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亥时,乐令-房内,一灯如豆。
“等等,你说……要怎样才能同原本的身体?”他有没有听错?乐令-楞楞的看着宇文云飞。
宇文云飞的表情再严肃不过。“拿着这根木棍,狠狠往我脖子敲下去。”
“什么?”再三确定真要使用如此暴力的手法,乐令-简直不敢置信,“你确定岳慈不是在骗你?”这一棒敲下去还得了,只怕宇文云飞的头都要被敲破。
“没错啦,岳姐说要施以相同方法把魂体打出,还给我看过占籍上相同的案例。你快一点,时辰要过了。”
把木棍往乐令-手里硬塞,他站直身、闭目静待。
半晌,乐令-仍旧没有动静。
“乐令-,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你若下打,我就去请别人帮忙!”若不尽坑诏手,时辰过了他就得再等一个月,只伯手脚都要烂光了。
这……唉,好吧。耐不住宇文云飞再三催促,乐令-小心克制力道,咬牙举棍,迅速住宇文云飞一挥,没有半丝闷哼,眼前身子便软软倒下,倒在床沿。
“云飞?”他唤,却没人回应。
见状,乐令-大惊,连忙上前探两人鼻息,然而不只床上的人没有呼吸,就连床沿女子亦绝了生气。
抱住女子身躯,乐令-第一次感到害怕,浑身止不住战栗。
若宇文云飞就此消失,该如何是好?他该如何是好?乐令-只觉得脑袋空空荡荡,跌坐在地上什么话世说不出,更不知该做什么,此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大哥,咱们接到一封飞鸽传书,署名要交给你,是一个叫岳慈的女人在求救……”
“罗唆!那女人定死是活,与我何干?”郁怒与烦躁在心头不断加温沸腾,终于他用力-槌地面,石屑顿时纷扬,在黑暗里飘飞。
早知道就别答应宇文云飞行险,岳慈那女人狡诈又爱骗人,怎能信她的胡言乱语?早知道他该更强硬阻止这件事,早知道、早知道……抱住女人的臂膀因使力而抖得更加厉害?
“唔……”
一声极细微的申吟自床上发出,然而陷入愤怒懊恼中的乐令-并未察觉。
只见躺在床上的人有了动静,手指轻轻抽搐几下,苍白的脸色亦慢慢润红恢复生气;眼皮底下传来颤动,不消乡时宇文云飞便缓缓睁开眼,倏地自床上坐起。
他恢复了吗?成功了吗?
他既紧张又害怕,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见床下乐令-一脸失神地抱着那名女子,他没来由一阵不悦,还未为回到原本的身体而开心,已先重哼一声——
“既然这么爱那身体,就送你好了!”抱得那么紧,像怕消失了一样,为什么不来抱他?
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但掩下住明显的怒意,听见上头传来的声音,乐令-浑身一僵,?地抬头对上一双乌润的凤眸,虽然长相下同,但眸中仍是他记忆里的晶亮。
“你……”
真的……成功了!
得知岳慈落在衡剑派手中,恢复男儿身的宇文云飞在稍稍休息并将那名女子慎重安葬后,便立刻与乐令-一同下山。
武功内力皆重回身上,这一路他们俩的速度比起之前快得许多。
山风呼啸,让宇文云飞乌亮的黑发飘动飞扬,剑眉凤目,天庭饱满,相貌虽然俊雅不似武人,但眉宇问皆是男子英气。这便是真正的宇文云飞。
来到长安,两人俐落地翻身下马,齐高且同样挺拔的身形,还有性格与俊雅、阳刚和斯文两种不同的出众外貌,更引来许多女子的回眸。
乐令-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宇文云飞频频回以微笑,姿态风流潇洒。
懊久没接受过这么多女人的注目礼了,真是爽快啊!想想先前的两个月,真是他一生中最悲惨的日子,不但变成女人,还被迫煮饭、被骚扰,更被迫喂女乃……咳咳,总之,这些倒楣事将随着他恢复而被自动消灭,他还是江湖里众女爱慕的云飞公子。
不过……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乐令-,脸没来由地一红,宇文云飞咽了下口水。
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爱瞧着这家伙了,纵使享受女人倾慕的眼光,但他总没来由地会把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心脏更会因乐令-的气息而狂跳鼓动。
他承认自己喜欢上对方了,可是……一路上乐令-都与他保持一段距离,那生疏拒绝的模样,又让他懊恼至极。
来到客栈里,小二却说只剩一间空房,这让他为或许能和乐令-进一步而暗喜不已,但瞥见乐令-眉问明显的皱痕,他又不爽地饮起笑。
不管,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接受男人,所以一定要把这别扭的家伙拐上手!
拾级走上二楼,宇文云飞率先坐上床。
“这床应该够大,我睡外头,你睡里面,如何?”
“不必。”没看宇文云飞半眼,乐令-将包袱放下,径自坐到窗边榻上。“我睡这里便可以。”
对方明显的拒绝让宇文云飞隐忍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猛地自床上弹起,他大步走到乐令-面前,将手砰的刚力槌在墙上,俯身瞪视坐在榻上面露疑惑的家伙。
“喂,你闹什么别扭?我知道你不爽我变回男人,但事实就是摆在眼前,你是想怎么样?别忘了你之前说过喜欢我,难不成你就为了这个想和我划清界线?我宇文云飞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知不知道?”
他的怒火让乐令-只是挑起眉。脸上神色变也不变,还是一派淡漠。
对方的不理不睬让宇文云飞气到胸膛简直快爆炸:“乐令-!”
惫是没人理他。
“你哑巴啊?”
依然没人回应。
终于,宇文云飞气极,黑眸冈怒火而晶亮。
懊啊,你不理我?没关系,本公子这就依你先前方法将你强占,生米煮成熟饭好下!
咬紧唇,宇文云飞倏地伸手将乐令-棱角分明的下颚扳起,低头将自己的唇迭上,还未感受到热度,竟就被挥了开,而乐令-的眉头更明显地拧起。
宇文云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胸膛因对方的拒绝嫌恶而急促起伏,没多久,他整张脸刷地怒红,气得将墙壁打出一个洞——
“我是拿热脸贴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希罕你这家伙,我宇文云飞更不愁没女人喜欢!”话完,他气冲冲地转身,甩上房门拂袖而去。
坐在榻上的乐令-听着门板合上的砰然巨响,脸上表情变也未变,只是缓缓举手抚上适才被吻的唇,敛下眼睫……
飘香院中的莺莺燕燕全着薄纱,带着精致妆容送往迎来。
这里是长安城中最富盛名的妓院,先前宇文云飞偶尔会来,红牌名妓苏巧巧是他的红粉知己之一,更是童年时的玩伴。
之前,每当心情不好时,宇文云飞便会施展轻功到苏巧巧的窗外,用他们俩才懂的暗号示意,若苏巧巧没有客人,便会开窗让他进来,听他讲心事,两人间也纯是兄妹之谊。
被乐令-气得冲出客栈后,宇文云飞索性来到飘香院苏巧巧的窗外,打算在这里窝一晚,也顺便气气那家伙。
罢才那一吻可是他鼓足勇气做了好几日的准备才敢印上的,结果呢?居然被嫌恶地推开,莫说他心灵受创,更像脸上被狠踩一脚般尊严尽丧!
气死他了!真是气死他了!但他不信一个曾下定决心说要娶自己的家伙,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决绝……算了,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先来这讨回面子再说!
他抬手往窗上敲了三响,旋即撮口学两声夜枭鸣叫,却听房内传来女子惊疑之声,旋即是桌椅被翻倒发出重响,宇文云飞觉得奇怪却也安立而待。
又隔半响,有个人影映在碧纱窗上,窗户被缓缓慢慢地开了条小缝。宇文云飞只道今晚可以在苏巧巧房内窝一晚,脸上忙挂起微笑。
女子推窗的手迟疑而缓慢,不知在犹豫什么,终于宇文云飞耐不住地伸手替她推了开——
“巧巧,是我宇文云飞啊,你做什么这么……”
“鬼啊——”
斑亮的女子尖叫声划破灯火通明的长安夜空。
望着苏巧巧惨白且花容失色的脸,宇文云飞也一阵愕然,才要问,女子却已直挺挺往后倒下……
“巧巧,你怎么了?”
表?谁是鬼啊?见昏厥的苏巧巧又随即恢复意识嘤咛一声,他正要跳入窗内救人,房门已被妓院里的人推开。
人声杂沓,纷纷涌人苏巧巧房内,怕被当成登徒子,宇文云飞赶紧一溜烟跑开。
敝哉,到底巧巧是看见什么鬼了?死而复活的宇文云飞边在屋顶上踩踏边不解地搔了下头发。
算了,明日再去吧!
长安城有鬼出没的消息自那晚之后在民众口里迅速传开。
名妓苏巧巧说那鬼长得很像她的旧识,朋友死时她还特地烧了好些纸钱奠祭,就不知为何竟回来找她。
懊几名自称天眼通的道士收了飘香院鸨母订金到苏巧巧房内收妖,好不容易名妓心魂稍定,却在隔日又撞鬼一次,吓得她的灵魂儿直要飞上天去,当下卧病不起,长安城民众更为恶鬼出没而人人心神惶惶。
总算这事传到华山上,掌门霍将寻思能藉此替自己树立威名,押着被囚禁的岳慈便下了山去。
“哼,就算我收了鬼,也不是你们衡剑派的功劳。”岳慈鼻子哼着气,老大不愿地站在苏巧巧窗外的屋顶。
“哼,若恶鬼出现你不出手,死的也是你!”
“霍将,你的狠毒我今日可真见识到了。”岳慈明眸一瞪,“不过因果报应,你怎么对待他人,就会得什么报应,料想你这掌门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呵。”闻言,霍将只是阴邪勾出一笑。“岳慈,你抱个宇文云飞的野种来,将我衡剑派弄得乌烟瘴气,原本要让你将他带走便可,偏偏你说了这话,便注定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将气得七窍生烟的岳慈往前一退,他阴恻讽道:“好好在你死前干桩轰轰烈烈的事情吧!”
卑完,他便跃人苏巧巧房内,留下被封住内力的岳慈在屋顶上猛瞪眼。
时近十五,圆月高挂,然而不知怎地忽然吹起一阵强风,将几片乌云吹得遮在月前,四周立即陷入一片漆黑,岳慈忙屏气以待。
毕竟她或许还能藉乐令-之手月兑困,在此之前她可不想先葬身恶鬼手中。
没多久,远处一抹人影倏地跃人她眼帘,岳慈手上的木剑也握得更紧了……
听说苏巧巧莫名地病了,心想好歹是旧识,所以宇文云飞便趁夜提着买来的水果打算去采一下病。
他就在想为何苏巧巧前两次见到自己部尖叫昏倒,原来是病了;反正自己还在与乐令-闹别扭,而依岳慈的性子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伤害,所以还是先来探望他的红粉知己比较重要。
踩着闲散的步伐走在入夜的长安民宅屋顶上,远远地他便看见有人立正苏巧巧的窗前,再上前几步,赫然是手持木剑一袭道袍的岳慈。
宇文云飞大喜,向她招了下手,而岳慈一见传闻中的恶鬼竟定他,险些没翻白眼昏倒。
莫怪苏巧巧会吓昏,毕竟认识宇文云飞的人都当他已经死了,这臭小子自个儿没自觉,还在长安城乱晃,自然会吓到人。
“岳姐,你月兑困了?”宇文云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
“当然还没,我是被硬逼着来抓鬼的。”
“鬼?在哪里?”难怪苏巧巧每次部大喊有鬼,原来长安真的闹鬼。
“就是你!白痴!”桃木剑狠狠敲上宇文云飞的脑袋,“你当大家都知道你死而复活了吗?夜里还出来乱晃,当然把人吓出病来!”
“好痛!”抚着脑袋瓜子,宇文云飞总算明了自己便是害苏巧巧生病的罪魁祸首,他含着泪委屈道:“我没想那么多啊!”
“以你这颗猪脑袋再想也就这么多!”又白了对方一眼,“我飞鸽传书要你和乐令-来救我,结果呢?磨磨蹭蹭这么久,竟还有心思来探望你的红粉知己,你难道不知道我命在旦夕吗?”她张望了一下又问:“乐令-呢?”有他在,才能稳操胜算。
听岳慈问起乐令-,宇文云飞马上拉下脸哼了声,“别在我面前提那混帐王八蛋!”
“唷,对你来说是王八蛋,对我来说可重要极了,我要逃出生门,还得靠他。”见宇文云飞要反驳,她立刻拉住他的脖子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道:“你不是要报仇?霍将现在就在后头房里,正好我这几日也受了他一肚子晦气,所以这回我免费帮你。”
“当真?”宇文云飞眼一亮,思忖不用上华山便能找到霍将,自是再好不过。
“怎么做?”
“扮鬼!濒将不知你已复活,你扮鬼吓他,将他吓破胆,再乘机——”
她一抹脖子,宇文云飞世会意地咧开嘴颌首,岳慈抬起头正要付诸行动,却见前头屋脊上又站了一个人。
炳,真是天助她也!岳慈丢下宇文云飞,来到不知何时也循着宇文云飞脚步而来的乐令-面前,调侃着眉心皱拧的他。
“舍不得?放心不下?”-
我听说长安城闹鬼,想到他近两日晚上都跑出门,猜想是他,便趴过来了。”想来也只有始作俩者不知道自己闯了祸。
“你跟得倒好,恰恰抓准时机,看在你苦海回头帮那小子重回身体,我就让你参加这事,功劳也算你一分,让你拿着去邀功。”她朝宇文云飞的方向努努嘴示意。
“呵?”乐令-微微一笑,“反正这回来就定救你,那功劳于我无用。”
卑甫出口,他便吃了岳慈一记拐子。
“搞不懂你!既然都帮他回复男儿身了,还在闹什么别扭?算了、算了,没时间说这么多,我和云飞要扮鬼找霍将报仇,你只管用你的掌风营造效果,看见危险便出来搭救。”
“行。”爽快地答应岳慈的要求,乐令-几个纵跃便跳上苏巧巧房问的屋顶上头,轻手轻脚地掀开一块瓦片,看见在房内安坐的霍将。
他掌力立即一催,房里烛火登时熄灭。
见岳慈回到自己身边,宇文云飞立时不满地啐道:“作啥要他帮忙?”他还在生气咧!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时候就甭计较了。”岳慈摆好阵势,朝宇文云飞一眨眼。“开始了。”话完,她突地暴-一声:“恶鬼,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岳慈拿着木剑假意比画,口中更大声念咒,宇文云飞也配合地鬼叫一通,月色之下,两道身影打得好不激烈,乐令-则盘腿坐在屋顶上观看。
但见宇文云飞身形俊逸,招式风流,虽然火候尚不足,功夫倒也不差,尤其月光洒落,他一袭白衣飘飞,竟赏心悦目至极。
而在房内的霍将本为烛火突然熄灭而觉得奇怪,又听见打斗之声,料想恶鬼已出现,便也踏前要看个究竟,然而只听外头忽然-声惨叫,旋即一团灰影破窗而人,只见岳慈一身狼狈——
“不行,这恶鬼怨气太重,我收下了!”
“你说什么?”霍将闻言脸色一变。
岳慈唇上缓缓流下一道血丝,“霍将,你说说宇文云飞和你有什么冤仇?”
“什么?”霍将大惊,立即倒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的意思是……”
卑未完,已听岳慈又叫:“小心,他来了!”
坐在屋顶上的乐令-连忙又挥出一道掌气,伴着阴风,抓乱头发的宇文云飞跃人房中站定,外头月色斜斜穿窗而人,将他一张睑照得死白,霍将看清他的长相,双眸倏地暴瞠,发出惊叫之声。
“不、不可能!”大师兄明明被他亲手埋了,怎么可能……
“霍将……”勾起一抹阴恻至极的笑意,宇文云飞慢慢往他走去。哼哼,他终于要报仇了啊!
濒将吓得心魂欲飞,见宇文云飞双手成爪往自己步步逼近,他终于惨叫一声,忙自另一侧花窗逃出,一落地,他的双腿抖得几乎跑不动,跌跌撞撞在大街上狂奔,宇文云飞见状也马上追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师兄,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哼,你可知你害得我有多苦?”想起变为女子的恨事,宇文云飞加快脚步,转瞬已来到霍将身后,朝他挥出一掌。
可怜霍将吓得魂不附体,既没注意到宇文云飞在月色下拉长的影子,更全然忘了如何防备,被这一掌打得喷出鲜血,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奔。
“大师兄饶命,我不当掌门好不好?你饶我一命,别抓我到阴曹地府去……”
“我怎么可能留你这阴毒的家伙为患人间?”宇文云飞双足蓦地一点地,转眼人已站在霍将面前又打出一掌,对方喷出一口鲜血。
濒将见他面目狰狞,显然怨怒至极,吓得一回身,拖着伤重的身子又逃,口中不断惨叫:“师兄你饶了我吧!师兄你饶了我吧!”
岳慈见状,也补了一掌将霍将打得趴跌在地,再将手中的木剑往宇文云飞一抛,“任你处置。”
握紧木剑,宇文云飞走到霍将面前,正要利落,却见对方转过身来,嘴角全是鲜血,凄惨至极,双眼涣散,显然已没了神智,一直念着“师兄饶了我”。
脑中忽然窜过昔日同修情谊,宇文云飞眼中戾色亦慢慢退去。纵然霍将是狼子野心,但门已毕竟未死,再看看他早被吓破胆,日后怕也成了疯子,更不会再有机会加害自己;前仇旧怨,倏地在此月光下涤清。
他长叹一门气,将真气灌王木剑上,往霍将琵琶骨上刺两下,只废了他武功。
“不杀他?”岳慈挑眉,不敢置信。
“算了,反正他疯了,又没了武功,而我还活得好好的,何必再计较下去?”将木剑抛还给岳慈,他微微一笑,经此一事,性情成熟许多。“岳姐,我要回华山了,日后记得上山来让我回报一下大恩大德。”又瞥了眼乐令-,见对方似要说什么,却又抿紧唇不言,他眼一黯,却也随即垂下眼睫。
“告辞了。”弯身提起昏厥的霍将,他旋身踏着溶溶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