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觉到有人接近,邵鸿靖睁开眼,纤细的身子映入眼帘。
“小不点?”他从床上坐起,看见弓蓓雅站在床沿。“怎么了?作恶梦了。”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原因。
虽然以前他们都是同床而眠,但是在她满十五岁那天起,他就没有再与她同床了,只有偶尔作恶梦的时候,她才会到他房里找他,爬上他的床,而也只有那个时候,他不会拒绝一脸楚楚可怜的她。
“嗯……”弓蓓雅可怜兮兮地回应,乌溜溜的大眼睛盈著水光,闪著惊慌的眸光。
倏地,一股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现的味道,窜进他的鼻腔。
“你喝酒?”
“只是一小杯而已。”她必须藉酒壮胆。
闻言,他暗暗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要佣人把家里的酒全部收走,至少,在她满二十岁之前,不能让她这么随手可得。
轻叹一声,他无言的掀开丝被。
她漾开了一朵美丽的笑容,快速的钻了进去,立即寻到一个安稳的位置——邵鸿靖的怀里,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腰。
“爸比,玛丽安她……还好吧?”虽然好友骗了自己,但毕竟她也是被逼的,弓蓓雅依然把她当好朋友。
“朗尼家的律师已经将她保释出来了,她没事,不过听说她会离开波士顿,到瑞士外婆家。”
她沉默不语,一脸哀伤。
“难过了?”他低头望著她。
“有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无言的拍抚著她,邵鸿靖不想在这个时候泼她冷水。
“爸比,你找到那些钻石的主人了吗?”
“乔尔已经有眉目了。”
“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完成爹地最后的遗愿了,谢谢你,爸比。”
“不客气。”轻抚著她柔顺的长发,他温柔的低喃。
杯蓓雅在他胸前磨蹭。这个温暖的怀抱呵!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她,才能让这个怀抱完全属于她呢?
爸比是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她已经爱他好久好久了?
鼻头微微发酸,眼眶涌起一股热浪,她微哽咽的将脸埋入他的颈窝,一滴热泪落下。
“小不点?”感觉到一股湿热,他身子微微一僵,“你在哭吗?”
“爸比,你会离开我吗?”
“怎么了,今晚作了什么恶梦了?”他直觉认为她是因为作恶梦的关系。自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她就不时的作恶梦。
“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永远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小不点。”邵鸿靖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她。
“所以你会离开我,是吗?”
“也许应该说,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爸比。”他笑说。
“我才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爸比。”
“等你交了男朋友之后,再这么坚定的告诉我吧!”闻言,他失笑。
杯蓓雅沉默了。
“小不点?”
她轻叹了声,“我讨厌那些男生,我才不会交男朋友。”
闻言,他笑了。
“爸比。”软软的身躯不断在他怀里磨蹭,呢哝软语加上温热的气息轻拂著他的颈项,让他的气息浓浊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他压抑著自己不该有的反应,柔声问。
杯蓓雅抬起头,盈盈泪光让他的心一揪。
“你有心事?”
“我不要和爸比分开,永远不要。”她认真的望著他。
“小不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我们多不愿分离,很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却由不得我们,就算那些都不存在,总有一天,死亡也会将我们分离,懂吗?”
“不要,我就是不要和你分开。”她翻身压在他身上,几乎是耍赖的说著。
她已决定今晚要色诱他了,虽然她没有经验,可是她研究了许多,知识够充足了。
“别这样压著我,小不点。”邵鸿靖的呼吸浓重了起来。这丫头不知道这种举动会让男人变成野兽吗?“你喝醉了。”
“爸比不喜欢我吗?”他不高兴了?
“我如果不喜欢你,当初就不会收养你了。”
“我明天……不,今天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她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刚好过十二点。
“我知道,我们会帮你办一个庆生会,十八岁,是个大女孩了。”他轻抚著她的长发。
“对,十八岁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可以爱你了。”她轻吻了下他的唇,感觉身下的他突然一僵。
“你本来就爱我的,不是吗?”他的笑容有点勉强。
“是,我本来就爱你,以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爱著你,你知道吗?”她每说一句话,便给他一个吻。
邵鸿靖震惊的望著她,对她的吻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应。
“爸比?”他怎么了?
一声爸比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的位置瞬间反了过来。
“爸比?”弓蓓雅有点受惊,却又期待他对她做些什么,瞠大一双无邪的眼望著他。
“冲著你这一声爸比,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翻身离开她,起身坐在床沿,背对著她。
“不!”弓蓓雅知道他的意思了,连忙从身后抱住他。“我不要,我爱你,我爱你啊!别拒绝我,我知道你对我是不同的,你曾说过我这双眼睛是雪亮的,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是不同的。”
拉下她的手,邵鸿靖转身凝重的望著她。
“你是不同。”这点他无法否认,但是也无法承认。“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那是因为当初我想尝尝宠人的滋味,你只是凑巧成为那个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可能是任何人?”
“没错。”
“所以,今天的不同,也不是因为我?”
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没错。”
“你犹豫了。说谎!”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笨拙且激烈的吻著他的唇,发泄心中的怨气和挫败。她不相信,一点也不!
“住手,蓓雅!”他低吼,并拉下她的手,将她推开。她生涩的吻差点将他的理智击溃。
她冷不防的向后倒在床上,挫败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头。
“为什么?”
“你喝醉了。乖,什么都别想,睡觉。”他一手轻抚著她的颊,一手拍著她的背。
杯蓓雅泪眼迷蒙地望著他。就这样了……当成一次醉酒的胡闹。
“我爱你,真的爱你啊!”她低呜著。
“我知道。”他躺了下来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的低语夹带著一丝心疼与一丝惶然,然而伤心的她没有发现,只埋首在他怀里默默的流泪。
他知道、他知道,每次她说爱他,他的回应都只是他知道,而不是我也爱你或我也一样。
直到她哭累睡著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从他的口中溢出。
他,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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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弓蓓雅十八岁的生日,凌晨的插曲似乎就被当成一次醉酒失常,天亮之后,她暂时打住,他也不再提及,可是天知、地知,他们两个都知,她不会因为一小杯红酒而醉倒。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会因为一次的挫败而打退堂鼓,如果他是这么打算的话,那么很抱歉,她要让他失望了。
她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做出最合宜的装扮,既不失十八岁女孩的纯真,也略带著小女人成熟妩媚的气质。
今天,她要使出浑身解数诱惑爸比。
然而,兴奋、期待的心情只维持到她下楼。
杯蓓雅瞪著不该出现在此的人,抿紧唇不发一语。
“生日快乐,蓓雅。”华斯小姐将礼物交给她——一个和她差不多高大的全球限量发行凯蒂猫。
拜托,她以为她几岁,八岁吗?更何况她从来就没喜欢过这只没嘴巴的残障猫。
她没有伸手接下,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更没有对华斯小姐的祝贺有所回应,只是恼怒的瞪向在她身旁的邵鸿靖。
“她在这里做什么?”弓蓓雅用中文问。
“她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为你祝贺。”邵鸿靖沉稳的说,语调有著往常不曾对她有过的冷漠,不明显,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祝贺?我以为今天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她控诉道。
“来者是客。蓓雅,你的礼貌呢?”他沉声的开口。
“礼貌?在她破坏了我最重要的日子俊,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对她保持礼貌。”她不驯的说。
豹斯小姐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是弓蓓雅的神情是不容错认的。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她充满歉意地问,一双眼忍不住瞥了站在不远处的柳卿一眼。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美的东方男人,虽然邵鸿靖也很英俊,可是柳卿那种斯文的俊美却更加吸引她。
“你是不该出现。”弓蓓雅直言。
“蓓雅!”邵鸿靖不悦地大喝。“道歉。”
“你知道我不可能向她道歉的。”她倔傲地昂高下巴,眼底有著受伤的神情。
“该道歉的是你,你要向我道歉。”
“卡威斯先生,不要紧,是我不好,别怪令嫒。”华斯小姐表现出宽大、包容的态度。
“我们的家务事,你这个外人下要插嘴。”令嫒,她讨厌这个词。
“不,这个丫头被我宠坏了。”邵鸿靖说著,转向弓蓓雅,改用中文,“蓓雅,是我邀请她来的,对受邀的客人,你的礼貌跑到哪里去了?”
她震惊地瞪著他。
“你邀请她!”他不会这么对她的。
“我不能邀请客人回家吗?”
“这是我的庆生会,我的!”
“就是替你庆生,想热闹热闹啊!你的反应未免太奇怪了。”
“替我庆生,呵呵!不,你是破坏了我最重要的一天。”她嘲讽的一笑。她懂了,他反常的冷漠,她完全懂了,这就是他的回应、他的答案。“我想生日餐会我就不下来了,你们庆祝你们的吧!至于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庆祝的了。”说完,她转身上楼。
“蓓雅,回来!”邵鸿靖沉声命令。
“够了,鸿靖,够了。”柳卿终于看不过去,扬声阻止。“真的够了,饶了她吧!”
邵鸿靖沉默的望著他,突然,眼一眯。
“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柳卿佯装不解地问。
“知道她……”爱著我。邵鸿靖没说完,只是看著他,好一会儿才又摇头,“没什么。”
“我想今天的庆生会是办不成了,你还是送华斯小姐回去吧!”柳卿垂下眼,淡淡地用英文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华斯小姐道著歉。
柳卿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邵鸿靖一眼,然后对孙大康低语了几句,便转身上楼。
“请你回去。”邵鸿靖淡漠地对她说。
“卡威斯先生,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她一脸歉疚。
“你是给我带来麻烦。”他不客气的直言。说他邀请她,是骗弓蓓雅的。“我相信你们调查的资料里一定有提到,周末假日是我与家人的日子,从不邀请外人,以后华斯小姐若在公事上有何指教,请与我的秘书联络,她会安排进我的行程里,不要再擅自跑到我私人的住所。”言下之意是,公事之外请不要找他。
豹斯小姐难堪的瞪著他,不解他的态度为何前后如此不一。她是感觉到他对她的突然出现有点不高兴,可他还是让她进门,没想到只一下子,他就变脸了。
这一步棋走错了吗?
她感觉到茱莉不喜欢她,所以决定拉拢她,也预期到她一定会有的反抗,然后再趁此机会表现出她宽大、完美的形象,肯定能让宠女儿的卡威斯另眼相看,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大康,送华斯小姐出去。”邵鸿靖看也不看她一眼,视线往二楼望去,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转往书房,砰地一声关上门。
他真的得好好想想、好好的想清楚。
“华斯小姐,请。”孙大康态度恭谨,却不容置疑。
豹斯小姐暗暗咬牙。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如果卡威斯认为华斯家族的人会平白受辱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抬高下巴,她高傲的转身离开。
她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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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饭店顶楼的空中花园,邵鸿靖食指与中指夹著一根点燃的烟,没有抽它,只是思考时习惯性的点燃,看著它袅袅的烟雾。
他是不是错了?
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还小,可是却忘了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小女孩变成女人。
她总是说爱他,他知道,却狡猾的不予回应,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是的,狡猾!他不认为自己有恋童癖,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早在当初,他就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决定收养她。
是他,先恋上她那双雪亮的眼。
问题是,她的爱成熟吗?
如果他接受她,会不会几年过后,她突然发现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真爱,然后求去。
他的感情向来冷淡,但是他知道,一旦接受了就是永远,他不会再放手,所以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美其名是希望她想清楚,不想耽误了她,然而实际上,他是害怕,怕接受后她后悔了,到时候将会玉石俱焚。
上个星期她没有回来,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和同学去赏鲸,还是不想回来,不过今天是星朝五,如果她还不打算出现,应该就能肯定,她是不想回来了。
手机的音乐铃声响趄,邵鸿靖掏出电话。
“柳卿,什么事?”
“鸿靖,刚刚收到一件礼物,你下不下来?”明白他心情的柳卿,没打算上来打扰他。
“礼物?”
“蓓雅寄回来的。”
“我马上下去。”他收线,立即下楼。
一踏进办公室,柳卿递给他一个数位相机的记忆卡。
“这是什么?”邵鸿靖瞪著随身碟。
“看不出来吗?这是一张记忆卡。”柳卿噙著笑。
“我当然知道它是记忆卡,我问的是里面的东西。”
“蓓雅上个礼拜和同学去赏鲸之旅的照片。”
微挑眉,邵鸿靖迫不及待的将记忆卡放进电脑的读卡机里,当照片内容显示出来的时候,他眉头倏地蹙起,一声低咒差点月兑口而出。
懊死,这是什么鬼东西!
“赏鲸,我看是去鬼混。”萤幕上显现的影像犹如长了千万根刺一般,刺痛了他的眼。
“鬼混?”柳卿在心里偷笑,“怎么会呢,看起来很正常啊。”
“正常,你看看她穿得是什么衣服,肚脐都露出来了,还有那条短裤,能看吗?”短得仅堪包覆住她浑圆挺翘的臀部,露出了一双修长的大腿。
“这样的装扮很普通啊,海边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打扮的。你看,照片里其他女孩,穿得都比蓓雅清凉呢。”
“我管不著其他女孩,她就是不行。”
柳卿忍不住嘲弄,“你的口气完全像个传统父亲,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古板。”或者,可以说像个吃醋的丈夫。
“这不是古不古板的问题,而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你看看,她旁边那个男孩子根本就是个,尽是吃她的豆腐。”看到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他真想剁掉它。
“不过是搭个肩而已,鸿靖,你太小题大作了。”
“我不认为这是小题大作。”邵鸿靖死不承认自己的心发酸。他吃醋,嫉妒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
“好吧,等她周末回家的时候,你可以和她沟通、沟通。”
“我当然会。”
“是吗?”柳卿轻笑,低头望见手上刚刚收到的传真,笑意才敛下。“对了,鸿靖,有件事我认为你会想知道。”
“什么事?”
“康桥区的分店两天前住进了一位客人,登记的名字是——邵鸿擎,他是跟著旅行团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