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急,势头也猛。被南宫秋实一路拉着,萧若离根本看不清前后左右的环境。不停地抹着打在脸上的雨水,萧若离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南宫秋实在山路上狂奔。等到完全清醒过来,湿漉漉的两个人已经站在了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
雨水顺着发梢,沿着衣角滴在所站之处的泥地上,不一会儿就洼成了两滩。衣服湿搭搭地粘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萧若离把刚刚护在怀中的包袱高高举起,免得让已经湿了一角的包袱被身上的湿衣弄得更湿。
这个山洞看起来不大,最多五六丈见方,泥地看起来倒还干净,中央的一堆余烬显然是上一次来过这个山洞的人留下的。洞内一角堆着一些干柴枯草,南宫秋实搬了两块平整的石头放在余烬旁,又抱来柴草用火石升了火。
萧若离很好奇地看着他忙里忙外,熟稔的好似这个山洞就是南宫秋实的家一样。
“你常来这里吗?”
“也不是。”南宫秋实拍拍手上的尘土,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月兑下来,“这里是我家的后山,常有猎户在此打猎,有时遇到下雨或是暴风会在此躲躲,我曾经来过一两次。”
“你要不要也把衣服月兑下来烤一烤?湿衣服穿着很难受的。”甩了甩湿透的长发,南宫秋实一边将发中的水拧出来,一边对萧若离说。
“好!”放下手里的包袱,萧若离开始宽衣解带。
雨还在不停地下,密厚的雨幕遮住洞外的一切景物。明明是午后,外面却如傍晚一样阴沉着,水气蒸腾在四处,原本就热的天气更是闷得让人心里发慌。
月兑下湿透的衣服,萧若离用双手在火边绞拧着雨水,身前的火焰不安宁地吐着红舌,火光一闪一闪跃动在他因为使力而紧绷的肌肤上。萧若离的皮肤白皙但并不苍白,散发着珍珠光泽的肤质看起来细腻又很健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或瑕疵,只有在胸口下一颗如米粒般大小的红色胎痣显得格外醒目。可能是这个天气过于闷热了,坐在一边看着他的南宫秋实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月兑到几乎一丝不挂,萧若离一边唱着小曲儿,一边把自己的衣服铺到干净一点的山石上晾着。
他的腰线很美,臀部也很翘,他的身体看起来很柔韧而有弹性,头发很黑也很柔顺,他的皮肤白皙又有光泽,不知道模起来是什么感觉。明明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平坦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南宫秋实的身体开始躁动。实在是荒唐,看来最近自力更生的次数不够,太少发泄了,居然会对一个很陌生的男人产生冲动。微觉有些尴尬,南宫秋实只得并拢双腿,把自己正在变化的部位隐藏起来。
“完了,肚子又饿了!”萧若离自言自语着,面对南宫秋实微微噘起了嘴。他的唇线很明显,樱色的双唇很丰润,虽然是个二十多岁的成人,可是南宫秋实不得不承认,萧若离噘着嘴的样子既可爱又纯真,非但不会觉得做作,反而更让人觉得可亲。
无聊地拿着木棍拨着火,南宫秋实让自己的视线从萧若离的脸上移开。
“你刚刚不是吃了很多?怎么会又饿了!”
“我好长时间没吃了,又跑了这么长的路,当然会肚子饿了!”萧若离伸手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翻出一件绉纱的外衣来披着,又将身体挪到南宫秋实的边上。“喂,你有没有带什么吃的?”
“我怎么可能会在身上带吃的?”南宫秋实摇摇头。
“怎么办?好饿、好饿!”萧若离索性把身子吊到南宫秋实的身上,“我饿得没力气了!都是你害的,等会雨停了,你要赔我一只、不两只大鸭子才行!”
“别压着我,很沉啊!”温热的触感自背部阵阵传来,南宫秋实的身体一僵,“萧……”
本想回头叫他从自己背上下来,却没想到转头之间,唇上轻轻掠过的温润而柔软的触感就如一股电流让南宫秋实麻痹得动弹不得。双眼倏然睁大,迎上的是近在咫尺同样惊愕睁圆的双眸。鲜血几乎一瞬间涌上头顶,除了鼻翼间那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和那双清澈无尘的双眼,南宫秋实的脑中一片空白。
两唇相接只有一瞬,却让两人觉得漫长得好似过了数年。最先从迷惑中清醒过来的还是南宫秋实,就像被烙铁灼伤似地别过头,南宫秋实虽然表情平静,但是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动摇。
“呃,别……快下去吧。”
萧若离有些发怔,乖乖从南宫秋实的背下爬下去,疑惑的双眼还盯着他看。
“好奇怪……”用手模着自己的唇瓣,萧若离喃喃自语着,“他的嘴上好像涂了蜜,怎么那么甜,那么香?害我更饿了……”
“萧若离!”
“什么?”突然听到南宫秋实的呼唤,萧若离吓了一跳。
“你身上带的那个……寒髓魄,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南宫秋实嘴里说着,眼睛却只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
略想一下,萧若离将系着指环的银链从脖上摘下来递给了南宫秋实。蓝色的宝石映着红色的火光,闪动着幽谲诡异的光芒。南宫秋实的指尖轻轻拂过石面,一股寒意自宝石内部沿着指尖侵蚀着他的身体,这个蓝色的石头竟如有生命一般,让南宫秋实打从心底感到一丝畏怯。
“你小心一点,这个东西是有灵性的。”萧若离凑到南宫秋实的近前,用手指着寒髓魄。“它很霸道,而且有点认人,如果它不喜欢的人碰到它会被它放出来的寒气弄伤的。”
“这么神?你不是在戏弄我吧。”南宫秋实笑了笑。
“当然不是。”萧若离大声辩解,“这个可是我们神衣教的镇教之宝,也是神衣教教主的信物,流传几百年下来了,可不是一般的宝贝。有多少人觊觎着它,你知道吗!”
神衣教?南宫秋实眉梢微微动了动,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变。
“萧若离,你身上没带钱,以后你想去哪里呢?”南宫秋实问。
“当然是想回家了……”萧若离轻声叹气,“早知道应该多带些银两出来的。”
“不如先去我家里住吧。你是夏树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我南宫秋实的朋友。来到金麟,我应该略尽地主之谊的。”
“去你家?”萧若离疑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诓我说出东蓠夏树的下落吧!”
“不是!”南宫秋实很认真地看着萧若离,“我以南宫世家的名誉发誓,决不再向你打听夏树的下落。你在我家住,我们可以一起逛逛金麟城,一起谈谈武学,说不定你还能教我几招神衣教的功夫呢。”南宫秋实突然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比春光还要绚丽,“我可以带你尝尽金麟的美食哦!喜欢吃盐水鸭吗?我让你天天吃,直到吃腻为止!”
萧若离听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你说真的?”
“其实金麟的美食太多了……那鸭子,根本不值一提。”
“你天天带我去吃吗?”萧若离吞吞口水,整个人都显得鲜活起来。
“等你在金麟玩腻了,我送你回家的盘缠,让你高高兴兴地回去。”南宫秋实的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芒。
“啊!你太好了!”萧若离开心地大叫,一下蹦到南宫秋实的胸前,抱着他又蹦又跳,“你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南宫秋实的家在金麟城郊以北的地方,青砖红瓦,号称九十九间半的房舍加上构思精巧,山水俱全的庭院构成了赫赫有名的南宫世家名震江南的庄园。一人多高的巨大牌匾高高挂在门楼之上,据说是用十足赤金打的“南宫”两个字在阳光好的时候既便是在三里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南宫世家内宅的酸梨木太师椅上,萧若离抱着一大盘酥糖糕点吃得不亦乐乎。身上的衣服早已换过,装着自己常穿的几套衣服的大包袱如今被自己的主人毫无怜惜之意地扔在地上。萧若离全然不顾站在一旁服侍客人的婢女们掩嘴偷笑的样子,吃得兴高采烈,吃得眉开眼笑,就连自己唇边沾满了雪白的糖粉也浑然不觉。
吃完最后一块酥饼,萧若离意犹未尽地舌忝着指尖,眼珠儿转了转,仿佛才发现似地叫了起来:“咦,南宫秋实呢?他到哪儿去了?”
“公子,我们家少爷去见老爷了,他不是叫您在这儿等等他的吗?”站在萧若离身后的婢女回答。
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萧若离眼角的余光瞥向放着茶点的八仙矮几。四只精美的青瓷碟儿,原本是堆得尖尖的糕团点心,如今空空如也地放在那儿。拍拍自己微微凸起的胃部,萧若离长长舒了个懒腰。想来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南宫秋实离开了那么许久,不知道在跟他老爹聊些什么。自小在苗疆长大,萧若离过惯了闲散自在的生活,就算在中原待了几年,这里的人情世故,规矩方圆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不好适从。
吃饱了,困意渐渐袭来。阖上眼,南宫秋实那张笑比春风,俊美温文的脸开始在眼前乱晃,萧若离轻声笑了起来。
陪着父亲出来,南宫秋实第一眼就看到蜷在椅中,抱着点心碟子打盹的萧若离。为了让头发快点干,萧若离的发髻早已解开,一头乌发散乱地披在胸前,更衬得肤如美玉,白润柔腻。当然,如果没有唇边残留的白花花的糖粉和睡梦之中看起来有点呆的傻笑,萧若离的容貌看来其实很不错,相当不错。南宫秋实在心里暗暗赞一声。
“他就是你带来的朋友了?”南宫撷英微皱着双眉看着窝在椅子中间那个披头散发看起来极没家教的青年。
“是的,爹。”
“你说他身上有“寒髓魄”是真的吗?”再怎么看,眼前的青年也不像是能够拥有那样的上古神物的人。
“爹,是孩儿亲眼看见的。而且他也提到那是神衣教之物,与我们这些年来探听到的消息相符,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南宫撷英眼中精光一现,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好好对他……”近乎耳语的,南宫撷英在引以为傲的儿子面前轻声说了一句,掸了掸衣袖,转身离去。
梦里,萧若离正在跟南宫秋实抢着奇芳阁剩下的最后一只鸭子。
“口水滴下来了!”南宫秋实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指着自己大声地笑。一边笑一边从他手里把鸭子抢走。
“不要,那是我的!”萧若离急得大叫,跳过去要夺回来。
“扑咚!”
“啊呀!”
揉着摔痛的,萧若离有些茫然地看着刚刚还坐着的大木头椅子。
南宫秋实蹲在他的面前,笑得眼睛也弯了起来。
“萧兄,什么东西是你的?”
萧若离眼睛转了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见过你爹了?”从地上爬起身,萧若离在南宫秋实的身后张望着,“怎么没见你爹出来呢?”
“爹爹他还有要事,暂时不能出来招呼你了。他让我好好招待你,带你四处玩玩。”南宫秋实从婢女手中端过一碗茶递给萧若离。
“呼!”萧若离舒了一口气,接过茶来一饮而尽,“你爹人真好!不过,说实话,不用见你爹我才轻松了不少。”
“怎么说?”
“我都不明白你们中原人干嘛那么多礼数规矩,我可是什么都学不会。而且啊,从小都是别人对我毕恭毕敬的,我师傅也从来不让我跟他见礼,所以啊,要是见你爹,我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怎么说。”萧若离很坦诚地说。
“你不是在中原长大的吗?”南宫秋实挑起一边眉毛。“可你的名字听起来是中原人啊。”
“嗯。”萧若离点点头,“我是师傅在中原捡到的弃儿,没爹没娘的,是师傅把我养大的,在师傅死前,我都没离开过苗疆。”
南宫秋实点点头。
“这样啊,萧兄,时候也不早了,我叫下人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不如你先去净身,换了衣服我带你去用晚膳吧。”
呃……晚膳?萧若离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桌上那几只空空如也的碟子。
入夜,大概是因为白天刚下过雨,黑夜并无一丝遮掩,一弯明月高高挂在枝头,窗外清风徐徐,虫声唧唧。
萧若离因为吃得太多而在床上辗转反侧。床很软,被子也很香,虽然肚子还有些发胀,不过一想到用过晚膳后自己喝的那一碗冰镇桂花酸梅汤,萧若离肚子里的馋虫就钻啊钻啊爬啊爬啊闹个不停。正闲着无聊用指甲抠着竹枕上的细竹片时,窗台上突然响起几声脆响,那是有人在轻敲窗台。
“谁啊?”萧若离从床上一咕噜坐起。
“是我!”窗外传来的声音似有几分熟悉。
“南宫秋实吗?”萧若离跳到窗前,趴着窗台探出身子向外看。南宫秋实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手里提着一盏荷叶灯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萧若离奇道,“在自己家里说话还那么轻,害我差点听错。”
“家里下人多,说话声音大了怕人听见啊。”南宫秋实眨眨眼睛,“萧兄,如此凉风月夜,你睡得着吗?不如我们溜出去玩吧!”
“好啊!”萧若离大喜,惊觉自己声音过大,赶紧捂住双唇,对南宫秋实嘿嘿一笑,“我正闷得慌,如此,我们快点走吧。”
南宫秋实笑着伸出手,萧若离也对他灿然一笑,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借着他的力,跳出了窗台。
衣袂飘飘,转眼间,二人已离开好远。
手牵着手,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萧若离被南宫秋实牵着,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感。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地走在一起,对平凡人生活的渴望一段时间里竟然比做神衣教教主的诱惑还要大。跟南宫秋实一起在沉寂而平静的黑暗里走着,看着他手中提的荷花灯忽明忽暗地照着前方的路途,萧若离突然觉得似乎平凡而安定的生活也和那只荷花灯笼一样,在他的手中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萧兄,我们到了。”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到了一片山地。南宫秋实把手中的灯笼别在身旁的树枝间,拉着萧若离在树旁坐下。
这片山地并不大,怪石参差,想起一路似乎都在向上走着,莫非南宫秋实带自己爬上了某个山头?灯光下,南宫秋实的一双乌瞳正含笑盯着自己,萧若离的心头怦地跳了一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四周,耳边隐隐传来阵阵水声。这里除了来路,三面都是悬崖,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下面是什么地方。
“这是哪里?”萧若离好奇地问。
“这里是江边。”南宫秋实指指前方,“忘了?我们白天还来过这里的。”
咦?萧若离再仔细看。“这儿哪里有避雨的山洞?你在骗人!”
“山洞在半山腰,我们爬到山顶了。”南宫秋实笑着轻轻捶了一下萧若离的胸口,“这里是我家的后山,本来应该明天带你来玩,不过实在忍不住,现在就把你带来了。”
“这儿有什么好玩的?”萧若离的眼睛开始发光。
“这个小山形状很怪,像一只倒栽在江边的燕子,你看这里,远远突出江面,就像是那只燕子的嘴。江水冲到这里,直拍到山壁上又会被山壁挡回去,所以激起的浪非常大,远远望去就像一堆堆白雪,非常壮观。虽然天黑我们看不到,不过听听江涛的声音感觉也非常好。”
“那我还是白天来看吧!”萧若离拉拉自己的衣角,“光听声音不好玩耶。”
“这里还有许多故事哦,”南宫秋实突然压低了声音,“告诉你,这个燕子矶可是很有名的,听说如果是恋人一起在这里殉情,那来世就可以结为夫妻,所以每年都有好些痴男怨女跑到这里跳崖殉情。你的身边,说不定现在就有好几个痴灵怨魂哦!”
蚌尔一阵夜风吹过,萧若离浑身发冷。
“你、你少吓我,我一个大男人才不会信什么鬼神。”
“你不是神衣教的吗?既是神衣教,当然是信神拜神的了。”南宫秋实手托着侧颊,带着调笑的口吻说。“喂,你手里有教主信物,你该不会是那个神衣教的教主吧!”
“我又不是心甘情愿当那个教主的。”萧若离噘起了嘴,“你不知道,当年我师傅非要让我当这劳什子教主,烦都被他烦死了。明知道我不喜欢受拘束,却非要把师兄师姐抛到一边,把我推了出去。大事叫我做主,小事要我定夺,又累又不好玩。”
“你真的是神衣教教主?!”南宫秋实惊叫道。
“错!”萧若离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摆了摆,“是前教主,我的教主之位已经传给我师兄了。”
“但那个信物不是还在你手中?”
“是啊,伤脑筋!”萧若离深深地叹气,“我师兄一心只想跟东蓠夏树待在一起,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我。“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当教主”,说得好听,人是这么好找的吗!”
“那……夏树确确实实是跟你的师兄在一起喽。”南宫秋实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是不好。”
“我可不会带你去找他们!”萧若离倒是十分警觉。南宫秋实呵呵一笑,虽然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但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清风徐徐,吹在身上格外凉爽。南宫秋实向后一倒,人靠在树干之上,手搭在前额看着夜幕上的点点星光。
“真漂亮……”南宫秋实微微眯起了双眼,“每次来,都觉得这样看的天空是最美的。”
萧若离也学着南宫秋实的样子仰靠在树上,如丝一般滑稠的夜空之上,万点繁星或明或暗,或聚或散,如散落天际的水晶,闪动着撩人心魄的宝光。偶尔的夏虫呢喃更显得四周静谧安宁,就这么靠着,看着,心底便十分平和,仿佛身心也融入了那一片夜幕之中。
“真的好美……”萧若离的呢喃渐渐隐没于夜风之中。
南宫秋实听着耳边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仰望着天空的双眸轻轻阖上。轻柔的风将枕在自己肩上的人的长发撩起,拂在他的脸上,微微的刺痒透过薄薄的皮肤一路钻入心里,仿佛连那里也被他的发梢撩拨着,虽然只是痒,却又生出一种别样的痛来。
他的身体温暖而又柔软,靠在自己的身旁,暖暖的体温和着淡淡的体香渐渐织成一张又轻又薄的无形之网。只要自己手一伸,那张网便可毫不费力地撕破,可奇怪的是,南宫秋实居然觉得轻坑邙舒适,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了。
他一定是累坏了。南宫秋实微微张开双目。萧若离的胸口正微微起伏着,从上往下看,他那与常人相比长了许多的睫毛正安适地覆于眼帘之上,随着呼吸而微颤着。真是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南宫秋实苦笑了一声。
他的发看起来很柔软,模起来的感觉应该不错吧。南宫秋实轻轻将手放在了萧若离的发上。他的唇看起来很诱人,吻上去的感觉应该也很不错。南宫秋实俯,将自己的唇轻轻覆在了他的唇上。只是蜻蜒点水般的接触却轻易地唤起心中深藏的火热欲念,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之前,南宫秋实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你只是个平凡的人多好!”凝视着萧若离如婴儿般的睡脸,南宫秋实轻声地说。
“不,就算是个平凡而普通的人对我来说也不可能。”只有在此时,南宫秋实平素戴着的笑容面具似乎才可以完全卸下。微蹙着的眉尖在自己的双手抚上萧若离的面颊之时拧得更深了。
“如果我对父亲说我喜欢男人,他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不,或许是干脆地一掌打死我。”南宫秋实苦笑了一声,“我又何尝想这样。”
山上的风似乎有些冷了,萧若离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什么时辰了?”带着浓浓睡意,萧若离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摘下树上已经快要燃尽的灯笼,南宫秋实把萧若离拉起来,“回去再睡吧。”
“好,可是我好困,走不动了。”萧若离顺势靠在南宫秋实的身上,半是耍赖地说道。
“那怎么办?”南宫秋实无奈地问。
“你背我!”萧若离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背你?”怎么也没想到萧若离会这么说,南宫秋实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萧若离点点头,“快点、快点!”没等南宫秋实同意,萧若离已经自顾自地往他身上爬去。
从小到大还没背过人,南宫秋实想,偶尔体会一下似乎也不错吧。摇头苦笑一下,南宫秋实背起萧若离向山下走去。
伏在南宫秋实的背上,萧若离悄悄睁开双目,精光璀璨,哪有半点困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