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几乎昏迷的齐晓蝶抬回客栈,三手老童和九指怪叟在经过殷祁的房门时,还故意细声谈论一阵,才将人给抬回房去。
“前辈……”齐晓蝶痛苦的唤。
“别多话,让老小子为你疗伤。”看著她身上的衣裳几乎全被染红,就知道她流了多少血。“老小子,你也快点医啊!当真要等她断了气吗?”
“你这怪老头是不是急昏头了?这丫头的命没那么短!”三手老童嗤笑。倒没料到这怪老头会为这丫头这么心急。
“老小子,搞清楚,命虽然是注定的,但是运却随时在变动,就像丫头与殷小子命中根本不该相遇却相遇了,是一样的道理!”
“行了行了,你不出去,我怎么治疗啊?我是大夫,不避讳,你呢?老不死个,没忘了丫头伤在哪儿吧!”
九指怪叟老脸蓦地一红,讪讪的转身走出房门,顺手将门给阖上。
“丫头,感觉怎样?”三手老童剪开齐晓蝶的衣物,著手准备药材治伤。
“暂时……死不了……”这句话一出口,她微微失笑,因为不久前这句话才从殷祁的口中说出来。
“还有精力笑,那当真是死不了了。”三手老童调侃,拿来捣好的药泥。“忍著点,会有点痛。”
“不打紧,前辈……动手吧!”
三手老童将药泥敷在伤口上,她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她嘶声道:“这叫……有点痛……”根本是痛得要命!
“呵,保守说法,痛虽痛,不过药效很好,这种外伤,大约两天便能收口。”三手老童低笑。“起得来吗?我要帮你包扎。”
“我想可以吧!”齐晓蝶在他的帮助下,勉强的坐起身让他包扎,当她终于可以躺下时,已经痛苦得几乎昏了过去。
“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三手老童为她盖上被子,惹来她一声痛呼,只好又把被子拿开,添上一盆火,免得她受寒……
“这身衣裳该怎么办呢?”她流得一身是血,纵使他是大夫,可也不好替她更衣吧!“算了,暂时穿著吧!再叫殷小子为她请个丫鬟好了。”决定之后,他才转身离开卧房。
“怎样?”看见他出来,九指怪叟立即上前询问。
“我让她休息一下,那伤势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复原。”
“那……你走得开吗?”
“干么?”
“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去啊?”
“你这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你要去哪儿呀?”真是老胡涂了!
“就是那个风小子啊——有趣极了,我想去看看那个让他不惜背负不仁不义罪名的姑娘,是何方神圣?”
“怎么?你又看出什么了?”三手老童也算了解这个冤家。
“老小子,你说像殷小子和丫头这种诡异的命运,发生的机率高不高啊?”
“理当是不高才对。”
“没错,不只是不高,而是根本不可能,可是我却发现那风小子的命运似乎也月兑了轨,只要再让我看看那位姑娘……呵呵,也许我会发现另一对奇轨命运的搭配!”
“行,我也对那姑娘从母体带出来的胎毒有点兴趣,去看看也好,不过还是先去瞧瞧殷小子,免得死在房里也没人发现。”
“两位前辈就进来吧!别在晚辈的门外诅咒晚辈了。”房内,殷祁出声,示意殷显上前开门让两位前辈进来。
方才听闻他们回来时,断断续续之间,好像听见了谁受了伤似的,他心下惴惴,生怕是负气离去的晓蝶。
两个人生经历丰富,阅人无数的老江湖相视一笑,早模清了殷祁的心思。
“怎么?你这小子还怕死啊?”九指怪叟率先踏进房里,三手老童跟在后头。
殷祁微微一笑,在殷显的搀扶下起身坐在床缘。
“晚辈并不怕死。”只是开始……贪生。
“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你这风中残烛一时半刻是还死不了,甚至老小子也已经帮你找到延命的药方,现下就等著找到药引,想来要拖到三十应该没问题。可身强体壮的人却已命在旦夕……唉!只怪丫头自己命薄了。”
殷祁神情一凛,心头狠狠的一揪,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显得死白。
“大哥?!”殷显担忧的喊。
殷祁抬手制止他,急切的望著两位前辈。
“前辈是什么意思?”受伤的人……是她?而且伤势严重到足以丧命?!
“还不就是那丫头,刚刚负气跑走,结果被咱们抬了回来……”
卑都尚未说完,殷祁便冲出屋子,殷显急忙跟在后头跑了出去。
“-,你那么急著要去哪里?你的身体哪能禁得起……”九指怪叟在后头不挺认真的喊。
“人都不见了,你就别再做戏了。”三手老童打断他。
“我看他身手还算敏捷嘛,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九指怪叟戏谑著。
“怪老头,我警告你,别再玩他们了,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做,然后赢得赌注吧?”多折腾几次,殷小子也别医了,直接买棺材算了。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的赌局已经破局了。”
“不跟你说了,风小子改天再去看,我不放心那两个人。”他指了指隔壁房。毕竟殷祁的身体可是禁不起折腾的!
“我只是要让殷小子面对自己的感情罢了,你不能否认这是个好方法。”
“没错,这是个好办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殷小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这种刺激?你啊!害死他了!”三手老童摇头。这怪老头啊!明明能通古今、知未来,却……唉!
算了,他还是赶紧跟上去,免得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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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
不久之前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为何才转眼问,她就奄奄一息、浑身浴血的躺在床上?!
“晓蝶……”殷祁坐在床缘,痛心的低唤。看著那一向红润的脸蛋此时却毫无血色,而那破碎的衣裳却染著大量的血,让他知道她伤得有多重。
到底是谁伤了她?!
怒火一下子窜得太猛,他气息一窒,胸口一阵撕痛,身子微颠,差点坐不住。
“大哥!”殷显即时稳住他。
“别太激动,殷小子!”三手老童赶了过来。幸好殷显机灵,若慢了一步,他晕倒事小,如果往丫头身上一压,那丫头剩下的半条命恐怕就要送给他了。
“你你你,赶快出去,齐丫头衣衫不整,你没看见吗?”九指怪叟赶著殷显出门。
殷显脸一红,连忙步出房门。
“你如果不想早死的话,就给找冷静下来。”三手老童大声喝斥。
“前辈,是谁……是谁伤了她?”殷祁抓住他问。
“你啊!就算知道是谁又能怎样?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至少别像随时都要断气似的,行吧!”这一阵子恶化得特别快,原因应该归咎于他的心理因素吧!情绪大起大落,压抑过度,才会让的损伤更大!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拖不过二十五!看来他新药方的药引……望向昏睡的齐晓蝶。啧!还不行,她承受不了。
“她……不会有事,对吧?她会痊愈的,是不是?”一向淡漠的眼神,此时布满焦急,他在寻求一个能让他沉痛的心缓和的保证。
“忘了我为何被称做三手老童了吗?”三手老童调侃道。“放心,她当然会痊愈,只是需要时间罢了,不过肯定比你快就是了,你啊你,给我安分一点,我可不准你坏了我的招牌,我想你也不想太早成仙才对吧!”
“前辈,您当真能为殷祁延命吗?至少……至少再让我拖个几年……”他的眼神停在齐晓蝶脸上,声音里有求生的渴求。
“延命是绝对没问题,现在就差一味药引,等我拿到药引,你再活个五年是没问题,这段时间,我就全力找寻能让你浴别重生的宝贝,到时候别说五年,再活个五十年都没问题。”
“前辈,是什么样的宝贝?”殷祁疑问。
三手老童微微一笑。“殷小子,听过不死鸟吗?”
他闻言一楞。“前辈指的是传言中的凤凰鸟?”
“没错,传说凤凰每到生命将尽之时,它们便会浴别,然后重生,如此生生不息,故又称之为不死鸟。”
“殷祁不懂,前辈所谓的浴别重生和不死鸟的传说,与殷祁的治疗方法有什么关系?”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谁真正见过凤凰鸟?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就是要利用凤凰来为你浴别重生,只要将你全身的血液换成不死鸟的血液,再配上我精心调制的药方,就没事了。”三手老童笑得神秘。
“前辈,原来您是在寻我开心,我以为真的可以……”殷祁摇头苦笑。他还以为真的有希望,没想到只是一场闹剧。
“喂!殷小子,谁同你开玩笑来著,老小子说这样就是这样,老头子我不是也算过,你必须浴别重生才能活下去吗?”九指怪叟双手环胸。敢质疑他们两个的话,这小子真不想活了是不?
“两位前辈,凤凰只是神话中的产物,要殷祁如何将希望寄托于神话呢?”
齐晓蝶其实是清醒的,她欲睡未睡,欲昏未昏,知道是殷祁进房来,听到他语气里的哀痛,感觉到他情绪的激动,就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心喜之余,她也不急著张开眼睛,只不过听著听著,他们为什么一直谈论凤凰和什么浴别重生?
凤凰在齐家多久了她是不知道,但在她手中,至少也已经十八年了,就从来不知道它是这么抢手,也从未听闻它的事迹,而且……
她的凤凰呢?
“凤凰……”她低喃,握紧右手,感觉到掌心中的凤凰依然安在,于是松了口气。
“晓蝶?”殷祁微楞,随即俯身凑进她。“晓蝶,你醒了吗?”
“丫头,醒著就张开眼,要不然殷小子就要被你给吓死了。”三手老童调侃她,他一直知道她是醒著的。
齐晓蝶缓缓的张开眼。老实说,虽然她的意识清楚,但是现在连张眼都觉得吃力哪!
一睁开眼,就见到进在咫尺的脸庞,那是殷祁关心担忧,以及青白的脸。
“没想到……快死的时候……你才……愿意见我……”
“胡说,前辈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殷祁低喝,不敢想像如朝阳般的她会就此香消玉殒。
“人有……旦夕祸福,什么时候……要死……谁也说……不准……”齐晓蝶累极的闭上眼。“殷祁……”
“我在这里,晓蝶。”殷祁急唤她。
“我刚刚……听到你们……谈论凤凰,那……是什么?”勉强自己睁开眼,她要先问清楚。
这丫头,竟然趁机玩殷小子。“丫头,那凤凰是能让殷小子活命的惟一机会。”三手老童道。
齐晓蝶错愕的微张著嘴。
“怎……怎么说?那凤凰……是什么东西?”是她的玉佩吗?
“凤凰是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罕见红玉。”九指怪叟解释。
齐晓蝶这回真的楞住了。真的是她的玉佩?!
“红玉?原来凤凰是块红玉。”殷祁呢喃。他还以为是指不死鸟呢!
“没错,江湖轶事中,凤凰最后出现是在八十年前,至此,就不再有凤凰的消息,由于它的功用很少有人知道,也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所以它的消失并没有让太多人在意。现在,要找出一个已经失踪八十年的玉佩,实在是有点困难。”
“这……这个……”齐晓蝶吃力的抬起手,打开手掌。“是不是……前辈所说的凤凰?”
室内一瞬间变得异常的寂静,三个男人皆很震惊的瞪著她手中那拇指大小的红玉,然后不约而同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上,错愕不已的表情如出一辙。
“哦,不……是吗?”齐晓蝶吞了吞口水,不怎么有把握。她就说咩,她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江湖失传的宝物咧!
九指怪叟首先回过神来,旋即一阵哈哈大笑。
“我就说吧!这丫头是殷小子的福星哪!怎样,老小子,服我了吧!”
殷祁望著她,眼神中除了难以置信之外,那一直被他压抑的感情也缓缓的显露出来。原来……命运早已将他们缠在一起,难怪就算他极力的抗拒,还是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丫头,没错,这就是凤凰,是殷小子救命的东西!”
“可……这只是一块玉佩……”一块玉佩能救殷祁?!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丫头,相传凤凰是不死鸟,具有浴别重生的能力,这玉佩的功用就在于此,能使一个人浴别重生。”
“浴别……重生?”齐晓蝶不解,脑袋已经开始浑沌了。不行,她要先解决殷祁,其他等伤势好转之后再谈。“看来……你得救了,我反而……会比你……早死……”这叫趁胜追击,让他知道,世事无常。
“别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殷祁低喝。
“我自己……的伤势我知道,前辈……只是在……安慰你罢了!现在你……应该放心了,我……再也……不会缠著你……不放了……”惨了,好累喔……她闭上眼,要不是她的意志超强,现在的她根本一点气力都没有!
“晓蝶?!晓蝶!张开眼看我,张开眼啊!”殷祁急喊。慌了,乱了,她当真已经命在旦夕?“前辈,她……”
“我来。”三手老童上前卡位,和她一阵无言的“沟通”之后,长长一叹。
“前辈?”殷祁见状,心头一阵剧痛,喉头一甜,溢出一口鲜血。
“殷小子!”九指怪叟一惊。
殷祁没有理会他们,他靠向齐晓蝶。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的……”他似乎所有的生命力在此时全部失去,脸色死白,气息紊乱摇摇欲坠。
“殷小子!”三手老童也是一惊,连忙点住他的昏穴,干脆也让他躺在床上。“丫头!你这下玩过火了!”
齐晓蝶无力的睁开眼,偏头望向殷祁。
“前辈,他……”
“先别问。”三手老童冲到门口。“殷独?殷显?随便来个人!”
殷显立即冲上来。“前辈,有何吩咐?”
“之前要你们买的药,马上照我交代的方法熬,快一点!”
“知道了。”殷显又急匆匆的离开。
三手老童回到床边。不能等了,只好试试,希望丫头实际上比看起来的强壮。
“丫头,我要你一点血,你撑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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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血,竟是三手老童新药方的药引!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让殷祁的身子养好,承受得起浴别重生的痛苦,她不在乎一天要放出一碗血,纵使她的伤已经让她失血过多。
“我觉得好巧,你们看,我佩戴的玉佩叫凤凰,我练的武功叫凤凰十二式,其中最后一式更巧,叫做浴别重生。不过我不懂,浴别重生该怎么做?放火烧了它?还是烧了殷祁?”齐晓蝶靠坐在床头问。三手老童只说过浴别重生会非常痛苦,可却还没告诉他们要怎么浴别重生。
三手老童望了一眼端坐在床缘的殷祁。
“不懂没关系,至于怎么用,等要用的时候,我自会解释给你知道。”现在万万说不得哪,否则这殷小子肯定反对到底!
跋紧转移话题。“倒是丫头,这凤凰为何会在你手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三手老童这会儿终于是服了命运这诡异的东西了。听清楚,是服了命运,可不是服了那洋洋得意的怪老头!
“因为这凤凰是我们齐家的传家之物,打从我出生后,我爹就将它戴在我身上了。我从来不知道它竟是个宝物,我甚至……常常拿它当石子丢……”
“原来如此,原来是凤凰,我早该想到的。”三手老童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她这绝妙体质是怎么回事了。也只有这种体质才适合……做药引。
“老小子,你想到什么?”九指怪叟疑问。
“想到丫头的体质为何会适合做药……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丫头的体质不错,原来是因为有凤凰长年傍身。”啧!差点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幸好即时改口,因为他太了解殷小子的个性了,要让他知道新药方是用丫头的血做药引的话,怕他是宁死也不允吧!
“你这老小子怪怪的喔!”九指怪叟怀疑的斜睨著他。
“你闭嘴啦!”三手老童瞪他,气他不识时务,不懂察言观色。“对了,那风潮生要的,该不会就是凤凰吧?”
“耶,对喔,丫头,风小子要的东西,难不成就是凤凰?”
“没错,他就是要夺凤凰。”原来他知道凤凰的宝贵吗?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伤晓蝶的是风潮生?”一直保持沉默的殷祁讶问。“他不是晓蝶的……未婚夫吗?”
这未婚夫三个宇,说得他心口冒酸,再想到风潮生竟然为了抢夺凤凰,竟欲置晓蝶于死地,他的怒火便怎么也压抑不住。
“才不是!他之所以想与齐门联姻,都是为了要得到凤凰。”齐晓蝶立即反驳。“反正这样也好,我不必再跑一趟雷风堡,你也毋需累得与我奔波,咱们可以回殷园了。”
“丫头,现在你们两个都还不适合长途奔波,别忘了,仅在五天前,我才将你们从鬼门关拉回来哪!你现在也不过能坐著,殷小子也不过能下床而已,还是安安分分的把身体养好再说。”
“可是殷祁他的身子……”
“放心,殷小子暂时是死不了,等到新药方将他的身子养壮一点之后,再来施行浴别重生之法,免得他撑不过去,一命呜呼。”话中有话,可他不解释是没人听得懂的。
“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会有,但却是最后的机会了。”望向殷祁,他调侃的一笑。“怎么?不想试吗?”
“不,我想试。”殷祁坚定的说,深深的望著齐晓蝶,“我一定要试。”为了与她能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