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绿荫翠堤,花影映波,和风煦煦,中人欲醉。双飞衔泥的燕子不时掠过空中,剪碎一池春水,剪破几缕春风。碧绿的水面上,已有新发的荷叶田田,铺满了半边,想来盛夏荷花齐放时,该是别有一番美景。
景色自是怡人,不过路上的行人目光似乎都被别样东西吸引了过去,真正赏景的人倒是所剩无几了。
一青一白两匹高头大马神骏非常,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常物,这么好的马应该产自北方草水丰美之所,而马上的两人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两人所穿的是颜色式样相同的白色长衫,只在袖前肩上用水墨染着几支青竹,显得淡雅闲适。缓缓沿着河堤向南前行前,这两人不时交头接耳神态亲昵地说着话。容貌出众,态度优雅,跟一般的行人走卒有判若云泥之别。两个人的相貌明明是英俊的年轻男子,举止亲狎得却好似新婚中的夫妻,甚至比夫妻还要亲密些。莫非其中真有一人是女扮男妆的?心存疑问的人看了再看,可再怎么俊俏,男人的相貌还是男人的相貌,没有半分女儿的气息。
“咦?这不是南宫世家的公子南宫秋实吗?”有眼尖的人指着那青色大马上的人小声地说。
“对……不过听说他去年已经疯掉了,可是你们看他现在的模样,比之以往还要神采飞扬,根本不像是疯子!”又有好事者插了话。
“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才疯了,难道就是他身边的那个?”
“不对不对,听说那个人当着武林最有名气的一大帮子人跳下燕子矶了,没听说跳下那地方的人还能活着回来的,断断不会是他!”
“要不就是另结了新欢,把旧爱抛到脑后去了。”有人嘻嘻地笑了起来,“男人嘛,有几个不是这样的。”
“所以才会说男子最薄幸!”嘻嘻笑着的人立刻被人提着耳朵拽了回去,貌似他妻子的婆娘横眉立目地告诫他,“你小心点,要是敢跟那些男人学,当心我拿刀子阉了你!”
“是、是、是!老婆大人,小的不敢!”愁眉苦脸的男人一面陪着笑,肚子里一面暗暗地念,“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圣人啊,您诚不我欺焉。”
四周的目光与议论他们似乎根本没看到没听到,亦或许当做没看到也没听到,南宫秋实与萧若离缓缓地并辔而行着,春日的阳光穿透了他们的心房,除了温暖和甜蜜,再也感受不到其它的东西。
从西夷出来,两个人并没有急着往江南赶,而是一路游玩着享受着二人在一起的恬适时光。只是没过太久,渐渐聚集起了一些人悄悄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刚开始只有几人,到后来越聚越多,像滚雪球似的竟出现了好几拨,足有百余人。好像有什么默契一般,这些人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到哪儿就跟到哪儿,也不露面也不骚扰,虽然觉得有些烦人,可是不愿意打破目前安逸气氛的两人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作不知。可是有一大帮苍蝇跟在身后总觉得有些别扭,所以不自觉地,南宫秋实与萧若离的步子便加快了,游山玩水之心也淡了许多。
“好怀念啊,虽然才只过了一年,可是重新见到秦淮河的河水让我觉得有种隔世的感觉。”萧若离扬起马鞭指着河间的画舫。
“是啊,真是怀念呢。”南宫秋实笑了起来,温柔地看着身边神采奕奕的爱人,“秦淮的歌妓是天下闻名的,想不想去听听呢?”
萧若离马鞭一扬,丰盈的双唇噘了起来道:“去年你都不肯带我来看,害得我大白天拉你出来嫖妓,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嫖妓当然是晚上才可以,不过听舫间的花娘唱曲就不分白天黑夜喽。”南宫秋实笑得有点狡猾,“我那时一心在想怎么能抓到你,怎么可能再带你去嫖妓?若是万一你不小心失身给哪个花娘了,我可是会抱憾终生的!”
“少来,油嘴滑舌的!”萧若离的脸难得地泛上了红晕。他突然皱起了眉,脸上的笑容也褪了去,“真是烦人,怎么还在跟着,这里不是你们南宫世家的地盘吗?跟在后面的人反而更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南宫秋实脸上神情不变,“我想他们大多是觊觎你身上的“寒髓魄”吧。想要的人太多,反而互相牵制无法下手,等我们到了南宫世家,他们一定忍耐不下去而会动手的。”
“真是麻烦。真不知道这个破烂货有什么好,那么多人抢它,要说起来,第一个打它歪脑筋的可不正是你们南宫家的父子俩吗?”萧若离斜着眼角看南宫秋实,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
“你还真是记仇。”南宫秋实无奈地苦笑一声。
“有仇不报非君子。”萧若离有些得意地挑起眉毛,脸上的笑容更显灿烂,“你们父子两个过得何尝舒坦过。苦头也吃过了,想必不会再动它的主意了吧……嗯,小秋,要是这次回去你爹又要你向我拿“寒髓魄”,你会怎么样?”
“我想不会。”南宫秋实轻轻带过。
“怎么不会?”萧若离叫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宝贝就在眼前哪有人心不痒痒的?快点,快说,要是你爹又叫你想办法拿它你会怎么样?”
“放心吧,”南宫秋实叹了一声,“我答应你,不会再当应声虫就是了。”
萧若离甜甜一笑,催动坐骑向前奔去,马如旋风,奔出去三十步远,突然缰绳一紧,马头又被拉了回来,萧若离在马上高声叫道:“小秋,你快些儿,我等不及要去奇芳阁了哦!”
“……”
“我决不允许!”
沉默了不知多久,南宫撷英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吼。虽然早在一个月前就收到消息,知道南宫秋实跟一个与萧若离十分相似的男子正在向江南行进,可是南宫撷英夫妇还是不太敢相信那同行的两人中就有自己的儿子,直到收到颜如玉的传书,知道南宫秋实确确实实已经康复了,夫妇两人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一心期盼着儿子的归来。可是,期盼归期盼,真地看见儿子精神抖擞拉着一副嬉皮笑脸的萧若离站在眼前时,涌上南宫撷英心头的不是喜悦,竟然是暴怒。他气自己不长进的忤逆儿子,但更恨将儿子引入歧途,把南宫世家弄至身败名裂的那个祸首,所以当南宫秋实提出要与萧若离共度一生之时,南宫撷英如何能不发飙。“要我同意,除非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
“爹,不管你说什么,孩儿心意已决,不会再改的。”将萧若离护在身后,南宫秋实平静却坚定地说。“我跟他都不能没有彼此。难道爹您宁愿要一个疯疯颠颠的儿子,也不愿看到儿子开心幸福地生活吗?”
“你这悖乱常伦的孽畜,居然有脸说这种话!你心里可还有半点你的爹娘?可还有半点南宫家的声誉?我真恨不得一剑劈了你。”南宫撷英握着剑柄,知道自己并不是眼前南宫秋实或是萧若离的对手,只能气得直咬牙,“你想活活把我气死!懊,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反对你,你也落得耳根清静,来、来、来,你这就过来把我杀了吧!”
“撷英,您又在说什么蠢话!”颜如熙一把将南宫撷英手中的剑夺下,“儿子好不容易好了,你偏偏又跟他抬杠。你们父子两个要是天天这么跟仇家一样,我夹在中间岂不难作?好了、好了,只要平安就好,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认命了,大不了抱不成孙子又能怎么样。”
“还是夫人明白事理。”萧若离自南宫秋实的身后探头出来,嘻嘻一笑,“对嘛,反正小秋选了我,他又打不过我,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萧若离冲南宫撷英招了招手又说:“南宫老爹,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能把寒髓魄送给你当见面礼。可如果你还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不但寒髓魄这辈子你没指望,连小秋我也要拐走不让他再见你哦!”
“狐狸精,妖魔!”南宫撷英指着萧若离不住声地骂。“我宁愿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寒髓魄也决不答应秋实跟你在一起!你毁了他的名声还不够,想把他彻底毁了吗?”
萧若离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南宫秋实说道:“真想不到,他把你看得比寒髓魄还要重要。这么一来,虽然还是觉得讨厌,我倒不能真地恨他了,麻烦啊。”
南宫秋实的手向后伸,紧紧地抓住了萧若离的右手。萧若离抬起头看着他,阳光下,南宫秋实的身体挺得笔直,如雕刻一般优美坚毅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更为深刻。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坚定与决心,看着南宫秋实的侧脸,萧若离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还有什么再值得去烦心的呢!
“为了你,我不会再去计较过去的那些事了。”萧若离轻声低语,不过不只南宫秋实,对面的南宫撷英夫妇也刚好可以听到,“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以前所受的委屈和怨气我都可以抛掉。你也要一样,不论如何,今生今世不许再放开我的手。”
“你算你要放开,我也会天涯海角地追到你。”南宫秋实的回答干脆而坚定,同样的坚持也传给面前的父母,“爹、娘,是孩儿不孝,你们生气也好,失望也罢,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跟他分开,也不可能接受只为传续香烟而做的娶妻纳妾。”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敝的?”看着跌跌撞撞跑进来的管家,正在气头上的南宫撷英自然也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南宫世家外面聚集了几百号江湖人物,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都在嚷嚷着要我们把少年跟……呃……萧公子交出来呢!”管家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也没了血色,“都是些硬点子,如果真要与我们南宫世家为敌,以我们现有的人手只怕敌不过啊!”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南宫世家生事,他们不要命了吗!”南宫撷英气得一拍桌子,“走,看看去,我倒要瞧瞧,是哪些不怕死的家伙!”
“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走到门口,南宫撷英转头狠狠瞪了南宫秋实跟萧若离一眼,“我们南宫世家再也丢不起人了!”
“你要我待我就待吗?我又不是你儿子,非听你的不可!”萧若离冲着南宫撷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拉着南宫秋实就要跟上去。
“你们听他的吧。”颜如熙在他们身后轻叹了一声,“他就是嘴上凶,不让你们出去还不是为了袒护你们,就算你们武功再高,可毕竟好汉难敌四手,英雄强不过人多。”
“这怎么行,让爹一个人去岂不更加危险!”南宫秋实皱起了双眉,“他们要的人是我跟阿离,我们不出面,爹一定会被他们难为。爹极好面子,要是有人激他,他一定按捺不住,万一受了伤可如何是好。”
“他们人虽然多,可是毕竟还会顾忌南宫世家的威名,就算不顾南宫世家,好歹也忌惮着其它三家,我们四大家族有姻亲关系,他们不敢对你爹怎么样的。”
“那可难说!”萧若离插嘴进来道,“他们摆明了是想来抢“寒髓魄”,利字当前,就有人不怕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出去逗他们玩玩罢。”
“也对,他们既然是对我们来的,还是由我们出面解决比较好。”南宫秋实笑了笑,跟在萧若离身后向外走。
两人刚走到南宫世家正门的影壁,就听见南宫撷英的怒声喝斥。
“我跟你们说过了,你们无权要我交出南宫秋实跟萧若离。他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儿子的客人,来我南宫世家出入自由,我凭什么要把他们交给你们?你们要再敢啰嗦不休,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南宫撷英,你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为了“寒髓魄”不惜让自己儿子去勾引男人,什么儿子的客人,不过是一个会跟你儿子上床的入幕之宾罢了,你何必这么庇护他们?”不知什么人说的话让众人发出一阵轰笑。
“我们都想见识见识那个传说中的“寒髓魄”,南宫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另一个人又说,“这“寒髓魄”本来就不是你一人之物,就算你再强,也不会蠢到跟我们几百个高手一起过招吧。南宫先生,识实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乖乖交人,或者把东西直接交出来,你省心,我们省事。”
“对啊!”一个粗嘎难听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那个姓萧的小子看起来长得挺不错,难怪你儿子会动心,不如把他也交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南宫老头儿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你把他交给我,我日也操,夜也操,保证让他再也想不起来去勾搭你家的宝贝儿子岂不更好!”
“哈、哈、哈……”众人的笑声更大,只不过这笑声听来既下流且无耻。
“哟,谁这么好心如此惦记着我啊?”清朗的笑声过后,众人眼前一亮,两个容貌风姿出色的青年已经站在了人前。萧若离虽然在笑,可是眼睛却寒得吓人,刚刚还在大笑的人们竟不约而同一起静了下来。
萧若离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人们还没看清他的身形,只觉得耳边似有轻风刮过,早有一人被他从人群后拎了出来。
“你对我有兴趣?”看着眼前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萧若离一脸厌恶之色。“真可惜,阁下这副尊容实在让人看了恶心。”
人人知道萧若离武功高强,可是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如此深不可测。只是在墙后听了一声,他居然能在几百人中准确地把那人找出来,而且出入人群有如入无人之境,简直没把他们任何一人放在眼中。
“你们都对我的“寒髓魄”感兴趣吗?”把那刚刚大放厥辞现在却面如死灰的男人扔在脚下,萧若离仰着头,手中高高举起闪动着寒光的“寒髓魄”,突然笑了起来,“真可惜,东西虽然在这儿,只怕你们无福享用。”
看着大家觊觎已久的宝物,人群立时骚动了起来。虽然忌惮萧若离的武功,但还是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萧若离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眼露贪婪之色的那个中年男人轻轻一笑,对他柔声说:“你是不是也很想要这个?好,我送给你!”
一言既出,全场愕然,所有人都想不到,萧若离竟然会这么轻易地把宝物交给一个他理应厌恶之极的男人。
“拿去吧!”萧若离大大方方地把手上的“寒髓魄”递给那男人,那男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迟疑了半天才伸手接过,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怎么能给他?!”人群中有人高声叫起来,“骆老四武功低微,人品低下,最没资格的就是他!不行、不行、不能给他!”一声喊,众人立刻响应,脸上纷纷露出不满之色。
“有本事你们去抢好了,反正东西已经不在我的手里。”萧若离灿然一笑,拉着南宫秋实退到一边,“喂,你好歹也应该叫你的下人给我们准备两张椅子吧,这样站着看热闹时间长了是会累的。”
南宫秋实笑着点头,招手叫人去端椅子来。
“你们做什么!怎么可以轻易把“寒髓魄”交给别人!”南宫撷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一掌把萧若离打成烂泥一般,“你要当它是破铜烂铁,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
“因为我喜欢!”萧若离歪着头,脸上笑容丝毫不受影响。“东西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反正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把它给你?”
“你、你、你……”南宫撷英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一旁瞥到儿子对自己暗暗递着眼色,忍了再忍,终于没发作,一坐到下人端来的椅子上。
“真是奇怪,”萧若离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看着前面乱成一团,拧成一团的人群喃喃自语,“儿子那么聪明,老子却笨得可以,乖乖坐着看戏多好,非要去跟别人凑个热闹。”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南宫撷英眼睛一亮,也定下了心坐着不语了。
懊大一场膘战,从早上直打到傍晚,萧若离歪坐在太师椅上不住地打呵欠,他推了推在一边兴致缺缺的南宫秋实说道:“真没意思,这些人中真正的好手没多少嘛,枉我还这么期待的,实在是看得让人想睡觉。”
“你若是累了就进去休息吧,这儿我帮你看着,总之不让“寒髓魄”丢了就是。”南宫秋实柔声地对萧若离说。
“算了,除了有些聪明点的站在外面观战,那些争抢的人十个里面倒了也有八个,反正没剩多少了,我还是把“寒髓魄”收回来,不然倒下的人太多,南宫家收拾善后也麻烦。”萧若离懒洋洋地起身,伸开双臂舒了个懒腰向前走了几步。
“喂,你们别打了,打得一点也不精彩,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儿抢来抢去的,也不嫌害臊,我看看东西到谁的手里了?”
听到萧若离的话,所有人都停了手。明明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他的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入正在专心致志拼斗的人耳中,让人惊骇不已。
其实要想知道“寒髓魄”在谁的手中最简单不过,只要看谁正被人围攻便成。大家停下手,让现在正苦苦支撑的受围攻者大大松了一口气。出乎萧若离的意料之外,现在拿着“寒髓魄”的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只是蓬头乱发,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东零西落,看起来狼狈之极。
“能撑到现在,看来你的功夫还算不弱嘛。”萧若离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向那女子摊开手,“拿来吧!”
“拿、拿什么?”那女子喘着气问。
“装傻吗?”萧若离微微一笑,身体突然向前一冲,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经欺身到那女人身前,手如疾风,从她的怀中准确地把“寒髓魄”模了出来。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那是我的!”那女子急得高声直叫。
“什么你的你的,”萧若离把“寒髓魄”高高举在手中转着玩,笑着说,“我是在救你,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也想跟他们一样横尸荒野吗?”
那女子四下看看,这才发现原来四周横七竖八早已躺了一地的伤者,血流遍地,哀声阵阵,真是惨不忍睹。原本一心只想夺宝,从来没在意过,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员,那女子不觉背脊发凉,两脚发软。
“你们抢它也没有用,你们有谁知道它的用法吗?”萧若离淡淡地问,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是说它是练武人的至宝吗?难道这东西还有什么特别的用法不成?
萧若离的眼睛四下找寻着,终于让他看到躺在人群中申吟不止的骆老四。他是第一个被人打倒的,大概受了不轻的内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早上说什么来着?”萧若离冷笑着,目中的利光让人不寒而栗,“我耳朵好,可是一个字没落都听到了。我这个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会记仇。有人对我不好,我一定要还给他,不然我就睡不好觉。”萧若离用脚尖踢了踢骆老四,皱着眉尖说,“我看你的样子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不是也想要“寒髓魄”吗?我了却你的心愿好了。”
萧若离把手中的“寒髓魄”放在骆老四的胸前,将他的前襟撕开让宝石直接碰触到骆老四的皮肤上,那骆老四的面色突然一变,四肢剧烈地抖了起来。
“好冷!懊冷!啊!”
众人眼见着骆老四没一会功夫脸色变得铁青,人抖了一会儿突然便不动弹了。眼睁得老大,似乎死不瞑目,而四肢僵直,就像是寒冬时节活活冻死的一般。
“你、你杀了他?”有人颤声问。
“不是我。”萧若离站起身,将“寒髓魄”收入怀中,““寒髓魄”是世上最霸道的东西,它的寒气不是你们这些三流角色可以承受了的,不,就算是你们中原的第一大高手来也一样碰不得它。没有独步的心法,谁也无法控制它。”
萧若离转过身,冲着南宫撷英嘻嘻一笑:“老头儿,我是看在你儿子面上才不把它交给你的,虽然我不大喜欢你,甚至还有些讨厌你,但是我不想害你,不然你早就变成这样的僵尸一具了。”
众人身上直冒冷汗,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真像萧若离所说,那这个哪里是什么宝物,分明是害人的利器。之前的拼死争斗又算是什么呢?
“他这一定是故弄玄虚,想把我们吓退。”一个人挥着手中的长剑叫着,“大伙儿别上当,先把宝贝抢到手再说。”
“真是不知好歹。”萧若离冷哼了一声,“凭你们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能成什么事?”
当然成不了事。地上死伤无数,能战的只剩不到二十人,他们中没有一个有把握可以赢过萧若离,更何况萧若离身后还站着南宫世家。不到一时三刻功夫,南宫世家的门前就只剩下些实在不能移动的躺着的人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认同你们。”南宫撷英沉声说,“我们南宫世家绝对不会欢迎你的。”
“别以为我会对你的认同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小秋,我才懒得跑这一趟!”萧若离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小秋,看也看过了,我们该走了!”
“走?秋实,你要去哪里?不许去!”南宫撷英跳着脚叫。
“抱歉,爹爹,我以后还会再回来看你跟娘的。”南宫秋实挥挥手,跟着萧若离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离,你要带我去哪里?”跟在萧若离的身后,南宫秋实问。
“燕子矶。”萧若离回答得很简洁。
“去那里做什么?”南宫秋实不解。
“嘿嘿……”萧若离奸奸地笑着,嘴里蹦出几个让南宫秋实心惊胆战的字,“当然是去……再、跳、一、次、崖!”
什么?!南宫秋实的头轰地一下大了三圈,这萧若离是越来越古灵精怪了,看他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南宫秋实叹着气,也不问为什么,就这么跟在萧若离身后乖乖地去了。
到了燕子矶头,萧若离停下脚步,拉着南宫秋实小心地探头向下看。时已黄昏,山下的雾气又厚又浓,除了耳边怒潮拍岸的声音,眼中所见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瞧不见。南宫秋实正看得出神,突然觉得腰上一紧,还没等他叫出声来,自己已经被萧若离抱着跃下了山崖。
耳边风声尖啸,身体毫无依凭,就这么直直地坠下,南宫秋实紧闭着眼睛,反手抱紧了萧若离。
“蓬”一声响,南宫秋实觉得身体被什么挡了一下,又向上弹了起来。睁开眼,怀中的萧若离正看着自己笑。身体弹跳了两下终于停住,南宫秋实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跟萧若离竟然坐在一张厚厚的渔网上,渔网的两端深深嵌入石壁中,也不知是用什么固定着,居然可以承受住两个大男人的重量。
“这是什么?”南宫秋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看到萧若离得意的笑脸。“你的杰作吗?”
“没有这个杰作,我们现在可就真的阴阳永隔了哦!”萧若离躺在渔网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脚,“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跟我说过这里的传说。我回去以后总是觉得好奇,找了一天来这里探险,顺着山崖爬下来……然后,嘿嘿……我本来只是打算要逗你玩儿,所以设计了这个机关……”
“那、那、那你那天跳崖根本就是在瞒天过海?!”南宫秋实叫了一声,指着萧若离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可以跟我开这种玩笑!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我是很想跳崖的啊,”萧若离一脸无辜地说,“你才是伤透了我的心呢!我是先打算跳后才想起这下面有网的。枉我还在下面等你半天,你都没跟着跳下来,显见你心中对我感情也并不深厚,若真是这样,我为你跳崖岂不冤死!”
南宫秋实愣了半天,也躺到了渔网上,半天不说话。
“生气了?”萧若离用脚踢踢他。
“……”
“真气啦……”萧若离转个身,趴在了南宫秋实的胸前,“你该谢谢它,没有它,我真得死了那怎么办,你舍得吗?”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萧若离的手悄悄模上了南宫秋实的,“你瞧,都硬起来了呢。”
南宫秋实的气息变得紊乱,呼吸也沉重起来,他一把按住萧若离极不安分的手,狠狠地说:“你别再乱动了,小心我现在就把你压倒!”
“那你就来压啊!”萧若离飞挑着眼角用唇尖舌忝着自己的双唇,“这里可是悬在半空中,有够特别的,你要是不怕这网禁不住动起来的力量而掉下去,你就尽避来好了,我可是一点也不介意的!”
“你真是个恶魔!”南宫秋实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我就是专门勾引你的恶魔。”萧若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轻轻一勾,身上的衣服已经卸落了一半,“与其说这么多话,你不如好好用你的身体来让恶魔累到俯首称臣,我可是很期待的哦!”
南宫秋实从善如流,他一把将萧若离的头压下,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能在崖间半空中做,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既然阿离有这么期待,自己就好好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