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真的不用碧儿留下来吗?”准备好衣裳,碧儿瞧了一眼一旁全禄准备好的热水?姑爷该不会是打算自己伺候大小姐沐浴吧?虽说姑爷是入赘的,可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做得来伺候女人的事呢?
“不用了,很晚了,-去休息吧!”宇文阳低声的说。
“那……碧儿就下去了。”无奈,她只得退下,对着站在门口等着的全禄摇摇头,轻轻的将房门关上,两人各自回房去了。
宇文阳回到床边,抬手点了赵迎波的睡穴,然后替她宽衣,将她抱进浴桶,替她净身。
他温柔的梳洗她的长发、脸庞,为她洗去染上的烟尘灰垢,宛如做一件神圣的事般,心底没有一丝,只有一股怜惜,看着她眉眼间难掩的疲累,他心疼她要用那纤细的肩膀扛起所有的责任。
为她清洗干净之后,他将她抱起,为她拭干身子、穿上睡衣,让她舒服的睡下之后,才快速的清洗自己,换上干净的睡衣。
他坐在床沿,望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的她。
“不行……温度不够……”她喃喃呓语,眉头微蹙。
“娘子?”他轻唤。
“釉色不对……温度……要更高……”
“真是的,连睡着了都放不下肩上的重担吗?”宇文阳无奈的摇头,抬手抚上她微蹙的眉头。
“危险!”突然,她惊呼,“温度……太高,窑要炸了--”晃着头,她在睡梦中挣扎着。
“娘子?”他连忙上前,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嘘嘘,没事了,没事了。”他柔声安抚着,了解她心里的负担。瓷窑之所以爆炸坍塌,是因为温度太高,瓷窑承受不了所致,而之所以温度太高,是因为她想要烧出更特别的釉色。“没事了,安心的睡吧!”他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低喃一声,她的手探向他,环抱住他。
“孩子……”她咕哝呓语着。
阿子?
宇文阳失笑。她的梦境转变得真快,不过……她梦见什么孩子呢?
“只要……孩子……”她咕哝着,“生个孩子……就好……”
他扬了扬眉,心头有丝恍悟闪过。难不成她只打算利用他生个孩子,所以她才会在定下半年之期的前提下,又不排斥和他圆房!
“亲爱的娘子,-就确定半年的时间一定能够怀胎吗?”他笑了笑,曲起食指划过她柔女敕的脸颊,笑意添上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就算怀了胎,-又确定为夫的会这么简单放手吗?聪明能干如-,在男女之事方面却难掩-的天真,看来……为夫的得好好的教导-了。”
首先,他要先偷得她的心!
清晨,宇文阳尚未睁开眼,就感觉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翻身而起,外头天色已亮,模模身旁的床铺,凉的,可见她已起床多时。
微蹙眉,对于自己竟会睡得那么沉感到意外,连她起身都没察觉!
听闻房外有人,他扬声唤道:“全禄。”
门立即从外头推开,全禄捧着脸盆走了进来。
“姑爷,您起身了。”他将脸盆放在床边的盆架上,伺候姑爷梳洗。
“大小姐呢?”梳洗完毕之后,宇文阳才问。
“全禄不清楚,等一下姑爷可以问问碧儿。”说着,手里拿来他的衣裳,为他换衣。
“碧儿没跟着大小姐吗?”怪了。
“没有,碧儿去准备姑爷的早膳。”
穿好衣裳,他推开房门,碧儿凑巧端着早膳过来,瞧见他,微微一笑。
“姑爷早,这是您的早膳。大小姐吩咐,姑爷用完早膳,就自个儿打发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
“-家大小姐呢?”宇文阳对早膳没兴趣。
“大小姐在后山的小窑场。”
绑山的小窑场?“在哪里?”
碧儿告诉他之后问:“姑爷,您想在哪儿用膳呢?房里,或是要到见心湖上的观澜亭?大小姐有空的时候,挺喜欢在观澜亭用膳呢。”
“-家小姐用过早膳了吗?”宇文阳反问。
“还没呢,大小姐天尚未全亮就进小窑场,那时厨房都还没开伙呢,而且大小姐每次一进了小窑场,根本就是废寝忘食。”
“给我。”他接过她手中的早膳,转身往后山走去。
“咦?等等,姑爷……”碧儿愣了愣,待回过神,宇文阳早已经走远了。“糟了,除了太夫人和大小姐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小窑场的,姑爷他……”
“应该没关系吧?姑爷已经是姑爷了,大小姐应该不会生气吧!”全禄不怎么有把握的说。
“希望如此了。”碧儿无奈的说。
宇文阳行过见心湖,才刚踏出平湖秋月园,竟然就被拦路了。
“宇文公子。”赵映绿一身华服,美丽的脸庞点缀着适宜的胭脂,让她整个人更加艳丽,美眸勾魂似的,水汪汪的凝望着他,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只可惜,她的眼神泄露了她的意图--准备勾引自己的姊夫。
宇文公子?她应该叫他姊夫才对吧!
宇文阳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表面上客气疏冷的淡道:“二小姐。”
“宇文公子,都是自己人,就不必称我二小姐了,你可以叫我映绿。”她款步上前,一双媚眼紧紧瞅着他俊逸的容貌。
早在拜堂那天第一眼见到他的真面目,嫉妒姊姊之余,她便下定决心要将他纳为入幕之宾。她相信凭她的手段和比姊姊更美的面貌、更诱人的身材,这个计划一定很容易成功,任何男人都不会选择抱一个一身骨头的女人,像她这般丰腴柔软的身躯,才是男人的最爱!
尤其姊姊眼里根本只看得到那些冷冰冰的瓷器,半点不懂运用女人的优势,她要将这俊美的男人勾引过来,肯定是轻而易举之事!如此一来,不仅扯下了姊姊的面子,更证明了自己比她强!
宇文阳退了两大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二小姐有事吗?”
赵映绿因他的态度而微蹙了眉头,不过随即又漾开了迷人的笑靥。
“宇文公子,映绿亲自下厨备了丰盛的早膳,就摆在前头赏枫亭,邀请宇文公子赏个光,一道用膳。”她一得知赵迎波天未亮就已窝进小窑场时,就知道机会来了,赶紧命令厨房准备丰盛的早膳端过来。
“多谢二小姐的美意,不过我手上已经有早膳了,正要到后山陪娘子一块儿用膳,再晚早膳凉了就不好下口,告辞了。”
“等等,宇文公子。”
赵映绿赶紧挡在他面前,若非他反应快及时闪开,两人定要撞在一块儿。
瞧见她眼底难掩的恼意,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宇文阳鄙夷的一撇唇。哼,她若再有这种投怀送抱的举动,他就将手上的早膳全喂到她身上去!
“二小姐还有事吗?”
“姊姊一进小窑场,就不准任何人打扰,所以宇文公子还是别去的好,惹恼了姊姊那就糟了。姊姊脾气大,稍不顺她的意就大发雷霆,动辄得咎,映绿实在不忍见宇文公子遭殃。”
“没这回事,娘子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能娶到娘子为妻,是在下三生有幸,祖上积德。”
“你的意思是我说谎?在背后说姊姊的不是?”听到他这般称赞姊姊,她一口气咽不下,忍不住质问。
没错,正是此意。“不敢,只是以为二小姐应该是误会了。”
赵映绿缓下火气,勉强自己露出美艳的微笑。
“也许映绿真的是不了解姊姊的内心,只瞧见了姊姊表面张狂高傲的样子,就认定姊姊难以亲近,看来,映绿应该多了解姊姊才是。”
“二小姐能如此想,是再好不过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看就知道她说的全是屁!
“既然如此,那宇文公子一定不介意映绿一道儿去探望姊姊,我这就收拾一些早膳,和宇文公子一起过去。”赵映绿柔柔的笑着。
宇文阳蹙眉。这女人真讨厌!
“二小姐想要多了解娘子,以后有的是时间,并不急于一时。二小姐不是也说了,娘子进了小窑场,就不许有人打扰吗?此时二小姐如果去了,娘子一不高兴,只会加深-们姊妹之间的误会,还是下次吧!”
“你也说了,姊姊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因为我们是夫妻,能够互相体谅,不似外人。而且,我和娘子想不受打扰的吃一顿早膳,希望二小姐不介意。”
她当然介意!
“既然宇文公子都这么说了,映绿也不好打扰。”
“多谢二小姐体谅,告辞?”宇文阳微微点头,毫不迟疑的离去。
不打紧,他说的没错,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他才刚“进门”,可能还有所顾忌,等过段时间,她就不相信他能把持得住!
走着瞧!
小窑场,就是窑场的缩小版,是实验用的瓷窑,在宇文家也有一个,是他专属的。
来到窑场,发现瓷窑的炉火已经点燃,温度持续升高着,不过没看见赵迎波?
转了个方向来到工房,果真看见赵迎波就坐在工房里,一大块木板搭成的桌子上头,摆了好几个已经干燥过却尚未上釉的成形坯体,而她面前,摆放着一个造型考究的执壶。
执壶形状长流圆嘴,与子谠称有两股泥条粘合的把手,肩两旁贴双耳,耳面成如意形、划有花朵纹,月复部用图案组成四个圈,圈内又刻花,圈外缀小报朵并连纹饰带,外型皆已完备,只差上釉与入窑烧造。
他将早膳轻轻的放在另一边架起的长板上,然后才来到她对面。
“娘子。”他轻唤,免得吓到过于专注的她。
“相公?!”赵迎波讶然的抬起头来,反射性的抓起一旁的白布将她面前的几个成形坯体盖起来,沉声质问他,“你到这里做什么?碧儿没有告诉你,不许到这里来吗?”
宇文阳挑眉。她在防他!她的举动太明显了,所以不是他看错,也不是他想太多,她确确实实在防他!
为什么?难不成她担心他是细作,会偷她的烧瓷技术吗?
其实他不该意外的,在这一行,烧瓷的技术决定胜败,当然得防着外人窃得密技,宇文庄也是如此,可是他还是觉得受伤。
他不该有这种感觉,明明知道自己纵使是她的夫,这场遍姻依然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相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赵迎波没得到回答,冷声追问。
“-认为我到这里做什么?”宇文阳反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笑。
她美眸微-,眼神转为戒慎,审慎的盯着他。“我问一个问题,希望得到一个答案,而不是另一个问题。”
“-现在心里一定是想,我逃避-的问题,心里一定有鬼,对吧?”他嘲讽的说。
“宇文阳,回答我的问题,碧儿没有告诉你,这里是外人不能来的吗?”
“回大小姐的话,碧儿除了告诉我小窑场在哪里之外,并没告诉我任何有关小窑场的事,也许是因为她认为我是赵家的姑爷、大小姐您的夫婿,而不是什么“外人”!”这女人,当真防他防得这般紧,真是令人生气!
赵迎波一窒,看出他眼底的怒意,不禁避开了他锐利的眼光。
“我所谓的外人不是那个意思。”她忍不住开始解释。“而是这里除了我和女乃女乃之外,向来禁止其它人出入。”
“很抱歉打扰了大小姐,下一次,我会记住大小姐的规矩,也许等大小姐有空时,尽快告知在下尚有哪些规矩需要遵守,免得我又冒犯了大小姐您。告辞。”宇文阳讥讽的说完,转身离开。
“宇……”赵迎波想叫他,最后却只是闭上嘴,任由他离去。
微微一叹,视线被长板上的东西吸引,她疑惑的上前查看。是早膳!
他是为她送早膳来的?!
心头涌过一道暖流,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可一想到方才她对他的态度,欢愉的脸色又是一垮,没有多作思考,她飞奔而出。
“相公!”她扬声呼唤已经离她有段距离的他,宇文阳脚步一顿,不过只一下,他又佯装没听见,迈步离开。
赵迎波微怔。他明明听见了却不理会她,可见他很生气!
于是,她立即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等等,相公!”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他负气离开,于是她拎着裙-拚命追上去。“等一下!”
宇文阳冷硬的脸色变了变,听闻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她略带焦急的呼唤,最俊无奈的一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没想到一转过身,倏地一惊,羊肠小道下坡路滑,她跑得太急,一个不小心,往一叫急冲……
“啊--”赵迎波尖叫。
“小心!”他两个大跨步冲上前,千钧一发的将她护进怀里。“-这个笨蛋,跑这么急,-会摔得鼻青脸肿的!”
趟迎波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呼吸略微急促,闭上眼睛,听着他比平常更加快速的心跳声,突然间,她莫名的觉得松了口气。
“-……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来拦住我,有什么事吗?”他低声的问。
“没事,我、我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他脸色微沉。这女人真的是……让人生气耶!
“我只是……”赵迎波轻轻的推开他,低着头嗫嚅的道:“对不起。”
宇文阳扬眉。他听到了,可是他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半蹲下来,微弯着腰,硬是与她面对面。
“-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故意道?
赵迎波觑了他一眼,又别开眼,身子转了半圈避开他,头垂得更低。
“我说……对不起!”声音是比方才大声一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
“对不起?-对地上那朵小野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它说对不起?”他嘲弄的问。
赵迎波愣了愣。与她视线成一直线的,的确是一朵粉橘色的小野花。
她微恼的抬起头来瞪向他。“你明知道我这句“对不起”是对你说的!”
“娘子,-一来没瞧着我,二来也没个称呼,我为什么该知道?假如我又自作多情的会错意,到时候不就更无地自容了?”他偏头瞧着她。
赵迎波深吸一口气。好,理亏的人是她,她认了。
“相公,我为方才在工房里所发生的种种,向你说声对不起。”她客气的一福身。
宇文阳立即搀住她,没让她福。
“娘子不用多礼,我了解-有-的顾虑,是我太小心眼了,下次我不会再擅闯窑场禁地了。”他的确不该去,因为最终她会知道他的身分,到时候可就有理说不清了,还是避嫌的好。
“没关系的,你可以……”
宇文阳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对她摇了摇头。“娘子,我是真的了解,不是说气话。”
赵迎波望着他,他的体贴让她有点感动。的确,现在的她并不是真的毫无顾忌的愿意让他进小窑场,他的决定对他们都好。
“-快去用早膳,别让自己太累了。”宇文阳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脸颊,然后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才转身离开。
她讶异的-着唇,脸颊缓缓的飘上两朵嫣红。
“啊,对了。”他又突然转过头来,看见她飞快的放下手,嘴角有趣的一勾,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对她的举动发表高见。“午膳-要回去用膳,还是我让碧儿帮-送过来?”
“不用了,我--”
“不行。”宇文阳打断她,一根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摇了摇。“从今以后,我可不准-一进小窑场就废寝忘食。选一个,要自己回去用膳,或让碧儿送来?”
“那……还是叫碧儿送过来好了。”因为她一定会忘了时间。
饼去,她一进小窑场,除了带些饮用水之外,还会带一些干粮,不过事实证明,那些干粮用到的机会很少,因为她几乎是废寝忘食的,而由于她立下的规矩,也没有人胆敢到小窑场来,所以方才瞧见了他送来的早膳,才会有些感动。
当然,只有一些些而已!
“好,我会转告她的。”宇文阳摆摆手,转身离去。
赵迎波目送他挺拔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回小窑场。
突然,她疑惑的蹙眉,转过头来望着小径那方。
“如果碧儿除了报路之外,没对他提过任何事,他……怎么知道我一进小窑场就废寝忘食呢?”
最后,她耸耸肩。算了,不想那么多,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