眨眨眼,得意洋洋的,“没想到这里这么腐败,老子一来就帮宗七王做了一件大事。”肃清反贪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下子他一定会夸奖她,感谢她把他手下的害虫揪出来。
“没人要跟你要银子收贿。”林狱卒气极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纠缠不清,满嘴狗屁!”
“错了错了。”温澜摇摇头,虽然月兑臼的手还在痛,可是当知道有人观念错误时,没纠正他的话,她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这狗放的才叫狗屁,人放的该叫人屁才是。况且这屁是用来放的,用嘴放可就不叫屁该叫隔……”
“别理他了。”江狱卒猛摇头,“你气得头痛他更高兴。”他把同伴拉回桌子边坐下,斟了一杯冷茶让他消消气。
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是疯子还是故意气人,回嘴回得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要是头痛的话千万不能喝凉水,会有偏头风喔。”温澜好心的提醒,“人家说得了偏头风,随时会全身瘫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你要是这样就死了,那我就没办法人赃俱获,去跟宗七王领赏了。”
“他妈的!”林狱卒陡然跳起来,连带翻了那杯冷茶,“你讲完了没?”他每一句话都恶毒又阴狠,先扣住了他恐吓收贿像是真有其事,又诅咒他会得什么风还早死什么的,这气谁忍得下去?
“你真没礼貌,怎么可以问候别人的娘?”温澜不悦的板起了脸,一副教训的口吻,“要是我娘听见了,她会很伤心的。不如你问候我女乃女乃好了,她死好久了不会跟你计较。”
她知道他妈的、他女乃女乃的都是骂人的话,可是她绝对不会骂他妈的,因为娘亲年纪绝对不会比女乃女乃老,年纪大的人一定先死嘛!
死掉的人听不见别人骂,所以比较没关系。
“你……”林狱卒气得脸红脖子粗,给啼笑皆非的江狱卒拉了出去,狱卒居然给犯人逼出了监牢,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
“喂,你们去哪呀?”温澜招了招手,“我还没讲完耶。喂、喂……”这里的人真没礼貌,都不听别人说话,居然掉头就走,有够不尊重人的。
等她跟宗七王成亲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整顿这里的风气,干脆办一间礼仪学堂来教大家怎么做个有礼貌、和和气气的人。
当然那只有够没礼貌的猴子一定是第一个学生,随随便便就把人家手扭伤的习惯可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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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狱卒宁愿在天黑起风的时候,在外面吹得满脸沙也不肯再进去跟温澜说话,免得叫她给气死。
当两名狱卒支支吾吾,满脸羞惭的跟金希尔交代他们之所以擅离职守的原因后,得到的不是严苛的责罚,而是带着不解和同情的眼光。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怕牢里的女人,只是在她的身份还没曝光之前,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两个老实又尽职的狱卒,宁愿站在门外吹风沙罚站,也不愿进去跟她四目相对?
金希尔拿过了钥匙,决定要弄清楚这个温兰在搞什么鬼,一个温婉有如空谷幽兰的女孩,是不是不应该嗜穿男装?是不是不应该翻墙?是不是不应该纵火焚屋?是不是不应该把狱卒吓得夺门而出?
而如今,当他站在一脸得意洋洋的温澜面前时,他有点了解狱卒们的心情了。
“你这只死猴子!知道要来认错了吧!”一看见他走了进来,她兴奋的贴在铁栏杆旁,“你先给老子磕十个八个头来,老子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看样子他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因此赶紧来跟她认错求饶,哈哈……
可以耀武扬威的摆架子,滋味倒还是不错。
“我干吗要你原谅?”金希尔隔着铁栏杆打量她,觉得那一声又一声的老子不但难听,而且刺耳。
“你纵火焚屋是事实,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得受罚,要罚苦役三年。”
她哈哈的笑了几声,一脸轻蔑的说:“又是一个来要钱的。”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爱恐吓人家,趁机收取边赂呢?
“你换个词吧,这些话别人说过啦,吓唬不了老子的。”想吓唬人也得换个新词呀上点新意和创意都没有,会上当的人不是笨蛋就是钱太多,喜欢当散财童子。
“我不是在吓唬你。”天子犯了错照罚,月牙关里是没有情可讲,只有法和理可谈。
他打开了牢房的门,一把把她拎出来,抓住她的手腕熟练的再一扭,喀搭一声将她月兑臼的腕关节推了回去。
“哇!他女乃女乃的……痛死了!”温澜本能的缩回自己的手,扬手就要对他打下去。
“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金希尔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往旁边一甩。这个,又想对他做什么?他可没那么容易再被她袭击成功。
“耶?不痛了耶!”她甩甩自己的手,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你真厉害,这样一推就好了。”她只顾着高兴自己的手不疼了,而且还能活动自如,完全忘记腕关节之所以会月兑臼,是拜这只臭猴子所为。
“既然你有恩于我,我就放你一马,不把你威胁索贿的事告诉宗七王了。”反正她已经逮到了两个坏蛋,这只猴子就算了……
“咦!”她猛然想到,于是跺脚大叫,“糟了糟了,忘了问他们的名字,这下没功劳了,怎么跟宗七王领赏?”她烦恼的大叫着,刚刚应该先把那两个狱卒的名字白纸黑字写下来,她一向不大会认人,记忆力又差,这下全完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看她又是气恼、又是懊悔、又是沮丧,满嘴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威胁索贿的蠢话,他实在很怀疑先皇选妃的标准在哪里。
这样一个满口粗言秽语,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的女人,怎么有本事受封为贵妃?
“温兰,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要不要帮你请大夫看脑子?”他干吗亲自来释放她?他应该把这个荣幸交给那两个宫女或是日向的。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她瞪大了眼睛,“喔,一定是宗七王跟你说的。对啦,快点带我去见王爷。”她居然忘了她今天出门的目的是为了去找金希尔,她这么容易就忘了这件正事,可不是个好现象。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情意不坚,才会忘了这档事,“你别跟他说我贪看人家打铁,忘了要去找他。”
“我已经知道了。”金希尔定定的看着她,“温兰。”
她呵呵的笑了,“别闹了猴子兄,我是说宗七王,不是说你。”
这人是怎么回事呀,自己到底是谁弄不清楚吗?真可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