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算是和蚕宝宝交往了吗?
昨晚让他一路牵手牵回了住处,怎么甩也甩不掉,她只好赌气不跟他说话,偶尔抬头一瞥,却又被他带着神秘笑容的侧脸给撞得芳心乱跳。
啃着他亲手做的总汇三明治,漫无心绪地翻着报纸。
“淑怡,-这三明治哪里买的?看起来好好吃又很营养呢。”龚茜倩刚来上班,才走过她的桌边就停住脚步了。
“啊,龚姐早,这不是买的……”她盯着咬了一半的三明治,这是蚕宝宝早上硬塞给她的,外加一盒鲜女乃。
“自己做的?”龚茜倩显然对她的三明治十分有兴趣,开始研究起里头的成份。“嗯,用的是全麦上司,有苜蓿芽、煎蛋、黄瓜、蕃茄、火腿……里面还有什么?淑怡,-不如写一份食谱给我,我好回去照做。”
“好。”
也许她可以帮蚕宝宝出一本桑氏食谱,保证赚钱。
静香也凑过来了,好奇地问说:“淑怡,-不是没厨房吗?怎么煎蛋?对了,听说桑副理很会作菜……”
“不关他的事。”
“嘻!”静香继续追问:“到底你们是怎样的表兄妹?桑副理是-妈妈的姊姊或妹妹的儿子?你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吗?”
“一大早就吃八卦餐,不太营养喔。”吴嘉凯突然冒了出来,手上摇着一份红色卷宗。“咦!妹妹还没到?这是陈总要的急件,-们谁帮我送一下?”
“我。”汤淑怡自告奋勇地接了过来。
“不是还在吃早餐吗?”
“我一边吃,一边运动。”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远离是非圈了。
“没错。”吴嘉凯笑容可掬,“有人天天喂-吃消夜,不消耗一下热量是不行的。倒是有人总是不吃早餐,就爱饿肚子工作。”
被瞄到的副理龚茜倩默不作声,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静香,-快结婚了吧?”吴嘉凯有感而发,晃头晃脑地走回他的办公室,“可别模不清自己的心思,三拣四拣,最后拣到一个卖龙眼的啊。”
苞她无关吧?静香觉得莫名其妙,她跟大雄交往稳定,婚纱照都拍了,即将当六月新娘,她哪来的美国时间去捡龙眼?
那么,副总是在跟谁说话呢?现在才八点十分,同事都还没到,往前面看去,是大口撕咬三明治、踩着碰碰碰大脚步、虎虎生风、不知道在跟谁生气的淑怡;往后面看去,是已经打开电脑、摊开文件、工作效率向来惊人的女强人龚姐。
嗯,这个公司暗藏太多值得发掘的八卦了。当然喽,别忘了总是和名媛淑女闹绯闻的三太子,他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特大号八卦人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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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飞科技绝对有前途!
汤淑怡踩着轻快的脚步跳下楼梯。早上八点十五分,她送上公文给陈总,就看到陈总早已找来两个主管讨论业务,大家如此兢兢业业,她当然更要扮演好小螺丝钉的角色,将翔飞推向世界第一的大公司。
楼梯下面传来谈话声音,在空荡荡的垂直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真的吗?”外号八卦詹的企画部经理詹立荣兴奋地问:“事业发展部那个小女生叫什么的,对了,汤淑怡,她跟三太子有一腿?”
“就是啊,为的就是保她表哥顺利进入翔飞。”资讯部的小林子经理说得很溜,“你没见爬山那天她先带桑宇帆去见三太子、打点好关系?我说人不可貌相喔,小女生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心机很重的啊。”
“你哪里听来的?”
“昨天冯耀文晃到我们资讯部时说的,他说他亲耳听到桑宇帆讲电话自己爆料的。”
“胡说!”
汤淑怡气得眼冒金星,全身发抖,大吼一声就冲下楼梯,以侠女从逃邙降的姿势跳到两位高阶经理面前,杏眼圆睁,瞪住他们。
“哇吓!”八卦詹和小林子骤然看到“女主角”出现,又被她尖锐的吼声给吓得头皮发麻,立刻本能地退后一步。
“詹经理,林经理,你们不上班,就在这边说闲话?!”
“还……还、还、还没上班啊。”詹立荣战战兢兢地回答,呜!这么凶悍,好像他老婆。
“哦?”汤淑怡看了看表,八点二十六分,但她满肚子的怒气,令她不由自主地训示起来了,“是还不到上班时间,可是人家陈总已经在办公了,你们身为经理人,不也应该以身作则?就算不做事,至少也要待在办公室看报纸吸收资讯,而不是在这边讲八卦啊!”
“-什么身分……”小林子本来想念她一句“多管闲事”,既而一转念,如果小女生真和三太子有“暧昧”,那他可是万万得罪不起啊。
他赶紧转了笑脸。“是,汤小姐说得很对,汤小姐时时刻刻以公司为前提,真是翔飞之福啊。詹经理,你说是不是?”
“是啊,千万不能埋没人才呀,本年度的模范员工选拔我第一个就提名汤小姐。”詹立荣也赶紧打哈哈。
汤淑怡突然开窍,一眼就看出这两只老狐狸的把戏。
“谢谢。”她还是维持应有的员工礼仪,但音量丝毫没有降低,仍是以喊口号的方式大声宣告:“谣言止于智者,就请两位经理不要再随便乱讲话了!”
“是,我们回去上班了。”
两只老狐狸赶紧窜逃,一上一下回去各自的办公室。
汤淑怡却是动不了,因为她还在生气,甚至要用力按住楼梯扶手,这才能稳住颤抖的身子。
这是哪个龌龊、无耻、卑鄙、无聊的人造出来的八卦啊?就是那个记恨蚕宝宝夺了副理位置的冯耀文吗?
她该去找那个没有人格的无聊男子讨回公道吗?还是直接到法院按铃控告他毁谤?
不,等一下,深呼吸,就学蚕宝宝常常在她面前做的深呼吸,此刻她需要补给充足的氧气,好让自己有一颗清楚的脑袋来面对这一切。
没错,谣言止于智者,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想来认识他们三个人的同事也不会相信,她不必太激动,过个几天就烟消云散了。
吴副总身经百战,八卦缠身是常事,照他的个性,就是装作没听到吧。
倒是蚕宝宝……她一颗心提到了喉头。糟了!这个爱生气的蚕宝宝啊,他听到这八卦会不会抓狂?然后跑去找罪魁祸首吵架?甚至打架揍人?有人挂彩?接着闹到总经理那里去?还要上法院?!
老天!她好担心他!懊担心!懊担心!一千个心都不够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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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宇帆正在看公文,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跳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是这两逃谠他不理不睬的糖醋鱼打来的。
“嘿,有事?”他心头窃喜,压低了声音,不敢让同事听到。
“蚕宝宝……呼……呵……”
“咦!-做什么那么喘?”
“我……我跑回办公室,又跑到外面来讲……呼呼……”
一大早跑来跑去做什么?他纵使满腔疑问,还是先命令她说:
“深呼吸。”
听到了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又是那过度急促的嗓音。
“桑宇帆,你听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天兵又出现了!要他不拉高音调实在很难。
“拜托,-在说什么呀?”
“我是说,不管你听到什么事,或者人家讲你什么是非,你就当作是耳边风,即使那是最寒冷的北风,冷到让你生气、让你扑扑跳、让你脑充血,你都不要理它。”
他很想直接跑到事业发展部去模模她有没有被北风吹到发烧。
“到底有什么事?-吃早餐了吗?语无伦次的,别管什么风,-不要发疯就是了。”
“没事啦。”那边呼出一口气,吹得他耳朵发痒,“有人没修养,就像小狈一样乱吠──呃,这样好像在说旺旺的坏话。不管了,反正别人汪汪乱叫,你就让他去吠,不理他就是了。”
“放心,我现在修养好得很,凡事三思而后行,-怕我跟人家吵架?”
“呵……也不能打架喔。”
“-看过人和狗打架吗?”
“呼!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也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去了。”
“-回去哪里?”
“回办公室啊。对了,我再叮咛你,别人拉屎不知臭,他自己弄得全身臭熏熏的,你可别跟着吃饭放屎,制造肥料,笨笨地跟他做逐臭之夫喔。”
“够了!”他下意识地捏起鼻子,抬眼偷瞧一眼同事,再低声吼道:“我早餐都还没消化,不要让我反胃!”
“唔……”声音小了一些,随之又放大为欢乐的语气,“你跟我生气没关系,现在想生气就尽量生气,我可以当你的受气包。”
“-再给我要天兵,我本来不生气也要生气了。”
“唉!”来了一声小小的叹息,幽怨地说:“我倒很想当天兵,天兵就有法力,可以大显神威,铲奸除恶,保佑大家平安无事没烦恼。”
“阿弥陀佛,阿门。”
“能当神仙当然更好了,不,应该是天使,也不用上班,就整天穿着睡衣凉鞋,披头散发,抱着竖琴在天堂唱歌,好逍遥自在喔。”
他冷冷地说:“-那个魔音穿脑,一唱起歌来,我保证天堂立刻变地狱,上帝也疯狂。”
“唔。”
“我很想知道-在搞什么飞机,可是……”他看了看手表,又翻了一下迭在桌上的卷宗。“我九点钟要进去开财务部的主管会议,这边有一堆公文要先出去。”
“好,我不吵你了。蚕宝宝,加油!我永远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共同抵抗敌人的侵略,记得我的精神与你长相左右。”
他还永怀领袖咧!桑宇帆瞪住手机萤幕,反正今晚他摆定烛光晚餐了,在他逼供她心意的同时,也就顺便严刑拷问她到底起什么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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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
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忙完了一个早上的业务,桑宇帆来到财务部后面的柜子查看这两年来的银行往来资料,小严就偷偷模模跟了过来,小声地向他报告切身要紧的八卦。
“桑副理,我不是打小报告啦,只是我还满佩服你的,你才刚来翔飞,可能不熟悉这边的人,我希望你能提防小人,不要被流言中伤。”
“我不怕他中伤我,我是怕……”
他是怕糖醋鱼受伤啊!桑宇帆握紧拳头,忽然顿悟到一大早她打那通天兵电话的原因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却怕影响他上班的心情,所以拐弯抹角讲了一堆废话──或许,她更担心他失去理智,找人算帐吧?
虽然他很想一拳打上冯耀文的鼻子,但他已经答应她不跟狗打架,他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桑副理,你别生气啊。”小严紧张地望着他的神情,“我们也很讨厌冯专员,职等那么高,却都不做事……”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该去吃饭了。”
跋走小严,他回到座位,抓起紫水晶球,用力握住。
他是可以当一个深思熟虑、行事稳重、无畏八卦的公司主管,可是她呢?她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还被传讲得那么难听,如果是古时候的贞烈女子,早就以死明志了。
糟了!她早上说的那些话,什么长相左右、天使弹竖琴、勇敢活下去……这、这、这不是在交代遗言吗?喔买嘎!
啪!一个公文夹丢到他桌上,他吓得跳了起来。
“这是我的假单。”冯耀文神色淡漠地说:“你赶快批,我明天开始请年休,休完就会离开翔飞了。”
“去哪里?”他深吸一口气,维持同事间的礼貌,“上头不是要调你到企画部吗?”这也是邓经理开会时,顺便提到的一个人事案。
“你都知道了?”冯耀文仍是那冷漠的表情,“我的专长是财务管理,不是去企画部整天打屁、写一些天马行空的无聊案子。”
“冯专员,公司也是藉重你的专才,希望你能帮……”
“桑宇帆,我不是刚毕业的菜鸟,不必你摆主管派头教我,要真论起实力,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冯耀文露出得意的笑容,语气高亢地说:“我下个月就要去竹科的CKK当财务长了,薪水和地位比你、甚至比邓经理更高,年终分红也比翔飞更可观。”
面对那张示威挑衅的脸孔,桑宇帆一再在心里反复一句话:不跟狗打架。
爸爸有教过,心歹无人知,嘴歹最厉害;其实,不管是心坏还是嘴坏,还不都是坏?
一样米养百样人,良禽──切!真是一只烂鸟──择木而栖,大家好聚好散,也没必要撕破脸。
“恭喜你。CKK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每年业绩几乎是好几倍的成长,如果我手头有闲钱,也会去买这家的股票。”
“哼。”
“不过,很多科技公司往往业绩很好,却在财务操作上赔钱,他们那些老板也是很精明的,财务长做不好就立刻换掉。”
百,要当科技公司的财务长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日子来,他早就模透冯耀文的斤两,所以好心提醒他一下,也请老天保佑CKK吧。
冯耀文面有愠色,转头就走。
桑宇帆坐回椅子,很讶异自己的道行愈来愈高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他不必浪费能量跟狗生气。嘿,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拍桌子扯领带挥拳头了,谁教这家伙敢造他的糖醋鱼的谣!
等等!糖醋鱼……在姓冯的丢假单给他之前,他想到什么?糖醋鱼以死明志?!
不不!他惊恐地摇头,这天兵迷迷糊糊的,乐观开朗,又怎会因为这等无聊的八卦而怀忧丧志?可是……她为什么要讲那些了无牵挂、驾返瑶池、安息主怀的话?
他心烦意乱地狂抓头发。天!她到底讲了什么话?反正不是笑话,而是最后的话……
他碰地放下水晶球,拿起手机就按。
无人接听。他瞪出眼珠子,又惊又怒,但现在不是去砍杀姓冯的时候,他再也不顾同事的眼睛和耳朵了,拿起电话直接拨了内线,就在那群舍不得去吃饭、才看完两大巨头对手戏的同事面前吼道:
“我找汤淑怡!”
“她不在。”
“她去哪里?!”他又大声吼问,平时这只糖醋鱼都拖到十二点二十分才去吃饭,今天竟然十二点就不在了?!
“喂,淑怡去吃饭吗?”接电话的人在问同事。
“不是!她不会那么早去吃饭的!”他紧张地狂喊。
“你是谁呀?这么凶!”电话那头先是质问,然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淑怡说她去顶楼,还有……”
“顶楼?!”
桑宇帆头皮发麻,全身发寒,扔了电话就跑。
翔飞科技这栋大楼有十八层啊!顶楼那么高,跳下去都……
他完全不敢想象,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颗心就要飞走了,也跟着她跳下去了。
他等不及慢吞吞的电梯,一路发足狂奔跑上楼梯,八楼、九楼、十楼……纵使山高水长,天长路远,他也要以带兵跑五千公尺的毅力和时间赛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她做这件天大的笨事。
听说,某些重度忧郁症患者,表面若无其事,甚至此正常人更为乐观开朗得过头,可一旦受到刺激,反应也更为剧烈……
他无法再想下去,全身只剩下双脚还在跑,不断地跑!跑!跑!
直跑到他推开顶楼天台的铁门,不觉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人呢?他剧烈地喘气,在正午的强烈太阳照射下,竟然看到顶楼还有不少人,几乎都是男生,三三两两躲在阴影处抽烟、吃便当。
他记起来了,这里是公司唯一准许同事抽烟的地方。
“汤淑怡!”他使尽全身力气大喊。
所有的男生都转头看他,他也心急如焚地绕着天台打转找人。
看到了!只见她踮着脚尖,双手攀扶在一座低矮的女儿墙上,往下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是听到他的叫声,她回头张望,明明往他这边看来,却又神色茫然,双眼无神,漫无焦距,完全看不到他。
她找不到喊她的人,又茫然地回头,突然她脚一抬,不顾淑女形象,穿着裙子就跨过矮墙,纵身跃了下去……
“汤淑怡!”
桑宇帆心魂俱裂,狂奔上前,胆颤悲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笨天兵啊!不值得为这种八卦以死明志啊,人生还那么长,他还想听她唱歌、做笨事、两人一起拌嘴、吵吵闹闹一辈子到老……
他不能没有她啊!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好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向她表白?爱若是不及时说出来,那再摆更多的浪漫烛光晚餐又有什么用?!
谁来帮他叫救护车啊,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举步维艰,脚上也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又让他脚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跌去……
“淑怡……我的淑怡啊……呜!”
“干什么啦!”
“咦!”悲伤过度产生幻听了吗?天!惫有幻视呢?
只见汤淑怡好端端地从矮墙后面“飘”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双眼睛瞪住了他,苹果脸好红好红。
“臭蚕宝宝,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你不觉得丢人,我却觉得都丢死人了。”
“这……这……”死了还照样骂人哩。
“桑副理,请保重,你以为发生什么惨事吗?”
吴嘉凯可怜兮兮地跛着脚走过来。他刚才坐在地上,正在“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竟冷不防地被重量级的蚕宝宝踩了一脚,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他实在太明白桑宇帆发狂的原因了。
呜呜,此情可问天,他也只好认命当一颗踏脚石了。
“这……”桑宇帆茫然地望向吴嘉凯,又望向矮墙后面长笋子似地冒出来、带着疑惑眼光看他的静香、龚茜倩和另一个男生。
他一团浆糊的脑袋忽然灵光了,一个箭步跑过去,双手按在矮墙上,瞪出两颗大黑眼珠子,望向下面的“平地”。
“为什么?”他抬起长脚,跨了过去,又跨了回来,最后还是双脚都跨了过去,两手用力按住糖醋鱼的肩头,抓狂地摇她,泪水口水齐喷,“-刚刚明明掉下去了,我以为-、-……”
汤淑怡全身发热,早就感觉无数眼光往她这边看过来了,她却只能让蚕宝宝按得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月兑身。
“我是掉下去了啊!”她干脆嚷道:“我脚短嘛,跨过来踩不到地面,重心不稳,就栽下去了啊。”
“-、-、-受伤了吗?”
“我还能讲话吃饭生气,这样有没有受伤?”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他的声音还在发抖。
“以为我怎样啦!”她忽然发现他的大眼睛里都是水。
“我以为-跳楼了。”
“哈哈!”聪明人也有变笨的时候,她好笑地指了指旁边偌大的平台,“拜托你嘛惦惦本栋大楼的方位和面积,哪会只有从楼梯上来那一块小小的地方?”
“我才来翔飞上班没多久,怎么搞得清楚东西南北?”
“吼!你以前就是这样念我的啊。你喔,要刮别人的胡子之前,请先刮干净自己的胡子。还有,你先放开我……”
吓!那两颗泡水的大黑眼珠子怎么愈来愈近?
他这么喘,是跑了多远的路?神情这么慌乱,是受了怎样的惊吓?还有,那好像着火似的眼眸,不知是想捏死她还是吃了她……
她僵住身子,不敢乱动,还想讲话,一个烫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哇呜!电到了!冒出火花了!她身子顿时一软,眼睛也被他那火热的鼻息给熏炙到闭了起来;她再也吸不到空气,只能吸着他的气息,感觉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她,抱她抱得好紧好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胸腔当他的肋骨似地,两人就快合为一体了。
她无可避免地感觉到他下面又硬又大的男性象征,更无法逃开他绵绵不绝的热吻,她根本无力招架,只能任他发狂地吸吮啃咬她的唇瓣,再让他的大舌头肆意侵略,挑逗得她意乱情迷,心醉神驰,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不是被他吃掉了。
他好像吻不累似的,深深的吻之后是浅浅的吻,浅吻之后又是深吻,在这绵绵密密热情如火的长吻里,她尝到了他唇边的咸涩味道。
那是他的泪,是蚕宝宝以为她跳楼了,所流下的悲伤泪水。
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为她哭了,她虽然早知道他对她有些“感觉”,但没想到竟是如此担忧害怕到会哭的程度!
她心底溢出酸酸甜甜的幸福感,一古脑儿冲上了眼眶。
“傻瓜,笨蛋蚕宝宝!”热吻方歇,她推开了他,含泪笑说:“我没事跳楼做什么?报纸的社会新闻版面还不够悲惨吗?”
“我以为-受不了八卦,就……”他心情平复些了,抚着她火烫的苹果脸,微微喘着气,轻轻以指月复拭去她滚落的泪珠。
“笨瓜!哪有什么八卦,我早就忘了。”
“呵!”
苹果果然好吃!又甜又香又可口,吃了忘掉一切烦恼。
他的手指缓缓滑下,抚到了她被吻肿的火红唇瓣。
真像火腿……唉!这只糖醋鱼永远充满喜感,要他正正经经跟她搞浪漫、含情脉脉、山盟海誓──嗯,实在很难。
“不要乱模了啦!”她红着脸,伸手扳开那双不安分的大掌。
“不说就来不及了。”
“说什么?”她呆呆地抬起脸。
“我要说……”他咧出了大大的笑容,眉眼带笑,扯开喉咙大声向她宣布:“我喜欢-,我想拥有-,我的小糖糖,我爱-!”
“好耶!”吴嘉凯用力鼓掌叫好。
“龚姐,我就说他们不是表兄妹嘛!”静香也兴奋地拍手。
啪啪啪!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同事用力吹口哨。
“喂!姓桑的!”
汤淑怡快昏倒了,表白也要看场跋啊,光天化日之下,公司顶楼,四周又是人又是猫的,加上冷气水塔的噪音,毫无气氛可言,还有……
“谁是小糖糖?!”
“就是-啊。”桑宇帆笑着啄吻一下那两条火腿,拿自己的脸去抹她脸上的粉妆,附在她耳边说:“大家都叫-淑怡,我叫-淑怡就没意思了,可是我又不想喊-小淑小怡淑淑怡怡的,我哪来-这个叔叔阿姨啊?既然-是糖醋鱼,那就是我的小糖糖了。”
“恶心!恶心!恶到我真的要跳楼了。”她恼得再“跳”一次,直接蹲了下来,让自己躲在矮墙后面。
她跳,他也跳。他跟着蹲下来,爱怜地模模她的头发。
“这些话我本来想等到摆烛光晚餐时说的,晚上还可以再说一遍。”
“呕!我不理你了。”她干脆把脸埋进臂弯膝盖里,当一只谁也不见的鸵鸟。
“这里有小猫?”他见到了墙边角落躺着一只看起来很累的大花猫,身边还蜷缩着四只巴掌大的小报猫,原来糖醋鱼就是在看这个。
“是啊!”静香也蹲,拿指头轻轻抚着小猫,“也不知道母猫从哪里跑到这里生小猫,顶楼风大,又没食物,我想带回去养,可是要上班没办法照顾,龚姐也没地方养,我们刚在讨论……”
吴嘉凯笑嘻嘻地趴在矮墙上,插嘴说:“我带回去给我爸爸养吧,反正我家有院子,他老人家也需要一点生活寄托,这才不会成天逼我妹妹妹夫生小阿。”
“其实舅舅是希望你赶快结婚生小阿。”另一个男生说话了。
“昱翔表哥,你别帮我爸爸逼婚啊。”吴嘉凯吓得赶忙摇头,“我还想多凉快几年,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谈恋爱?傻瓜才找个女人绑住自己……啊,我不是说你们啦。”
“我听我哥哥说,你在跟昱珊约会,他说他打算拿刀去砍你。”
“呃,这个嘛……”吴嘉凯看了一眼龚茜倩。
她径自蹲,默默地以大拇指按住吸管一端,待吸起了牛女乃,再轻柔地放到小猫嘴边喂食。
“母猫很凶,不肯走。”她淡淡地说。
“我去找兽医,一定有办法,别急。”吴嘉凯立刻跑下楼。
那个男的是第一任太子爷沈昱翔?桑宇帆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温柔敦厚的英俊笑脸,正像个小学生似地向吴嘉凯挥手说再见。
这个家族的亲子关系好像满复杂的,回去还得叫糖醋鱼帮他复习一下才行。不过此刻最重要的事,应该是跟她好好算帐。
“糖醋鱼,头抬起来,看我。”
“干嘛啦?”丢人!不看就是不看。
“我到处找-,刚才喊-,-怎么没反应?”
“我有听到啊,可是找不到人,我以为听错了嘛。”
“早上-说那个什么笨话!唉我以为-了无生趣。”
“我讲话本来就这样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话。”
“-说得过头了,害我担心得要命。”
“咦!是你自己误解我的意思啊。”她总算抓到把柄了,开心得意地抬起头来,“刚刚是谁做笨事了?眼睛那么大也不看清楚,以为有人跳楼了,还哭得那么伤心!”
“我哪有哭?!”他恼得拿手掌抹了抹脸,顺便将生气的对象转到那堵奇怪又碍眼的矮墙。“好好的一块天台,是哪个白痴筑了这道围墙?!唉我以为围墙外面就掉下去了。”
“蚕宝宝!”汤淑怡惨叫一声,他就是喜欢自毁前程吗?
正在帮猫咪喂女乃的龚茜倩和静香也吃吃偷笑。
“是我。”沈昱翔微笑回答。
“啊……”桑宇帆站起身,尴尬地伸出右手。“沈专员,我是财务部的桑宇帆,刚来一个多月,第一次见到你。”
“桑副理。”沈昱翔愉快地和他握手,“我认得你,你去爬山那天也哭得很大声。”
“我那天没有哭。”他沉住气回答。
“咦!可是我老婆说有一个男生哭得很大声,后来才知道是你。”
八卦是怎么传的?!桑宇帆懊恼地望向已经躲到墙边避风头的糖醋鱼。千错万错,全始于她当天过度夸大他的受伤状况,加上他唉了几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蚕宝宝也可以变成酷斯拉了。
惫有今天的出糗,相信此刻楼下已经传讲开来,这让他努力堆砌起来的专业稳重形象完全毁了。
不管了,他觉得自己也很翔飞了,而翔飞员工的特色就是爱八卦。
“呃……沈专员怎会筑这道墙?”
沈昱翔抚上那道矮墙,微笑说:“以前我当特助的时候,常常在下面的十八楼会议室开会,有时同事在这边走动,震动声音很大,我脾气不好,觉得被干扰到了,很生气,就叫人照着会议室的范围筑起这道墙,警告同事不能跨越。”
“这个……”好像有点笨。
“其实都是同一块楼板。”沈昱翔笑容腼腆,“不管在墙的那边、还是这边走动跑步,都一样会震动到;就好像爱情一样,你们早就喜欢对方了,即使隔了一道墙,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振动。”
咦!人家说他车祸大脑受伤变笨,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笨嘛。
“这道墙是我特助任内做过最可笑的事了,应该要拆了。”
“不,这道墙将会成为翔飞科技的传奇地标。”桑宇帆以双手按向矮墙,笑容满面地说:“它可以让母猫在墙角生小猫,绵延后代;还可以让我知道,这个女生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他就当着所有还在笑嘻嘻注视他们的同仁面前,大剌剌地指向缩成一团的糖醋鱼。
“我当年做的笨事也造福人群了。”沈昱翔露出释怀的笑容。
“功德无量。”
百嘿!他绝对会给沈专员一张喜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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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我一向都用两支晒衣夹。”
“只夹两头?不够啦,力道不足,你要多夹几支才够力。”
“这条绳子不行吗?”
“不行,又软又烂的,不够坚固,你也绑得不牢。”
“换铁链行吗?”
“呜,好恐怖!阴森森的,又重,塑胶链子就行了。”
“好吧,那吊到上面的铁架子总行了吧?”
“不要啦,不要吊那么高啦,我有惧高症。”
“是吊棉被上去,又不是把-挂上去。”
桑宇帆冷冷地扯下那条黑烂的晒衣绳。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个浪漫的烛光晚餐,他们怎么有办法谈到洗衣服、晒棉被,然后就一起到阳台去看他的晒衣绳了?
真像是一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老夫老妻。
什么嘛!未免进展太快了,他都还没表现出他的浪漫诚意呢。
“进来。”他扯她回到屋子,命令她在地毯上坐下。
再从书桌底下拿出他的秘密武器,笑咪咪地放到茶几上。
汤淑怡抱着抱枕,睁大眼睛看他放下一束用白色纱缦扎起来的干燥花,里头有艳红的玫瑰,几支红苋菜,白色的满天星,紫蓝的绣球花和桔梗花,还有松果和麦穗,热热闹闹错落有致地摆在一起,虽然不如鲜花明艳亮丽,却也散出特有的淡淡清香,令人闻了十分舒服。
“哇,好漂亮,做什么啊?”
“干燥花。”
“我知道是干燥花,满好看的。”她拿起来左右翻看,十分好奇地说:“你买这干燥花做什么?这么一大捆恐怕比真花还贵了。不过做得真好看,放在屋子里也挺香的。”
“小糖糖,送。”
“什么?”
“送。”他又强调一遍,一双大黑眼珠子直直地瞧她,“小糖糖,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是我对-的心意。”
她一颗心提了上来,两声小糖糖让她心脏拚命打鼓,可是……呜!她是该含羞不语呢?还是将这束干燥花摔回他脸上?
她做不来那种狗血连续剧的动作,只好结结巴巴地抗议。
“人家、人家、人家送的是真花,你、你、你竟然送干燥花!”
“干燥花很好啊。”他仍是一脸正经,“在处理干燥花的过程中,把会造成腐败的水份挤出去,剩下的就是天长地久了。”
“呵?!”还作诗了。
“就如同即使-被岁月榨干变成了黄脸婆,-依然是-,在我心目中永远不变。”
这是哪门子的甜言蜜语啊?!
“蚕宝宝!”她吼了出来,不知是生气还是感动的泪珠就在眼眶打转,“你也是天兵一个!不怕我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你了?”
“-早就喜欢我了,-不会不理我,更舍不得离开我。”
一番话让她耳根都热了,只好低头去模干燥花。
他望着她的苹果脸,慢慢地说:“真花很快就会烂掉,这是我第一次送花给-,所以我十分慎重挑了这束可以长长久久的干燥花。”
她眨眨眼睛,为长长久久四个字而悸动。
“如果-要漂亮的新鲜玫瑰花,我可以每天送。”
“与其每天花钱送我花,你不如折算现金给我,我帮你存着。”她脑筋一转,开始数落着,“你好不容易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接下来要付新房子的贷款,添购新家具,也要好好奉养你爸爸,还钱给他,还要买车子,娶太太……”
“然后呢?”
“小阿的教育基金……”她的声音小了。
“愿意嫁给我了?”
“等等,”她低下头,嗫嚅着,“你让我回去想想,好不好?”
“都让我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可是,我妈咪有教过,嫁到缘投-,十暝九暝空。”她抬起头,很为自己终于找到的这个理由振奋不已,大声地宣告:“所以,你是个危险人物!我得考虑考虑。”
“我要是个危险人物,早吃掉-了。”
“吓!吃我?”她本能地抱紧抱枕。
桑字帆再也摆不下过分正经的“情圣”脸孔,恢复本性继续吼道:“我每天就想吃苹果,用力吃下去,狠狠咬下去,吃到连核都不剩!”
“吃苹果?咦!你冰箱里不是有一大袋?我去削给你吃。”
“呼……”深呼吸,深呼吸,跟天兵讲话就不必依循常理,到了该“洗脑”的时候还是得灌输她正确的观念。
“谁说长得好看的男人一定会到外面风流、夜不归营?-看我哪一天没回来睡觉?又哪天在外头花天酒地?”
“唔……那是俗语嘛,是一种普遍的现象……”看到蚕宝宝鼓起来的俊脸,她很识趣地将下巴靠到茶几上,拿手指玩粉晶七星阵。
“我再跟-说,我爸爸有教过,娶到好某,嬴过做祖。也就是说,有了好老婆,那可比做神仙老祖宗还快活了。所以我一直以娶到一个好老婆为终身目标。”
“我是好老婆?”她很惊奇地问。
他拿指头点点她的鼻子,微笑说:“也只有-这只糖醋鱼,才能把我从青蛙变回王子了。”
“什么嘛,我看你还是青蛙一只。”而她竟然喜欢这只青蛙!
那根指头又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脸上游移,简直拿她的脸当画布乱画了。她趁他模到她嘴边,张口就去咬他的指头,却让他给缩了回去,她张开的嘴巴也就只好抗议着:“你们男生只想娶好老婆让自己舒服快活,然后就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再让好老婆忙成黄脸婆?”
“娶老婆不就要,不就会舒服快活?”
“吓?!”她吓得坐直了身子,伸出指头指着他,惊恐地说:“你、你你你你你……”
“我不色,结婚作啥?生得出小阿吗?”他仍然很冷静地说着。
“唔……”
“-那间房子退租吧,搬过来一起住,挤一挤,过几个月就可以搬新家了。”
“同居?!”
“结婚不就要同居吗?”
“喂,等一下,你今天才吻我,还没谈到要结婚那么快……”
“还有,我先说了,为了顾全我们两人的身体健康,以后就由我下厨,-负责吃饭就好,我保证让-一辈子吃到没办法减肥。至于扫地拖地也是我的强项,我只要花个十分钟,就可以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嗯,洗衣服交给洗衣机洗就行了。还有,我把啊有教过,听某嘴,大富贵,为了我俩将来的富贵平安,其它有什么事情就由-发号施令,我照做就是了。”
“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她听得糊里糊涂的。
“准备结婚。”
“可是我才让你吻一次……”完了,好像说错话了。
“要我吻很多次也行。”他迫不及待地黏到她身边,大手一揽,就将她拥进怀里,用力吸闻她身上香香的沐浴乳气味,大笑说:“我们已经变成翔飞最hot的热门八卦话题人物了。既然不是表兄妹,又住在隔壁,为了保全-的名节,我也只好忍痛牺牲自己下半辈子的自由,娶-进门了。”
“什么名节!又不是古代!”她捶他。
“嗯,不错,挺开放的。”他吻上她的脸颊,以最低沉的磁性嗓音诱惑她,说:“来吧。”
“去哪里?”
“沙发还是床,任-选。”
“不要!”踢他。
早知道她悍,他赶紧护住重要部位。“喂,-把我踢坏了,-这辈子的幸福就完了。”
“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救命啊,手脚不能动了,蚕宝宝好大的力气,将她裹进他的蚕茧里去了,还不断吸取她的真气……
噢,没气了,她会死,醉死在他天长地久的缠绵热吻里了。
“你说……唔,别亲啦,你说,还没打败匈奴,就不交女朋友……”
“我不是交女朋友,我是要结婚。”
“可是,我都还没交过男朋友……”
“不准交!我就是-的男朋友,不,是老公。”
“唔……”
“嫁给我。”
“唔……”
“-再不答应嫁给我,我就吻到-答应为止!”
“咿?”
又被堵住嘴了。什么嘛,不给她嘴巴讲话,她又要怎么答应他?
懊吧,反正接吻的滋味还真是甜蜜美妙,那她就不要答应他,就让他一直吻、一直吻、一直吻……
百嘿!蚕宝宝你完了,作茧自缚了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