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涵鸳惊讶的挣扎著,“快放开我!”
她忙完了厨房里的事,正打算回屋子歇息时,突然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架住她,强逼她往假山后面走。
“干么,跟你说说话都不行吗?”梅雪不悦的说:“涵鸳姑娘,你该不会尊贵到不屑跟我们说话吧?”
她用力的挣月兑了她们,奇道:“我为什么不跟你们说话,我也没有说自己很尊贵呀。”
“那当然,你不要以为跟二少爷是旧识,自己就与众不同了,没那种事!”
“我又没有那么说!”她喊道:“你们到底是要说什么,是若冰叫你们来的吗?”
“呸!”梅雪怒斥,“二少爷的名字你也配叫吗?真是厚脸皮。”
桃春接著骂,“不知羞耻。”
碍鸳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诧异,“干么骂我?”
“不骂你这骚蹄子骂谁?你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因为你来了,才害紫宣天天哭,连饭也吃不下了!”桃春忿忿的说:“紫宣跟你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少爷的,跟某些冲著冷家家产来的厨娘不一样。”
“所以你们是为了那个紫宣骂我?”她总算是弄明白了。
她们一定是骂错人了啦,因为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紫宣,既然不认识当然也不会欺负她呀。
“你们弄错了。”涵鸳笑著说:“我根本不知道紫宣是谁。”
“她居然还笑呢,真是气死我了。”梅雪怒道:“不知道紫宣是谁?你还真敢说,当然是二少爷最喜欢的人啦,因为二少爷爱她,紫宣不知道挨了多少次大少女乃女乃的耳光,受了多少的委屈!凭什么委屈打骂都是她受了,跟二少爷甜甜蜜蜜的却是你这小包狸精!”
她就是看不顺眼!可又不能去跟大少女乃女乃说她该换目标了,因此就来骂涵鸳出气。
“最喜欢的人?”涵鸳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种会喜欢别人的人。”
想当初多少人跟他示爱通通碰了钉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认为情呀爱的都是狗屁,都是无聊事。
“你听听她说的话。”桃春不服气的对梅雪道:“她真以为自己很了解二少爷,真是气人。”
“我告诉你,你错了。”梅雪冷笑道:“偏偏二少爷就是喜欢紫宣,就算她不够资格当冷家二少女乃女乃,也一定会是少爷的小妾。再说二少爷是真的很喜欢紫宣,什么事都让她知道,大家都知道二少爷不爱佩玉,却随身带著一块花乳石,这事谁先知道的?是紫宣,这样说你总该懂了吧!”
“那块花乳石我也有份的,只是今年刚好轮到他带而已呀,这跟他喜不喜欢那个紫宣有什么关系?”
她真是不明白,一块石头而已能拿来当作他爱谁、喜欢谁的证据?真是怪了!
“你!”梅雪怒道:“胡说八道!二少爷的东西你也配有份吗?”真是说谎都不脸红,不要脸到了极点。
“我说的是真的嘛!你不相信就算了。”涵鸳一脸的无辜,“两位姊姊,我可以走了吗?”
“你最好远远的滚出冷府,免得让人看了讨厌。”梅雪实在讨厌她那副笃定自信的样子,好像她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她,于是说道:“我告诉你,你是没希望了。二少爷一定会娶紫宣,他还把那块花乳石送给了她当定情信物。”
这下涵鸳不能再不当一回事了,她急道:“胡说,不可能的!就算要送人,若冰也得先问我,我们约好了。”
“所以叫你秤秤自己的斤两,少在那边作春秋大梦了。”
碍鸳觉得生气。
他、他真的喜欢了别人,还把他们共同拥有的东西当作定情物?
太过分了啦!
“你!”冷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丫鬟连忙轻轻的给她抚背顺气,贴心的送上一杯茶,“老夫人,快别气了,身体要紧呀!”
“若冰,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当一回事,非得逼得我发脾气不可?”冷老夫人怒道:“你再给我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不。”他乾脆又俐落的直接将不字送给她了。
“当初我就说过你到太医局打发时间我不反对,但是会考一到你就要给我参加!”冷老夫人气呼呼的说:“你爹是当过相国的人,你是他的儿子连个功名也没有,这像话吗?”
“我不要对我没有帮助的东西,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面。”爹当过相国他就得跟进?那爹胡涂懦弱他是不是也得捡几分来用用?“再说我到太医局也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我是为了学习成为一个大夫才去的。”
“有志气呀!”她怒极反笑,“真让你当到太医令也只是小小的六品官,我还真是替你感到光荣呀。可别忘了我接你回来是要你负起兴旺冷家的责任,不是你高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我肯回来是因为我以为自己需要一个家。”他冷冷的说:“我很高兴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犯错的。”
“若冰!”她怒地一掌往桌上一拍,“你太放肆了,我不需要忍受你!”
“你可以叫我走。”他皱皱眉头,“你有选择,我也有选择。我很早就说过了,我要进太医局,学习精辟的医术,要在京里行医!我要成为一个有用,但不是人人景仰的人;我要成为一个被需要的人,而不是像爹一样的“圣人”!”
“我要不是已经老得打不动你了。”冷老夫人怒火冲冲的说:“早就亲自把你赶出去了。”
“祖母,你不需要动手,你只要说一声,我自然会出去。”他看著她,眼里露出毫不妥协也不软弱的光芒。
冷老夫人紧紧的、锐利的盯著他,也毫不放松。
半晌,她冷声道:“你既然迫不及待想出去,当初就应该有骨气一点,不要回来!”
“我是为了我唯一的亲人回来的,祖母。”冷若冰说道:“不管你怎么对待我和我娘,我身体里始终流著你的血。我需要一个归属!我以为回到冷家自己才能完整,结果我只对了一半,我最想要的东西冷家没有。”
“你想要什么?”看著他,冷老夫人多少感受到他和自己相像的地方。
一样的固执、坚强、理智冷静而充满自信!这个她最排斥的孩子,却最像她!
如果至中有他一半的出息,也就不会在花楼和人争风吃醋叫人给打死,让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来抹平这件事。
彬许是因为儿子对她虽然恭敬,但始终不谅解,媳妇怨她宠坏了孙子,让至中成为一个跋扈的纨-子弟,才会少年早死。
唯一的孙女虽然当了皇后娘娘,却是唯唯诺诺的怕她,跟她一点也不亲近。
她老了,没有以前严苛了,但却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我想要一个充满了解、宽厚和包容的双臂。”冷若冰第一次没有隐瞒他真实的情绪,“我要有人在我出门的时候提醒我小心、慢走;我回来的时候对我说:你辛苦了。在我想当大夫的时候,她不会逼我去考功名,甚至在我过生辰的时候问我爱吃什么,有什么心愿没有?”
“我希望有人逢年过节的时候因为怕我孤单,而拉著我四处去看热闹。”他继续说道:“祖母,你让我孤单太久,让我想要一个家太久了。你让我对一直得不到的东西,抱的期望太高了!而现在终于拥有,但我却一点都不感到满足,因为你始终没有办法真正成为我的家人!”
“我希望自己每次一踏入冷家大门,就有一种回到家的满足感,可是我没有、从来没有过。”
“你说了这么一大篇,就是要我为你著想。”冷老夫人冷笑道:“你既然不为我著想,我为什么得替你考虑其他的?你以为外表看来光鲜亮丽的冷家还跟以前一样吗?死的死,不管事的照样不管事,你要是不能重新兴旺冷家,我要你回来干什么?”
冷家曾经是那么样的风光,门口永远都是车水马龙,达官显贵不断的来拜访、拉拢。
但儿子一过世,什么权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个空名,孙子的挥霍无度更加快了掏空的速度。
没有收入却不断支出的冷家,为了维持家大业大的风光假象,她其实已经很累、很疲惫了。
他们冷家的确是一家显贵,但是没有个男人,没有个在朝中有势力、能力的男人,要恢复以往的兴旺靠她这个老太婆和两个寡妇是不可能的。
“祖母,你就不能只是为了和孙儿生活而接我回来吗?就不能不去想到冷家的门楣,而多想想天伦之乐这回事吗?”
“你听我的参加会考,一举考取状元回来,皇上一向爱用少年臣子,你一定会有所作为!然后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儿,冷家重新回到了权力核心,那时候你祖母我才能享受天伦哪。”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这是我对你的期望。若冰呀,别让我失望,我老得禁不起打击了。”
硬的他不吃,软的他总不能不听了吧?
“你的计画听起来很好,只有一个大问题。”
冷若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他最不愿意人家安排他的人生,告诉他往哪里走最顺遂、最圆满!
那都是他们以为对他好的,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喔?”听他这么说,她还以为有希望了,“是什么问题?”只要他肯听话,什么都可以考虑。
“那个问题就是,我不打算这么做。”他微微一笑,“以前没考虑过,现在也不打算这么做,未来更加不可能了,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帮我计画!”
“若冰!”冷老夫人严厉的说:“你想清楚再说,会试还有三个月,我不管你高不高兴,你都得给我考。”
如果他执意违背她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他!
碍鸳闷了一个晚上,怎么想都觉得不高兴。
她觉得冷若冰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可以去喜欢别人,虽然她会很难过,或许还会吃不下饭,可是他不应该说谎骗她!
他明明说过明年会把花乳石还她,怎么可以再送给他喜欢的人呢?
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生的是哪种气了。
她觉得好像不是因为这样觉得不舒服,可是又觉得找不到别的理由。
她总不会是因为他喜欢了别人,爱上了别人而觉得生气吧?
一整个早上她都心神不宁的往门外看,在心里咕哝著他怎么还不经过?!
懊不容易看见他晃了过去,涵鸳连忙追了出去,汪嫂立刻大声的抱怨起来——
“又想扔给我做,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斑,一看见二少爷连魂都没有了!什么活都留给她做,真是欺人太甚,以为冯婆婆能让她撑腰就吃定她了?
没那么容易,大家走著瞧吧。
“若冰!”涵鸳气呼呼的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拿来。”
“什么东西拿来?”他微感诧异的。“虽然说我应该要习惯你这种没头没脑的说话方式,但很奇怪的是我还是听不懂。”
“那块花乳石呀!”她扁著小嘴,“我也有帮忙猜谜,我也有份的。”
他居然莫名其妙的俊脸一红,“干什么,还没轮到你。”
她怀疑的看著他,觉得他的态度很心虚,“那我就是现在要看,不行吗?”
“我才懒得理你,让开。”他又习惯性的敲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时候要那块石头。
碍鸳突然觉得委屈,“你拿不出来,对不对?”
“奇怪,你是哪根筋不对劲?”他假意要把手往她额上放,“我模模看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我才没有烧坏脑子!我知道你把我的花乳石送给别人,所以拿不出来了。原来她们说的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居然会为了一块无聊的石头挂心一个晚上。
“谁又跟你说了什么?”他忍不住靶到好奇,“我什么时候送了花乳石给谁,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己做了还赖呢。”她不满的说:“你明明就送给紫宣当定情信物。哼,那么多东西可以定情,为什么偏偏要用那块石头?”早知道当初她也不要跑得要死要活的,只为了把东西给他。
她觉得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只好闷闷的乱摘旁边的花出气。
“奇怪了。东西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发什么脾气?”他大概有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我不晓得方夫人这么闲,连我的私事都有时间过问。”
那些丫头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所以她才会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她一跺脚,更委屈了,“我又还没嫁给方献堂,你别老叫我方夫人。”
“你又还没去退婚,怎么不会是方夫人?”他揉揉她的头,“乖,快点去写信,我就不叫你方夫人。”
“我就是不要退婚!你都可以喜欢别人,干么我不能嫁给别人?”
“那是两回事吧?”冷若冰轻笑道:“你因为真嫁方献堂,以后缓筢侮的。”
“我才不缓筢悔!人家他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他绝对不会把我的花乳石送给别人的。”
“你确定吗?”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又不喜欢他,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我以后就喜欢了,而且会很喜欢很喜欢。”她不服气的反驳。
想要他因为吃醋而有所行动,方夫人未免太低估他,也高估她自己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这个问题冷若冰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就能够将她的话堵回去。
“为什么不可能?”这么斩钉截铁的就说不可能,未免太瞧不起她了吧?
他慢条斯理的说:“你喜欢的是我,绝不可能再去喜欢别人。”
碍鸳瞪大了眼睛,“胡、胡说!我怎么、怎么可能……”
完蛋了,他怎么会知道呢?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对他的感觉,他怎么能够那么笃定说她喜欢他?
她……她真的喜欢他呀,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就受他吸引,可是她不敢泄漏一丁点感情,因为他说那是无聊的事,他看不起那些喜欢他的女孩。
所以她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是他的朋友、厨娘。
“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唉,涵鸳你要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又何必跟著我团团转?你就是喜欢我,而且很喜欢、很喜欢。”
“干么说得那么有自信!”涵鸳气恼的说:“我还是随时会不喜欢你的。”
冷若冰的确是有自信的,而他的自信来自于对她的了解,“完全没有可能,你没那么有志气。”
碍鸳或许还不明白,她的态度是他能维持高度自信的最大原因。
她的眼里只有他。
“你太过分了!”她气呼呼的槌了他几拳,“你把我当笑话是不是?我喜欢你很可笑呀?反正你从来没把我当一回事过……我要去喜欢别人,再也不管你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气他用这种有点嘲笑的态度轻视她的感情。
他伸臂将她一圈,柔声道:“你不要去喜欢别人。”
“什么?”她伸手抹泪,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
冷若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亲吻她,品尝属于她的柔情和甜蜜。
他微低著头和她的额头相抵,“我说你不要去喜欢别人,只要看著我就好了。”
碍鸳彻底的呆住了,“你亲我,可是……可是和献堂不一样!”
他们虽然一样让她心跳加速,一样让她感到浑身没力气,可是她不会生出想抱著方献堂的渴望。
此刻她想张开双臂怀抱若冰,希望他能够永远都不厌烦的亲吻她。
冷若冰气忿的说:“我懂了,他比较在行就是了。”
“不是的!”她连忙死命的拉住他,“唉,听我说嘛!”
“没空。”想到她的芳唇曾经让方献堂占领过,他总算懂得什么叫做喝醋喝得酸溜溜!“我还得帮某个人找爹去!”
“若冰!”她还是不放手,“你说,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他会这样亲吻那个紫宣吗?如果紫宣也要找亲爹,他也会帮她吗?
冷若冰有些恼火的说:“我干么要回答这个问题?你不会自己想吗,笨蛋。”
不喜欢干么亲她?无聊找事做吗?
这下任夫人可有得得意了,想必她早就猜到了他心里头的确对涵鸳是有感情的。
他明明知道她要涵鸳订亲是为了让他吃醋,可他还是克制不住那种即将失去涵鸳的忿怒,明知道是陷阱也跳了。
卑虽然可以说得很潇洒,但真正面临危机的时候,他不得不显露真实的感情。
他真的以为涵鸳会一直待在女子学院,除非他对她伸出手,否则她不会跟任何人走!
他真是个傻瓜,真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哪来的!
“我既然是笨蛋,又怎么想得明白?”涵鸳振振有词的说。
她居然还学会了顶嘴,挑他话里的漏洞?“你的聪明怎么不用在别的地方?”
冷若冰从怀里掏出那块花乳石,他一直用一个绣工精巧的香袋将它装著,“拿去。”
“什么东西?”她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呼一声,“你偷刻了字!”
难怪他刚刚有点狼狈还俊脸微红,一副心有愧意的样子,原来不是送人而是自己偷偷刻了字!
真贼,变相据为己有的方法!
“刻了就刻了,为什么要加个偷字!”那可是他亲手刻的,那不然她以为半年来他怎么处理自己的软弱和想念,以为他是个毫无思念的人吗?
错啦,大错大错。
“是什么字?”她歪著头看了半天,因为颠倒又是草书所以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自己看,我得走了。”他突然有些狼狈,赶紧离开,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不要再来问我那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笨得领悟不到的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努力的想辨识,最后还是放弃,跑去找了一块印色把字印出来看。
“为、了、鸳、鸯不成仙。”
为了鸳鸯不成仙?为什么刻这七个字,有什么意思吗?
“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鸳,还挺巧的。”
不要再来问我那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笨得领悟不到的话。
碍鸳突然想到冷若冰说的话。
“为了鸳鸯不成仙?”
鸳鸯指的是她吗?可以为了她连神仙都不做了,是这个意思吗?
她突然红了脸,为自己大胆的推测而心跳下已。
“冷若冰。”
柳宗远看著拜帖上写的名字,在脑海里搜寻著对这个名字的印象。
“是冷家的人。”
敝了,他跟冷家的人一向没有来往,怎么他会想来拜见他呢?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接见了他。
“柳大人。”冷若冰一拱手,“打扰您的清静了。”
“不会。”柳宗远客气的笑著,“不知道冷公子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我听说柳大人是广西人,刚好我最近得到一株广西南宁的金花茶,想借花送佛请柳大人帮我一个忙。”
“冷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老夫正是广西南宁人,朝里没什么人知道你居然能打听得出来,真是有心人。东西我不敢收,但要我帮什么忙你大可以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必诈,不知道冷若冰心里打什么算盘,又要他帮什么忙?
否则他们根本毫无交情,他怎么会上门来示好呢?
“既然柳大人这么说,那我就明讲了。”涵鸳也是广西南宁人,看样子他不至于帮她乱演一出错认亲爹的荒唐戏了。
“但说无妨。”他拿起茶杯含笑说著。
“我有一个朋友,她刚好跟柳大人是同乡又同姓,年前进京来投靠亲戚,谁知道却扑了一个空。现在在我家当厨娘暂时安身,不知道柳大人有没有门路可以帮您的同乡寻亲?”
“喔,既然是我的同乡又同宗,那么这个忙我是得帮不可了。”柳宗远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关说求情会危及他官誉的事。“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要找的亲戚叫什么名字,确定是京城人吗?”
“我那位朋友事实上是位姑娘,闺名叫做涵鸳今年十八岁,她是来找她爹的,她爹的名字不巧与柳大人您相同。”
“涵、涵鸳?!”他浑身一震,手里的茶杯盏摔个粉碎,“你说涵鸳?”
“是的,她叫做柳涵鸳。据她说她爹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出门做生意了,谁知道却一直没有回来,她后娘听人说她爹死了,所以就带著儿子改嫁,并把她卖给了人家当丫鬟。”
“难怪……”柳宗远颤声道:“我总是找不到她,完全没有她的消息。”
“珠娘呀,你怎么这么狠心?”他摇摇头,居然在冷若冰面前落了老泪,“冷公子,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个女儿叫涵鸳,今年也该是十八岁了。你让我见见她,或许……或许她真是我苦命的女儿!”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呀!
当年他为了养家,弃文从商将所有的家当都压在贩卖茶叶的生意上,没想到却在江上遇著了强盗,货物被抢劫一空还把他们丢下江去要淹死。
彬许他们就是这样误认他死了吧。
他其实没有死,他被经过的渔船救了,辗转来到京城靠著在街上摆些字画赚几文钱来过活。
他一直没有脸回乡去,想当初答应妻子女儿要给她们过好生活,不顾一切的将所有财产孤注一掷押上,结果却连本部没有了,他哪有颜面回去呢?
彬许是老天垂怜他的遭遇,他的字画居然叫谢大学士瞧上了,而皇上又在那年开了恩科,谢大学士力保他的真材实料,果然皇上一试之下赞为栋梁,破格升用他。
然而当他衣锦还乡时,却已是人事全非,妻儿全然不知去向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他虽然功成名就,但每当想到生死不明的妻儿就涕泪纵横。
现在居然有了女儿的消息,怎么能不叫他欣喜若狂,高兴得差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