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声娇斥,让万荏弥吓掉了手上的鸡腿,洒了香醇的美酒。
她一脸悲痛欲绝的瞪着地上那滩湿濡,她、她才喝了一口、一口啊!结果整壶都喂给了土地爷爷,她、她不要活了啦!
“喂,我在叫你,你没听见吗?”宋贞琴上前,不客气的扯着她的头发。
“放手,很痛耶!”万荏弥也不客气的打掉她的手,这个女人很讨厌耶!双面人一个,面对其它人就一副温柔乖巧懂事的模样,可私底下,却对她这个同样被收留的下等人不假辞色-!她又多高尚,还不是同样被钟大叔给收留的,只是,不知道这宋贞琴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如意酒楼少夫人的位置,还是另有其它?若是前者,她不得不佩眼她的耐性了,因为这几天下来,也不见她找借口接近钟其扬。
“你这个小奴才,竟然敢偷肉偷酒的在这里偷懒,我们如意酒楼可不是专养你这种废物的。”宋贞琴尖刻的说。
我们如意酒楼?哈,笑话,如意酒楼何时也变成她的了!
万荏弥懒得理会她,反正她偷懒有理,是钟其扬给她鸡腿吃的,意思就是同意她偷懒啊,要不然总不能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拿着鸡腿啃吧!
而且她现在只顾着伤心难过,哀怨的望着地上的酒,认真考虑着,这地板看起来不会很脏,如果……
“啊!”痛呼一声,万荏弥不敢相信的跳了起来。“-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竟然踹我。”
“对你这种奴才还客气什么?你们这种人就是不打不听话,要不是我手上没鞭子,肯定抽你几鞭,还不快去干活儿。”
抽鞭子?!这女人是打哪儿来的?土匪窝吗?
“请问-凭什么使唤我,嗄,-是什么身分啊?”万荏弥双手-腰,不客气的吼了回去。“搞清楚,要说如意酒楼有养废物,那也只有-,整天不是在酒楼闲晃,就是在钟府闲晃,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是钟家的,可是-连扫个地都不曾,除了顶着一张虚情假意的嘴见人就喳呼着恶心的话之外,-又做了什么?废物说的就是-自己。”
“你、你这个死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让钟伯伯将你给赶出去。”
“是吗?那我就叫小老板把-轰出去,-试试看到底是老板厉害,还是小老板行。”
“其扬公子才不会听你这种贱民说的话。”
“呵呵,其扬公子不会听的,是那些花痴似的对他有企图不要脸的女人的话,譬如-,至于我,我可是小老板的小恩人,拾金不昧的送回他重要的玉佩,那可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说,谁的胜算大啊?”哼!真是丢尽女人的脸,她就是搞不懂,纵使欢喜国民风开放,女人有权利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也没必要老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钟其扬的冷啊!扁是她混进如意楼之后的这几天,宋贞琴不算,就有三个姑娘做了这等傻事,让她看了真想好好的骂她们一顿。
“你……哼,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就让这个奴才嚣张一下好了。宋贞琴一甩袖,扭腰摆臀的离开了。
“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万荏弥怪声怪气的学着她的声调,不屑的轻哼一声,对着那气呼呼的背影喊,“想欺负我,下辈子投胎生得聪明点,这辈子-是无望的啦!”
气走了宋贞琴,得意的笑容一敛,她又蹲回地上哀悼可惜的美酒。
“呜呜,我的翠玉酿啊!”她呜呜哀嚎着。“我好可怜啊,好不容易模来一壶酒,竟然就这样没了,呜呜,下次不知道还得等多久才能再喝到美酒啊!”
盯着盯着,到最后她干脆趴在地上,闻着翠玉酿的酒香。
“没得喝,闻闻酒香也好,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
突然,一声忍俊不住的轻笑响起,万荏弥猛地抬起头,就见到钟其扬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一脸嘲笑的俯视着她。
“我可以请问一下,你在干什么吗?”
“啊啊、啊!小、小老板。”因为太过惊讶,她猛地往后一蹬,一不小心反而跌坐在地上,只能张口结舌的仰望着他。
见状他敛了笑,“我有这么可怕吗?”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姑娘爱慕他,可这小家伙干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一副见鬼的模样?
“当然可怕……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老板长得玉树临风、英俊倜傥、貌似潘安……”
“你见过?”他打断她有口无心的赞美。
“什么?”她愣愣的眨眨眼。
“潘安啊!你见过吗?要不然怎么说我长得像他?”他笑望着她呆愣的小脸。这小家伙呆呆的表情还挺可爱的。
“嗄?”他现在是怎样,闲来无事耍着她玩啊?“小老板,你厨房的事儿不忙吗?怎么有空到后院来偷懒啊?”
“没那么忙。”钟其扬耸耸肩,随意在花圃的矮墙上坐下,扫了一眼地上的酒湿。“这香味……是翠玉酿。”
“哦,是、是啊。”糟,被他当场逮到自己偷酒喝。
“小家伙,你年纪轻轻学人家喝什么酒?”
闻言,万荏弥忘了担忧,猛地翻了一个白眼。
“不小了,我已经十八岁了,好吗?”为了维护自己喝酒的权益,她一时不察,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却依然不自知。
十八?钟其扬惊讶地挑眉,这小家伙有十八了!
“我告诉你,我打从出生就被我爹娘用酒给喂大的,到现在可是有着千杯不醉的酒量,你别小看我了。”
“夸口。”千杯不醉?他不相信。
“不信的话,拿酒来试试啊!”她拐他酒喝。
“你认为我是这么蠢的人吗?”他嗤笑。给他酒不就正中他的下怀。
“是你自己不信的,你的怀疑是侮辱了我,所以我要证明啊!”万荏弥说得理直气壮。
“得了,说得这么严重,给你酒就是了。”负于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的是个精致的葫芦。
她眼睛一亮,跳到他面前,垂涎的瞪着他手上的酒葫芦。
“这是……”猛吞着口水,肚里的酒虫拚命叫嚣。
“当然是翠玉酿啊。”钟其扬瞧着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那垂涎的模样真的是有趣极了,让他忍不住想要再逗逗她。
他拔开葫芦口的软木塞,一阵酒香立即飘散开来。
笔意在她鼻前晃了一下,又将葫芦给收了回来。
“啊……”她所有的神魂、都跟着葫芦飘到他眼前。
“很香,对不对?”他故意问,瞧她整个人几乎贴上来,忍不住失笑。看来这小家伙真的很爱喝酒。
“对。虽然比不上美人娇,不过不可讳言,它依然是顶级好酒。”猛点头,眼里除了他手上的葫芦之外,已经容不下其它。
钟其扬挑眉,美人娇?!这小家伙知道美人娇,甚至听她所言,还是尝过美人娇的。
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身分?
“小家伙,你对烹饪有兴趣吗?”钟其扬突然问。
万荏弥所有的心思都在翠玉酿上头,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翠玉酿啊,当然有兴趣啊!
“那好,明日开始,你就到厨房来帮忙。”他说完,便将手中的葫芦递给她,起身离去。
他决定要将他就近看管,并且开始磨练他,他那种身形说已经十八,没人会相信的!
她接过葫芦,立即仰头灌了一口酒。
“啊,真是人间美味啊!”喝完忍不住赞叹。暂时抒解了酒虫的饥渴之后,神魂终于归位。“咦!他刚刚……说什么?”愣了好一会儿,他的话终于进了她的脑里。
啊?!他……他竟然准许她进入“圣地”。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只要进得了厨房,那么她想搞破坏一事,可说是易如反掌了,尤其钟其扬叫她进的厨房,可不是做生意的厨房,而是在厨房隔壁那一年一度皇室年宴专用的厨房,怎不叫她欣喜若狂呢?
如今,如意酒楼的厨房暂时交由三位二厨和助手负责,每天采买食材的事,也放手由乙湛全权处理,他则开始为年宴做准备,举凡设计菜单、餐具的挑选,以及食材的准备、新烹调方法的试验等等全都一手包办,而她,就是他钦点的助手。
万荏弥应该很兴奋,而事实上她也真的兴奋了一下,但是当他把她一个人当数人使唤,让她每天累得一沾枕就呼呼大睡,完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搞破坏的事;当原本对她不错的三位二厨大哥们现在一看见她就沉下脸,彷佛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她就兴奋不起来了。
她知道,她抢了他们的机会。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钟其扬是不是故意整她啊?
难道他识破了她的企图,所以用这种和精神双管齐下的方法虐待她?
“我不行了……”万荏弥申吟一声,再也顾不得脏,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家伙,水还不够。”钟其扬立于灶前仔细的控制着火候,头也没抬的提醒她。
“不行了,我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真是太不人道了,不过是水嘛,厨房外面的院子里就有一口水井,可是伟大的小老板却要她到后山一处山泉口汲水,路途遥远不说,山路还崎岖难行,挑一担水的时间,就足够她从水井里挑满一整缸水了。
如果不是为了伟大的任务,这种机会,她绝对非常乐意让给三位二厨大哥,也省得他们把她当仇人看。
“是吗?”钟其扬嘴角微勾,“真是可惜,我还打算等你把水缸填满之后,给你一壶翠玉酿呢,看来我可以把酒收起来了。”
翠玉酿!
万荏弥立刻爬了起来,虽然手脚发软,却还是奋力的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襟急切的问:“在哪里?翠玉酿在哪里?”呜呜……她已经两天没酒喝了,这更让她肯定他是在整她。
他努努嘴,她顺着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只酒壶置于架上。
是翠玉酿、是翠玉酿……
她游魂似的朝酒壶飘去,架子好高,她甚至不顾一切的爬了上去……
“嘿!”他双掌抓住她的腰,将她提了下来。“现在不行。”
“拜托啦,小老板,打个商量,先给我喝一口,一口就好,我保证马上去挑水,好不好?”她朝着他谄媚的一笑。
他摇摇头,“水缸满了,就整壶给你,要不,就全部没有,自己决定。”
可恶啊!
万荏弥咬牙切齿,恨恨的重新挑起水桶,往后山去了。
娘啊!女儿这般的忍辱负重,-可千万别忘了女儿的美人娇啊!
钟其扬目送她冒火的背影,有趣的勾了勾嘴角。这小家伙的性子真的很好拿捏,只要将酒吊在他眼前,他就会拚命的往前走。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小家伙的腰……还真细啊,不仅纤细,还很柔软,好像……
摇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可以确定的是,小家伙在“落难”之前,肯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要不然不会这般柔弱,都已经十八岁了──虽然他依然非常怀疑──还这般的瘦小,所以他才兴起好好锻炼他的念头,看看他的身子骨会不会壮一点。
“往后等你长成又高又壮,你会感谢我的。”他笑了笑,低语着。
“小老板……”一声犹豫的低唤,三位二厨你推我,我推你的在门口推挤了一番,终于,吴名昆被其它两人推到前面,由他代表发言。
钟其扬挑眉,望向三人。
“忙完了?”看时辰,午时用餐的尖峰时间已过……啊!对了,他和小家伙还没用午膳呢,难怪小家伙没气力。
“是、是啊。”吴名昆点头。
钟其扬又看了他们一会,瞧见后头的徐佑源和王协平一直用指头偷偷戳着吴名昆的腰后,催促他赶快开口。
“有事吗?”他现在心情好,所以好心的开口问。
“那个……小老板,是这样的,关于阿弥当小老板这次皇室年宴的助手这件事,我们……哦,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对他摆脸色了?”吴名昆终于说出来了。
“是啊,小老板,每次看到阿弥难过的样子,我们真的很不忍心耶!”徐佑源也发表意见。有人说出口了,再来就容易些。
“对啊,看到阿弥用那种难过眼神看着我们,我们真的很难再继续假装生他的气。”王协平也点头。
“我这是在训练他,让他了解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也要让他学习如何化解别人对他的不满,这对他的未来很有帮助。”
“可是……”小老板自己不是一直都为所欲为,啥时管过别人的心情或是对他有什么不满了?
“这样好了,你们再撑个十日,假装你们已经慢慢的软化,这总可以了吧?”
“嗄,还要十日!”三人为难的低呼。
“太短了吗?”钟其扬故意问。
“不,不会、不会。”三人连忙摆手摇头,生怕他们为所欲为的小老板又改变主意。
“呵呵,你们实在是……”钟其扬摇头失笑。小家伙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把所有人的心都收买了去,着实不简单哪。“算了,再三天就成,可以吧?”
“是,小老板!”三人松了口气。毕竟他们都是忠厚的老实人,实在扮不来勾心斗角的狠样。
“啊!阿弥回来了。”王协平先发现摇摇蔽晃的瘦小身影。
“哎呀!阿弥好像快撑不住了。”吴名昆低呼。
“你们别忘了……”钟其扬瞧见他们三人的表情,才要出声提醒他们,已经慢了一步。“……还要再撑三天哪!”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冲了过去,徐佑源和王协平各接过一桶水,吴名昆撑住摇摇欲坠的人。
真是的,明明就交代他们要慢慢的软化态度,结果他们却这般热情……
看见小家伙先是惊愕,接着便红了眼眶,漾开了灿烂的笑容,钟其扬看着看着,耸耸肩,微微一笑。
“算了,他高兴就好。”不过……
翠玉酿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