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孩消失后,女孩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够用双脚站立,她似乎感应到男孩有着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离开。
而在那个旅程里,不需要她。
小小的安琪隐约觉得游令衍还活着,有一天,她在深深呼吸后,踏出了大门,继续了中断的学业,在所有同学都升级后,因为缺堂太多,她留级。
这样很好,不用随时和游令衍一起认识的同学朋友见面,至少能使她专心在学业上,不再思考令衍人在何方。
原本她并不喜欢上学,更不爱读书,但在为了不胡思乱想,只专注于书本上时,她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比起三个月里想到令衍已经不在身边的混乱迷惘,课本里的内容简单到一个不行。
她偶尔会想,她还只是一个小阿,这样的心情究竟正不正常?
大人都说要等到长大才能谈恋爱,但她却没有办法让还是个小阿的自己不想令衍。
时间不停的流逝,五年一转眼就不见,正常不正常悬而未决,国小毕业,上了国中,但有男孩的一切回忆那么的真实,未曾褪色。
她不敢忘记他,努力完成她的承诺。
只要这样,似乎就能多少传达一些思念,勾动不知在何方的令衍的心,使他也会想起她。
她只有这个微小的心愿。
同学间最常聊的话题,也开始绕着男孩子转,但她没有兴趣,她只是偶尔会想,他不知有没有改变?
他很有精神的大眼睛,应该还是那么炯炯有神,彷佛一触及他的视线,就会不由得疼痛;他一定长高了,像伯父一样高大,能为她带来遮荫;他干净清爽的气质必然依旧,让她待在他身边就能安心,只要眼神就能了解的默契绝对不会改变吧!
妈妈说她是青春期到了,所以开始多愁善感。
如果只是多愁善感,那就好了。
大人不能了解,这种情愫过去不改变,未来怎么改变?!
但当她如此坚信之时,吴子今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那阳光少年好比猛兽如入无人之境,狠狠的践踏她心底每一寸土地,她的世界如同被突来的狂风扫过,天地为之震撼。
她不能呼吸,不上不下,十分困惑,进退两难。
因为时常转学而话题众多,专精足球的少年,英气勃勃还有点天真,迅速的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每节下课时间,窗子外都是女生的窃窃私语和如银铃般的笑声。
她慌慌张张只想把自己塞进书里,不去追寻那个身影,她喜欢的是令衍,才不会变心,她才不要喜欢其他的男孩子。
太可怕了,那种失去一切也要义无反顾的预感太可怕了!
正被其他男生吆喝的人却突然停下,反身坐在她前面的位子,当她一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英俊的少年当众倾身吻了她。
心头突如其来的大爆炸,让她不能再否认,那种着迷的感觉,到底以何为名?
完全不像令衍的子今,让她有相同的心动,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甚至偷偷地藏了他的一根头发。
他不是令衍,他没有令衍的粗中有细,令衍则没有他的轻狂,但子今也逗她开心,让她欢笑。
倍乐重新回到她孤单许久的生命里。
五年前无法流出的眼泪全都溃堤,他也笨拙但温柔地接住了。
新的感动,旧的心情,全都混成一团,但她并不痛苦,清醒就能见到子今的脸,她期待每一天的到来。
但愈快乐的日子,愈不长久,子今的父亲本来就必须时常调职,这一回,距离他转学到她身边才只一个月,新的调职命令就下来了,而且是远调海外,一去不知几年的命令。
她明白,这一去,应该是永别了,和令衍的经验告诉她,没有能够永远不变的事物。
十年前,医学检验科技不如现在发达,在子今离开前一晚,她终于接到等待许久的报告,之后,她偷溜出门,半夜在公园打了公共电话给少年。
气喘吁吁的子今在五分钟后出现,她不给他唠叨的机会,将他拉到不安全但阴暗的地方,压下心中的恐惧,主动的吻了他,将他的手按在胸口。
子今目瞪口呆的表情,她至今不忘,而少年在短暂的失神后,颤抖地将她抱进怀里。
那一夜,感觉得出他已经很小心,但她很痛。
可就算流泪,她却并不后悔,她想记住这个即将消失的少年的一切,同时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永远不会磨灭的痕迹。
那是介于奉献和抢夺之间的行为。
十五岁,女孩少女女人都还分不清的年纪,她在心底尖叫不要走,再也不要分开,也不能留住他。
看着计程车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灵魂褪去了稚拙的皮,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彻底变成一个女人。
思绪如幕重播,安琪拖着欢爱后疲软的身体,看起来却相当平静,她将封好的盒子交给眼前的人,仔细吩咐千万小心后,关上房门。
“令衍。”她负着手整个人抵住门,闭上眼,同时低声呼唤才离开不久的男人的名字。
她要兑现承诺,并且请他付出代价。
“女人执着起来,真可怕。”
安琪自言自语,藏不住苦笑,但她很明白,她不会再放过那个男人。
她不后悔,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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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想要瞒天过海,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身在人海里,这是至理名言。
包何况所有的罪恶都只发生在群体生活里,要有对象下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随侍在侧,然后趁着猎物粗心大意,或太过自信而破绽百出的时候,一口吞下他们!
所有人几乎都相信自己不会被骗,但在个个能拿奥斯卡影帝影后的诈欺师面前,他们就像刚出生的小猫,其实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一般来说,小额诈欺通常见不得光,但为达目的,搞得人尽皆知,开家公司来掩人耳目也不少见,尤其是愈大金额的诈欺案件,如诈骗保险金、重利型投资诈欺,或是商业融资诈欺,有正当的公司名义,加上一些假造的证明文件,反倒容易成功。
所以明白正在会议室里进行的业务会报,众人口中的标的物和盈亏的真相,自然让人心惊。
名义上的经理,诈骗集团头头的崔玉容,如同专业经理人,神态高雅,落落大方地望着方水人。
她也算阅人无数,但眼前男人数一数二,泛泛之辈望尘莫及,两年来,他每每让她耳目一新。
在有恶魔、天使两位黑色诈欺师肆行诈欺界的乱世里,若不是她有一个够硬的后台,这么强的男人,她只会敬谢不敏。
“水人,你之前提到的那件工作,进度如何?”
方水人十指交错,在内心盘算着要让贾安琪完全相信他编出的故事所需要的数字。
以土地开发案为手段,待吸金达到一定饱和点就宣布倒闭潜逃,先吐点头期金不为过。
“鱼儿快要吞饵了,我需要两百万左右的投资。”男人轻松说道。
但此话一出,群起哗然。
“你口中的投资是平均的得手金额!”
“那个女人有这么大的潜力值得投下这些钱吗?”
“如果无法回收,那你要怎么谢罪?”
看合作多年但最近被新人成就弄得抬不起头来的同伙,崔玉容比了个少安勿躁的手势,众人马上噤口。
“先听听水人解释,”女人不怒自威,“毕竟他的收获往往是最吓人的。”
方水人自信张狂的态度,丝毫不减。
这群诈欺师才真的是理性得吓人啊!
“一赔一百,这个赔率大家觉得如何?”隐藏真实的想法,方水人轻声地道。
男人的言下之意,就是足足有两亿的回收!
众人屏息,崔玉容自不例外,但姜是老的辣,她已猜到了几分。
“那个女人家境小康,本身又有债务,你要说服她私下挪用公司的资产吗?”女人几乎有八成把握的问。
方水人露出赞许的眼神。
丙然,这女人很可怕!不过,这才值得成为他的猎物!
“她在家族企业里工作,没有真才实学,却是一个专责盖章的主管,简言之,她清楚公司有多少资产,并且能不经任何人同意的动用它。”男人说得彷佛已闻到金钱的香气。
“你每一次都让我相当惊讶,还以为你只是在吃小菜,没想到你是看上她背后的利益!”总是相当冷然的女人,双眸流露算计的精光。
“在收手前干票大的,也对幕后老板有所交代嘛!”想起未曾露面,组织里五成利得的流向,方水人笑道。
崔玉容笑吟吟。“别说得好像这是最后一票的样子,依你的优秀表现,接下来有案子,我一定找你合作。”
饱利互助,之所以能控制这么多诈欺师为她效命,也正是因为她能提出独立作业时代得不到的庞大利益。
男人笑得开心。
他清楚直到这一刻,他才勾动了崔玉容的贪婪。
“那么,我拿得到两百万-?”方水人问道。
崔玉容点头。“没问题,区区两百万换两亿,没人会拒绝的!”
他肯定不是黑色诈欺师,传闻中的恶徒会吃干抹净,绝不手软,才不会只诈这笔连塞牙酚诩不够的金额!
懊,就算他是恶魔,只有她一个人控制了人头帐户,他又能如何!
女人开心的表相下自有鬼胎。
而方水人回以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那就继续进行下去吧!”继续将-拖下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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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可能出现的男人站在面前,安琪又惊又喜,急忙把他拉进办公室。
“你怎么跑来了?”女人问得娇羞不胜。
男人柔情万千的凝视着她,几乎克制不了拥这个羞怯女人入怀的冲动。
“我在楼下望眼欲穿,忍不住,所以就直接上来找-,”方水人拨开女人额头上的头发,“-的秘书放我进来的。”
安琪看了一下表,“只差五分钟我就下去了,你也不必这么猴急吧!”他的积极还真让人吃不消呢!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幸福的埋怨罢了!
男人懂得女人话语背后的真实意义。
“我连一秒都不想浪费,好想。”趁着女人心情好,偷了个好比国中生的啄吻,方水人接着又道:“我这样会造成-的困扰吗?”
女人佯怒地皱眉。
他都说得这么小媳妇了,她又怎么骂得下去。
“对,真困扰呢!你害我公司里的男同事,以后不敢来追求我了!”安琪挖苦地道。
闻言,本来相当开朗的男人,脸色有明显的阴狠。
“很好,省得我以后为了杀奸夫而上来!”
女人挑眉。“噢,你是来标明领土主权的啊!你是狗吗?”
男人不以为忤。“对呀,我是被-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一只中了迷魂计的疯狗!”
要损他反倒被他一阵抢白,女人鼓着腮帮子,满脸通红。
“谁设计你了……不要脸的狗男人。”
“是是是,我是狗男人,-的狗男人嘛!”
“喂,不要动手动脚!”
“-看过哪只疯狗会乖乖听命令的?”
“很多只啊……喂,这里是公司,别乱碰啦!”
“是模不是碰,模这里是什么感觉啊?”
“想杀人的感觉啦!”
男人的大手好整以暇地攻城掠地,女人惊慌地拉住衣-,正当热情的气氛快要沸腾之际,一阵愉悦的笑声响起。
急忙拍下男人作怪犬手的女人,还有因为被突然攻击而收手的男人,一同望向门边。
一名斯文尔雅,却隐不住王者气质的俊逸男人,自行开门欣赏好戏,他藏在薄薄眼镜后的眼眸染上了笑意。
“安琪,这就是-不对了!既然人都来了,也不向我介绍一下,唉,我这个堂哥是当假的啊!”东方研佯装心痛地道。
安琪脸色涨红。
捉奸在床就够丢人的,更何况是在东方先生面前,真的一辈子都无法直视他打趣的眼神了!
“董事长,这是我朋友,方水人。”安琪的神色恢复自若,为两人做介绍,“水人,这是我堂哥,贾研,也是康成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方水人若有所思地微笑,友善地伸出右手。
“您好,我是安琪的男朋友,久仰大名了,贾先生。”他在男朋友三字上加重了语气,但语气仍是不愠不火。
东方研则回以相当的笑容。
“呵呵,安琪只介绍是朋友啊!第一次见面,方先生,您好。”一样在朋友上加重了语气,他的语气更是愉悦。
空气中有着莫名其妙的火药味在弥漫。
安琪感觉得出东方研居心不良,正要开口,一个属下急忙的敲了下没关上的门,提起有笔帐一定要在下班前让她过目,不得已,她也只好让出自己的空间给两个男人,然后跟着属下离开。
女人离开后,气氛一转,诡谲难测,两个男人眸光交流,有着说是默契太过,但说是陌生又太不足的熟悉感在流动。
方水人还在沉思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惹不得的男人之时,东方研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懒得僵持下去,时间宝贵,单刀直入是他的喜好。
“游令衍,鼎鼎大名的恶魔诈欺师,果真闻名不如见面,虽然安琪是刻意要接受你的诱惑,但现在看起来,或许没有女人能够抵挡得住你的温柔攻势,难怪你能在几天之内,成功的攻陷她。”
傲不保留的言语,让方水人冷冷一笑。
“东方先生,你这张常伴在单氏大小姐单开身边,上遍所有商业周刊、新闻报纸的脸孔太招摇,单双使唤你来运作这家公司,未免大材小用。”
被一眼看穿身分的东方研并不介意。
“哎呀,能亲眼见到恶魔诈欺师,可不是天逃诩有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东方研接着语气一变,“我倒是更好奇,小双那古怪妮子是怎么让你背离你的做法和想法的。”
眼前男人有无数的名字,无数的外表,何处为真,何处为假,没有人能猜得透,手段狠毒,连他这个正当商人都敬畏三分。
但恶魔诈欺师,反诈诈欺师的天才,这一回居然逆向操作,可谓太阳打西边出,天要下红雨了!
方水人倚着办公桌,反手撑着自己的身体。
“我没必要告诉你。”
东方研闻言,眸光一闪。
“那我告诉安琪你的真实身分,你也能这么不在乎吗?”
方水人凝望着高深莫测的男人。
在万魔之王的身边,绝对不会有善类,这个男人也是妖魔……段数极高的妖魔。
“这是我和单双谈好的条件,她保证绝不泄漏我的身分,让安琪以为在对付一个寻常的诈欺师。”方水人声音低沉。
东方研抱着手臂。
天底下有哪个诈欺师能用寻常来形容的?这个虚假的世界真的太有趣了!
计中有计,谜外还是谜,谁是饵,谁又是猎人,当完全解开的时候,应该是相当有趣的光景,可惜他无缘亲眼看见。
男人甩开了脑子里闪过的好奇,回到对话上头。
“既然小双给你她的保证,我也不好视若无睹,”东方研看不懂、模不清眼前男人的心思,“不过,时间不多了,你拿到密码了吗?”
方水人表情殊异,浮现嗜血的兴奋,笑而不答。
但那绝对不是否认。
东方研颔首,“目前一切都相当顺利,请你再加把劲诱惑安琪,让她心甘情愿掏空这家公司。”
方水人动作优雅如狐,一身的西装彷佛他身上最后的世俗控制,笑容底下是凛冽倨傲。
“没问题,只要请你别来作梗。”
哟,把他看成害虫啊?!
东方研正要承诺,安琪已经推门进来了。
“麻烦事终于结束了,”女人看着表情友善,一副在闲聊样的男人们,“你们在聊什么啊?”
懊交代的事情说完,东方研没有回答,往门外走去,和女人错身时,亲昵地揉了下她的头发。
“我以一个待嫁女儿的父亲相同的心情,请求方先生要好好对待-啊!”
这男人在胡说什么啊!
“堂哥!”
女人的羞窘反应,让鲜少看她变脸的东方研大乐。
“哈哈哈,害羞啦!”故意踩着死穴,男人话锋却一转,“安琪啊,别放过这个男人,他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怎么还不闭嘴!
丙然是单队长的亲近人士,个性恶劣的程度也有得拚!
安琪的动作快于思考,使用蛮力,硬将笑语中的东方研推出办公室,并且落锁。
“-唆,不要你管!”安琪低着脸咒骂,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远之处,方水人的眼眸如星光一闪,而后,-淡。
“你不要理我堂哥,他很爱乱开玩笑!”安琪急忙的道。
方水人扬起灿烂的笑。“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哟!”
“他乱讲的!”小时候,什么鬼的小时候啊!
安琪连忙反驳,东方研一时无聊的恶作剧,不知会在男人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涛,她要预防。
“我知道他乱讲的。”不知道女人为什么着急,男人按着女人皱起的眉心说道。
是啊,方水人知道,确实知道,如果他说不知道,那也就不会有人有资格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