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来电震动在桌面发出诡异的声音,活像是敲木鱼,在手机继续敲到被人发现前,薄吧不着痕迹的拿起它,移动到楼梯间,才一按下接通键,好友那令人嫉妒的好音质,加上无比促狭的调侃语气响彻耳畔。
“薄吧、薄吧!我的亲亲情夫,-的宝贝情妇来召唤——!-人在不在电话那一头呀?”
可以想见薛沛艾的缺德笑容,薄吧的额头浮起青筋,晶亮的唇彩非常不甜美地抽搐。
打从高中认识开始,好友一听见她的老公公声便把她当男生,左一句情夫、右一句情夫的挖苦着,十几年不改。
可现在,润柔带点磁性的声音却逸出了她的唇瓣。
“这个号码应客户要求,已停止使用,特别是接到薛沛艾的来电,便会自动生效。”薄吧骄傲冷淡的说着,同时开心的微笑。
噢,无论听见自己“这个”嗓音多少次,她还是会深深陶醉。
但在她感动之情大作时,娇甜的笑声又在耳边爆炸。
“噢,真不愧是我最心爱的薄吧,既然是华丽美声版也可以,再来、再来,我还要听英文停止使用的系统说明!”
薛沛艾还是笑得肆无忌惮,但薄吧现在是上班时间,没空和这个已辞职筹备婚礼的幸福小女人胡闹下去了。
“还英文版咧,-可以再要求多一点啊!”薄吧说得完全不像是真心答应,反像威胁-够带种就再试试看,后果自负。
美妙的声音转得冷冽,话筒传来不满的娇呼。
“人家才没有无理要求呢!沛艾只是想听薄吧的职业美声耶!”薛沛艾撒娇似约哩怨。
薄吧哼了声,用没拿手机那只手,努力把全身的鸡皮疙瘩压下去。
认识了十几年,她如果再吃这一套,就是学不乖的笨羊,活该被薛沛艾这只母狼生吞活剥。
薛沛艾外表娇小,楚楚可怜,声音也甜美,活像个需要被人呵疼保护的小女人。
不过真相是,那些买她的帐,然后任她使唤的笨蛋,才是真正的可怜蛋!
“想听我的职业美声?这简单!本公司可为顾客量身订作专业课程,无论各种话术、应答技巧……”
薄吧的广告还没到一段落,已经听到了打呵欠声。
“-不要再唱摇篮曲了,我快睡着了。”
薛沛艾无辜的声音从手机再度传来。
薄吧又不笨,才不信咧!
“有话就快讲,说,干嘛打电话来打扰我办公?”即便装狠,她的声音仍柔软如同顶级小羊毛。
薛沛艾发出清脆的笑声。“哎哟,-不要再装傻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今天要办高中同学会,-应该会捧我这个主办人的场吧?!”
瞧,薛沛艾说得多令人同情啊!
薄吧冷笑几声。“-想利用高中同学会宣布婚礼,顺便丢红色炸弹,-以为我不知道-的居心?”
“哎哟,怎么这么说呢!”薛沛艾还是说得十分委屈。
“不然咧,这不是原因吗?”薄吧只相信她所认识的那个薛沛艾,算盘打得可精了。
“才不是呢!”
理直气壮的才不是三个字成功的让薄吧这回真的连表情都像冷锋来袭。
有本事就掰出个能令人信服的答案!
“噢,那可以请教您这位待嫁准新娘为什么要办同学会吗?”薄吧挑衅地问。
“吴彦宇。”薛沛艾没有迟疑,好比正在等待她这么问,迅速丢出如炸弹一般的答案。
薄吧一听到这三个字,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接着手机从她松开的手滑落,在惊险的一刻,她反射动作翻手接住,像是特技。
站直身,她瞪大了眼,粗喘着气,对着手机大吼:“什么?-刚才说了什么?”
手机传来顽皮的笑声,薛沛艾硬是又笑了一阵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刚才没说什么啊!”
薄吧的手突然好痒。
要不是砍死沛艾会让同为好友的准新郎王政明痛苦,她一定马上冲出去宰了这个损友。
“没有就没有。”忽略了自己方才的心动,薄吧逞强地道。
但随即,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了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哎哟哟,-的别扭会害-得不到原本能得到的体贴哟!算了,老朋友一场,不吊-胃口了,-要不要猜猜看我收到了谁的传真回函啊?”
似乎又重回到高中时代,不安之情涌现,薄吧把玩着指头。
“我不去!”她心口不一,但硬着一口气答道。
手机彼端静了三秒,接着——
“-还有“我不去”啊!-要气死我啊!这个同学会-真以为我是为了向以前的同学丢炸弹而办的啊?别人不知道我的苦心就算了,-不知道?!我结婚只是办同学会的借口,真正目的是为了让-能见到吴彦宇啊!”
虽然从毕业后就断了联络,但这群人当年和她、亲亲老公,还有薄吧也是同班同学,办个同学会宣布喜讯联络感情,背后还有更大的原因是让薄吧搭顺风车,去了断难忘的初恋。
可没想到真正的当事人居然不领情,薛沛艾火气顿起,便如连珠炮一样的吼着手机。
在手机这一端,薄吧不得不将手机拿远几公分,待好友叨念完,再恭敬的凑了上去。
而没拿手机的左手无意识地按着抽痛了下的胸口。
十年了,她居然还对他有反应,即便只是他的名字都能让她心慌,可是,时间、空间都变了,她已不是当年开口死的少女,而他想当然耳也不可能还是弧家寡人一个。
当年的美少年现在肯定英俊迷人,加上个性温柔,脑子也不错,那么好的男人,会没被扣押管束在某个女人的名义之下,那才叫见鬼!
“现在才去见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希望保有美丽的初恋,不去想他属于另一个女人,薄吧鸵鸟心态的想,但她不能怪薛沛艾-唆,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她好。
在听到了难忘的名字后,所有酸涩的青春回忆也一并回到脑海,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是怎么一开口说话就被当男生看,最后连告白都不敢的毕业了。
之后,她去矫正发声,在二十岁时,像牙牙学语的小阿重新学说话后,使用丹田而非喉音,才如愿得到了现在这个美妙的声音。
那个有幸福魔力的吻,的确实现了她的心愿,但她没勇气去面对当年的人事物,昨死今生,她已非那个表面风光开朗,内心充满妒意的不满少女了。
“我会去追求幸福啦……”薄吧接着又硬挤出几个字,试图让好友不要那么悲愤。
可是薄吧的努力回应,只换来一声冷哼。
“-会去追求幸福?毕业十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中间我至少帮-介绍超过二十个男生,其中环肥燕瘦,-大小姐没一个中意,我觉得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全不能代替吴彦宇,所以引不起-的兴趣!”
准新娘单刀直入,透过电话传来抓头发的声音。
“我真不懂,一个半生不熟的初恋,埋在内心当玫瑰色回忆,老来回想就可以了,但-这么念念不忘,死死抱着是想怎样?又不是酒,不可能会愈陈愈香的!懊吧,我可以体会有些人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如果非吴彦宇不可,那我特地为-办同学会,-就该正面面对-内心最深的渴望,主动出击,制造机会嘛!”
左一句追求幸福,右一句初恋,前一句回忆,后一句最深的渴望。
薄吧几乎无力招架比肚里蛔虫还了解自己的薛沛艾,但她也无力招架那些曾听过自己粗哑嗓音的老同学。
“我知道-是为我着想,但是,”薄吧顿了顿,如沛艾所说的,她也不懂,为什么她心中始终会拿一个少年的形象,来和所有交往的男人相比,“沛艾,我真的不想参加,我说过很多次了。”
同学会就是糗事怀旧会,难保大家不会比较她的声音,也难保大家不会对那“亲了就跑”事件津津乐道。
当年她是以再也不会见到吴彦宇为前提,才敢胆大包天,反正再也见不到他,管他觉得-心还是奇怪,她都可以不管。
只是,她没料到他的身影会在心头从未褪色。
依旧是带有磁性的优美声音却带着隐隐的低落,手机另一端传来了一阵叹息。
“就来露个脸嘛!般不好吴彦宇已经变成一个令人生憎,油头滑脸的社会人士,也或许他已经娶妻生子,还没三十岁就养出一个啤酒肚……”
薛沛艾的劝说被薄吧打断。
除了单恋,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爱是一种很神圣的东西,她不要拿来秤量。
“我才不要因为对一个人幻灭,然后移情别恋似地换个人爱,那么轻易就幻灭的不是真爱。”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
懊像对薄吧的高调发言是既同意,但又不能放着不管。
“好吧,”薛沛艾语带保留,“如果-真的不想参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强迫,不过,今晚七点在香德厨,九点续摊在Z8酒吧,-如果临时改变心意,打个电话给我,我教政明去接。”
薄吧笑着点头。
沛艾一直是最懂她的,也是最最为她着想的,她明白沛艾在帮她预留一条退路,不把话说死。
“好,”她笑着拖了长音,“如果我改变心意,一定会打电话给-的啦!”
一样保留了搞不好会去的回答,这是她唯一能回报沛艾心意的方式。
“嗯,希望晚上能见到-,拜。”
“嗯嗯,拜拜。”
跋上了手机,薄吧心头吹起一阵不明所以的微风,扰动了她久未有感动的心,令她还有些不想回到现实。
对自己坦诚一点吧,那段青色的、冷调性的青春回忆,虽然酸涩,但也是她人生最多彩多姿的一段时光……
突地——
“薄吧,老总找-!”一个穿着俐落套装的女人慌张的跑了出来,带着诡色笑容。
薄吧打起精神,回到现实世界。
“权姊,-知道总经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被称为权姊的前辈手肘顶了下薄吧,亲昵地附在她的耳边。
“老总有个工作要派给-,终于可以独当一面,外派去客户公司-!”
闻言,薄吧扬起灿烂的笑容。
老天啊,真是太好了!她在电话行销这个领域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独立作业了!
“真的吗?权姊!”
权姊肯定的点了下头。
“-很努力,早晚该出头,这可是-成为专业讲师的第一步哟!”
得到工作上的肯定,薄吧开心的脚步如飞,将烦心的事情丢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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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月兑了套装,换上绒毛家居服,穿上毛毛袜,在两人座沙发上或坐或滚,薄吧咧着嘴傻笑。
美妙的声音果然占尽便宜!
今天下午,总经理告诉她,之前和权姊一起负责的网拍公司电话行销人员教育训练案,将由她去执行,下个星期开始她必须到客户公司上班,全权负责这个案子,而权姊则是退到支援和协助的位置。
噢,进公司两年,她总算小媳妇熬出头了!
“呵呵呵呵……”
薄吧得意的笑着,抱紧了泰迪熊阿莫。
因为声音,求学时代她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是她的新声音,现在为她带来了事业。
先前的工作待遇虽好,但不是她要的,所以她在做了三年后还是毅然辞职,选择了这家以培训电话行销人员为主要业务的顾问公司后,她开始得到了成就感和乐趣。
现代女人没有爱情不会死的!
她拥有可以得到成就感,让自己吃饱穿暖,尽情享受人生的事业啊!
快乐的念头转呀转,她的大眼也转呀转,最后定在咕咕钟上。
“十点了……第二摊应该正热闹吧!”一这么想,薄吧抓起阿莫的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哎呀,我真糟糕,又在胡思乱想了,阿莫!”
她抓着阿莫手舞足蹈,帮有着圆眼珠和明亮棕毛的泰迪熊配上声音。
“是呀、是呀,薄吧,-太不求上进了,这把年纪,不可以再像少女一心只想着谈恋爱哟!”
用着阿莫专属扁音质的霸道女圭女圭音,薄吧一面教训着自己,一面聆训,表情可怜了起来。
“可是,人家没谈过恋爱嘛,好想好想谈谈看恋爱哟,想尝试看看别人口中的美妙感觉。”
瞬间,阿莫用着小毛拳飞击薄吧的右脸,打断她的自怜自艾。
“薄吧,-真是没出息,不谈恋爱也不会少一块肉,-应该专心在-的事业上……”
突地——
叮咚叮咚叮咚!
连串霹雳响的门铃声,惊醒了一人分饰两角的薄吧。
“阿莫,是谁这么晚还来按门铃呢?”薄吧疑惑的问。
阿莫也歪了头。
“不要管他,万一是变态怎么办?”
一想起上个窝的恶邻居,薄吧打了个冷颤。
那家子或许不知道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每次半夜吵架大声也就算了,还吵到按邻居门铃,要人帮忙评理,于是她也就利用换工作的机会,顺便搬了家,以终结夜夜不知何时会被吓醒的生活。
但是——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在薄吧回想起过去的事时,门钤还是叮咚响个不停,响到后来已经急促到像是催命。
薄吧皱眉看着大门,被吵得受不了,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瞄向猫眼,想看清楚门外是何方神圣。
透过小小的孔,一个清秀的少女正对着她微笑。
那张脸她乱熟一把,和她相伴了二十七个年头,最近因为睡眠不够,还有点黑眼圈,让她每早看镜子就咬牙切齿。
“阿莫,是我耶!”薄吧低下头,对着怀里的阿莫惊呼。
然后,她又揉揉眼,再向猫眼看了一次,想要确认,但是疑惑仍旧持续加深,不折不扣的她还在对自己笑。
不,正确的说来,是高中时总绑着马尾的她。
那是一张照片。
奇怪得很,但抵抗不了好奇心作祟,薄吧将门拉开了一个缝。
她警戒试探地望了一眼,接着熊掉了,她整个人也傻了,不能呼吸,手足无措,呆呆地退了好几步。
英武却漫不经心的眉眼依旧迷离,褪去了稚幼的表皮,让原本就相当英俊的少年出落得勾魂摄魄,帅得让人妒恨的脸,红通通像上了腮红,硕长的身体衬托他动作优雅而不做作笨拙,整个人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风采,和更加强烈、破表的男性魅力!
是谁说他未老先衰,变成有啤酒肚的臭老头?他英俊得教她这个女人也嫉妒啊!
“吴彦宇!”英国女王出现在门口推销报纸也不可能比现在惊讶,薄吧吓得惊呼。
被惊唤了声的男人,挂着慵懒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伸懒腰的笑容,动作有些不协调,拿着照片的手挥了挥。
没能打招呼,也无法说明来意,吴彦宇只能诚实吐露此刻的不适。
“我……想吐。”
他想吐?他想吐!
潜意识里期待解释的薄吧,脑子一转过这口齿不清的三个字,脸色剧变,连忙撑住了那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
傍我冻耶!
“等一下!不可以吐在玄关,我的宝贝鞋子和阿莫都在地上,等我收一下!”薄吧尖叫着。
“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醉醺醺的男子话都还没说完,夸张的呕吐声紧跟着响起。
刺鼻的酸味加上酒臭迎面而来。
薄吧什么都还没做就感觉到她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喷射,接着,她的脚也滑过还带有人体温度的半固体流状物-
心感觉同步蔓延。
懊死!
她暗暗咒骂,连想都不愿想那是什么,只能哀莫大于心死的往她的爱鞋们一瞧。
噢,活像是八宝粥打翻在七、八双鞋上,连她方才掉在地上的泰迪熊阿莫也无能幸免!
那只泰迪熊可是出自名家之手,青霓这个牌子的每只熊宝宝都独一无二,不是有钱就买得到耶!
“天啊!你这个混蛋!十年不见,你专程来我家吐的吗?”
少女浪漫情怀在一瞬间破灭,心疼收藏也心疼鞋子的薄吧努力撑住男人倒下的身体,忍不住大声咆哮。
而被骂的男人头昏眼也花,抓着薄吧的手臂,埋怨接着月兑口而出,“-的声音好怪……”
薄吧才不管男人想说什么,事实上,她现在光是闻到秽物味道,就快昏倒了。
噢,天啊!她快被酸味熏到也想吐了!她最怕这个要命的味道了!
“怪你个头啦!”
脑子里这么一转,她反手将位在大门边的浴室门打开,不理会男人的意愿,用蛮力将他推了进去,打开莲蓬头,不管转热水了没有,迅速冲掉自己和沾满吴彦宇身上厚羊毛西装上,应为晚餐的半消化物。
冰水当头一浇,男人机伶伶的打了个颤,张开惺忪的双眼,原本似水温润的男中音有着喝醉后独有的沙哑。
“薄吧,”吴彦宇的手挡着水流,意乱情迷地呢喃着,“薄吧……”
听到这加了好几公斤温柔的热情呼唤,薄吧的心跳加快了一拍,可是她还是狠心的冲着。
“醉鬼,忍着点!”
“薄吧、薄吧……”
“别叫了,再叫我还是要把你冲干净!”
“薄吧、薄吧、薄吧……”
“就要你别再叫了嘛!”
不管薄吧怎么冷言冷语,被冷水直击,冻得有点清醒的吴彦宇还是不停的唤着。
不过,又过了几分钟,冷水转热后,被热气包围的男人便又陷入醉昏头的生理状态,闭上眼,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薄吧的大眼骨碌碌的转着,过了好半晌,才转回吴彦宇身上。
埃无双至,好像老天在嘲笑她的工作总算有进展,特地派了个令她难忘的人来坏事,毁了她的周末。
但是在醉鬼不等于初恋情人这样的说帖下,薄吧的双眼再也控制不住,放肆地凝视着眼前的醉美男。
可惜这份感动没能持续太久,再一闻到自己身上的怪味后,她的心火又蓦地冒起。
想起玄关的惨状,全身也湿漉漉的薄吧忍不住绝望,纯黑色的怨气直逼圣母峰!
得在冰冷的风中收拾他造成的厄运,用冻手的冰水把东西洗干净,把这个房间恢复原状,肯定会是一场重劳动。
噢,她心爱的鞋子变成垃圾!
噢,她宝贝的阿莫变成泥巴怪兽!
惫有她的房间全都是酸溜溜发臭的味道,她今晚不要想睡了啦!
“醉鬼,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要是乱动,我就把你碎尸万段!”对着软化成泥,蜷在浴室一角的男人,薄吧再也受不了的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