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祸水看著漫流一地的粥,一张脸苦得像快要死掉。
严公子只觉得她演得太过分,反而失了真。
“做什么这样沮丧,不过是打翻一锅粥,再煮不就好了。”戏目排得不好,他可没兴致演下去。他的要求是很高的。
她无精打彩睨了他一眼,将火炉一起翻过来,让他瞧见被白粥浸得湿黏的木炭,这哪还烧得起来?
他也发现了问题,沈吟片刻。“没炭火了,烧柴吧!”
哪有柴?难道要他们打破铁门去外头砍柴回来烧?那还不如想办法闯出去,找间酒楼坐下来饱餐一顿呢!
她失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发现……
啪啪啪——严公子居然徒手将房里的茶几给劈成一堆木棍。
哇!戴祸水瞧得目瞪口呆,这么厉害的武功到底是如何练成的?
“不必太佩服我,这些本事全是我死去的爹娘花钱为我买来的,中看不中用。”严公子说著,把柴火递给她。“这样子可以煮粥了吧?”
她点头,笑眯了眼。
戴祸水重新熬汤煮粥,这回她很小心,连搅拌的动作都尽量轻盈,就怕一个失手,一锅粥又要毁了。
严公子可能不在乎,反正他胃口小,吃得也少。
她可不一样了,一天要吃上八餐,一餐最少要二十颗白馒头才填得饱肚子,再没粥好喝,她一定要饿死。
严公子坐在一边看著她煮粥,手艺真是不错,那粥好香,一股淡雅的清甜味,像融合了海洋,还有最新鲜蔬果的清香。
只要不瞧她悬于眼角要掉不掉的泪水,这副认真熬粥的画面其实还满赏心悦目的。
“不是有柴火给你重新煮粥了,你干么还愁眉苦脸?”他很不喜欢看人哭,或者说,他极端瞧不起只会落泪的人。
遇到事情就要面对嘛!哭泣能济得了什么事?
只有愚蠢又无用的人才会一面临困境就掉泪。
“我心痛那些翻掉的粥嘛!”她随手写著。“这袋米刚刚好够一天的食物,如今却被我糟蹋了大半,剩下三、四个时辰可该怎么过?”
“一餐没吃饿不死人。”
他当然不在乎,反正他又不爱吃东西。她哀怨地瞪著他,想起自己一天八餐的食量,少掉一餐那不是要她小命吗?
“况且,真撑不下去,你可以投降,请外头那些人放你出去啊!”他倒挺有兴趣看到她屈服的。
斑!她斜睨他一眼。“公子恐怕要失望了,为了让公子今天玩得愉快,我让他们都休假去了,谁也不准进来打扰我们两个。”
被言之,他们是被囚禁喽?不过……
“连你都找不到人替我们解决目前的窘境?”他不信。
“时间到达之前,很抱歉,连我都无能为力。”就算是戏,也要认真去演,否则还有啥趣味可言。
“果然是个有趣的游戏!”他哈哈大笑。
她恨恨睨他一眼。“当然,公子不爱吃东西嘛!又岂会在乎所剩食物有多少?”但她在乎啊!她一天要吃八餐才会饱呢!
严公子笑得恁是贼溜。“世上若真有辟谷丹,让人吃一颗就可以几天不吃饭,也不会饿死,我愿每天服上一颗。”
“为什么?吃饭是一件如此愉快的事。”
“食前要花费大量时间准备,食中要嚼、要吞、要咽,之后还得上茅厕。如此不停反覆,有何乐趣?”
这个人真的是无聊到这种程度!她也算开了眼界。
“既然如此,这些食物就都便宜我吧!我愿为公子解决任何烦恼。”即便她口不能言,但那一字字透出纸背的劲道仍清楚展现出她的渴望。翻了一锅粥,等于要她少吃一餐,杀了她还比较爽快。
戴祸水不知道,严公子这人是既无聊又无赖,闷到连蚊子都可以抓来游戏,又怎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耍人的机会。
“这可难了。你知道,我泻了三天的肚子,现在很饿。”她的投入让他也想稍微认真地去演这场戏。
戴祸水恨得啊!直想咬下他一块肉。
她闷闷地转头,继续去煮粥。
严公子仰头大笑。事实上,他真的很小阿子脾性,行事但求一己爽快,一见新奇玩意儿就想捉上手戏弄一番。
不过他也很容易厌腻,才会成天在那里喊无聊。
严府在他手中能不倒,反而日渐壮大,只能说,他天赋经商奇才、鸿运当头。
戴祸水默默地煮著粥,这是她唯一会做、也做得还算好的食物。
她煮得很专注,任凭严公子在一旁呼唤、叫吼,她一字不应。她已经禁不起损失任何食物了。
严公子玩了一会儿,没人理他,也闷了,索性坐在她身旁,两只眼睛跟著她搅粥的手上下移转。
她煮的粥很香,随著米汤冒出白腾蒸气,一股清甜淡雅的味道钻进鼻端。
不知不觉地,他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双眼瞬也不瞬地盯著那锅粥。
米汤滚了,冒出一颗一颗的泡沫,又破裂。
戴祸水搅动米粥的手势更显轻微。
他吸吸鼻子,发现那股粥香更浓了。明明只是白米加水,为什么会这样香呢?
他看著看著,忍不住大力咽下一口唾沫。
“什么时候会好?”情不自禁地,他问,已经忘了在演戏。
戴祸水挥挥手,要他忍耐一下,想吃好东西就得有耐心。
严公子觉得肚子更饿了,发出咕噜的声音。
“还要多久?”他居然有想吃东西的念头了。
她想了一下,比出一根指头给他看。
“一盏茶、一炷香、一刻钟、一个时辰……”说到最后,瞧见她点头,严公子几乎要哀嚎出声了。“熬个粥要这么久的时间?”
她很用力地点头。
他错以为自己要饿死了。
“不能快一点吗?”他伸手要模向上锅。“它们看起来已经好了。”
她挥著勺子赶他,一双晶亮的眼直像要将他瞪出一个窟窿。
“你该不会在耍我吧?”为了一锅粥跟人翻脸,这种事他作梦也无法想像。
然而,她护卫粥的身影就像一个母亲捍卫著孩子,毫不妥协。
明明是戏,但看起来却是如此地真实,他不敢相信,忍不住试探性地又将手伸向土锅。
她真的跳起来,手中勺子打向他的头。
“哇!”他当然不可能被打中,缩手缩脚在地上滚了一圈。“你来真的?”
她像一尊女战神,威风凛凛地向他冲过来。
但是——
“小心你的脚。”严公子忙弹出一记指风制住她的动作。
可……还是慢了。
她失去平衡的身子碰著土锅,粥依然洒了一地。
严公子急急将她救起,以免她被热粥烫伤。
“你还好吧?”看她脸色全白,浑身僵得像块木头,他心头大感不妙。
她肩膀颤抖两下,点点泪珠滚落面庞。
“喂!”他大吃一惊。“不过洒了一锅粥,不必哭成这样吧?”瞧瞧,他的衣袖都快湿了。
她理都不理他,迳自掉泪。
他当然不在乎一锅粥,他一天只要一碗饭就饱了,而且他有一身好武艺,两、三天不吃也饿不死他。
她却不同,她一天得吃八餐,一餐最少二十颗白馒头才能饱,这会儿连洒了两锅粥,她还能活吗?恐怕她就要饿死了。
他不信有人会为了一锅粥哭成这样。
如果是燕窝粥还有可能,但白粥耶……连爱财如命的小朝都不看在眼里的东西,没道理戴祸水会看得如此重要。
她八成又在设陷阱引他掉入。
这样成天与人谍对谍的日子是挺刺激的,但他没兴趣事事如她意,偶尔也得轮到他玩玩她嘛!否则就不有趣了。
他决定不理她,看她要演到什么时候。
戴祸水真的一直哭。她无法说话,所以不会大吼大叫,只有两行泪水像瀑布,拚命地往下流。
他的衣袖都给她弄得湿透了。
扁阴寸寸流逝,他一直坐在地板上瞧著她哭。
初始他还觉得挺有趣的。她人长得娇小,五官也十足细致,那纤长的羽睫一眨,成串的泪珠瞬即掉落。
她的小嘴会在喘气的时候一张一合,偶尔还可以看到那红艳的小舌在其间隐现。
她哭到激动处,脸就会胀红,像一颗大红柿,圆滚滚的,好可爱。
一会儿后,她哭得有些累,就稍微休息一下,圆圆的脸立刻扁下去,像被压扁的红寿桃,教他笑得月复里直打鼓。
而一听他笑,她会更生气,又开始拚命哭。
他就这样不停地逗弄著她、观察她,连她脸上有几颗小坝诨、几根眼睫毛,他都数得一清二楚。
时间应该已过了不只一个时辰了吧?她还在哭。
他终于发现情况不对。
“喂,没必要为了一锅粥哭这么久吧?”他不以为演戏可以如此投入,那么另一个可能就是,她不是在耍他,她是真的很心疼那锅粥,心疼得眼泪都止不住了。“不过是一锅粥,洒了再煮就好了,你别哭了。”
也许是最初受到的打击都发泄出来了,她终于肯提笔回他话。
“拿什么煮?”
他翻了翻她扛进来的米袋。“不是还有半袋米?也有水,这样就可以熬粥了。”
“柴呢?你那张茶几都烧完了。”
他二话不说,徒手劈了自己那张床给她当柴烧。
天晓得,那可是有名的香木,只在兰陵国某座深山里成长,木质坚硬,冬暖夏凉也就罢了,还会自动散发出一股幽香,令睡卧其上者一夜好眠,小小一张床可值上千两银子呢!
柴有了、米有了、水也有,终于可以熬粥了。但戴祸水却已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一天要吃八餐的人,整整半日粒米未进,她还能撑著不昏过去已算了不起,再要她费神熬粥……不可能。
那一双晶亮亮、浑似小鹿眼的瞳眸瞬也不瞬直盯著严公子,瞧得他背脊阵阵颤栗。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这辈子别说锅子了,连汤杓都没拿过几回……”
情势所逼,严公子终于熬了他生平第一锅粥。
其实熬粥也不难,把米和水一起放进锅里,点火,烧。
等到米粒都煮开了,粥自然完成。
不过……“为什么我熬的粥没有刚才你煮的那种清甜味儿?”他挺喜欢那味儿的。
“因为你用来熬粥的水是普通井水,我用的可是上汤。”
“什么上汤?”
“拿两只老母鸡炖上一天一夜,再滤掉所有的油脂,剩下的就是上汤。”
“好像不错。你怎么不拿上汤给我熬粥?”说归说,他搅动土锅的手可没停过。
“没有了。全洒光了。”亏她辛苦准备,最后居然全喂了地板,真是心痛。
“可惜。”直至今时今日,他才知道上汤熬粥好香。
瞧他眼里的惋惜货真价实,不掺半丝虚伪,她好奇。“反正你又不爱吃东西,有没有上汤热粥都无所谓吧?”
她的说法是没错,但……“我也会饿啊!”
她一双眼瞪得像要掉下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不必吃饭就可以活吧?”
她点头如捣蒜。
严公子深深叹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每逃诩要吃喝拉撒睡很麻烦,所以尽量简化,但不代表我不干那些事。”
连人活著基本要做的事都嫌烦,戴祸水也算服了他了。
“公子有没想过自杀?”她好奇。
他真的点头。“不过听说极乐世界和地狱也没什么乐趣,一个平静得像摊死水,一个只会穷吓人,恐怕比人间更无聊。”
所以说,如果死后的世界是无比趣味,他一定会立刻找死去。
戴祸水望著他的眼神更显深意。
“原来公子不是吃撑了才整天喊无聊,是真的找不到想付出心力去做的事。”
默然无语。这是严公子毕生最大的遗憾,他始终无法理解渴望为何物。
两个人,一哑、一痴,相对无言,好半响——
沈寂像沙,渐渐将他俩淹没。
他们还是没说话,直到……
“什么味道?”严公子突然抽抽鼻子。
戴祸水瞠目结舌地望著冒出黑烟的土锅。
“哇!”严公子慌忙跳起。
那最后一锅粥烧焦了,戴祸水白眼一翻,快昏倒了。
突然,她跳起来,随手抽了根烧到一半的木柴跑到门边猛力敲击。
严公子以为她疯了。“你干什么?”
她比手划脚。
严公子认真看了片刻,把肩一耸。“我要看得懂,我改跟你姓戴。”
她狠狠瞪他一眼,又跑回去,拾起纸笔,写下:“我要引人过来帮我们开门。”
“你不是说府里的下人全放假了?”
“不是下人也没关系,只要有人经过,听到敲击声来救我们就够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他笑得非常灿烂,真是没饿过的人,不晓得饥饿的痛苦。“因为我向来不好相处,所以全兰陵国的人都知道,没事别随便到严府附近闲晃,很容易丢掉小命的。”
她不敢相信,小嘴张得足以塞进一颗鸡蛋。
“当然,小偷和强盗例外啦!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很多要钱不要命的人。不过我在府内布置了天罗地网,依照过去的经验,我当家这几年,还没人能活著踏入严府第一重楼阁。”而他的房间位在第三进。
谁行行好来敲晕她吧!她宁可被活活打死,也不要饿死。
看著严公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只觉手痒,好想揍他两拳。
“这么说来,在下人们休假归来前,我们只能勒紧裤腰带,祈求上天怜悯喽?”她不相信像严公子这样被赞颂如天才的人,会没在身边多安排几条退路。
“恐怕是的。”
她不死心。“你房间没密道吗?”多数富贵中人都会干这种事的,美其名为:狡兔有三窟。
“没有。我一向不爱钻地洞。”
“那你有没有会常来走动的朋友?”
“我有很多部属和敌人。”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也就是说,我们死定了?”她问得很认真。
他很轻松地耸肩,坚信她敢布下这个局惹他,必会准备退路。他们也许会吃上几天苦头,但死……那是不可能的。
戴祸水无力地坐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了。
“怕什么?还有米啊!”他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水呢?”
“木桶里还有些水。”
“那一点点水绝计撑不了七天。”
“七天?你给他们放七天假,却只带了一桶水和一袋米进来?”他很确定她在耍他。“这些东西恐怕只够你吃一天吧?”
“因为水和米大重了,所以我只准备一天的量。我本以为以公子上人之姿,房内必常备各项衣食物品,哪知道公子如此厌恶身旁一切繁杂物;再说,多数富贵人家府邸总是地道密布,以防宵小彬意外,严府规模号称兰陵国第一,难道会没有?万不得已之际,公子定会带著我从密道出去,岂料……”她真是把他估得太高了,失策啊!
“我们真的被困住了?”他只觉仿佛在梦中。
她重重一颔首。“除非小朝哥哥突然回府探视,否则……我们恐怕是要在这间铁屋子里待上七个日夜了。”
把希望寄托在小朝身上?严公子仰头大笑。“小朝会很乐意为我收尸。”
她也是这么觉得,所以说……这一步的错估似乎要令他俩一起陷入死境了。
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祸害遗千年,或者吉人自有天相……
无论什么样都好啦!总之,严公子和戴祸水在饿了两天后,终于得救了。
尽避戴祸水给下人们放了七天的假,但他们都受不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其中,小朝是第一个回来的。
大家都说舍不得严府,飞出牢笼的第一个时辰还觉得很快乐,第二个时辰就开始有些烦躁,想像起在府里的日子,不知不觉地,那脚步就转回来了。
戴祸水不禁佩服起严公子的无边魅力,竟能让如此多人甘愿常驻身边,不离不弃。
只有严公子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泻了三逃谇子,又饿了两天,他现在的体力降到出生以来最低点。
“小朝,外头的世界奸玩吗?”
“府里比较好玩。”小朝立在床边,侍候他喝粥。
“是府里好玩?还是我的笑话好看?”徐缓地咽下一口粥,感觉米汤滑过喉咙,温暖了整个肚月复,严公子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吃东西也是件不错的事。
小朝嘻嘻一笑,不答。
“你们几时知道那小丫头的主意有漏洞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小朝诚实回话。
“我想也是。”见下人们早早回来,严公子便猜到,他们根本不曾远离,全躲在一旁看好戏,直到他与戴祸水倒下,才出面救人。
不过他们终是救了他,没趁火打劫,可见他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小朝没什么愧疚感。“是公子自己想明了渴望的感觉,如今……”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手上的粥一眼。“有没有觉得能够喝上一口稀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是不错。”这两逃邛得迷迷糊糊的,他确实有想要吃东西的,但还不到饥渴,证据就是,在饿昏前,他把最后一点米汤全让给了戴祸水。
“不过我没想到,在濒临昏迷的前一刻,竟还激不起公子的求生意念。”
“我也很讶异。”也许是他太过自大了,但他真的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昏迷前夕,他还是极有自信,他一定会活下来。
是因为从小日子过得太舒适吗?他不曾想过哪一天,世上会有不顺他心意的事。
而既然到最后,天底下每一件事都会照著他的心意去执行,那么,事前的喜悦、忧伤,或者事后的痛苦、快乐就显得多余了。
他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会成天瞎喊无聊。
小朝只能回给他一记浓重的叹息。“看来想要让公子明白渴望是何种滋味,需要更大的刺激。”
严公子眉头轻皱。“身体的伤痛我受够了。”
小朝把肩一缩,默默咽口唾沫。
所有人都知道严府主子是个怪胎,成天大喊无聊,只愿日日都有新鲜事发生,让他天天有乐子逗。
他不在乎别人算计他,只要那游戏新鲜、好玩,他就算受伤、被骗,也会哈哈一笑带过。
人们都说严公子残忍、杀人不眨眼,然而,他却曾放过一窝持刀劫掠严府商队、砍得他卧床三日的强盗一马。只因,那夥贼子是头一个有胆抢他东西的人,他们让他见识到了何谓抢劫。
不过后来每一个妄图劫掠严家货物的人他全砍了,一个不留。因为他们不干新鲜事,无趣,没有存在的价值。
严公子也不在乎底下的人叛变,但背叛的手法得次次翻新,否则,五马分尸将是叛徒的下场。
严公子甚至鼓励部属谋反,只要他们能想出新奇有趣的法子从他身上夺取利益,抢到什么都归对方所有,他绝不吝惜。
当然,让他觉得无聊的,他也不会轻饶。
上酒楼听歌,哪个歌伶胆敢唱出与上回相同的曲子,就该收拾包袱准备上街要饭了,因为他腻了。
小朝跟著严公子也有十余年了,很清楚主子是怎样的一个变态人物。
严府里的下人没有不敬畏严公子的,他实在太可怕了。但大夥儿相处久了,又很难适应外头的风平浪静,因为,那好无趣。
也许他们都被严公子的恶癖影响了,唉!
“不准再有下回,知道吗?”不管是演戏还是现实,严公子都拒绝再痛。
“是,公子。”小朝打著哆嗦应答。
而严公子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记得顺便通知小丫头一声。”
迄今,严公子还是觉得戴祸水挺好玩的,他还不愿对她下手,希望她令他感到厌腻的一天不会这么快来到。
“我知道。”小朝领命。
严公子又张口喝下一口粥,半晌,低声一叹。“唉,为什么越喝越难喝呢?”低沈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心情正逐渐低落。
小朝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挑战主子的耐性,忙道:“是因为粥冷了吗?要不要换一碗?或者我把粥再拿去热一下?”
严公子摇摇头,他已经没胃口了。
“那公子要不要喝点参汤?才熬好的。”不管这个主子再变态,他总是严府的头,大树底下好遮荫嘛!
饿了几天,严公子是该补充点能量了,但……他真觉得粥、汤没什么好喝的。尽避,他府里的厨师都是从皇宫里挖角过来的,个个手艺一流。
严公子的胃口又坏了。“算了,我不想吃了,全撤下去吧!你也出去。”
小朝常常怀疑,像严公子这样挑嘴的人为什么不会饿死?甚至,他还强壮得很,颀长结实,玉树临风。
丙然上天是不公平的,这世上就是有得逃诶厚的人。
“属下告退。”小朝准备离开。
他才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啊!”毫无预警地,一阵惊天哀嚎直轰进来。
严公子和小朝对望一眼,电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