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医院的工作,接连忍受了郭政鑫偏激又疯狂的纠缠,辛亦-赏了他几顿闭门羹后火速的搬了家,真不知道过去他的好脾气是怎么装出来的?
碍于时间紧迫,她搬到一处顶楼加盖的房子,决心远离那些过去,然而眼下燃眉之急的是,她得先找到一份工作,因为她已经失业一个半月了,再这样下去,单薄的积蓄也会坐吃山空。
只是一份份的履历表像石沉大海似的,没激起半点浪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沉没,真是让她望穿秋水。
“不行,工作不来就我,那么我得去就工作,难不成真在家痴等到断粮断炊饿死的那天到来吗?”
行动力十足的辛亦-踩着她的老爷脚踏车,决定到附近看看是否有工读的机会,便利商店工读生、麦当劳阿姨、收银员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她有点收入,她就心满意足了。
沿着附近几条街,只要有张贴着征人的单子,她就眺下车去仔细询问,然而一整个上午过去,凡是老板娘当家的,一看到她长得美艳动人,二话不说就婉拒了,偏偏老板当家的又全是粗活、技术性的工作,想当黑手都没机会。
没办法,谁叫她不会修理摩托车,连在来的路上脚踏车月兑炼她都不会修,还得厚着脸皮劳烦老板看在美色的份上帮她一回。
只见她大街小巷挥汗如雨的觅着,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家便利商店录取了她,暂时免去她当女游民的可能性,殊不知,她人生的考验才要上演。
前一个礼拜,一切都在手忙脚乱中,店长看在她那张甜美笑脸的份上,只当作是职前训练,罢了。
可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辛,-小心一点,别再把架上的商品撞掉了。”虎背熊腰的店长喝叱着。
就说她今天铁是是诸事不顺,一起床右眼皮狂跳数十回,刷牙差点把牙刷捅进喉咙,喝豆浆喝到呛到,出门穿鞋差点绊倒,下楼梯差点变成多尔衮,一骑上脚踏车,车轮爆胎不打紧,煞车失灵害她差点在下坡撞上车子,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赶来上班,果然迟到,现在又被店长“钉”,真是惨到极致了。
“知道。”她才卑微的应了话,一转身,右侧的架上商品马上被撞得像落石,纷纷滚落她脚边,让她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只有低头让店长眼中火把的愤怒,把她烧得尸骨无存。
一整个早上,她不知道撞掉多少架上的货物,虽然她努力的陈列补货,却还是不敌货品坠落的颓势。
“辛亦-,我怀疑-走路平衡感其差无比,明明架子之间的走道这么空,为什么-老爱往架子碰撞?”店长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气急败坏的说。
录取她是因为她长得美艳娇柔,说不准会招来许多死忠的消费者,可是谁知她什么也不会,胸大无脑,连最简单的陈列、补货都搞得店里一塌胡涂,真是气煞人也。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她装成小媳妇连声道歉。
“别再退了,要不连架子都要倒了。”店长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一旁走道扔去,一肚子熊熊烈火正在窜烧。
辛亦-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明明看准了方向,却每每撞上架子,把好不容易排列的商品再次的下架,她今天一定是跟这家店犯冲。
可穷苦的失业人家哪有资格说啥犯冲的话,硬着头皮也得做。
“小辛,-别弄了,现在客人不多,-去站柜朗照省!钡瓿さ牧骋丫涨得比关公还红了。
“对不起……”她嗫嚅着,赶紧机伶的站到柜台去。
原以为可以喘口气,可老天真要亡她,她才靠近收银台几分钟,客人突然蜂拥而至,一批又一批的扫进小小的便利商店。
瞬间,收银台前排着满满等着结帐的人,盛况空前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额上的冷汗也没时间擦拭,她巴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收银台上堆着满满的商品,她努力的区分着,“请问需要微波加热吗?请问需要……”
“不用。”
“对,加热。”回答声此起彼落。
焦头烂额的她抓起东西往微波炉一扔,继续跟这些饮料、便当厮杀盘点,等微波炉叮的声音响起,她一打开,整个人都傻了。
微波炉里搁进的便当不见了,只剩下一摊乳白的液状物,还有残余的包装。
辛亦-用两根手指掐住一看,两鬓的冷汗落得更是凶猛,因为她把冰淇淋扔进微波炉加热了!
眼前一黑,原来是厄运的乌鸦群聚飞过。
蚌的,收银台前的小男生哇的放声大哭,“哇哇哇,我的冰淇淋溶化了!”哭得大有崩山陷地之势。
“对不起、对不起,姊姊请你吃糖果,别哭……”辛亦-压低音量的安抚着,就怕长得像黑道大哥的店长听见,会把她杀了。
“我要我的冰淇淋!”孩子兀自哭着。
收银台前陷入哭声震天的混乱里,排在后头的消费者虽因她的美貌而抢着结帐,但久等下也纷纷露出不耐烦的眼神,直瞅着她瞧,而那个凶狠的店长还是发现了她的蠢事。
“对不起,这边可以结帐。”店长狠睨了她一眼,警告她待会看着办,便协助处理起大批的排队人潮。
一直苦等不到小外甥买冰淇淋回来的章继青,决定下车进去找人。
进到便利商店,他就只看见一片混乱,像是被打劫过似的,客人几乎把收银台完全包围了,他探看的走来,发现小外甥哭得抽抽噎噎,一名扎着马尾的女孩背对着他,拿着棒冰对他的小外甥又哄又骗的。
“别哭,小男生要勇敢,姊姊请你吃棒冰,快回去,姊姊还有其它客人要结帐,对不起喔!”她揉了孩子一头的乱发。
女孩说完话后就匆匆赶回收银台,低着头埋头苦算帐。
“靖璋。”章继青唤。
“大舅。”眼眶发红的外甥带着笑容走来。
“怎么了?”
“刚刚有个笨姊姊把我的冰淇淋丢到微波炉,我急了,所以哭了,后来姊姊请我吃棒冰。”他一边解释,一边猛舌忝棒冰。
章继青转过身去看着收银台前,队伍排得像条龙。
“小姐麻烦-快点。”顾客不耐烦的催促。
猛的抬头,辛亦-带点火气,“别催、别催!”
是她!那一个抬头的动作,虽然不施脂粉,章继青还是马上认出她来,他忍不住笑了,一时兴起,便站在原地看起她的窘状。
冷不防的,她睐来一眼,似乎是抗议他的嘲笑,不过她显然没认出他。
打从刚刚就一直发现有人在注视着她,瞧得她无端冷汗直冒,就在她手中的机器无法顺利读出商品条形码时,竟然又有低笑的声音传来,她也火了。
“笑啥,又不是每个人都会用这种愚蠢的收款机!”她抗议的一嚷,只见她拿着收款机的读码机心急的对着商品猛敲猛打,最后竟然失手把读码机敲碎肢解了。
“啊?!”她当场傻眼。
一旁的店长火冒三丈的瞪着她,浑身发颤的她扯着惶恐的笑,还来不及退开,店长已经忍无可忍的朝她大吼,“辛亦-,-被开除了,从现在起-马上给我滚出这里--”
“店长……”她再次拿出小媳妇的把戏,试图哀求。
“滚出去,马上!要不然我就用扫把请-出去!”他熊般的狂吼着。
“可是薪水……”工作没了,薪水还是得多少贴补一下,杯水车薪也不错。
“我会给-一万块,当作是我“拜托”-走。”店长恼火的说。
在那凶神恶煞的脸孔逼迫下,辛亦-悲惨万分的月兑下制服,苦着一张脸默默的走出便利商店。
她几时变得这么笨手笨脚了,竟然连便利商店的工作都不会?
坐在商店外头的花台上,她沮丧得不知如何是好,好象人一倒霉,什么事情都会跟着不顺利。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她以为店长改变主意了,遂扯出笑脸一回头,“店长,我……”是那个小男生。
“姊姊,-挨骂了?”
她正要模模他的头,发现小男孩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那厚实宽阔的手掌就落在男孩头上,她顺势抬起头一瞥。
“嗨,我们又见面了。”
“吓,是你,那个什么青的!”她从花台上跳了起来。
瞬间,心头闪过许多假想情况,他会不会向她索讨饭店住宿费?他会不会要她赔偿衣服鞋子的费用?他会不会叫她付清偷吃鲍鱼粥的钱?他会不会把她扭送警局……
“先说,我身上真的没钱,住宿费、服装费、用餐费我通通付不出来。”辛亦-先发制人的说,她没料到他们会有再碰面的一天。
章继青笑了,“-在说什么?”
“你不是要跟我讨钱吗?”
“我只是凑巧碰见。”
半信半疑的瞅了一眼,长得好看的男人说的话不知能信几分?“真的?”
“-这阵子过得还好吧?”他问。
“你说呢?”她肩膀都垮下来了,“你儿子?”
“我不是大舅的儿子。”小男生抢白。
章继青耸肩一笑,“我记得-说-是医院的护士,怎么还跑来便利商店兼职?”
“我辞职了,”她解下马尾重新扎上,“发生那种糗事,谁还想继续待下去。”别说大伙儿私议纷纷,况且还有郭政鑫三天两头的纠缠,她厌烦得紧。
“怎么没想要继续当护士?”
“有啊,只是投出去的履历都没响应,我总不能在家等死吧!”她扯扯衣-,忽的又抬起头,“-,怎么我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大有埋怨的意思。
他没有回话,抱着外甥跟着在她身旁坐下。
“干么,你这么闲啊?”她奇怪的睐了他一眼,这年头善良的男人都长得这么赏心悦目吗?不当明星可惜了。
“那天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
“相见不如不见,而且身无分文,-,下回等我有了钱,那些欠你的我再一次还。”她现在只希望遗忘,霍的起身。
“-要走了?”
“废话,被开除了还不走,难不成赖着挨打?”
章继青忍不住月兑口而笑。
她蓦的指着他的鼻子,“-,你笑什么?”刚刚还是小媳妇的模样,这会儿又泼辣得像晚娘。
“抱歉,”他强忍住笑,“-看来挺精明能干的,却似乎有些迷糊,要把冰淇淋扔进微波炉,这还不是普通人做得出来的。”
又是这张脸惹的祸!
“我只是长得艳丽,跟那些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女人一点边都沾不上,况且以前我是护士,谁跟收款机、微波炉这种玩意儿熟?”她不服气的抗议着。
这么一嚷,感觉肚子都饿了,辛亦-直觉模模肚子,这举动他看得明白。
“好好好,-不需要这么生气,一起去吃饭。”
“甭了,回家吃泡面实际些。”现在她得拮据生活,哪能随便出去吃饭,更何况这家伙有嘲笑她的嫌疑。
举凡嘲笑她的人,杀无赦,尽避他如何善良也是一样。
“吃泡面对身体不好,我请-吃饭。”
“不用了。”风火上,她凝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还是要有点骨气,免得让人瞧不起。
“我送。”
“不用,收银不会,但是走几步路还难不倒我。”她还记恨他的笑。
“辛亦-,-有手机吗?”他问。
“没有,我没电话没手机,甭跟我联络了。”
章继青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这个叫辛亦-的女人,有种率直的真实,一点都不会掩饰她的喜怒哀乐,脾气有点小糟。
“大舅,姊姊为什么生气走了?”靖璋抬头问,不懂大舅为什么笑。
“她挨骂了,所以心情不好。”
“大舅,姊姊好漂亮,比妈咪还漂亮。”
“嘘,回去别跟妈咪说。”他不想又让妹子算计他什么。
“嗯,我知道,爹地教过我,看到美女要偷偷保密,绝对不可以让妈咪知道。”他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人小表大。”章继青抱着外甥上车离开,临去前还不忘回过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怎么办,要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难。
“叮咚,叮咚。”
饿极了的辛亦-两眼昏花的爬着去开门,为了节省开销,她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懊不容易打开门,她对着门口的人咧嘴笑说:“嗨,还真让-找来了。”忽的,眼一黑,就要跌个倒栽葱。
“小辛?!”眼明手快的邢美娟赶紧扶住她,“-没事吧?”
差点跌坐在地上的辛亦-没理会她的问话,灵敏的鼻子狂嗅着她手上的提袋,“唔,好香、好香……”
“我的天啊,小辛,-是饿多久了?”
没空回答,“-带了什么?”她赶紧睁开眼睛奋力的梭巡。
“排骨便当。”
“哇,是排骨便当-,-真是好人。”辛亦-接过袋子,赶紧打开便当盒,不顾一切的狂吃起来。
“吃慢点,没人跟-抢排骨便当。”邢美娟起身帮她倒来一杯水。
“是没人抢,但是我已经好多天没闻到肉味了。”嘴边沾了油渍,她满足的用手背一抹,神速的嗑着排骨。
“当初叫-理智些,-啥都不听,-看,结不成婚花了一笔钱不打紧,现在为了骨气连工作都没了,还仓皇搬家,小辛,我真不懂-,干么好心的分摊婚礼的钱,那本来就是郭医师他们该付的。”
“哎呀,银货两讫,这样郭政鑫才没理由继续哥哥迪。”
“可是本来就是他的错。”
“当我识人不清,花钱消灾,幸亏没真嫁给他,要不然我的下半辈子才真是乌有。”吃着排骨便当,辛亦-马上元气十足的说。
“可是-知道吗,郭医师他很小人的在医院说-骗了他用来筹措婚礼的钱,结果人还落跑。”邢美娟忿忿不平,“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会说他好!真是瞎眼了我。”
“甭计较,是谁落跑,当天婚礼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她狠狠的咬着两口排骨,以兹泄恨。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听说郭医师竟然透过关系,阻碍-到其它医院工作,分明存心要害惨。”
“靠,难怪我的履历都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她忍不住气愤的暴声粗口,“那些邮票也是钱-!”
邢美娟看看这家徒四壁的顶楼加盖,真是心酸,“我说小辛,-要不要搬来跟我一块儿住,虽然挤了点,但是至少可以省下房租,-也不用让房租逼得那么紧。”捉襟见肘的生活,她也真能忍。
“不要,-又不收我房租,况且-工作辛苦回来图的就是歇息,我若去又要增添-的麻烦,不了。”辛亦-摇摇头。
“可是-这样连饭都没能好好吃,万一病了怎么办?”
“多帮我注意有什么打工的机会,就是帮我了。”乐天其实也是一种优点。
“当初如果不要一口气捐了一百万给希望慈善基金会,或许-现在生活也会好过些。”邢美娟忍不住犯了早知道的毛病。
年老的辛爸、辛妈前后辞世,留下百来万的钱,善心作祟的辛亦-竟然就一眼不眨的捐了出去,说什么要把所有跟那些穷苦的孩子分享,全投入那个推动希望工程的慈善基金会,落得自己辛苦生活。
“美娟,那不一样,一百万也不是我赚的,况且人家真的是需要帮助,我现在辛苦点,说不准明天我马上会找到好工作啊。”辛亦-乐天的说。
吃饱心情就好,这就是她得逃诶厚的优点。
邢美娟原想说些什么,但手机适时响了,她索性咽下话,先接听手机。
辛亦-满足的把排骨嗑得干净,彷佛房租、开除这些不愉快的事都离她好远。
“小辛,有好消息了。”邢美娟挂上电话开心的说。
“怎么,-中乐透了?”
“差不多,有一个工作机会来了!”她双眼发亮。
“真的吗,做什么的?”她放下排骨,顶着油滋滋的嘴问。
“是我表妹的同学的阿姨的朋友开了一家花艺设计公司,现在正欠缺人手,虽然不是-熟悉的工作,但是有机会我就推荐-了。”
“真的吗?耶!我真的可以吗?但我对包装花朵、园艺照顾这些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对方说没经验也行,只要性情好相处就可以。”
辛亦-高兴的扑进她的怀里,将她抱个满怀,“美娟、美娟,我真是爱死-了,不但带排骨便当来看我,还送了一个难得的工作机会,我真是爱死-了。”
“辛亦-,-少肉麻了,把自己照顾好才是真的。”
“我会的,绝不会叫我自己饿死的,因为我现在还没钱办丧事。”她乐得想在地板上打滚,就说排骨便当是她的幸运食物!
再次来到天际帝国饭店,是为了工作。
辛亦-的新工作是花艺设计助理,老板恰巧承接了一场悲妆品发表会的场地花艺布置,而地点就选择在天际帝国饭店。
一早,她便和大伙儿载着一车又一车的新鲜花材,输往天际帝国饭店。
辛亦-看着六楼的宴会厅,还真是三生有幸,好巧不巧又是这个场地。
“小辛,发啥愣,快把这些花材搬进去。”
“喔,马上来。”
她扎起马尾,赶紧把电梯前成堆的花材一一扛进会场。
对于花艺设计啥都不懂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卖劳力,别看那些花娇贵美丽,一整东的重量还是挺惊人的,尤其得小心翼翼防范花朵在搬运中损伤,真不是件容易的工作。
白色蝴蝶兰、鲜红的大火鹤、富贵的粉牡丹,还有各色的马蹄兰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一旁还有一堆又一堆裁整的浮水木,她拉着推车小心卸货。
蚌的,右眼皮猛的一跳,她揉揉眼不甚在意,随即又是连续的狂跳不止,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我的天父、圣母、观音娘、恩主公……别再让我出啥意外,我可是穷苦人家,禁不起这一连串的意外啊!保佑、保佑……”辛亦-口中念念有词的,叨念老半天,右眼皮总算不骇人狂跳,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辛,把短浮水木推过来。”
“喔,马上来。”她赶紧把短浮水木搬上推车,迅速推到花艺老师手边。
“来,帮我扶着。”
“是。”双手捧着木头,看着花艺老师熟练的在木头上缠捆固定,她发现这工作其实还不错,只是她少了点艺术细胞,唉,可惜。
“小辛,把细叶百合竹拿来。”
“喔,好。”她转身马上又去搬来细叶百合竹。
“小辛,中型罗马花架搬两个过来。”东边又叫。
“小辛,紫色马蹄兰抱过来。”西边唤着。
“把粉牡丹拿来。”南边又嚷。
“把蝴……”北边又说。
一时间,只见辛亦-推着推车在宴会厅里东南西北的奔窜,“好、好、好……”好个没完。
“小辛,快来帮我固定这些木头。”
“小辛我要那些竹子……”
“小辛给我缎带!”
她推着推车,又是木、又是花、又是材料、又是工具的跑个没完,忽然,她专注的搬着花,却没注意到几根浮水木挣月兑了捆绳正在地上滚动,满脑子只想迅速把东西送给花艺设计师的她,一脚踩上便开始天摇地动的滑了起来。
“啊,救命、救命啊--”她叫得跟杀猪似的。
辛亦-踩上了木头,又滑了下来,又踩了上去,双脚像打结似的在地上兜兜转转的点跳着,重心不稳的她蹦、蹦、蹦的往后连跳几步,冷不防的撞上一旁的梯子,把正站在上头的设计师连人带梯的撞下来。
“啊--”设计师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危急之际随手一抓,竟然把忙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才固定好的花卉布置全扯下来,人还当场摔得鼻青脸肿,一脚挂在梯子上抖个没完。
然而灾祸未止,辛亦-被倒塌的梯子撞得恍惚重心不稳,双手一挥一推的,一旁的推车跟着滑动起来,眼看又要造成另一场灾难。
她死命的想抓稳,却还是跟着推车一块儿滚向一旁推叠的鲜花,砰的一声巨响,连人带车的翻了上去,当场压得那些花枝断骨碎裂,一朵半烂的蝴蝶兰就挂在她头顶上,而她则像狗吃屎的趴在地上,连喊疼的气力都没了。
整个会场约莫有十来分钟的寂静。
章继青和章继姝正好为了饭店的工作来到宴会厅,一推开门,就看见这场灾难,而始作俑者正悲凄的趴倒在他的脚边,老半天站不起身。
“辛、亦、---”花艺设计的老板脸色铁青的大喊。
章继青低头一看,可不就是她,她怎么又变成花艺设计公司的员工了?
“唔,疼……”她申吟着,牙齿咬破了唇,有着血的腥味。
“喔喔,现在这是怎样?五体投地吗?那可是行大礼呢,只是大甲妈祖边境都还没开始,拜这么急有用吗?”章继姝一脚踩上支离破碎的花朵,语气嘲讽,半弯着腰的瞅向头上挂着一朵花的辛亦-,“难不成地板上有黄金吗?捡得这么急,还四脚朝天呢!”
章继青颦眉睨了妹妹一眼,赶紧伸出援手将辛亦-一把拉起,“-还好吧?”
章继姝看了现场的狼藉一眼,笑得牲畜无害,“我看她可能不大好,花都还没上场就烂光了,而且几乎是进口花卉呢!真是满天全金条,欲抓没半条。”
痛彻心扉的辛亦-顺着善心的手往上一瞧,“天啊,怎么又是你?!”脸色想要不发青都不行。
“-不要紧吧?”若不是亲眼所见,章继青实在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摔得这么狼狈。
鼻头像是已四散碎裂的辛亦-好不容易爬起身,视线扫过四周后,暗叫一声糟,别说花没有一朵安好的,就连大半完成的布置,也都在意外中被生死垂危的设计师当作大海中救援的浮木一把扯了下来。
她怯怯的睨着老板,果然有大火燎原的态势。
“老板……”她无辜的喊。
数步远的老板脸色僵得像石灰,咬牙切齿,“辛亦-,-、被、开、除、了--”使劲剩余的气力用力喊出。
颁的一声,感觉就像打开锅盖的蒸气般,瞬间朝她袭来。
“老板,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她急得想辩驳。
章继姝踩着自信的步伐靠近那堆残花,嘴角扯着冷笑,“这个会场下午四点就要,现在完成的设计有一半遭殃了,而剩下的花材又全部被-砸个稀巴烂,我想就算不是存心的,-老板也原谅不了。”
辛亦-听着那无情的口吻,拳头握得死紧,这女人皮相好,但说话未免也太……坦白了吧!
章继青凝起了眉,“继姝,-住口。”
“唔,凶人了啊?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章继姝冷淡的说。
这哥哥最近修养似乎不大好,连着两回对她“结面腔”了,而且每次都有这女人在场,她朝辛亦-睐去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意思。
“老师,怎么办?会场布置根本来不及完成了。”甲助理说。
“而且花材来不及重新挑选运送。”乙助理也道。
辛亦-一脸懊恼,咬着唇不发一语。
章继青看见直率的她如此沮丧就心生不忍,连唇都咬破还担心工作不保,他决定招手唤来服务生。
“章先生。”服务生上前应声。
“麻烦-请楼下花店负责人上来一趟,另外联络十名饭店特约的花艺设计师一并过来。”
“是。”
服务生走了,辛亦-不解的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五分钟后,饭店楼下的花店负责人匆匆自电梯跑来,鞠躬敬唤,“章先生您好。”微微发喘。
他简单颔首,转而向发窘的花艺设计老板介绍,“这位是敝饭店的花店负责人,把您需要的花材、工具告诉她,她会尽快帮-把需要的花材送到会场,另外,待会有十位花艺设计师到达现场,他们将会提供任何专业的协助,所有的花费由天际帝国饭店负担。”
“这……章先生,这怎么好意思?”花艺设计老板受宠若惊。
“不用客气,面对紧急情况这是我们可以提供的协助,也是我们该做的。”章继青简单响应。
辛亦-的手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搭在他的手里,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而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却是温暖的。
“你……”她略显吃惊的看着他,她怀疑自己是刚刚摔傻了,要不眼前的他为什么出现了奇矣邝典的光芒?
他究竟是饭店里的啥米来头,竟可以这样决定事情?她以为他只是个……服务生之类的,可他似乎不是。
瞧,整个会场所需用量的花价值不菲,紧急聘请一位花艺设计师的价格也不低,他还一口气请了十位,这……
天啊!他可不可以下要这么温柔的看着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贴心?心脏的跳动快得离谱,胸口有点发喘的难受,有没有普拿疼赏她一颗?
“怎么了?”
“章继青,你……”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说点什么,微启的嘴巴一阵无言。
章继青笑了,薄棱的唇扯出一个弧度,“真高兴,原来-是记得我的名字的。”
“当然。”他说过的,不是吗?况且她只是失恋又失业,还没失忆好吗!
“去吧!在会场布置完成前,-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他缓缓的转着她的身,将她往前微微一推。
辛亦-回过头,就这么痴看着他离去,一切还是浑沌未明。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充满善意、包容?
章继姝瞥去一眼,兴味盎然的转身跟上哥哥的脚步,留下依然困惑的辛亦。
“我说章总经理,你似乎善良过头了。”她讪讪的说。
“怎么说?”章继青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你知不知道那些花材价值多少?还有十位设计师的工资,宴会厅可不是一间小斗室,整个场地布置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啊!”她提醒着,“好吧!就算你章总经理有这等财力好了,但这对饭店经营怎么说也是赔本生意。”
“或许吧!”他不想正面回答什么。
章继姝存心不让他逃避,踩着高跟鞋的脚蛮横的横跨在他面前,身形紧跟着一带,就这么杵在他面前。
“好狗不挡路,-不知道吗?”
“你……”她这哥哥说话有时真是难以入耳。
“放心,赔本生意我不做,-不用担心我会败尽饭店的基业。”
“哼,这还差不多。”她点头称许,“-,我说章继青,我听我儿子说,上个礼拜你们甥舅两人在一家便利商店遇到一个漂亮的姊姊,还千交万代的要他别说。”她-起眼,凝视着大哥。
“唔,我不记得了,不过我倒是记得小外甥说,妈咪跟爹地为了一个女人大吵一架,说是妈咪命令爹地去找,可是爹地不情愿,是不是?”他从容一笑,“我说妹子,-又想叫-那个私家侦探老公查谁?”
她脸一怏,随即敛容,“少顾左右而言他。”
“继姝啊,-就是这点沉不住气。”说着,他朗声轻笑的走了。
章继姝抿着嘴,暗付,故作暧昧,总有一天让你奉上这家饭店的经营权跟我赔不是。
章继青步伐轻松愉快,这样算不算是喜欢一个人,而且是带点疯狂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