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冷冷气喘吁吁的靠著树干,一双大眼仍不时的注意后头的人是不是追上来了,直到确定那个猪头没追上,才松了口气全身虚月兑的坐下来。
老天!幸亏前一阵子在市集训练过,否则她还真跑不过这两个猪头呢!
唉!她开始后悔没有易容就出门了,一来是溜得匆促,没有时间;二来是担心就算她的易容术很蹩脚,如果东方休阎追过来还是认不出她,而她又没注意到他,那不是要错过了吗?。
就因为如此,她才会冒险用真面目出门,只希望该来的会来——如东方休阎,不该来的千万不要来——如那类猪头以及……师兄。
啃著索然无味的干粮,她开始怀念东方府里厨娘的手艺了。
突然,一阵熏鸡的香味传来,惹得她的肚子更加饥饿,口里的干粮怎么也吞不下去。
奇怪,这附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哪来熏鸡的香味?若说野外有人烧烤……
今儿个是东南风,骆冷冷循著味道往东南方向走去,走了将近一刻钟,在经过一棵非常高大的树之后,熏鸡的味道没了。
敝了,她错过了吗?
再回头寻来,耶!又有味道了!
四处张望,根本没有任何炊烟的踪迹,可那熏鸡的味道是这么真实……
“咕噜噜!”
唉!就像她的肚鸣那般真实。
沮丧的在大树下坐下,“看来我最好认命点啃自个儿的干粮,别想那劳什子熏鸡了,搞不好是哪个江洋大盗正在填肚子呢!”
树上的东方休阎一听,差点失笑,这熏鸡可是京城最高级酒楼的招牌菜之一,她竟把它当成江洋大盗的野炊,未免太侮辱它了。
扒呵……他还不知道她也有这一面呢,看她那垂涎的模样,挺好玩的。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点子,江洋大盗是吗?
他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洋大盗,也许除了寓教于乐之外,还能将她给逼回东方府。
天色渐渐暗了,她一大清早出门,到现在将近六个时辰,依然在京郊附近打转,她已经走得比乌龟还慢了,而那个可恶的东方休阎还是不见踪影。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种地方过夜吗?
争气点,骆冷冷,你又不是没露宿过,想当初你四处寻找师父要你找的人时所过的生活吧!
可是……当时她是一副疯婆子的模样,生人回避,只有偶尔遇上一些坏小阿对她丢丢石头,念念讽谣,除此之外,她几乎没遇上什么麻烦啊!当然啦!那些她故意去招惹人家惹来一阵毒打的不算,可如今,她才刚出门,就遇上登徒子,谁知道这一路上还有多少那种德行的男人呢?
夜的廉幕已然落下,所有的夜行动物渐渐出现,她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避过一些小动物,寻了一处看起来较安全的地方——一棵大树上,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只可惜,她爬不上去。
而与她有志一同的选了这棵大树落脚的东方休阎,则早已在上头捡选了一个好位置,嗯,比中午那棵树舒服多了。
他侧躺在树枝上,手支头,看著三上三下的骆冷冷,这女人,当真除了那颗脑袋有惊人的记忆力之外,其他啥都不会呢!连爬棵树都笨手笨脚的,她到底以为自己有什么能力走到天山啊?。
看看时辰,他安排的好戏应该快上场了,看来这场你跑我追的戏码也即将落幕了。
才想著,林子深处果真听见一些动静,看来他那些属下挺守时的,向下望一眼依然不知不觉的骆冷冷,东方休阎难以置信的看著她,老天,她竟然还在爬树?
看来他低估她了,除了有惊人的记忆力之外,她还有惊人的耐性和愚性,明知不可为而为。
林子里蹦出了七名大汉,黑衣,蒙面,啧,服装不及格,这不像是江洋大盗,倒像是某些上不了台面的江湖人物,看来他这些属下还需要再教育。
“老大,你看,这荒山野岭的,竟然还有姑娘,就不知道长得怎样了。”
“想知道抓过来不就得了。”
“你们别过来!”骆冷冷惊喊,为什么她的运气这么背?!一下子是登徒子,这会儿又是蒙面大盗,前一次侥幸被她逃过,那这一次呢?
“哈哈哈,老大,她叫我们别过去耶!”
“咱们七匹狼遇到姑娘,哪有不过去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老大?”
七匹狼?东方休阎蹙眉,那不是近日在京郊拦路抢劫,做了数起劫财劫色案件的七匹狼吗?没想到他这些属下还会就地取材,反应似乎还不错。
“老六,把她抓过来我瞧瞧。”老大终于开口了。
“是,老大。”老六搓了搓手,猥琐的靠近骆冷冷。
骆冷冷无路可退,手底模到一根粗大的树枝,没有多做考虑的顺手抄起,使尽吃女乃的力气朝那老六挥了过去。
“啊——”没有防到骆冷冷竟然有反击的能力,老六惨呼一声,捂著被打中的睑踉跄的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这臭娘们打我!”
“你们通通别过来,要不然下场就会和他一样!”骆冷冷冷声警告,手持树枝站得笔直,恐慌的心绪完全掩藏起来,没敢露了半分。
“哼!臭娘们!你以为凭你那根树枝就能对抗得了我们?你未免太过天真了!”老大不屑的哼道,对于不争气的兄弟恼怒极了。
“事实胜于雄辩!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敢一个人出门?告诉你们,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骆冷冷从包袱里搜出一个瓷瓶,“知道它是什么吗?这可是我独门的毒药,你们谁想试试的?”
一听到毒药,七匹狼非常有默契的退了一步,不过那老大一喝。
“哼!你不过是在唬人!就算那是毒药,你身上也会有解药吧!我就不相信你能同时毒到我们!等我们抓到你,拿到解药就行了!”藉著月光,他们已经看清了骆冷冷的容貌,色字头上一把刀,但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奉劝你们最好不要尝试,因为这毒药可是剧毒,它能散于空气中,只要我这么一洒,你们每个人都要遭殃。”骆冷冷说得很有自信,让那七匹狼犹豫了起来。
不过总有不死心的人,“我们遭殃,你不也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这毒的解药只有一颗,早在熬制出来时就被我吃了,吃了之后这种毒对我就没有作用,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制作第二颗解药,也就是说,这毒是没有解药的,想死的话,就过来啊!我乐意让你们尝尝何谓刨心刮骨、万蚁钻身的痛苦,等到痛上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化为一摊血水,尸骨无存!”
“老……老大,怎么办?”有人吓到了。
“这……”老大也犹豫了,这么恐怖的死法,谁敢去赌这毒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呢?
“怕了就快滚,这毒药可是很名贵的,我毒娘子可以放你们一马,要是你们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骆冷冷趁胜追击。
“好!算你狠,毒娘子,咱们七匹狼记住你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七匹狼立即撤退。
直到七匹狼不见踪影,骆冷冷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虚月兑的跌坐在地上。
“呜呜……可恶!可恶!”她又惧又气的趴在膝上低泣,“东方休阎,你太可恶了!膘蛋!我恨你!”
在树上看戏的东方休阎眼神柔了,对她的急智与临危不乱非常佩服,而她现在柔弱的样子,竟也让他从心底窜出一股浓浓的不舍,这个女人,何以能有这么多变的容貌?刚与柔,冷与热,兼具成熟与孩子气,聪明却又常有愚笨的举动……
她乱了他的心。
既已承认,那再坚持似乎已经多余,旋身飞纵而下,缓缓的飘落在她身前。
察觉又有人出现的骆冷冷飞快的起身,扬起仍握在手中的瓷瓶就喊,“你们真想尝尝我毒娘子……”语音渐隐,她愣愣的望著眼前她盼了一整天的人,“你……”
东方休阎对她莞尔的一笑,“原来你还有个名号叫毒娘子,真是失敬。”
骆冷冷瞪著他,一颗惊惧的心渐渐放下,天知道她有多高兴见到他,可是……
她转过身背对他,硬是压下冲上眼眶的泪,“你来做什么?”
东方休阎一笑,“我以为有人希望我来呢!原来我想错了?”
她猛地回身怒瞪著他。
“我是希望你追过来啊!可是……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老天,她不想哭,可是一整天下来的遭遇让她见到他之后,再也忍不住。
可她不会在他面前哭!于是她又背过身子,和大树面对面,将自己宝贵的泪水贡献给那棵已经太过高大的树。
东方休阎靠近她,贴站在她身后,没有将她拥进怀里,只是站著。
“抱歉。”他在她耳边低语。
骆冷冷一呆,泪水落得更凶。
东方休阎长长一叹,没想到她的泪水对他竟有杀伤力!看来他是彻底的输了。
“跟我回去,好吗?”
“我要去天山!”她固执的说。
“你要怎么去?你又打算用多久的时间?以你今天这种速度,走上三年五载你也到不了天山,铁夫人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骆冷冷一顿,双手胡乱的在脸上一擦,才转过身来瞪著他。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东方休阎微挑右眉,直接点头,“打从你拎著包袱走出房门,我就跟著你了。”
“可是你却一直躲在暗处对我不理不睬?看我落入险境也没有伸出援手?!东方休阎,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请你直说,我不会再缠著你!”
“那你师父的遗命呢?”如果他真的讨厌她,那么就会对她视而不见,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跟著她啦!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下懂,果然有点笨!
“那是我的事,既然你不想继承,那就与你无关!”她拎著包袱就走。“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缠著你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讲反了吧!”望著她离去的背影,东方休阎缓步跟上。
“我喜欢阳关道,不行吗?凭什么要我去过那啥独木桥?”骆冷冷没好气的转过身来对他大吼。
“好,好,阳关道给你,独木桥我自己走,行了吧!”啧!他大概真的恼火了她,才会让她一向淡漠的个性变得这么火爆。
“那你还跟著我做什么?!”
“眼前没见著独木桥,所以我只好暂时跟著你走阳关道了。”东方休阎耸肩。
“你这个无赖!”
“谢谢。”东方休阎像是存心气她似的,不过下一瞬间,他笑意一敛,突然近她身揽住她,再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抗议声时飞身而起,往后飞掠了几丈远。
同一时间,七名“江洋大盗”出现了。
东方休阎微讶,但也只是刹那,看见那为首的人一见到他也微微一愣,他就知道这七个江洋大盗才是他的属下。
那么说方才那七个人真的是七匹狼喽!
太大意了!东方休阎在心里责怪自己。
“我的天啊!又是七个!”骆冷冷惊呼,真不晓得自己今儿个是走了什么运,不过这会儿她没有丝毫害怕,依然挂在东方休阎的手臂上安稳的观看情势发展。
七个人动也不动的望著东方休阎,等著他一点点暗示,好让他们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毕竟殿主的在场是意外,也就是说情势有变。
“放心好了,没有人敢动东方府的人,我想这七位豪杰也会卖给东方一个面子吧!”
“你是东方府的人?”为首的人佯问。
“在下正是东方休阎。”
“既然如此,就卖你一个面子,撤。”
七人如来时的突然,又突然的消失,让骆冷冷呆愣了好一会儿。
“早知道东方府的名声这么好用,刚刚我也来这招就好了。”她低喃。
“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你太天真了,还是跟我回去吧!”东方休阎摇头。
“我才不回去!放我下来!”骆冷冷这时才发现自己依然挂在他的手臂上。
“如果我说不呢?”他没有放开她,反而还从身侧将她揽至身前,让两人面对面。
“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哦?怎么后悔?用你身上那瓶剧毒吗?”
“我警告你,你再不放手,我就……就……”
“就怎样?”东方休阎等著看她能说出什么惊人的威胁。
“我就……我就会……”骆冷冷脸愈涨愈红,“就会……逼你娶我!”
东方休阎定定的望著她,久久不语。
“哈!怕了吧!惫不赶紧放开我。”她干笑一声,心里对他的不言不语颇为黯然。
“我看起来像害怕吗?”东方休阎突然露齿而笑,那笑容让她头皮一麻。
“你……”他的表情有点诡异。
“娶你是吧?有何不可?”
“嘎?你说什么?!”
“我说,有何不可?”
“东方休阎,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骆冷冷被迫回到东方府时依然在试图挽回。
“可是我是当真的。”东方休阎好整以暇的说,“你瞧,这一路上我都没放开过你,这表示我挺认真的,不是吗?”
“可是……”
“所有的事情我会准备好,你就等著当新娘就行了。”将她放在床上,两人终于分开,“好好睡一下,从明天开始,我先学毒经,等我将你要交给我的东西全学齐了,我们就成亲。”
骆冷冷愣住了,没有发觉他竟然在她额上留下一个浅吻,然后离开她的卧房。
他要开始学了?!
这个消息让她肩上的重担瞬间卸了下来,老天,他终于答应了!
但随即她脸色一黯,成亲的事又该怎么办?
如果他知道要练成武经,就必须和她进行阴阳调和,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产生误解?认为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绝对没有意思要用成亲来达成目的,她原本只是想遵从师父的命令,完事之后就会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师父手中的一颗棋,师父是因为她的异能才会对她另眼相看,只要她将它转移到他身上之后,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师父并没有提到成亲,而她也不敢做此妄想,可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她完全猜不透东方休阎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夜注定无眠了,为什么他以为丢下这令人震撼的消息之后她还能“好好睡一下”呢?
而无眠的人不只是她,在东方府里,东方休阎正和阎罗殿的属下会商。
“今夜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晚了?”跪在他跟前的,正是佯装江洋大盗的七名属下。
“禀公子,属下们出府之时遇到几名试图潜入府里的江湖人士,所以为了击退他们才晚了,请公子降罪。”
东方休阎脸色一沉,“看来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公子,京城近日涌人大批的江湖人士,这些人将东方府周围的客栈全住满了,今夜有人开始行动,想必从今以后会接二连三。”
“我知道。”东方休阎沉吟,“加派人手守住东方府,别让任何老鼠闯进来,扰了府里人的安宁。”
“是。”
“另外,明儿个立即放出我要与骆冷冷成亲的消息,我相信这个消息一定会引出一些躲在暗处的老鼠出洞才对。”像是心里早已经盘算过一切,对于成亲一事,他心里的计量比表现出来的还多,缓缓的一笑,如果骆冷冷知道真相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认为他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会不会认为他欺骗了她?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在乎,反正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不会再追究。
不过……他这样应该不算欺骗吧!有事情瞒著不说的人是她,他会知道是因为他自然有办法查得到,若非他知道真相,他也不会一再拖延学习笑邪双经的事,直到心里决定与她成亲之后才答应。
既然学武经就必须要有骆冷冷,那么觊觎双经的“师兄”,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成亲,他势必得想办法阻止,这么一来他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计谋就不会得逞了。
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总不能他们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却让造成这淌浑水的主角在岸上纳凉,你说是吧!
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事情接二连三的来,如果会让他忘了的事,就肯定是无关紧要的事,直到总管前来禀报许柔柔大驾光临时,他才想起,他错过了初十许知府的寿宴了。
“总管,许知府的寿宴,你有准备寿礼送过去吧?”这些小事总管向来打理的很好。
“有的,公子,共计有翠玉宝马一对、翔龙戏珠玉佩一个,以及南海明珠两颗。”
啧!随便一个礼都价值连城,既然礼都送到了,人到不到都无所谓。
前往大厅见客,却没见到客人,这许柔柔为什么从不会安安份份的待在客厅守客人的本分呢?
“许姑娘人呢?”
“禀公子,方才冷冷姑娘经过大厅,许姑娘一见到她,就将她约往后花园去了。”一名守大厅的下人立即禀报。
“什么?!”东方休阎蹙眉,这许柔柔想干什么?“为什么你们没有立即通知我?”斥责下人后,他立即往后花园飞身掠去。
看来许柔柔是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了,也知道成亲的对象是骆冷冷,东方府里向来没有女宾能留住在此,所以她一见到骆冷冷,就猜到她的身份了,因此才会将她约到后花园。
他向来不相信许柔柔的个性一如她在他面前所表现的模样,私底下的许柔柔可是个骄纵的官家千金,纵使不是特别的嚣张跋扈、霸道不讲理,但是对于比她身份低下的人,她那种睥睨的眼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她也从来不屑与配不上她身份的人交往,所以对于她主动约骆冷冷,他相信她绝对不安好心!
许柔柔最好不要动冷冷一根寒毛,否则他会让她爹连官都没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