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眨着泪眼,“我是说真的。”
不能怪她自作主张,谁教她找了一整逃诩找不到他,再加上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她不得不忍痛作出决定。
彭肇辉没想到她竟然变心得这么快。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咬牙答应她任性的要求,再默默的回到家舌忝舐那受伤无数次的伤口;但现在,她都已是他的人了,他怎能轻言放手?
“我会假装没听到你刚才的话,”他试着忽略发疼的心,感觉似乎有把利刃正狠狠的割着他受创甚深的心。“我答应在结婚前再给你一点时间想清楚,但就只到结婚前夕。”
被言之,她还有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思索要不要接受他。
“但我希望你思考的时候,别只站在你一个人的立场……”他语气艰涩的说:“我请求你能……试着也站在我的立场想想。”
婉婉眨着泪眼迷蒙的双眼,“阿辉……”
“就算你真的决定不和我在一起……”他转过头,不想让她看到他湿润的眼眶,却鸡以掩饰他的沙哑嗓音,“在婚礼前一天,我要亲耳听你说。”
阿辉转过身不看她了!
婉婉只在意这件事,他真的在生她的气……
她甚至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落寞与悲切,只在意一件事──他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这就表示她是真的配不上他。
彭肇辉举步走出婉婉家,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疑疑望了背对着他的婉婉一眼,在心底呐喊着,“别选择不要我,我会无法承受啊!”
必门的一刹那,彭肇辉隐忍许久的热泪终于悄悄滑下,他默默的盯着婉婉家的大门,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再次踏进这扇门……
婉婉则是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中,久久没有抬头。
她在思索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其实,她心底多少有点怨怪彭肇辉,他明知道她最讨厌思考了,却给她这么长的时间要她想清楚,这简直是在折磨她嘛!
可她也知道,不管结婚与否,她都该将自己对薄聿修的疑迷做个了断。
没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底永远住着另一个男人的,这点她终于了解了。
懊!她抬起头,对着天花板立誓,“我会斩断对修哥的爱慕之情,并好好想清楚该如何解决我跟阿辉之间的交易。”
她没忘自己曾对彭肇辉所提的“条件说”。
彭肇辉一直在等婉婉来找他,但他失望了。
从那晚开始,他一边忙着处理手边的工作,以便安心享受长达两周的婚假一边暗自祈求,婉婉会因无法作出决定而来缠着他替她厘清思绪。
可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
终于,明天就是两人结婚的大日子了,她却还是不见人影。
彭肇辉是真的生气了,他将手边最后一件公事处理完毕,恨恨的看了手表一眼──距离明天的婚礼只剩下十二个小时,她居然还不来给他答案,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他火大的决定,先回去洗个澡,再直奔婉婉家去兴师问罪。
可他才将车驶到自家附近,就看到家门前有个娇小的身影在打转──
她一会儿走近门口,举起手想按门铃,却始终按不下去,一会儿又奔离大门,像是要离开,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开始犹豫。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着重复的动作。
彭肇辉看到了,他那原本纠结的心似乎在瞬间获得纡解,但他知道,就算他心底不再计较,但他还是得在今晚将所有的事搞定。
他远远的停下车,悄悄走向她。
“找人吗?”他在她鼓起勇气想按门铃之际开口。
婉婉闻言一惊,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似的惊跳,在看到他后,一张粉脸红通通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呃……”
“找谁?”他直接拿出钥匙开门。
“我找……”她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能帮得上忙吗?”他走进屋里,开心的发现她就跟在他身后。
讨厌!“我……找你。”她嗫嚅的说,觉得他有点故意。
而她没想到的是,他竟在关上大门后,立刻对她发起飙来,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口气不佳的问:“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都什么时候了,明天一大早他俩就会被亲友团押进礼堂,而她却拖到现在才来!
“我、我怕……”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以后有他给她靠,她还穷担心什么?
“你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想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净想那些有的没的。”他误以为她只是患了婚前症侯群,害怕结婚后的生活,所以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婉婉以悲伤的眼光瞅望着他,是啊!她就是约略想清楚了说。
彭肇辉却忽略了。
他一心以为,她之所以会隔这么久才来找他,绝对是已认定他才是她最佳的选择,“想清楚了是吗?”
婉婉有点无奈的说:“想得我的头好痛……”
他体谅的朝她微微一笑,体贴的将她揽入怀中,“傻女孩,辛苦你了,就只有这件事必须要靠你自己想清楚,可以后任何事都让我帮你决定就好。”
婉婉有点忐忑的问:“那……不论我作任何决定,你、你都不会生气吗?”
彭肇辉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嗅闻着她的发香,“怎么会生气?你都来找我了不是吗?”
“可是……”婉婉心知他误会了,不安的轻推开他,站离他两步远后,才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启齿,“我还没完全想清楚……”
“没关系,我帮你。”他下意识看了墙上的钟一眼,“你看,都快九点了,我们不能再拖了。”
婉婉小小步的再往后退了两步,“可我……大概有了决定……”
她心想,她该从头把她想妥的事情交代清楚,所以,她再退到沙发后,双手扶着椅背,“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修哥……”
但她的前言太不适当,彭肇辉立刻就变脸了,“说重点!”
他一点都不想在结婚前夕,还听自己未来的老婆开口闭口提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因此,他拒绝让她细说从头。
婉婉看到彭肇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不禁有点迟疑,“阿辉,我……”
“说啊!”他催促着。
婉婉心想,那她就说出她暂时的决定好了,“就跟你说我……还没想清楚……所以我想……我想……我们先别结婚……”
她后面那句话紧接着要说的是,他俩的婚事先暂缓一下下就好,以便她把自己对薄聿修的疑迷彻底去除,顺便利用这段时间多跟彭肇辉相处,确认他在她心底的地位,然后再踏上红毯的另一端。
可她才刚说出前面那句话,彭肇辉就怒意横生。
他没想到给她一周的时间思考,她却还是不要他!
他紧紧的捏住双拳,以免自己因太过悲愤而对她动手!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他为她付出这么多、爱她这么久,她却这样辜负他的情意……
他重重的将双拳击在门框上。
顿时,木制的门框凹陷,他的双掌也流血了!
“阿辉!”婉婉虽被他火爆的动作骇住,却在惊见他流血之际,赶紧奔到他身边想替他止血。
她取出手帕想替他包扎,他却用力的把她推开。
看着她踉跄的跌坐在地,他强忍住想去搀扶她的,悲凉的笑了,“哈哈……我终究还是比不上你的修哥对吧?J
婉婉摇头,不是这样的,他可不可以让她把话说完?
“同样是你哥的朋友,你从一开始就修哥长、修哥短的叫他,却老是阿辉阿辉的叫我……”他早该认清现实的。
婉婉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她却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哈哈!”他忍不住仰天狂笑,“我们都这么亲密了……可没想到,他才一跟女朋友分手,你就立刻想去补位……那我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
“阿、阿辉……”
“是啊!我只是阿辉,是那个始终守在你身边像个傻瓜任你差遣的阿辉啊!”他敲着自己的头壳,“我在疑心妄想什么?我在疑恋个什么劲?什么从小就认定……我真是大白疑不是吗?”
他笑看着满脸惊惶的婉婉,“我这么爱你啊!可你呢?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好……你不知道那个薄聿修根本就只想利用你……”
接着又自嘲的用力拍打自己的脑门,“就像你利用我不是吗?我早该知道,早该停止非分之想……可我那么的爱你啊!我舍不得看你受伤害……我只能帮你、只能帮你……”
婉婉好感动,她想告诉他,她对他已经有感觉、已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她从地上爬起来,朝他走去。
彭肇辉虽然边说边忍不住落泪,但他立刻抹去,并伸手制止她再前进,“你别再扰乱我的心了……”他阻止她靠近,“你看你都把我弄哭了……”
他强忍住无尽的悲伤,“你知道把一个男人弄哭可是不简单的事,可你……老是让我难受……”
婉婉好想抱住他,告诉他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阿辉……”不!他不喜欢她这样叫他,“辉、辉哥……”
“我放弃!”他突然双手抱头,面对着墙壁,整个人贴上冰冷的墙,“婉婉,如果这是你要的话……明天的婚礼就取消……”
“我没有……”婉婉难过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本来是想……我根本没要……”
她急得无法把话说清楚,她有个预感,如果阿辉说明日不举行婚礼,那她就会永远失去他了。
“你先回家吧!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他没再跟她多说,“你能自己回家吗?”他甚至不想送她。
婉婉倏地自他身后紧搂住他,“阿辉……辉哥……我不要走啊……”
可他却冷然拉下她的手,将她推到门外,
一送走她,他彷如崩溃般的掩面啜泣起来,心在结婚与不结婚间游移……
他能放弃她吗?舍不得啊!
他忍不住扪心自问,不是早就知道她心底有别人,不是一直要自己不去计较,那他还闹什么别扭?
他不是从很小就立志非她不娶吗?
他怎能在结婚前夕变卦?再说,她刚才好像也不同意他取消婚礼,不是吗?突然,他泪湿的脸上出现一丝希望的光芒……
婉婉哭了一整夜,她从没想过她会这么在意彭肇辉,原来,人真的是在失去后才会珍惜曾经拥有的。
她一点也没想过,失去彭肇辉会让她伤心成这样。
她一直哭、一直哭……
反正,明日已没有婚礼了……他说要取消……婉婉一想到他决绝的拉开她紧抱着他的手,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哇呜~~哇呜──哇呜……”
婉婉的父母还真的很放心,一直到结婚前夕才赶回家。
“咦?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婉婉的老妈一看到准女婿竟在清晨四点在她家门口罚站,便直接赶人,“啊~~不行!遍礼前新郎跟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你快回去。”
“爸、妈,大舅子。”彭肇辉满脸的胡碴、满脸的忧虑,“你们要救我……我跟婉婉昨晚……”
“你到现在还没搞定?”唐宇庆忍不住惊呼,“她不是同意嫁给你了吗?”
“我……”是他太过疑心妄想,一心要她在他与薄聿修之间做选择。
“没事、没事!”婉婉的老妈却像个没事人般,“只要你想娶,婉婉就是你的。”她如此安慰他。
“可婉婉……”彭肇辉想自己去跟婉婉解释,他终于完全想通了,就算她心底一辈子都住着薄聿修,他也认了,他要的不多,只求能守在她的身畔,随时能看着她、爱着她、守护她,这样就够了。
“就这一次,你让我妈亲自出马吧!”唐宇庆拉住彭肇辉,“你已经吃够苦头了。”
婉婉的妈则是立刻冲上楼,奔到婉婉的房门外偷听,在听见宝贝女儿如丧考妣的哭声后,她朝楼下三个男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婉婉啊!快起床,我们要赶着去化妆,免得误了吉时。”婉婉的妈妈用力敲门。
婉婉哭了一夜,力气早已用尽,从嚎啕大哭变成轻声呜咽,两眼肿得跟核桃般大,已是丑到不行。
所以,她拿出一贯的鸵鸟作风,假装没听见。
但她老妈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以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就开始叨念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你还在赖床!上学时你赖床,可大喜之日赖床,万一错过吉时,我看你怎么办?”
边说边将藏在她房里多年的嫁妆等“家俬”全都取出来,忙得不亦乐乎。
婉婉看着母亲搬上搬下的,终于不得不实话实说,但她心知老妈一定会把她骂一顿的,“妈~~你别忙了,没有、没有婚礼了……”
一这么说,她便悲从中来,又开始哭泣起来。
婉婉的母亲让她小哭了一会儿后,才轻声责备,“大喜之日,你可别胡说八道。”
“是真的!”她也不希望结果是这样啊!“阿辉……呜呜~~辉哥……不、不要我了啦……”
“胡说!”
“是真的啦!”婉婉哭得好伤心,“他误会我的意思,还说……要取消婚礼……哇~~”
她母亲仔细观察她好一会儿,才问:“你呢?你的想法呢?”
“我又没不要结……”她本来只是想暂缓,可听到彭肇辉昨晚的真情告白后,她是真的愿意嫁他了啊!“可他……他不要我了……”
“胡说!”她母亲这才透露,“他可是天还没亮就在我们家门口站卫兵了。”
“怎、怎么可能?!”他……不是不要她了吗?
“怎么不可能?人家等着做新郎,哪像你,还在赖床,还不赶快起床准备。”她娘直逼着她赶紧穿上新娘礼服。
可婉婉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她怎么都无法想像在经过昨晚的争执后,他还会要她,她好想自己跟他亲口谈谈。
但她娘一直吵着“吉时不得耽误”,硬是架着她去化妆。
直到自己变成一个美美的新娘,婉婉还是难掩心底的忐忑,她看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虽然遮住了肿胀的双眼,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她自己了。
这样陌生的她……阿辉会喜欢吗?
惫是……他会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告诉她……他改变心意不想娶她了?!
由于她实在太烦恼,以致终于控制不住的又哭了起来,这让围绕在她身边的众亲友都急坏了。
“不能再哭了!妆都哭花了,化妆师会花轰啦!”
“你会变成史上最丑的新娘啦!”
可她根本不在乎,只是继续流泪,连她母亲都拿她没辙,只能对天呐喊着,“误了吉时要怎么办!”
终于,他们想到那个始作俑者。
彭肇辉被推到婉婉的房门口,他一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原本的一丝丝怨怼全都烟消云散──他压根舍不得让她伤心。
他直接走进房内,开始清场。“各位请到外面稍候。”
婉婉的母亲因为太想看戏,便假装没听懂他的逐客令,“女婿啊!你看看她,都要出嫁了,还是这么不懂事说。”
他们等这门婚事可是等了快一世纪这么久,怎能容许女儿再出状况?
“妈,您也请先出去一下。”彭肇辉头痛的看着一直在帮倒忙的准岳母。
婉婉的母亲简直不敢置信,“你赶我?!有没有搞错,我是在帮你耶!”
可他宁愿自己安抚婉婉,“妈,请您让我自己跟她说清楚、讲明白。”
她只好悻悻然的离开女儿的房间,临走前不忘交代,“快点!别误了吉时不然你们婚后不幸福就别怪我!”
彭肇辉等闲杂人等全都走光后,关上房门,好整以暇的瞅望着身穿白纱,美得不可方物,却始终泪流不止的婉婉。
她被他看得毛毛的,忍不住又哭了,“你、你……不是不要我了?”
“是有点不想要,”他老实说,“可我放不开。”
“为什么?”
“我太爱那个笨女孩了,爱得心痛……虽然,她的眼光从来没放在我身上过,她只看得到某人……”
“可我已经……”她想趁此机会说出心底真正的感受。
但他却一把搂住她,急切的问:“那你老实说,当你感到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
“你。”她回忆起修哥对她表白的那个晚上。
“当你想被人亲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是你。”她的小脸立刻泛红,想到的不只是亲吻,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亲密行为。
“当你碰到困难,想找人倾诉时,第一个想到的又是谁?”
“还是你……”她没把话说完,但看他的眼神像是恍然大悟般。
“那就对了,这样你不叫我叫什么?”他也是想了好久好久,再加上唐宇庆替他点通一些事,他终于茅塞顿开,
“那修……他呢?”看他的脸色又要变了,她还是以代名词称呼薄聿修就好。
“那算是一种迷恋吧!”
“我已经不迷恋他了。”她信誓旦旦的告诉他。
当她一想到自己可能从此就要失去彭肇辉的刹那,她才想通,她舍不下他啊!
“所以,如果我现在要求你作出最后的选择,你说你现在最想嫁谁?”他看到她小脸上疑迷的神采,而那神采是他熟悉的──就是他惯常看她的眼神,是以,他大胆的问:“是我还是他?”
她连想都没多想,“你。”
“砰砰砰!”婉婉的妈虽然很高兴他俩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仍忍不住上楼来催人,“吉时就要到了,快点准备上礼车啊!”
然而,他俩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相亲相爱,如今好不容易解开多年的心结,当然不会放弃机会,赶紧在房内翻云覆雨。
“砰砰砰!”这回换她哥来催人,“喂~~你们也差不多一点,礼车要开了啦!”
但他俩还是继续做的事……
“你们究竟是谈完了没?!”最后,她母亲实在按捺不住,一脚踢开房门,霎时被眼前的香艳画面给吓着,“啊~~你们先继续、继续……”
看来她得赶紧编个故事,让开礼车的司机不会因等得不耐烦而走人,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她女儿还没正式嫁出去,那臭小子就这么欺负她女儿,简直是太过分了!
她扯开嗓门道:“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还不滚下床上礼车!”
可恶!吉时都误了说。
眼看小俩口终于衣衫整齐的上了礼车,她才终于放下心,告诉自己,算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理什么吉时,任何时候只要那小俩口开心,都是吉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