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日落,黑夜重新降临大地。偌大的方府内,一条窈窕的黑色身影重新活跃于夜色中。
濒青莲继续日前的侦探工作,但愿能在十日内完成方府的地形图,顺便找出方府的宝库位置及开启方法。
方悠然早准备好,端坐在“擎天楼”内,等着那只美丽的女狐自投罗网。
懊不容易,更敲三响,一抹熟悉的山林氛围点点滴滴渗透进周遭的空气中,他敏感地一察觉,立刻推开窗户,奔入黑夜中。
悠游于屋顶、树梢间的霍青莲忽觉外物靠近,三拳两脚利落地攻了过去,却意外发现来者也是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你是什么人?”千万别是个同行才好,因为据她所知,晓得先踩盘子再下手的偷儿通常都不弱,行动时也十拿九稳。方府要真给这神偷洗劫过一遍,大概也剩不了多少残汤给“黑风寨”捞了。
“主人。”冷静淡笑的嗓音恁般地熟悉。
她脑筋一转。“方悠……”
“嗯!”好快的动作,不过眨眼时间,他已侵近她身侧,并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过,千万别说,你知道的,很多事情一说破麻烦就大了,所以乖乖地闭上嘴,好吗?”
濒青莲水眼一眯,危险的红光隐隐射出。他都把她的嘴封住了,她还有什么本事张嘴?
“啧啧啧!”惟一露出黑中外的双眼里写满戏谑,他用力将她带进怀里。“你八成不常照镜子,否则你会知道用这种眼神看男人是一件多么诱惑的事!”
在黑巾覆面下,看不出她的脸色,但那双朦胧氤氲的眼却泄漏了她心底的羞怯。他这是在挑逗她吗?真够恶劣,但……为何他的语气听起来如此温柔与深情?
以怜惜替换了原有的嘲讽,方悠然松开对她樱唇的禁锢,自由的手改而轻缓抚触鹅蛋形的俏脸与纤细的柳腰。
濒青莲浑身一震,只觉一把火在心底点燃了。他当她是什么?沿街卖笑的妓女吗?缩踞在屋顶上就想轻薄她?想都别想!
她屈起右腿,攻击他胯下的重要部位。在强盗窝里学得的技艺哪有什么道德、侠义可言,凡事只求迅速、准确地打倒敌人,至于用什么方法、过程如何,不是重点。
方悠然在她身上真是尝尽了惊讶。她打架时用的是不要命的拼命打法,攻击敌人时一点儿男女之别都没有,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偏偏她又能言善道,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不禁令人生疑,到底是怎样的教养会培育出如此特殊的女人?
他并拢了双腿,搂住她腰肢的双手下滑擒住她不轨的右腿,回了一招之后,顺势月兑了她的鞋子。
“啊!”一击未中,又失了只鞋,霍青莲一下子失去平衡,险些跌下屋顶。
“小心!”方悠然眼明手快又将她捞回怀里。“唉呀!你舍不得我的怀抱就直说嘛,用这种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太欠思虑了,万一我一时失手,没抱住你,你岂不是要摔得满身伤?”
濒青莲胸膛里的火差点烧裂了心脏。“你这个下流胚子,把鞋还给我!”
“鞋?”他大眼眨巴眨巴的,一副好生无辜的样子,扬扬手中的黑鞋。“这不是要送我的?”
“谁会无缘无故将鞋送人?”怒吼已经压抑不住地冲口而出。
方悠然见底下灯光一闪,怕是惊动府里侍卫了,遂赶紧搂住她飞离屋顶,往女客居住的西厢掠去。
“放我下……”她像只被激怒的猫咪,张牙舞爪挣扎着。
“嘘——”他急忙点住她的穴道,直避过了巡逻中的守卫,抵达西厢,才解开她的穴道。“你想体验方府侍卫能力的机会多得是,但请别拖我下水好吗?”
濒青莲用力深吸口气、再叹口气,一面对这痞子,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心机就全消失了,只能任愤怒控制理智,做下一件件愚蠢至极的事。
懊死,他妈的该死透顶了!黑巾下,雪白的银牙将她柔女敕的樱唇都给咬出血丝了。不能再失控下去,她所剩的日子无几,不该浪费在这混账身上,她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得冷静一点儿才行。
“你先把鞋还我再说。”
“唔!”他把鞋捧在怀里,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
“真的不能送我吗?”
“还我!”冰冷的字句硬挤出齿缝。
眼看那失控的杀意又要飘出,方悠然识相地赶紧点头。“悉听尊便。”他恭恭敬敬地蹲去,抬起她
赤果的右脚。
“你想干什么?”霍青莲大惊,慌得连忙跳离他身边。
“把鞋还你啊!”容不得她退缩,他一下子攫住她的右脚,温柔地帮她穿上黑鞋。
“你……”她掌刀一扬,已击向他头顶,却发现他行动并无逾矩,反而……似水般温柔,顿时掌刀停在他的发上,劈不下去了。
帮她穿好鞋后,他缓缓起身,漆黑如夜空的深瞳牢牢锁住她。
濒青莲心头又是一动,慌忙撇开螓首,却感觉一股热气沿着脚底直窜上她双颊。怎么回事?这股说不出的情绪,教人手足无措,却又带点儿甜蜜。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陪小姐夜游方府?”他突然又变得文质彬彬了。
濒青莲实在被他前倔后恭的态度给搞混了。“你……我不需要人陪!”有哪个强盗在踩盘子时,会让主人随侍在侧的?
“可是我对这里很熟悉,保证可以给你帮助喔!”方悠然自怀里构出一只纸卷在她面前晃着,邪恶的笑声像魔鬼。
她眼神一闪。不会吧!那纸卷好像……
方悠然在她面前摊开了纸卷。
“地形图!”他居然给她看方府的地形图。老天!这男人到底是什么鬼啊?
“我告诉你,这宅子是某位奇人异士设计建造的,没有地形图,你就算花上一年半载也休想搞懂里头的位置。”他的语气好生自傲。
她不禁心生疑窦。“我不曾听过天下间出了哪位巧手工匠。”
“啧!”他那只讨厌的大掌又自动爬上她腰肢。“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
她瞪圆的双眼中重燃火光。“愿闻该工匠大名。”
“方悠然。”他抬头挺胸,那模样自大得不可一世。
她朝天翻一个白眼,拍拍站起身。今日时辰不吉,出门遇疯子,她还是明天再来查探方府的位置吧!
“喂!”对于她的不屑一顾,他微恼地使劲握住她的手。“你给我看清楚,这屋子的建造合风水、顺地势,又隐含五行八卦,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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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瞄了一眼地形图,神情一变。他说得没错,单一隅观察此宅,只觉它庞大异常,看到了全副地形图才发现这建筑确实设计精良,但设计者竟是他?她委实无法相信。一个这样促狭、定不下心的男人,如何有此能力与耐性建造出恁般完美的建筑呢?
发现她还是不信,他转怒为笑。“很好,你还是第一个怀疑我能力的女人,我就让你瞧瞧我的本领究竟有多高?”开玩笑!若他没有几项绝招,皇上又不是傻子,因何不择手段也要留下他为朝廷效力?
“谁说我怀疑了?没有啊!”她轻耸肩。“我相信这宅于是你设计的。”男人的自尊心向来不容女人挑衅,她很清楚,所以不愿意在这方面与他多做计较。
“没有?”他嗤笑,右手霸道地攫住她的下巴。“别的事我不敢说,但论看人的眼光我若称第二,还没人敢来挑战第一,不然……”他的唇隔着黑巾准确吻住她蒙在黑布下的樱唇。“你以为我无缘无故对你展示宅邸的地形图干吗?”
她一时仓皇得无法言语。他怎能这样随随便便吻她?虽然……中间隔了两层布巾,她品尝不到他的味道,但他的温度却毫无保留自布巾传抵她心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处因家破人亡而深掩的柔软,让她视死如归的坚硬心防起了裂缝。
方悠然抿唇一笑,像玩弄猎物的猎人般,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亲着她、抚着她,同时细细为她解释方府的地形位置。
其实早在她入府那一刻,他两只眼、一颗脑袋就没休息过地观察、分析她;她是一身的谜团,但他也非笨蛋,多相处一些时候,自然能理解她的想法、言行,这并不难,不是吗?
濒青莲则彻底被他吓住了,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中,那么……他也晓得她背后“黑风寨”的存在了吗?
丙真如此……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偷偷给霍大送封信,要他先回寨子,从长计议才行,方府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地方,万一偷鸡不着蚀把米,没准连累了众多兄弟。
彬许她自己也该放弃这迂回的办法,直接杀进于书令府,解决掉那毁家仇人才是;虽然成功机率不高,但起码不连累他人,有个不幸,也只死她一人,而她……早十年前就不想活了,就算现在死了,她也不觉得可惜。
夜露渐深,他两人虽状似亲匿,实则各怀心思。一狼一狐,彼此较劲,至于鹿死谁手,只怕短时间内不能分出胜负。
“皇上驾到!”最后,李隆冰还是忍不住臂了个空档,微服出宫到方府探视方悠然。
一时间,方家鸡飞狗跳,为了迎接万岁爷,人人忙得焦头烂额。
而其中最不安的当属方悠然了。本以为装傻充楞就足以摆月兑封侯拜相命运,却没想到皇上如此死心眼,不仅照样给他封了个“安南王”,还屡屡遣人探视慰问,现在更亲自登门求证了!
抱着脑袋,他在“擎天楼”里像只跳蚤似蹦上跳下的。这究竟是怎样一场孽缘,把他与皇上缠绕得如此紧实?让他连想清静一下都不成!唉——
“恭迎皇上!”前头,方自在的声音拔尖地响入云霄。他是故意的,旨在提醒方悠然——麻烦上门,自个儿保重吧!
方悠然沉叹了无数口长气,终于自“擎天楼”窗口翻出,落入花园里,随身在泥地中滚上一圈,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既然皇上硬不死心,非将他弄回朝廷不可,那他就演场懊戏吓吓这万岁爷,不信他不泄气认命。
报园对面的西厢,霍青莲将方悠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好样的,这家伙又想使坏了,只是不晓得今晚的倒霉鬼会是谁?那个一大早就把方府吵得天翻地复的皇帝老爷吗?
进方府也有半月余,她渐渐了解当世朝中的一切;李隆冰确实是个好皇帝,在他的领导下,曾中断过一段时间的唐朝国运,也大致恢复了太宗时期的升平与富裕。
但因为武后之乱方过不久,皇室政局尚未稳固,日前就曾发生皇家林苑内白虎袭君事件,听说是武后的余党所为,却被方悠然意外破坏了。事后皇上加紧扫除叛逆,而方悠然则受封为“安南王”。
综观目前政局,皇宫里最受宠的是皇上的贴身内侍高力士,以宦官之身而受封官职,他当属唐朝第一人;另外一位饱受皇恩、权倾半边天的就是方悠然了,他连痴呆了都能受封为王,并世袭爵位,可见皇上对他的荣宠实非一般。
至于她的毁家仇人于书令,据说现正关在天牢里等候发落,因为他误伤了皇上的爱卿方悠然;皇上遂下令,若大夫诊治确定方悠然无法恢复原状,但斩了于书令给他报仇。
这该是个好消息,可惜霍青莲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于书令理应死在她手下才对,岂能由别人代劳?她一定要想办法亲手杀了他,以慰亡父母在天之灵。
为此,她也探问过方悠然装傻充楞的原因,给他吃足了豆腐,才得到他想藉机摆月兑麻烦、辞官的答案。
那家伙竞以为装傻就能辞官?大笨蛋!皇上这般地宠信他,为了他,连三品书令都能说斩就斩,哪这么容易放手任他高飞?没脑子!
一只手撑住下巴,她从窗口瞥视方悠然在皇上面前唱歌跳舞扮足了傻子,而皇帝老爷……天哪!他痛楚的表情就像死了亲爹。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对君臣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那般地暖昧!霍青莲搓搓两臂的鸡皮疙瘩,衣衫下,几点红晕乍隐乍现。
她瞧见了,拉好衣袖,一点火花窜上秋眼。全是方悠然那痞子的杰作,老爱有事没事轻薄她,对她又亲、又搂、又抱的,在她身上留下无数印记。真不晓得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不但如此,还派人监视她,不准她任意离府,害她想去给霍大报个信、通知他们放弃劫掠方府都不成……
“咦?”思绪走到一半突然拐了个大弯。“皇上来访,整个方府乱七八糟岂非最佳的外出机会?”
当下,霍青莲转回房换了件较轻便的外出衣,尽量放轻脚步,不引入注意地出了西厢。
报园里,正在皇上面前扮呆子的方悠然,早在西厢房门一开就盯上了霍青莲。他会选择在西厢对面的花园演戏也是想兼顾她,就晓得那只母狐狸狡猾,哪可能放弃这混水好模鱼的机会?果不其然,她一下子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姊姊——”甩开拉住他不放的皇上,方悠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正巧拦住罢溜出回廊的霍青莲。
濒青莲脸上惊讶一闪而逝,熊熊火光窜上双瞳,却迎进了他戏谑的眼珠子。她敢发誓,这家伙是故意的。好!既然他这么过分就休怪她手下不留情,非让他在皇上面前栽个大跟头不可!
“姊姊、姊姊、姊姊……”方悠然嘻皮笑脸紧巴住她不放。
另一头,皇帝老爷乍见陌生姑娘,询问的眼神望向随侍在侧的方自在。“那位姑娘是?”
“回禀万岁,霍姑娘是家兄的未婚妻,如今哲居府内以便就近照顾家兄。”方自在躬身答道。
“方卿订亲了?”皇上微愕。怎没听人说过?
“是的。”内情太复杂,方自在也不晓得该如何向皇上解释,只得一律承认了事。
“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千金?”瞧方悠然对她亲亲密密的样子,皇上莫名地有些不快。
“霍姑娘非出身官家、贵族,只是一介民女,家居九连山。”这是方自在目前惟一知道的。
笔上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个平民女子也妄想匹配他的爱卿?这事儿大大地不妥!他脸上微露不悦,迈步逼近方悠然与霍青莲。
濒青莲一见皇上走近,忙摆月兑方悠然的纠缠,下跪行礼。“民女霍青莲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随意一挥手,注意力只放在方悠然身上。瞧他狼狈肮脏的样子,原是这般好风采的年轻人,却被一枝该死的箭害成这样,这全该怪那可恶的于书令,无缘无故伤了他的爱卿,斩他一百遍都消不了他心头的怒火!
濒青莲看看皇上、又瞄瞄一肚子坏水的方悠然,一点主意在心中成形。
“悠然弟弟,还不跪下磕头、拜见皇上。”
方悠然大眼眨了眨,还没想到该怎么反应,皇上已不悦地开口:“悠然身子不舒服,不必行礼了。”
“皇上。”霍青莲欠了欠身子。“民女知道皇上是仁德的明君,凡事以民为重,不计较那么多;但民女这么做全是为了悠然好,大夫说啦,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暂时性的返老还童,行为退回到五、六岁的孩童期,这病是少见,但并非不可救,只要严格训练他,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恢复原状。”
“真的?方卿还有恢复的一天?”皇上沉痛的眼底出现了光彩。“那方才怎么没人跟联说。”
濒青莲低垂着头。“启禀皇上,大夫只说有机会恢复,也没能肯定日子,所以……”意思点明了,不是不说,是不敢乱说。“不过有一点,大夫很肯定地告诉我们了,训练越严格,悠然恢复的机会越高。”
闻言,方悠然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小母狐狸,竟选这时机扯他后腿,真真该打一百下!
“那该如何训练他?”虽然对霍青莲的第一印象本太好,但只要她有本事让方悠然恢复原状,他可以收起成见、不敌视她。
“从日常生活下手,举凡吃饭、睡觉、读书、写字、骑马、射箭,以致洒扫、应对进退都在训练范围内。”
“这么多!”皇上真舍不得方悠然受如此多的苦。
“皇上,这全是为了悠然好,长痛不如短痛啊!”霍青莲拼命煽动皇上,总之就是要教方悠然吃足苦头。
也对,长痛不如短痛。皇上一咬牙。“好吧!联准你所奏,训练方卿任务就交由你负责了。”
“民女领命,谢皇上!”好乐啊!快飞上天了。霍青莲这辈子就属今天最开心,能够整倒方悠然。
方悠然在心底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着:你别太过分,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濒青莲浓淡有致的黛眉挑了两下,回应出:有本事你咬我啊!这是教训你,女人不是好欺负的,你休想将我耍着玩!
“皇上,那民女就先教导悠然晋见万岁的礼仪-!”
“随你做吧!”只要能让方悠然恢复,皇上什么都会答应。
“悠然弟弟,”她笑得像条吐着红信的蛇。“这位爷儿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万岁爷,所以你看见他的时候应该跪下去磕头,高呼万岁,懂吗?”
方悠然暗把银牙咬了咬。他会听她话才有鬼咧!脚步往后一转,他正想溜,想不到霍青莲动作比他还快,一个箭步就挡在他前头。
“悠然弟弟又不听话了,要处罚哦!”
方悠然扁扁嘴。好啊!要玩大家一起来玩。
“悠然要尿尿,好急、好急,呜……快尿出来了。”
“不行,你不给皇上下跪磕头就不准去。”
“等一下,霍姑娘,这样不太好吧?”皇上还是对方悠然狠不下心。
“启奏圣上,控制内急也是大人该学的一道课题,否则将来上殿的时候,他突然吵着要上茅厕;这可该如何是好?”今朝,霍青莲是不择手段也非整倒方悠然不可。
“这……好吧!”衡量她说的有理,皇上只好叫自己收起过多的同情心。
有了皇上的应允,霍青莲自然拿起鸡毛当令箭。“好了,悠然弟弟,别耍脾气,快磕头行礼啊!”
他会听她的话才有鬼!方悠然很有个性的把头一撇。“不……”一句话还没说完,膝盖就中了暗算,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
“方卿!”皇上比任何人都不舍,伸手就想扶起方悠然。
“皇上!”霍青莲赶紧阻止他。“长痛不如短痛啊!”
“可是……”拿石头丢他的膝盖让他跪下太残忍了?皇上担心地说道:“你这样做会伤到他的。”
方悠然在心底为皇上加油。对,再多说几句,千万别教那只女狐再欺负我!
可惜霍青莲太精明了,根本不遂方悠然的心愿。”皇上,越严格的训练才能越快让他恢复原状啊!”短短两句话又改变了皇上的心意。
“那……”是不舍,但为了日后方悠然的健康,皇上也只有忍了。朕不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啊?”霎时,方悠然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会吧?堂堂的万岁爷这么快就认输了。
“谢谢皇上。”霍青莲抿抿唇,一脸的不怀好意。“悠然弟弟,乖乖磕头行礼才不会吃苦喔!”
方悠然衡量一下眼前情势,对他大大不利,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下他咬牙认了,以后再找机会整回霍青莲。
“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乖乖地磕头,并高呼万岁。
笔上满意地频颔首,好像方悠然会磕几个头就多了不起似的。
可惜霍青莲并不这么想。今朝是要整死方悠然的,这么简单放过他,以后她还要不要混啊?
“悠然弟弟,你的动作不正确喔!参见皇上是得磕响头的,我听不到那响声儿。”
“啊!”方悠然恨恨瞪了她一眼。走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机会回整她,不过这回,算他栽了!叩叩叩……他弯腰磕起响头。
“够了、够了,别再磕啦!”还是皇上心软,在方悠然把额头磕出血前,将他扶了起来。
方悠然起身后,脚步有些踉跄,没办法,磕太多头了,脑袋磕得有些晕。
但霍青莲却还不放过他。“悠然弟弟,皇上对你这么好,你还不快谢谢皇上?”
为了不想被整得太惨,方悠然决定暂时做个识时务的俊杰,听话地对皇上又拜又求。“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很好、很好。”皇上好感动。原来他的爱卿不是真完蛋啦!严格训练,假以时日还是会复原的。
“还有呢?”霍青莲拉起他的手。“对于客人,主人是该执礼相待的,皇上今天特意采探视你,你的礼貌呢?还不快去搬张椅子来给皇上坐?要搬大厅上那张主椅喔!”
如果眼神能杀人,方悠然此刻非用眼神杀她个百儿八十遍不可。搬大厅上那张主椅只她说得简单,那张纯大理石精雕细琢而成的大椅重达百斤耶!岂是她说搬就能搬?
“悠然弟弟,你想受处罚吗?”霍青莲可不在乎他搬不搬椅子,反正整他的方法多得是。
他嘲起嘴,撒赖地坐下去,这回说什么也不受整了。
濒青莲伸手招来一名丫环,在她耳边低语片刻,就见那丫环快步离开,不多时,再出现手上拿了两样东西,一只不知装了什么玩意儿的杯子,和……一支板子。
“手伸出来。”
不会吧?方悠然的下巴差点掉到天边去。她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手心?他三岁之后就没让人打过了耶!
“不听话要打哦!”霍青莲一派计谋得逞的奸诈相。
这是他要说的话吧!他才想打她咧!方悠然气红了脸,但皇上就在跟前,又发作不得。
“唉!悠然弟弟,你……真不听话。”霍青莲还装出一副痛心的表情。“算了,打你,姊姊也不忍心,那你自己选,要喝这杯惩罚果汁,还是打手心。”
想了想,打手心太丢脸了,就算方悠然生性豁达,也受不了这等事,最后只得选择喝惩罚果汁。他想她也不敢在众人面前下毒谋害他,顶多弄点苦药给他吃,男子汉大丈夫,咬牙忍一下就过去了。
“悠然弟弟考虑好了没?”霍青莲贼笑兮兮的。
方悠然扁着嘴。“悠然讨厌痛。”
“好,那喝惩罚果汁-!”霍青莲自丫环手中接过杯子递给他,笑得好开心的样子。
方悠然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似乎选错了,或许该选打手心才对,但……花园里人人一双眼,就算瞧他出丑,唉!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他丢光了!他猛一咬牙。喝就喝吧!杯子里的红色汁液顺着喉咙滑进肚里。
“哇——”无比凄惨的声音响透半边天。方悠然跳起来,两片薄唇又红又肿,那只该死的母狐狸竟弄辣椒汁给他喝!哦,老天!好辣好辣,他的嘴巴、肚子像着火似的,受不了了。
方悠然捂着嘴,顾虑到皇上就在跟前,马脚泄漏不得,便硬逼眼眶滑下两滴英雄泪。“悠然讨厌、讨厌……”又哭又闹的,他转身跑了个无影无踪;再不走,非教霍青莲给整死不可。
“悠然弟弟!”霍青莲假装紧张万分,追在他身后离去。做戏得做全套嘛!总不能教皇上对她起了疑心,是不?至于她真正的目的是不是追回方悠然,那可没人管得着了。
几个纵掠,她趁乱出了方府,得去跟霍大通风报信才行,免得他呆呆地带了满寨子的兄弟来劫方府,却误中机关,那可不大好。
这一厢,她自以为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却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濒青莲前脚才出方府大门,那不甘心无故被整的方悠然后脚就贴上去了。以德报怨他可不懂,只晓得有仇不报枉为人,方才那些账,他非找她要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