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步伐,宇文凌烈现在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手不能抬,肩不能挑,连口饭也赚不到。离开那恶梦般的夜晚已经十天了,他吃不饱,睡不暖。那件昂贵的皮袄在他离开家的第二天便已经被强夺去,小包袱也被偷走,身无分文的他不懂得怎样才能混到饭吃,看到街上的乞丐也只觉得羞耻掩了脸就走,没有任何谋生之能,他只是咬牙凭着自己仅有的自傲虚弱地举步往山上走。
冷!懊冷!没有了御寒的衣物,宇文凌烈只能缩起身子朝着山上缓缓前进,如果不是凭着为家人报仇的强烈意志,他早就瘫痪在山边树林里不能动弹了,现在他只是凭着一口气撑下去。
饿了,吃口冷雪;渴了,也是吃口冷雪。几天没有暖食下肚皮,眼前的一切都是蒙-的,如隔一层薄雾。
不晓得走了多久,但宇文凌烈知道如果他一停下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咬着牙关,用力走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迷糊,身体只知道朝着有暖流的地方走去,在雪地里扑扑撞撞地挣扎着,就在宇文凌烈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一片美得像幻象的默林竟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默林!!
不可置信地冲上去模着那真实的触感,宇文凌烈旋转着身子,在那片仿如仙景般的默林里乱跑着,心里直想着这一定就是那“世外高人”的住所,这么美的地方一定是……身体自动地奔跑着,虽然辨不明方向,可他根本没有在意,仿佛在冥冥中有人牵引着他的脚步,宇文凌烈快速穿过茂密的默林,不久便站在了一块极为空坦的实地上。看着那远处的一座大型石屋,铺满白雪的屋顶正升起炊烟……
宇文凌烈笑了,这里真的有人在!
一放心,腿差点软了下来,因为刚刚的奔跑现在混身都在打着颤,好一会宇文凌烈才挪动僵硬的双腿来到紧闭的石门前,早已关节僵硬的小手不断拍打着厚重的石门,口也尽可能扯动疼痛的喉咙叫着,但那微弱的声响根本传不到屋里头去。
苦撑着拍了约半个时辰,宇文凌烈经由希望到失望,早就已经超出界限的身体怎么也支撑不了,单薄的身子斜靠着石门倒下,瑟缩在石门一个角落边再也站不起来,但内心顽强的意志让他在失去意识前仍紧紧地拉住石门上的一个门环……
◇◆◇
推开已经好几天没有打开过的石门,寒星随抬头看着刚下完漫天大雪的万里晴空,深呼吸了一下冷冰冰的空气,那股渗入胸口的寒气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大步在雪中行走着,一不久便来到他引以为傲的默林前。
真不愧是雪中之花,看那经历了漫天飘雪下仍傲立盛放的朵朵红梅,因一阵冷风吹来而像雪般飞洒的片片花瓣,在白雪皑皑的雪峰衬托下更显得如梦如幻……寒星随不禁迷失在这片人间美景中久久不能自拨。
“寒公子,该用膳了……”
直到屋里传来阵阵娇呼,寒星随才慢慢回过神来,顺步走回已住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石屋。正要随手合上大门时,一缕漆黑的颜色映入了他的眼里。
这是什么?在大雪山里应该没有这么黑的生物啊?寒星随一时好奇心起,弯下腰把被雪埋住的东西提了起来。
是一个人??
看着脸色冻得已经快跟白纸一样的宇文凌烈,寒星随拧了拧懊看的眉,怎么会是一个人?十年间从来没有生人进入的默林为什么会被一个小阿子侵入,而这小阿又是为什么倒在这里连衣服都不多穿?
虽然有数多疑问徘徊在脑海里,但是生性冷情的他并没有打算把宇文凌烈救回家。生死有命,如果上苍要他死的话,那谁也救不了他!无意做好人的寒星随又松开手让宇文凌烈滑落回刚刚被埋的雪堆中。
“寒公子!你在做什么?”
一只白女敕纤细的手腕伸过来接住了宇文凌烈下滑的身子,长得如画中天仙的美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前,现正怒眼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半点怜悯心的男子。
“灵姑娘,你不该多事,你应该明了我的规矩,我不收留任何与我无关的人。”寒星随冷漠地看着灵千妤,对她的多管闲事感到一丝的不耐烦。
“可……可他只是个孩子,而且他都快要冻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忍心,让他死在你门前呢!!”灵千妤至今仍对寒星随的无情感到心痛,为什么他要这么绝情?
爱星随对灵千妤已经快要溢出的珠泪视若无睹,收留灵千妤是因为他的过错,所以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但这不代表他就要继续收留会打扰他生活的人!如果不是他重视的人,他从不会理会别人的死活,纵观当今世上能让他重视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而且不到迫不得以的时候,她连行踪也不告诉他。
“寒公子……”灵千妤急切地呼唤把他从沈思中拉回神来,“寒公子,你就帮帮这个小阿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听此言,寒星随不禁冷笑一声,回看着灵千妤也知道自己说错的表情,他淡淡地回道:“你以为我需要造这七级浮屠吗?”他连命都不想要了,可惜……
看着灵千妤辛苦地抱着怀中的小阿,自己也被寒风和冰雪冷得直打寒颤,寒星随终于让步了:“如果你能找到我跟他有什么关联的话,我就救他一命。”
这……这不是表明说不救吗?
灵千妤觉得一阵委屈,她跟了他十年。十年里,她没看到过有什么人来找寒星随,这不正是表明他跟俗世已经没有关系,也根本不会有人跟他有什么关联吗?如今叫她去哪儿找籍口救这孩子。
可是,这孩子让她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和亲近,她不想让这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就消失在世间上。
正在焦急时,一样眼熟的东西突然跌进眼底。因为灵千妤没有什么力气抱住宇文凌烈,所以只能扯住宇文凌烈的衣襟,想不到在拉扯间,宇文凌烈颈上挂着的玉佩就这么跌了出来,而那块玉佩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寒公子,你快来看,这不是你当年送给我外甥的寒玉吗?那块你十分喜欢的玉佩!!”灵千妤将宇文凌烈送到寒星随面前,把那块玉佩亮出来给寒星随看。
这块玉佩!!
爱星随一看果真是他当年送给一个小阿的玉佩,不禁皱紧了眉头。原是那个聪明机智的小阿,他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下子你一定要救他了,他是我的外甥。如果他会来到这里,这不就表示我姐姐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灵千妤心慌地抱着宇文凌烈,身子一向不好的她在心焦和寒风的侵袭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昏过去。
爱星随一手抱过宇文凌烈,左手轻轻地扶住灵千妤:“先进去再说,你的身子已经禁不起风寒了。”
知道寒星随这表示肯救治宇文凌烈,灵千妤立刻欣喜地随寒星随走进那温暖的城堡中。
◇◆◇
快步把宇文凌烈抱进自己的寝室中,寒星随把他放在床上摆正姿势,自己也坐在他身后帮他运气暖身,直到三周天后,宇文凌烈的身体慢慢开始回暖,他才拉过棉被盖住宇文凌烈。
“寒公子,凌烈他怎么样了?”灵千妤心急地靠在门边看着两个人的动作,直到寒星随走下床她才敢发话。
“他有那块寒玉护身,心脉并没有被冻结,所以只需要休养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了。”寒星随看了看灵千妤,“你最好煮一些姜汤让他尽快暖和身子,那么他会好得更快。”
“我知道了,寒公子,你先去用膳吧,我在这里看着他。”灵千妤看着这个她爱护过四年的外甥,即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吃苦又担心姐夫家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时间泪禁不住涌出眼眶。
爱星随瞄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些安慰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去饭厅了。
灵千妤更是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他还是有一点在意她的。
“娘……爹爹……娘……”由慢到急的响声打断了灵千妤的感伤,看到睡在床上的宇文凌烈不断地挣扎着,灵千妤心疼地握住宇文凌烈的手。
“凌烈,姨娘在这里。”
“娘……”在放声大叫后,宇文凌烈泪流满面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灵千妤。
“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子,宇文凌烈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乖,不要哭了。告诉姨娘家里发生什么事情,嗯?”灵千妤怜惜地抚着宇文凌烈柔软的头发,轻声地安抚着泣不成声的宇文凌烈。
“……姨娘?”宇文凌烈在隐约中听到这两个字,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虽然眼前的女子很象他母亲,却比他母亲要年轻些,脸色也苍白些。
“你是?”宇文凌烈松开抱着灵千妤的手,脸上泛起一圈红晕,自己竟然抱着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在哭泣,这一点都不像平日好强的自己。
“我是你母亲的亲妹妹,也就是你的姨娘,你小的时候我还抱着你到处去玩,记得吗?”灵千妤微笑着解释给宇文凌烈听,毕竟当年宇文凌烈太小了,恐怕已经忘了她是谁!
“你就是在十年前失踪的那个千妤姨娘?”宇文凌烈迟疑地说着,毕竟十年前他太小了,小得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跟母亲一模一样的姨娘会突然不见了,而母亲却终日思念着自己的妹妹。
“是啊!已经过了十年,你也长大了,记得我离开时你才这么高,现在却已经跟姨娘一般高了。”灵千妤感叹着十年的人事变迁,在山上十年,不知尘世中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来,告诉姨娘,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座山来?而且还衣裳单薄,你知不知道差一点你就被冻死了。”轻轻地抚着宇文凌烈的脸,灵千妤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姨娘……”宇文凌烈忽然用力抓紧灵千妤的手臂,“姨娘,这里是不是有一位“武林高手”、“世外高人”住在这里?”、
““武林高手”“世外高人”?这里是有一个逃避俗世纷扰的人住在这里,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武林高手。”灵千妤奇怪地看着宇文凌烈,宇文家不是一向以书香世家著称的吗?什么时候改学武艺了?
“那么就是有这个人的存在了?姨娘,你带我去见他,我要求他教我武功,我要杀了那帮杀害我全家的凶手、人渣!!”宇文凌烈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也不由得用力抓紧,直到灵千妤呼痛才醒觉到自己用力过狠了。
“什么?杀害你们全家?那么姐跟姐夫呢?”突闻此语,真是尤如晴天霹雳,灵千妤焦急地追问到。
“我爹在我逃走的时候已经遇害,我娘则不知如何。我历经了许多苦头才来到这里,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把家人遇害的经过详细地告诉给灵千妤,宇文凌烈每说到愤恨处就重拳击向棉褥,心里的那份恨意越燃越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的呢?他们……姐夫是好人,是一个大善人来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灵千妤不相信地直摇头,一直相依为命的姐姐竟然遭遇不测,这……这叫她如何是好?
“姨娘,我娘一定是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她才叫我朝这个方向走的,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外甥给你跪下了。”宇文凌烈“卟嗵”一下跪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瞧着灵千妤。
“凌烈,凌烈,你快起来,快起来。姨娘一定帮你,一定会帮你的。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叫他答应帮你习武。”
灵千妤哽咽着扶起宇文凌烈,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比任何亲人都早离开这个人世,为免他们伤心,自己逃离了家人!可万万想不到,当年重病缠身的她依旧在这世上存活,耳里却听到家人的噩耗!这叫她情何以堪!
“凌烈,你先睡一会,我去拿点姜汤你给暖暖身子,这件事我会跟寒公子提的,你先安心休养。我不希望你也出事,你明白吗?”按住想抗议的宇文凌烈,灵千妤温柔地把宇文凌烈扶进床褥中,“等会儿我拿些暖食给你,这里是寒公子的寝室,你不适宜在这里呆太久。我会打扫另外一个房间给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模着宇文凌烈的头,轻声哄着他入梦,直到宇文凌烈倔强的双眼合上,呼吸也渐渐平缓,灵千妤才撑起呼吸困难的躯体走出门外。看来她已时日无多了,她一定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内帮姐姐他们做些事;她一定要寒星随帮助小凌烈,让他们宇文家的血海深仇得报。
…………
“寒公子……”轻轻地唤了一声正坐在暖坑上打坐的寒星随,灵千妤平日柔顺的脸孔满布着坚毅的神色。
“什么事?”
久久地,寒星随终于应了一声,灵千妤立刻再向前两步向他哀求:“你能教我外甥武艺吗?”
“不可能!”
“宇文家惨遭巨变,我亲人全被贼人所害,就只有小凌烈一个逃出。寒公子,我求求你,你教他武艺吧,让他好有能力报这血海深仇……”
灵千妤盈盈跪拜在寒星随身下,眼泪不断地掉落在冰冷的砖块上,刺骨的寒气让身体的痛楚急速上升,但灵千妤仍咬紧牙,不叫一声苦。
爱星随并没有张开双眼,他仍然静静地坐在坑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寒公子……”灵千妤死命撑着不肯倒下,她知道如果她不坚持下去,别说要寒星随教宇文凌烈武功,连让宇文凌烈住下也没有可能。
“姨娘……”
在恶梦中惊醒的宇文凌烈看不到灵千妤便扶着石墙走了出来,可一到大厅就看到灵千妤跪倒在地上向着坑上哀求,顺眼望去,只见一位银发皮肩的蓝衣人正坐上面,相信这位一定是娘所指的“世外高人”了。
“凌烈,你醒了,来,你也跪下,求寒公子答应教你武艺。”灵千妤急忙唤宇文凌烈过来一起求寒星随。
宇文凌烈立刻上前跪倒在地,不断地向着寒星随磕头:“求高人教我武艺,好让我报血海深仇……求求您……”
头直直撞在地上发出响亮的磕头声,一声声回荡在空旷的屋里,寒星随不语,宇文凌烈就不停,既然鲜血慢慢由额头流向脸,宇文凌烈还是不肯停止。
“够了……”耳边闻到一声叹息,然后寒星随发声了:“如果你能在外面雪地跪上三天三夜,那么我就收你为徒。”
“三天三夜就行了?你不会反悔?”听到条件,宇文凌烈立刻抬起头看向寒星随,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
“不会!”
看着一脸认真的宇文凌烈,寒星随回得斩钉截铁。
“那好!我这就去!”宇文凌烈一听到答案便立即走到门外,打开大门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冰天雪地当中,完全不顾自己的衣衫单薄。
“烈儿……寒公子……”灵千妤左看看寒星随,右看看宇文凌烈,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寒公子,烈儿……烈儿他只是一个小阿子……”
爱星随只是低头看了看灵千妤,“你起来吧,如果你想他好的话,就先煮好姜汤,我看他熬不过一天。”
◇◆◇
两天过去了,灵千妤不敢关上大门,只是陪宇文凌烈一起受着寒风的吹袭,一边帮宇文凌烈打气。
由于宇文凌烈的倔强脾气,他硬是咬紧牙关熬过了两天两夜,可雪山的寒冷根本不是他所经历过的冬天所能比拟,在两天的寒风吹袭下,他全身早已冻结成冰,如果不是胸前还有一口暖气护着他的心口,他早就冻死在门外了。
数着日升日落,灵千妤看向寒星随的房间,这两天两夜里他连影子也没有出现过,世人是否真有人冷情如此,即使明知一个小阿在履行着他苛刻的条件也毫不在乎呢?
这样想着,灵千妤也不禁要恨起寒星随来。
直到第三天夜里,随着太阳那淡淡的暖意褪去,宇文凌烈再也支撑不住冻结的身子,青紫一片没有半点血色的唇动了动,可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僵硬的躯体摇蔽着,似乎再也抓不到平衡,一直不肯闭上的眼睛终于合了起来,人直直向雪地栽去。
“凌烈……”灵千妤哭叫着跑过去,却在将接近宇文凌烈时被一条身影快速穿过她身旁,抱起了宇文凌烈。
“寒公子……”灵千妤嚅嚅地喊着来者的名字,心里终于放下心来,看来寒星随这次一定会答应宇文凌烈的请求。
“去煮姜汤!”
抛下一句,寒星随快速地把宇文凌烈抱进只有他才能步入的后院,把宇文凌烈轻轻放在直冒着热气的池边,好一会看到宇文凌烈身上的冰霜开始融结,脸色也开始回暖,他才把宇文凌烈滑进那池温水中——这里他发现的一个天然温泉,在十几年的培育下,池边长满了具有药力的奇花异草,更添医疗的药效。
失去了意识的宇文凌烈根本无法站立在池里,一次又一次的滑落向水里,又一次被一次寒星随捞了起来,反复几次后,寒星随干脆月兑下半湿的衣袍也滑进水里紧紧抱住这个小阿子,免得他没被冻死却被淹死。
浸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凌烈冻僵的身子开始恢复暖气,意识也开始清明起来。
“嗯……”发出意欲不明的哼声,宇文凌烈挣扎在似醒非醒间,一时也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正在做着什么。
“你醒了吗?”听见宇文凌烈发出的哼声,寒星随把思绪从远处拉回来,轻轻地拍打着宇文凌烈的脸庞,想把他弄醒。
“娘……不要弄了啦,我还要睡……我才不起床念书……”温暖的感觉仿佛是置身在自己喜爱的热坑上,宇文凌烈朦胧地以为自己正在家里睡大懒觉,现在又被娘亲抓住要他醒来念书,翻身抓紧身旁的暖枕,宇文凌烈幸福地不断磨蹭着。
懊痛!!娘从来没有打他这么久的。被持续不断的拍打所打扰,宇文凌烈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疲倦的双眼,哪知映入眼内竟是一张美得让他无法直视的灵气脸孔。
一头如雪般的银丝在光源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蓝光,衬托着那张精致的脸孔,每一寸都是那么的合适。那双如箭般锐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泛着紫红的嘴唇,都像是被精工打造出来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然那张脸孔漾溢着令人无法正视的冷气,但竟无损一分天生的高贵和傲气。而最重要的是这张脸超乎想象的的年轻,除了一头银丝外,他看起来挺多只有二十上下,不会超过三十岁!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直到这个念头撞进头脑里,宇文凌烈才惊醒过来,同时也羞愧地发现自己竟然被牢牢地抱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
“看够了吗?”对于初次见到自己的那份惊讶,寒星随相信从来没有人能像“她”那般无动于衷,所以也对宇文凌烈的失礼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陈述事实般地说着。
“对不起,我……”无言可对的宇文凌烈只能低下头,不敢去面对这个灵气逼人的男人。
“如果你的身子已经恢复平日的温度那就上去吧,再呆下去你也会被熏昏的。”寒星随松开双手让宇文凌烈自己站好便上水穿上衣服。
看着寒星随无法挑剔的好身材,宇文凌烈突然觉得妒忌起来,这人不但相貌美,连身体也结实地让人羡慕不已,那充满力度的每一寸肌肤刚才正紧紧地包围着自己,自己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滑腻的肌肤触感……
正在胡思乱想间,忽然一件衣服盖住他的头,宇文凌烈连忙伸手抓下它。
“把它穿上,我们要回正屋。”冷冷的话语传来,宇文凌烈乖乖地走上岸穿上那件宽大的衣服。
“请问你就是寒前辈吗?”那冷冰冰的声音特像那人。
“没错!”扫了宇文凌烈一眼,寒星随似乎没有想到宇文凌烈竟认不出他来。
“我……我还没有跪完三天三夜,我要继续回去跪吗?”宇文凌烈定定看着完全不动声色的寒星随。
“不用了,你把你颈上的玉佩给我,就算是你拜师的礼物吧。”寒星随双目盯着在宽大袍下的玉佩,目光深奥难测。
“这块玉佩……”
宇文凌烈伸手抚着这块他打小就带着的玉佩,在他印象里这块玉佩是一个很好看的哥哥送给他的,虽然他没有说任何话,但他陪着自己玩了一天。虽然都是他在玩,大哥哥只是静静地坐着,可他还是好喜欢好喜欢那位大哥哥,直到要分开的时候他还哭着不许大哥哥离开,所以大哥哥才送了这块玉佩给他。他一直把它当作是大哥哥的替身陪着他一同成长的,如今……
“你如果想拜师的话就得有诚意一点。那只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再买一块更好的玉佩。”寒星随没有起伏的话声让宇文凌烈不由得燃起满腔怒火。
“那是大哥哥送给我的,我不能随便送给其它人。”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报仇?如果想的话就不要留恋任何事物,只有不在意任何事,不挂心任何事,心存空无,你才能专心一致的学习武艺,否则你学的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寒星随难得说出一大段话,眼睛在听到宇文凌烈那声“大哥哥”时,闪烁了一下,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
“……”伸手摘下玉佩,宇文凌烈犹豫了好一会,直到寒星随都快不耐烦了,他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跪倒在地宇文凌烈把玉佩双手奉上给寒星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侧身闪过宇文凌烈的一拜,寒星随只是接过他手中的玉佩:“你要记住,我只是教你武功罢了,我并不是你的师父,我也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牵扯。你只须唤我“寒公子”就可以了。”
“是,我明白了。”宇文凌烈是个一点就明的聪明人,寒星随一说,他立刻就知道寒星随是点明除了教他武功外,他不会帮他任何事情。
“看来你并不笨!我们走吧,你姨娘在外面等着你!”
大步走向正屋,紧握着玉佩的寒星随再也没有回看宇文凌烈一眼,宇文凌烈看着他的背影,再次伸手抚了抚颈上已经空缺的位置,这才一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