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苹,小廷。”纪哲铭在饭店大厅追上匆匆跑出礼堂的母子。
“纪大哥。”孙宜苹稳住自己的情绪,镇定地微笑打招呼。
对她点点头,他在低垂着头的孙彦廷面前蹲下。“小廷,不记得纪叔叔了吗?”还亲昵的拍拍他的头。
“纪叔叔。”孙彦适低唤。
“好乖。”揉揉他的头,他站起身。“你们要回去了?”
“不是,只是有点闷,出来透透气。”孙宜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一下佳瑜如果找我,麻烦纪大哥跟她说一声。”
“没关系,我们都有看见不请自来的麻烦人物,是佳瑜叫我过来的。”纪哲铭温柔的微笑。
孙宜苹听了松口气。“谢谢……”
“都自己人,客气什么。”他笑着安抚。“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吧!佳瑜说她会处理不速之客,我们晚点再回去。”
“喔!”她犹豫了下,回头张望了一会儿,他没有追出来,看来是被二嫂给缠住了。
“你在等人吗?”他关心询问。
“不,没有。”她赶紧摇头。
“那我们到二楼的咖啡厅坐坐。”他弯身一把抱起孙彦廷。“哇!小廷变重了。”
“纪叔叔,我已经十岁了。”孙彦廷害羞的一笑。
“是啊,小廷长大了,所以要更勇敢,这样才能保护妈妈呀!”纪哲铭说。
“我知道,我会勇敢的。”孙彦廷知道不能指望爸爸了……雷叔叔真的是爸爸吗?
“走吧!”他转身打算上楼。
迎面雷秉函刚好跑下楼来,看见他们。
“宜苹,小廷!”他焦急的喊,看见纪哲铭,也看见被纪哲铭抱着的儿子。
“雷先生。”孙宜苹点头打声招呼。
“纪先生,谢谢你照顾他们,交给我就行了。”雷秉函伸手打算抱回儿子,谁知孙彦廷人一缩,抱住纪哲铭的脖子,还将脸埋在他肩上。
伸出的手僵住,雷秉函眼底闪过心痛。
“小廷,怎么了?是我啊!”他尽量温和地说。
他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的抱住纪哲铭。
“我带小廷到二楼的咖啡厅,你们两个大人先谈谈吧!”说完话,纪哲铭便抱着他踏上楼梯。
孙彦廷怯怯地抬眼,刚好对上雷秉函的眼,他愣愣的看着。为什么爸爸……雷叔叔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
他是不是让雷叔叔伤心了?
可是……雷叔叔是不会站在他和妈妈这边的。
因为二舅妈是雷叔叔的表妹,也算是妹妹吧!扮哥不是都很疼妹妹的吗?像两个舅舅一样,也像纪叔叔一样,如果他有妹妹,也一定会很疼很疼妹妹。
他看见妈妈对雷叔叔说了什么,雷叔叔才点点头,转身跟妈妈一起走开。
孙彦廷顿时心慌。“纪叔叔,让我下去。”
“小廷,怎么了?”纪哲铭将他放下。
“我要回去找妈妈和……雷叔叔。”他立刻转身跑下楼梯。
“小廷!”见喊不住他,纪哲铭无声一叹,赶紧跟上过去,一把抓住苞乱闯的男孩。“往这边,我刚刚看见他们往这边走了。”
来到饭店规划的一条绿荫走廊,就看见他们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廊外倾泻的瀑布。
“小廷大概是被你和二嫂的关系给吓到了,所以……别怪他。”孙宜苹知道他被儿子的态度给伤到了,既心疼儿子,也心疼他。
“我知道。”雷秉函叹口气。“我怎么可能怪他,小廷是最无辜也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只是……一想到旧菱不知道对小廷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害怕,我就……”他握紧拳头,恨恨的一拳击向铁制的座椅。
“别这样!”孙宜苹惊呼,握住他的手,看见指关节已经破皮红肿,可见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心疼着,忘情的责备,“你这样自残又能怎样,只是让我心疼而已。”
“你还会为我心疼?”他低喃,抬轻碰触她的脸颊。“我很抱歉,宜苹,我真的很抱歉,为过去我无心的伤害,为——”
“没关系,那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她摇头打断他的道歉。“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二嫂认定我又不知检点的找上你,以后一定会更变本加厉,难以改善了,所以我想——”
“别想。”他直接打断她。她要说什么他知道,但他不许!
“雷先生……”
“不要再叫我雷先生了!”交往好一段时间了,她到现在还是生疏的叫他雷先生,之前他打算慢慢来,可是此刻,他却慌了、恼了,忍不住月兑口而出。
“秉函。”孙宜苹伸手覆上他的拳头,温柔轻唤,直到他抬头望向她,她才继续道:“你也别自责,好吗?二嫂的行为不是你该负责的,而小廷只是一时受到惊吓,相信我,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卓菱到底对小廷做了什么?”他依然无法释怀。“是心理方面的伤害?还是身体?”
孙宜苹微抿下唇。“都有,不过心理方面的伤害大于身体方面的,二嫂很清楚,身体的伤害太明显,容易被发现。你应该不用我重复二嫂说的那些话吧!”
摇了摇头,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小廷五岁的时候,就会自己上网查‘私生子’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尽可夫’、‘杂种’等等意思,他都是自己查的……我是个不尽责的母亲,直到他快七岁,我才发现这件事,便毅然的带着他搬出来住。”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告诉你二哥?”
“当初我怀了小廷,不知该如何是好,是我的家人全力挺我、支持我、帮助我,我怎能成为二哥婚姻的杀手呢?我带着小廷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不谈这个,这些都过去了,秉函,我们必须重新考虑……听我说完!”她制止他。
“我不能再冒险让小廷受二嫂的伤害,你是二嫂的表哥,你们的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你的家人,想必已从二嫂口中听到不少我的事迹,你想想,你忍心让我和小廷面对那样的状况吗?”
“我绝不会让你们面对那些状况!”他悍然表示。“我的家人,我会负责处理,他们愿意相信我且接受你们,那很好,大家和乐融融;如果他们不能接受,那也无所谓,你们完全不需要去和他们交际,我也不会让他们来烦你们,往后,你们母子由我保护。”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只要相信我,我不是没肩膀的男人,再说,我的父母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也很明白卓菱的个性,不过我这么说,你也许会认为那是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太乐观,无妨,时间会证明一切,反正我不会让我的家人再有伤害你们的机会。”
孙宜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坚持让她很感动,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觉得我是麻烦吗?为什么要招惹我这个麻烦?为什么不趁势放手呢?”
雷秉函一顿,撇开头。“你的问题真多!”
又是这句话,怎么他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习惯用这句话敷衍吗?她啼笑皆非。他不知道这样的反应会让她更好奇吗?感觉这个“麻烦”好像不是她所认知的意思,而是另有含意似的。
“你说……小廷会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了?”雷秉函叹口气,方才小廷避开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好痛。
“不会的,小廷他……”她话还没说完,一双小手便从后头环上雷秉函的肩。
“小廷?”他一怔,抬手轻轻的握住那双小手。
“对不起。”孙彦廷贴着他的颈后,在他耳边低唤,“爸爸。”
“小廷,到前面来。”雷秉函心中万分激动,轻轻拉着他绕过椅子来到身前,疼爱地抚着他的脸。“小廷不怕我了?”
他摇了摇头。“你说会保护妈妈和我,我听到了。”
“对,我会保护你们。”他保证。
“我以为你会帮二舅妈欺负我们。”
“为什么?”
“因为你是哥哥,哥哥就是不管妹妹怎样都要疼妹妹,帮助妹妹啊!”
“这是谁说的?”他讶异。
“抱歉,是我家三位男士的身教太成功了。”孙宜苹感到汗颜。
闻言,雷秉函笑了。“小廷,那是因为妈妈是好妹妹,所以两个舅舅不管怎样当然都会疼妹妹,帮助妹妹;可是你二舅妈不是好妹妹,她做了坏事,不纠正她,还帮助她,是不对的!而且我这么爱你们,怎么可能帮其他人欺负你们呢?”
孙彦廷开心的抱住他。
雷秉函将儿子抱上大腿,疼爱的揉揉他的头,再偏头望向身旁的女人,看见她眼底盈满深情挚爱的望着他们。
他不管她看的人是小廷还是他,或是两个都有,他伸手将她一起拥进怀里,这一瞬间,他领悟到了,在怀抱中的,将是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人。
他想通了,不再在意她什么时候才要告诉他小廷的身世,他相信只要让她安心、信任,她自然就会告诉他了。
“啊!纪大哥……”孙宜苹总算想起这个被他们遗忘多时的人。
“他早就离开了。”算他识相。“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不准和他去美国,要去我带你们去,不管是要旅游或定居,我都能处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谁要和谁去美国啊?”母子俩表情同样疑惑。
然后雷秉函知道,自己被穆秋杰耍了。
盛大豪华的婚宴结束,几个好友又小聚一番后,雷秉函送他们母子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
孙彦廷早在一上车便睡倒了,倒是孙宜苹喝了不少酒,精神依然亢奋。
雷秉函因为要开车,早早便事先早明不喝酒,所以整场遍宴加好友小聚,他滴酒不沾,倒也没人起哄,因为他们这群人都差不多,负责开车的人全都不许喝酒。
昂责送儿子上床之后,他坐在床沿,痴痴望着儿子熟睡的可爱脸庞,好一会儿才俯身轻吻他的额头,替他调好空调的温度,盖好薄被,轻巧无声的离开卧房。
必到客厅,他便看见孙宜苹盘腿坐沙发前的地上,低垂着头,动也不动。
“宜苹?”他轻唤,以为她就这样睡着了。
她并没有。缓缓抬起头来,一脸泪痕加鼻涕,精致的粉妆花了,精心梳理的发型也坏塌,模样好不凄惨。
没有啜泣,没有哽咽,她就这样无声的流着泪,让他看了既心惊又心痛,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跪坐下来,直接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他心痛极了,尤其在不明原由的情况下,更是让他焦急,向来冷静处事的态度,此时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孙宜苹呆呆的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模上他的脸。
“你不见了……”她眼神蒙胧,语调哽咽。“我……我找不到你了……”
“我在这里,没有不见啊,我只是送小廷上床去,忘了吗?”他知道她醉了,可是“又一?难道……不只他曾等她,她也曾经回去找过他?”
“你在这里……”模了模他的脸,柔软的手拉下,滑过他的肩,抚过他的手臂,怔怔地捧起他的手,俯身亲吻着指关节上的伤。“是啊……你在这儿,疼吗?都肿了呢!”
她有些语无伦次,他却听得很感动。
“不疼。”勾起她的脸,他抽了张面纸,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的狼狈,一边絮絮叨念着,“你啊!叭醉了之后就会作乱,以后我得把你看紧点,不许你再喝酒了。”
“你……是Ben,我只知道你叫Ben,怎么办呢?为什么你不见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你,可是……你却不见了,找不到……我找不到你,孩子怎么办?不见了……”她哭倒在他怀里,“我好怕……”
雷秉函闭了闭眼。“对不起,这次我不会再不见了。”
“小廷……小廷好可爱,求求你……别伤害他……”
“不会的,我怎么会伤害小廷呢!”她真的喝醉了,但是她怎么会以为他会伤害小廷?
“小廷……小廷虽然跟你不像,可是……他是……你的儿子呀!你信不信我?信不信啊?”她突然抓着他的衣襟喊着,随即又摇着头喃喃自语,“不能说,不可以……我怕……”
“傻瓜!”他抱紧她,原来这就是她心里所担忧的?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告诉他真相的原因?他能理解她的顾虑,他也清楚,他的怀疑伤害的绝对不只小廷一人。“没关系,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都了解,你别怕。”
“你说……我是不是……好坏?”她靠着他的胸膛,口齿不清的低喃着,眼神没有集聚。“Ben没错,小廷也好无辜,都是我……不好,我婬乱……下贱……”
雷秉函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封住了她的胡言乱语。
然后,怀里的人身子无力瘫软,他放开她,发现她睡着了。
轻轻吁了口气,他打横抱起她,送回床上,在化妆台上找到卸妆纸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残妆,心无旁骛的帮她换上舒适的睡衣,怜爱地亲吻她的唇。
他进浴室洗把脸,冲个澡,穿上一件对她嫌大,对他则太小的浴袍,看着怪模怪样的自己,撇撇唇,看来明天他得回住处整理一些衣物放在这儿,以备不时之需。
轻巧的爬上床,才打算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她睡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微蹙眉。都这么晚了!
拿起手机,本来想关机不理,可萤幕显示的来电号码让他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人,才悄悄下床,离开卧房,来到客厅。
“喂。”他接通手机。
“秉函?”
“是,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睡了吗?”雷母问。
“还没,聚会才刚结束,我送朋友回家,正打算回住处。”他平静的说。
“那……现在回来一趟,我和你爸有事要和你谈谈。”
他挑眉。“现在?”
“对,不方便吗?”
为什么妈的话里有着试探的味道?“没什么方不方便,只是都三更半夜,妈还要我专程赶过去,看来是很重要的事了,要不要现在直接说?”
“电话里不方便谈,还是回来再说吧!”
这么慎重,足见事情的重要性,但重要却不紧急,所以能等他回去之后再谈,再有,事情应该是关于他的。
抬眼望向两扇房门,难道……卓菱找他爸妈嚼舌根了?
也罢,反正他从小就是雷氏家族里叛逆不听话的第二匹黑羊,这个身分让他应付起这种事,轻而易举。
“好吧,我等一下会过去。”那种谈话不会太久,他应该能在他们醒来之前赶回来才对。
“那等会儿见,开车小心。”
“我知道,妈再见。”雷秉函结束通话。
罢好,他本来就打算近日找个时间回家拿些东西,就顺便吧!
雷秉函踏出电梯,站在这间位于黄金地段,要价数亿的豪宅门外,伸手按了门铃,一会儿,大门打开。
“少爷,您回来了。”有些年纪的管家恭敬鞠躬。“老爷和夫人在起居室等少爷。”
“谢谢。”他点头道谢,然后踏进这个成年后就甚少回来的家门。
走到起居室,果然看见父母坐在沙发上。
“你过来。”雷父一脸严肃,看见他,二话不说直接下令。
雷秉函耸耸肩,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爸妈三更半夜急叩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省下开场白,直接问。
“秉函,今天穆家的婚礼还顺利吧?”雷母问。
“很顺利。”他简单回应。“妈,今天忙了一天,我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就是你家,你还要回去哪里?”雷父怒瞪着儿子。
“爸,时间已经很晚了,剩下的时间只够我应付一件事,请问您是要检讨我的态度,还是要言归正传,说说您命令我过来谈一谈的事呢?”
“秉函,别故意惹你爸生气。”雷母轻声责备,才转向丈夫。“柏伦,你答应过我了。”她提醒丈夫之前对她的承诺——让她和儿子谈,而他必须保持心平气和。
雷秉函耸耸肩,笑了笑,雷柏伦则瞪了儿子一眼,闭上嘴不说话。
“好吧,妈就直说了。”雷母点头。“听卓菱说,你交女朋友了,是吗?”
“是啊!”哼,果然被他猜中了。
在他看来,卓菱是在自掘坟墓,他不是宜苹,孙家老二的婚姻成功或失败都不干他的事,既然卓菱忍不了不嚼舌根编派是非,那么他又何必替她留后路?他已经警告过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怎么不带回家来呢?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雷母平静的问。
“卓菱应该说了很多,妈还需要问我吗?”他故意这样回答。
“当然需要。”雷母微笑以对。“秉函,我和你爸又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不是不了解卓菱的个性,她是说了很多,但是截至目前为止,妈也只确定其中一个消息,你交的女朋友是她的小泵,是吗?”
“没错。”
“那孙小姐是真的有个私……儿子吗?”雷母及时改口。
“对。”雷秉函点头。
“荒唐!”雷柏伦受不了了。“那种不检点的女人,我是不会答应让她进雷家大门的!”
“爸不用担心,我在外头有置产,我的妻子不进雷家这扇门也没关系。”他故意曲解父亲的意思,反正他是雷家不听话的黑羊,没差这一项啦!
“你说什么?!”雷柏伦气得站起来怒吼。
“柏伦!”雷母赶紧抓住丈夫的手。
“你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话吗?”他愤怒的质问妻子。
“我听见了。”雷母望向丈夫,语气温柔但坚定。“我也听见你说了什么,请坐下,柏伦。”
他抿唇,不甘愿的坐了下来。
雷母暗暗松了口气,转向依然处之泰然的儿子。“你们已经论及婚嫁了?”
“她都还没完全接受我呢,论及婚嫁还早得很。”他心里很清楚宜苹对两人的关系还有疑虑,他不急。“不过我一定会和她结婚,这点无庸置疑。”
雷氏夫妇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了。
雷秉函见状,认真严肃的面对父母。“卓菱的个性,我相信妈比我还要清楚,我若为卓菱说的话去做辩解,那是对宜苹的侮辱,我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等时机成熟,我会带他们母子回来见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以亲眼看看她,亲自和她相处。”
“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雷母关心地问。
“等她接受我,相信我,等你们拿掉心里的成见之后。”他淡淡一笑。
“秉函,我和你爸对她并没有成见——”
“妈,你们有,否则就不会三更半夜急急把我叫回来。”雷秉函打断母亲。“我曾经在无意间伤害了她,我对自己发誓,不再让她受到伤害,尤其是从我的亲人这里,而且我还跟她保证过,我的父母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和我交往。所以,你们想见他们母子,请把卓菱倒进你们心里的垃圾扫除干净之后再说,我可不想自打嘴巴。”
“秉函,妈并不相信卓菱的话,这点你必须了解。”雷母强调。
“我了解,妈,比你知道的了解更多,你不相信,但是却无法忽略,脑袋里偶尔就是会冒出‘无风不起浪’这样的念头,是吧!”他笑了笑。“总之,你们放开成见后,随时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
“她未婚生子是事实吧!”雷柏伦突然说。“如果我永远不接受她呢?”
“我无所谓啊,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不过请相信我,那绝对是你们的损失。”笑答,完全不在意,反正损失的是他们。
“让儿子和父母反目,离家不回,甚至威胁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女人,我怀疑会是多好的女人!”雷柏伦怒道。
“呵呵,老爸,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在十八岁那年,没有依照您的意思读医学院,承续雷家的医生家族传说,就已经被你赶出家门,断绝经济,独立生活了。”他无所谓耸耸肩。“这是我和你们的问题,罪魁祸首是谁,我也懒得争辩,但是请不要把完全不相干的她扯进来当炮灰,好吗?”
“明明是你——”
“好了,柏伦,你别说了。”雷母及时阻止丈夫,转向儿子。“看来你很保护她。”
“她值得,这是我至少能为她做到的。”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我想我已经充分表达我的想法和做法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决定。”
“你要走了?不留下来过夜吗?”雷母见儿子看时间,知道他打算离开了。
“不了。”雷秉函拒绝,他离开时宜苹和小廷不知情,他不想他们醒来时没见到他。“对了,妈,我想拿一些我小时候的照片。”
“你拿小时候的照片做什么?”雷母好奇。
“可以拿来给我吗?”他没有回答,只微笑地说。
“好,我去拿来给你。”雷母理解儿子并不想回答,于是点点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