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回到朱府,两个男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讨论起拜堂的事。
雹将本是打算送师妹回荒谷前和朱宝儿先拜堂,可是朱圣青却觉得这样时间太过仓卒,办不好事。
两个男人因为在时间上有不同的意见,也不打算争执,所以转而望向坐在床榻上一直面带微笑,静静凝睇他们的新娘子。
“宝儿,你觉得呢?是要在十五之前匆匆拜堂,或是再找个时间充裕的良辰吉时?”朱圣青问女儿的意见。
“爹,夫君,我觉得不用拜堂了。”她缓缓开口。
“不拜堂?”两个男人都非常讶异。
“是啊,何必多此一举呢?我知道我的夫君是谁,这样就够了。”唇边漾着一朵笑花,盈盈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但虎将的眉却微微蹙拢,偏头望向岳父,低声地道:“岳父,可否让我和宝儿私下谈谈?”
朱圣青点头,示意仆人扶他离开女儿的闺房。
待岳父离开之后,虎将来到床榻边坐下,仔细的审视着她。
“看什么?”朱宝儿笑问,一派自然。
一时之间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只好开口问。
“小猪仔,为什么不想拜堂?”
“咱们夫妻做那么久了,我不在意缺了这个仪式,而且,自从抛绣球之后,我就跟着夫君离开,大家都以为咱们已经正式拜过天地,如今日子过了这么久,又要拜堂,不是告诉大家当初我是同夫君私奔的吗?”她握住他的手贴在颊上,温柔的望着他。“夫君,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不管有没有仪式,我都是你的妻子。”
虽然她说得有条有理,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面上算是同意了她的说词,可是心里则另有算计。
既然她心里有事,拜堂的日子就干脆依从岳父的意见,当然,要暗中进行,而他也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查清楚她心里记挂着的,究竟是什么疙瘩!
“夫君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她柔柔笑问,极力稳住自己失序的心跳,尽量呼吸平缓,不让他察觉异样。
“我在练一门高深的武功。”虎将回得莫名。
“练武?”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像要将她看透似的,是在练武?
“是,练一门名为“读心”的玄幻之术。”他随便瞎说,一双炯眸依然直瞅着她,一瞬也不瞬,果然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不是真的相信他当真在练读心术,而是知晓自己并没有真正的瞒过他,他依然在怀疑自己。
怎么办?
她不想让夫君为难,不想让夫君为了责任,而不快乐的被强留在她身边,他为她、为朱家做得已经够多了。
他对朱家的恩情,她这辈子已是偿还不完,所以,至少让她为了他的幸福尽一点棉薄之力吧!放他自由,是她唯一能为他所做的事了。
他的视线让她心慌,她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啊!
不其然的,想起那日在玉龙寨里,海棠姑娘临去前对她的耳语。
没有多做考虑,她倾身含住了他的唇。
雹将惊讶,却叫唇上柔软馥郁的红唇给搅乱神智,在她生涩却卖力的舌忝吮下,他被她点燃了强抑数日的欲火,蓦地接手主导,将他依然生涩的娘子揽入怀中。
他热烫的手抚过她玲珑的曲线,挑开她的衣裳,逗惹着栖息在她心头的蝶儿,噗噗噗噗的振翅翩飞,而她的心也跟着加快了跳动。
“夫君……”她呢喃软语,已经忘了初时诱惑他的目的。
“你的伤……”终究,她的一切,还是凌驾在他的需求之上,纵使理智已经被对她的渴望烧融,却仍本能的挂记着她。
“没关系……求你……”
她的申吟低求彻底击跨了他仅有的理智,义无反顾的纵身跃入这场由她点燃的欲火之中。
当一切结束,激情退去,朱宝儿倦极的在虎将的怀中沉睡,而他则小心翼翼的起身检查她的伤。
发现没有大碍,松了口气之后,他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嫣红的双颊。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想尽办法隐瞒呢?”轻轻拂开她颊上的发,低低自问。
她当然没有回答。
“你明明自个儿说过,我俩这桩姻缘是天赐良缘,是上天给予的美好姻缘,既然如此,为何不想与我拜天地,向上天宣告,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之名?”
他俯身轻吻她的唇。一直以为,自己给子之后便不会放手,就算她后悔,他也宁可拉她同坠地狱,可事到如今他却发现,自己付出是心甘情愿,发现……她若痛苦,他必然更痛。
究竟是谁改变了谁?谁又为谁改变?
分不清了。
“你心里挂着的、瞒着的,会是什么事?”他喃喃低问,无解。
突然,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引发眼底浮上一抹沉痛。
“小猪仔,你……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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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便没看见夫君的身影,朱宝儿虽心里疑惑,可并没有问其他人。
有些心不在焉的让红玉搀扶着在桌边坐下,她准备用早膳,食物的味儿窜入鼻间,一阵恶心的感觉倏地涌起,她飞快地捣住唇,起身踉跄的冲到床榻边的盆子呕了起来。
“小姐!”红玉惊慌的大喊,手中的碗筷摔落地面,碎了。
可她也无暇打理,匆匆的赶到床边,扶着已经瘫软在床杨下,却仍抱着盂盆狂吐的小姐。
“小姐,小姐,您还好吗?”她急得哭了出来,脸色几乎和床上的小姐同样惨白。“红玉去请大夫……”
“别张扬,红玉,我……恶!”想叫红玉安静,却没机会说完,直到好一会儿,恶心的感觉稍缓,她才抓着婢女的手,殷殷叮嘱,“红玉,这事儿别告诉夫君和爹爹,懂吗?”
办玉红着眼,拿下巾子为小姐擦嘴,脸上满是担心害怕,还有着满满的不解。
“小姐,您病了,怎么可以不告诉姑爷和老爷呢?”
“我没事,只有早晨才会这样,这两日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肯定只是吃坏肚子,你别大惊小敝。”
“可……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妥。
“红玉,你若说出去,我就不要你了!”她威胁。她身子不适的事绝对不能让夫君知道,她不能再耽误他了!
“小姐……”红玉委屈的哽咽。“好嘛,红玉不说就是了。”
“红玉,谢谢你。”握住侍女的手,她心里满是抱歉。
“小姐,红玉不告诉姑爷和老爷,可您让红玉偷偷去请大夫好不好?”她将朱宝儿扶起,让她舒适的靠在床上坐着。
朱宝儿摇头。“过几日再说。”要看大夫,要做什么,都等夫君离开之后再说,她不想有任何意外拖住了他的脚步,让他走不开。
“那……小姐要用早膳吗?”
她又摇头。一闻到食物的味儿,她就想吐,还是暂时别吃了。
“把汤药端来给我吧!我直接喝药。”药是一定要喝的,因为能让夫君安心。
办玉连忙将汤药端上,朱宝儿心不在焉的喝下,有些恶心,不过还好,忍下了。
“红玉,姑爷呢?”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捧着盂盆,正想拿出房清洗干净的红玉在门口停了下来,微偏着头想了一下,才说:“今儿个天还没亮,宜亲王府的侍卫便上门来,请姑爷到王府一趟。”
去宜亲王府了?心隐隐扯疼着。是去见牡丹姑娘了吧!
她真的很抱歉很抱歉,可是……就剩几日而已,这几日,就让她自私些吧!
素手揪着丝被,她本就不似外表柔弱,这段日子与夫君在外游历,更让她学会了很多,改变了很多,也更坚强了,所以她可以的,她可以用幸福的笑容放开手,送夫君离开。
“小姐……”红玉的声音从房外传来,她疑惑的望向房门,却没看见人影。
“红玉,怎么了?”她掀被下床,慢慢的站起身,确定没有恶心的感觉之后,才松了口气走出内室,来到小厅,“怎不进来?”
“小姐……”脚步声走了过来。
朱宝儿有些疑惑,才刚觉得红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便听见红玉突然大叫。
“小姐,你快逃……啊!”一声惨叫,接着便断了声响,让朱宝儿一颗心顿时提到喉咙。
“红玉!”她快步走向房门,却在接近门口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庞大人影给吓了一跳。“定远将军!”
没时间呼救,她赶紧旋身奔进房里,逃开那已经朝她抓来的粗掌。
“你以为你还能逃到哪里去?”林严恩——也就是昔日的定远将军,一身狼狈的追了进来,原本威武的面貌此时显得脏污落魄,完全看不出往常的威风傲慢。
定远将军不是被押入大牢候审吗?为什么会潜入府里?还无人发现的来到她的寝院!
“你想干什么?”隔着桌子,朱宝儿与之对峙。
“我想干什么?”他残虐的瞪着眼。“你这个罪魁祸首,一切都是你害的,当初如果你乖乖的嫁入将军府,不要玩什么抛绣球的把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今天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林严恩,明明是你们自己为非作歹得到报应,还害我爹爹终生腿残,如今却颠倒是非,倒果为因,你根本不知悔改!”
“事到如今,任你口舌凌厉,也救不了你!”他冷酷的说。“那个姓晏的不在,朱老头子又是个残废,外面那丫头被我杀了,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虽然你长得不是很美,不过我倒想尝尝看,你有什么地方让我那没用的儿子念念不忘!”
朱宝儿浑身一颤。他想……奸辱她?!
她不怕死亡,若抵挡不了,大可以从容就义,可是……她绝对不要受辱!
林严恩速度极快的欺上,待她反应过来,转身要逃时,已经被他牢牢从后头抱住。
“朱宝儿,别挣扎了,你若乖乖的听话,在你死前,我还会让你尝尝甜头……啊——”他突然惨叫一声,脚背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发觉怀里的人滑溜的向下窜出他的钳制,溜到桌子的另一端去。
“你若敢再欺上,我会让你更惨!”她的绣花鞋可是经过改造的,光是看他跛着脚,就知道她刚刚那一脚跊得有多用力了!
不过还不够,海棠送她的发钗还在内室的妆台上,今早醒来,她还来不及插上,她得想办法逃进内室才行!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林严恩表情残暴,宛如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更加暴怒。
“我会让你知道,你会有多掺!”虽然全身恐惧的颤抖着,可是她毫不示弱的吼回去,随着大声的吼叫,似乎让自己的胆子更加壮大了。
“贱人!”他像是抓狂的野兽,快速的冲向她,速度之快让她措手不及,就遭到他残暴的掌掴。
一头撞向墙壁,朱宝儿尝到嘴里的血腥味,耳里嗡嗡作响,颊上一片灼热,痛得她眼泪流了下来,脑袋晕眩的靠在墙上喘息。
可林严恩没有让她喘息的时间,便趁机欺来。
没有让她犹豫的时间,她伸出两指,直接攻向他的双眼,可是却在半途被他截住,残忍的一扭,几乎将她的指头扭断。
“啊!”她痛呼,身子瘫软了下来,手却还被林严恩高高的举着,让她痛不欲生。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我可是一个武将,被你踩一脚是疏于防范,你不要愚蠢的以为自己那两下花拳绣腿能抵抗得了我!”他冷酷的吼道。
揪着她的手,他一路将她拖进内室,直接摔到床上。
“别再想作怪,你斗不过我的!”
朱宝儿哪会听话,挣扎着翻身滚下床,只是才逃开两步,却又被他从后头揪住发。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彼不得头皮的痛,朱宝儿趁机回身,一脚狠狠的踢向他的胫骨,听闻一声“嗑吃”,就见林严恩惨嚎一声跪了下来,他的腿骨若没被她踢断,也应该裂了!
朱宝儿没有停顿,头上的发还被他扯住,便握紧准头,一拳重重击向他的鼻子,这才终于擭得自由,直接奔向妆台。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不再想要强暴她,林严恩此时已经疯狂,瞠凸的双眼瞪着她,拖着伤腿,捣住冒血的鼻子,用着恐怖的表情朝她逼去。
这时她终于拿列发钗,飞快的旋过身举起发钗对着他。
就在他嘲笑她拿那根小发钗也想对付他时,她已经尖叫地按下珍珠,拚命的一直一直叫着、按着,连林严恩已经倒下也没有停止。
“够了。”手被轻柔但坚定的握住,她一惊,更加奋力的挣扎。“小猪仔,是我!”虎将紧紧抱住她,哑声喊着。
低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让朱宝儿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小猪仔,没事了。”虎将温柔的,缓缓的,以怕惊吓到她的语气低声说。
朱宝儿茫然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肿胀的脸及唇角的血丝衬托着她另一边完好的脸,显得更形惨白。
“夫……夫君?”她错愕的低喃。“你为什么在这里?”抬起颤抖的手,轻抚上他的脸。“牡丹姑娘呢?你不是去见她吗?为什么你……在这里?你……应该……应该陪着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嘘嘘,没事了,没事了……”他拧疼了心,终于了解她误会了自己和牡丹的关系,终于明白,这就是她不拜堂的原因。她以为他将一去不回,是吗?
这个傻女人!
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不断的在她发际落下轻吻。
“没事了,对不起,没事了,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没事了……”
“可是……可是牡丹姑娘……”朱宝儿慌了,急了。“不行的,你们……你和牡丹姑娘……”
“嘘,没事了,是我不好,没有对你说清楚,我爱你,我只爱你,小猪仔,只有你,牡丹是师妹,她和宜亲王是一对,我这只老虎不喜欢花,只喜欢小猪仔,只有你,我的娘子……”
朱宝儿眨眨眼,又眨眨眼,只听见他不停的、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爱她,好久好久,她终于相信,泪水也如溃堤般滑下眼眶。
“夫君……夫君……”她伸手紧紧圈住他的腰,终于哭了出来。“夫君……你不在……你不在,我好怕,好怕啊……”
“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我发誓,不会了。”他的心中充满歉疚。
“夫君……”朱宝儿哭得差点喘不过气,突然,月复部一阵刺痛,她低吟一声,顿时软倒在他怀里。
“小猪仔?”虎将一惊。
“好痛……”她不住申吟,抓住他的衣襟。“好痛……肚子……好痛……”
肚子痛?!
雹将立即将她抱起,送回床上。
“夫君,好痛……”
“忍着点,小猪仔,我马上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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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红玉被及时救回,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幸好,她肚子里的胎儿还算强壮,没有失去。
朱宝儿坐在床上,一手轻抚着平坦的月复部。原来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所以才会让她晨间害喜,而她竟然不知道,真是太粗心了。
眸中带着温暖的笑意,想着他的骨肉就在她月复中生长,想着他这几日的体贴人微,想着昨儿个牡丹姑娘过来,得知她有了身孕,而夫君不愿帮她逃离宜亲王,送她回荒谷时,好似也不在意,只道她会想别的条件要夫君偿还救命之恩。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实在惭愧。
“小猪仔。”虎将不知何时进到内室,在床榻边坐下。“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没什么,只是想着,我有多爱你。”她甜蜜蜜的笑。
他笑得满足,“拜堂的事都准备就绪,娘子该准备了。”
“现在只要戴上凤冠,盖上喜帕就成了。”朱宝儿柔柔一笑,指着桌上的凤冠喜帕。
雹将上前帮她,拿着凤冠为她戴上。
“这么重,你承受得了吗?”他有些担心。
“没问题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她俏皮的一笑。
他温柔的望着她,那日过后,她确实更坚强了。
“你师父和师兄弟妹们都来了吗?”朱宝儿握住他的手,关心地问,知道他们都是他的家人,他非常在意的家人。
“嗯,都来了。”他含笑点头,又偏头望着她好一会儿,看得她有些惶惶,他才严肃的开口,“有一件事,我得先告诉你一声。”他一脸慎重。
朱宝儿心一跳,忍不住也正襟危坐。
“是,夫君请说。”
“等会儿,你若看到我同一位非常美丽的姑娘谈话,发现那位姑娘不是海棠,也不是牡丹,千万不要吃醋,因为那是我的另一个师妹,黑蔷薇。”
朱宝儿瞬间红了脸,娇嗔地瞪他一眼。
“夫君,你别再取笑我了啦!”讨厌,老拿那件事儿取笑她!
雹将呵呵低笑,弯身又是一吻。
“准备好了吗?”
“是的,夫君。”她微笑起身。
望着她的笑脸,虎将一脸喜气的拿起喜帕,温柔地为她盖上,然后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大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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