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干什么?”邵君大惊失色地望着楚行云飘飞的身子。想不到她这么狠,为求减缓沉船的速度,竟连自己也-入海中。
“能减一分重量是一分。”她脚下踏着今早喝光的清水桶子,在涛浪间浮啊沉沉。
“啊!”忽尔,一阵大浪打来,吓得邵君险些心脏停摆。“行云、行云……-在哪里?”他连舵也不掌了,趴在船缘拚了命地喊她的名字。
“呼!炳——”一会儿,她自白浪中翻出,虽是衣衫尽湿、满面狼狈,那双脚还是紧紧贴着木桶站。
“行云。”一见她身影,他脚都软了,这才知道自己给吓得有多惨,再来一遍,他非当场吓死不可。“行云,-上来,换我下去。”无论如何,他见不得她再次冒险。
她伸手拨开黏在面颊上的发丝,睨他一眼。“以你的功力,站得住吗?”
“我……”在未将一身功力奉送给她之前,他可以的。但现在……“对不起,我是个无用的男人。”他好难过。
是啊!她在心里喊:你真没用。嘴上却长长地一叹。“现在你有没有很后悔过去不够努力?”
他憾恨一颔首。“我应该更努力练功的,这回若能逃出生天,我定下苦功研习武艺。”他发誓。
她却只是啐了他一口。“谁跟你说练功来着?我是说,你有没有很后悔,咱俩可能到死都得做一对清白夫妻?”
他张口结舌,两颗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
“这样就傻了。”楚行云无奈翻个白眼。“你未免也太逊了吧?”
他两只手抖呀抖的,指着西南方海面。
“搞什么鬼?”她好奇转头望去,换地呆了。
就在那湛蓝的海平面上,有一桅杆正缓缓地出现,随着距离的拉近,现出画舫的精致结构。
那是工匠世家司徒一门的老幺,司徒意的船只,前回楚行云落难海中,就蒙她救过一回了。
想不到在这样危急时刻还能再见,这绝对比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更令人惊喜万倍。
“是司徒小姐,我们有救了。”邵君首先回过神来,急招楚行云。“行云,司徒小姐就要到了,我们的安全无虞,-快上来吧!”
“啊……喔!”她真的是被吓呆了,手忙脚乱地欲爬上船。“哇……”哪知船身解体越来越快,她才靠上去,船板就整片地剥落下来了。
楚行云一下子又被拖进海里。
“行云。”邵君想也不想,跟着跃入海中,急往楚行云下沉的方向游去。“行云、行云……”
这艘船真的是撑到顶点了,自两位乘船者一一落海后,它的崩解几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进行,转瞬间只剩一个空空的架子,在沉船物搅起的漩涡中被撕裂,变成片片碎屑。
埃潮汹涌,邵君几乎找不到空档探出口鼻来呼吸,只有死死憋住一口气,不死心地在涛浪间寻着心爱的人的身影。
“小心!”一记斥喝自他背后传来。
邵君猛然回头,瞧见楚行云正奋力与海浪对抗,并一剑搅碎一块险些撞上他后背的船板,连带地也将他周围一里处,任何可能危害他的物品劈成碎屑。
“-小心一些。”邵君知道要在海里行功有多困难,一把剑挥出去,让海水阻阻隔隔半晌,也只剩半分力道,想维持住原水准的一百分力,至少得多花上一倍力气才行。
他真舍不得楚行云如此疲累,可她万分执着,非将所有危险一次拔除不可。
邵君看她在海里大展雄风,为他俩清出了一条生路。
任务完成,楚行云终有余裕好好看邵君一眼。
同时,邵君定眸凝视她,喜得像捡到全世界的宝贝。
“行云。”他迫不及待游向她,却意外地发现她面色青灰,分明又有月兑力的迹象。
楚行云有飞燕剑在手,海里恁多杂物都近不了她的身,更遑论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了。
但她要救邵君,极力抗拒的结果却是,全身的力气永无止尽地泄出,短短两个时辰,她已经累得连剑都快握不住了。
“行云。”邵君终于游到她身边,大掌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振作点。”
“放心。”她极力打起精神。“在战役未结束前,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也就是说,等到情况略为安全,她便要安心沉睡喽?这怎么可以?
“行云,-至少要撑着上画舫,否则我没力气背-上去的。”
“那你叫人来抬我吧!”她已经累得眼睛快闭上了。
“什么?”他惊叫。“这茫茫大海,-让我找谁帮忙去?”他讶异地发现,楚行云在他怀里的身体越来越重。
“行云!”不会吧!她竟选这时机月兑力昏睡!救命,玉帝、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任他哪位神佛都好,麻烦让楚行云难得地保持清醒。
不过可惜啊!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楚行云还是在邵君怀里睡了个深沉。
邵君简直要疯了。为了陪楚行云打海战,他是努力学了泅水,单单一人,让他在水里游上两、三个时辰都不成问题。
但前些日子,他把一身功力都送给了楚行云,这就让他体力大大下降了。
如今还要背负一个熟睡的人,简直要他老命嘛!
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的亲亲娘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他只好拚死命地硬撑,然后不停地挥手,朝画舫那边求救去。
“救命啊!司徒小姐……在这里……我们在这儿……”他喊得喉咙都快哑了。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邵君本来也是相信这事儿的,可现在……他有种深刻的感觉,人若倒起楣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想他和楚行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海盗岛抢得一条小命回来,还以为进了军营,回到熟悉的地方就能好好休息一下。
想不到他们双脚都还没踏上陆地,就听见军营方向杀声震天;原来海盗岛那边早想灭了第三军团。
而邵君和楚行云的行踪也一直握在楚天遥手中,当他二人一从海盗岛月兑身,楚天遥便给楚行雾下了命令,要他发动总攻击,一举打垮第三军团。
埃盗岛的人以为邵君和楚行云落入楚天遥的诡计中,十成十是活不了了。
他们哪知道,邵君武功是不行,医术却通神,凭借这门技艺,他交游满天下,几乎全江湖的人都肯为他卖命,终于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当邵君和楚行云回到兰陵国时,第三军团和海盗岛的战役也进入白热化。
本来,第三军团缺少主帅,这仗是很难打的,就算赢,也得付出惨痛代价。
但就这么巧,楚行云赶回来了,虽然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可也大大提振了军营里上下将士的士气。
这一股子反攻可谓惊逃诏地,半面天空都给他们打红了。
对于打仗,邵君没本事,他只好再三道谢,言明日后司徒家若有事,邵君万死不辞。然后挥别司徒意,径自回药帐去。
一来,这战争一打下去,伤亡难免,他得多备些伤药才行。
二来,战况虽未到最后,邵君却有信心楚行云必胜,要论使奸耍诈,楚天遥或许堪称举世无双。但论到行军打仗,邵君至今还没见过哪个人有楚行云这样的超绝本领。
楚天遥一败,只有两个选择,不再隐藏行踪,直接与楚行云斗个你死我活。或者他再度远避,重新培养实力,十年后再来找楚行云算帐。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但邵君两种都不喜欢,所以他准备干一件事。
他准备好伤药后,又带上一些迷药,独自一人走出军营,远远地避开战场,往僻静的海边走去。
众所周知,楚行云的武艺高强,想直接对付她,是很困难的。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可她周遭的人本事又都不错,除了邵君。
不过因为楚行云一向将邵君保护得很好,一般人想直接面对邵君,可也不容易。
所以邵君现在就是要给楚天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来面对自己。
他相信像楚天遥那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捞便宜的好事。
丙然,他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只是这里离战场惫是有些近,他想走得更远一些再说,便也装作不知晓。
邵君又朝海边走了一个时辰,并确定附近杏无人烟后,终于停下脚步。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默然不语地停了步。
邵君安静等着,他想,楚天遥应该有些事想说才对。
偏偏楚天遥是那种谋定而后动的人,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他也还不想跟邵君硬杠。
这两人就这么静立在沙滩上,良久,无人打破沉寂。
邵君自己想想都觉好笑,明知楚天遥不光明正大,干么非得等他先出声,真是浪费时间。
“不知道我该称呼你楚伯父,还是行风?”末了,还是邵君先摊牌。他转身,直接面对跟踪者。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再装了。”楚天遥大笑,扬手揭去脸上面具,露出一张俊美邪肆的容颜。平心而论,若非他眼底的疯狂和血腥,楚天遥真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可惜啊!他疯狂的心态让他的表相彻底堕落成令人作呕的样貌。
邵君本来还抱持一丝希望,想与楚天遥谈谈,或许可以化解他和楚行云、楚行风间的恩怨。如今,直接见到楚天遥,邵君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不死,天下人都要遭殃。
“我本来也没发现,是行云告诉我的。”
“早知道那贱丫头会这样坏我好事,当初我就直接杀了她,也不拿她来玩溺水试验了。”楚天遥语气无比憾恨。
“行云小时候溺水是你搞的?”邵君早该想到的,若非如此,楚行云怎会死活不想回家,还坚持要到他家去做他家的孩子。
就算一个人年纪再小,自保却是本能,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想轻易放弃生命的。
只是邵君当时不懂。“当年行云才几岁,一个那么小的娃儿,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有什么忍不忍心的?我不过玩玩罢了。”楚天遥这辈子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好玩,他的心里不具备任何是非观念,只要是他想做的,任何人都不准妨碍,否则便是罪该万死。
他父亲本是有名的盗匪,钟情力量便是道理,也这样教导孩子。事实是,他们这样确实活得很快乐,幸福到不行,若非后来山寨被官兵剿了,他也不必下山,看到那么多无能的人,还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他当然要玩死他们。
不过想在山下生活就得遵守一些山下人的无聊规则,这真的很烦,但他还不想死,只得照做,同时还买了个寡妇做老婆,便是楚行云、楚行风的娘。
到了山下后,除非真的忍受不住,否则他也不随便玩人,毕竟,搞出太多风波是会惹来官兵注意,被围剿的,这一点他从小时候山寨被灭的经验中已有所觉。
他很压抑性地玩,已经够努力了,还是有人不了解,想要杀他,这是什么道理?早知道他干脆什么都不顾,轰轰烈烈地到处乱玩了。
被楚行云刺了一刀,他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什么游戏都不敢玩,那日子真是难熬,憋死他了。这真正到心起仇恨、想要报复是近十年间才开始的。
他不过玩玩游戏,又没玩死楚行云和楚行风,顶多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居然联手要害他。
那两姊弟也不想想,他们平常的衣食是谁负责?养他们到那么大,他们不思报恩也就算了,还想杀他,简直不可饶恕!
于是,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布局,到兰陵国都结识权贵,灌输他们成为人中之龙的好处,果然,兰陵女王死后,那堆人杀成一团,只为抢皇位,那时候真是杀得好过瘾。
然后,他挟势出海,找到海盗岛,先想办法接近当时的海盗头子,再乘机杀了他,夺得岛主之位,加强训练众海盗,要他们每次劫掠绝对不留活口,终于引得兰陵新帝不悦,派兵镇压……接着当然是一连串的杀杀杀……想到那每天泡在血海里的美妙生活,楚天遥都快乐昏了。
不过他还有两根心中刺未拔,就是楚行云和楚行风姊弟,他一定要杀了他们,这样就没人能再阻止他的游戏了。
但可惜,因为楚行云的防范周全,他一直找不到楚行风下落,不得已只好搞这么多事,企图引出楚行风,再一举杀之。
可因为漏算了邵君这号人物,让他数项计划中途夭折,甚至落到惨败的下场。
想来,他的仇人还是得多添上邵君这号人物。
邵君既然如此精通炼药,不如就拿他来炼药玩,应该很有趣,也可以大大打击楚行云,最不济,他还可以拿邵君做挡箭牌,要胁楚行云。
如果他在楚行云面前一刀一刀剐了邵君,楚行云不知有何反应?光想,楚天遥就觉得好有趣。
邵君也发现了他的杀气,默默倒退一步。
“楚伯父,原谅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可以请你告诉我,楚行雾和你的真正关系吗?”他最头痛的还是楚家那三姊弟间的恩恩怨怨,就算没有血缘,名分依然在,他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他们姊弟互相残杀。
“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我在路边随手捡来的孩子吗?”楚天遥笑得阴毒。“不过很确定,那小子是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在世了,除了我……行云、行风两人也勉强算是。”
邵君几乎可以肯定楚行雾的双亲是被楚天遥给宰了,他才会说得这样有把握。不过那些血腥他也没兴趣一一探究,只道:“那么……楚天遥,你跟踪我有什么事?”
“啧,小子,你翻脸也挺快的嘛!”
“你不配做我长辈。”
“哼,那些乱七八糟的称谓关系我也懒得理,我只想你跟我走一趟。”
“这恐怕不行,第三军团与海盗岛间战事就要结束了,我得回去救治伤患。”
“落入我手中,你以为你还走得了?”
“楚天遥,你大概搞错了,这个地方是我引你来的,并非你追踪我而至。”邵君说。
“这就是你的愚蠢了,既然引我到这种僻静的地方,分明是要让我拿下你做人质嘛!”楚天遥说着,就要动手。
邵君赶紧飘身一退。“慢。”
“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楚天遥身形更快,眨眼间已挡住邵君去路。
“你是捉不到我的。”邵君干脆定子,站在他面前。
“要试试吗?”楚天遥一手掐住他手腕,方才运劲,一股浩然力道突然自邵君身体弹出。
“啊!”当下,楚天遥喷出一口鲜血,委靡倒地。“你……使毒?”
邵君摇头。“我身上只有迷药和伤药,根本没有毒药,我也从不使毒。”
“你撒谎。”楚天遥检视乍然变黑的手掌,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
“我根本没有下毒,又何来解药呢?”至此,邵君看着楚天遥的眼神从原本的己心惮转为怜悯。
楚天遥一颗心直往谷底落下。“不可能,你若没下毒,我为什么会中毒?”
“记得之前你假扮行风告诉我那个故事吗?为了摆月兑楚天遥的控制,你不惜对自己下药,导致如今不能人道。”
“那不过是个故事。”
“但我一直信以为真,也承诺过要救你,并且确实执行了。”
“你竟能解春神怒的毒……”楚天遥大叫。“不可能,春神怒号称无解的。”
“为了当时的你,我确是研究出解药,并且让你在不知不觉间服下去了,如果你真的中了春神怒,这药保证议你满意。但可惜你根本没中毒,所以最好的解药便化成了毒,隐藏在你体内,你若不妄动真气企图害我,毒性还可以潜藏一阵子,可你一动真气,那毒就急速发作了。”
“邵君,你身为一名大夫,怎可以不经病人同意就随便给人下药?”楚天遥怒极。“你分明不安好心。”
“这真的是天意。”邵君长叹口气。“那时,我一心想给“你”一个惊喜,顺便也让行云高兴一下,所以什么都没说。后来发生一大堆事,也没机会说了,直到现在。”
楚天遥简直要发疯了。“你……你到底给我服了什么药?”
“我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你休想配出药方。而且……咱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你毒气也差不多快攻心了,你根本没有机会去配药。”
“我杀了你!”楚天遥是抱定了要死也找个人垫棺材板的想法,再度运起全身功力袭向邵君。
但可惜,他一步都还没有跨出去,便全身抽痛,瘫倒在地。
“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我……”他五官都溢出鲜血了。
邵君沉痛地摇头。“我拒绝。”
“你是个小人……你明明发过誓,要替楚行云积福,一辈子都不杀生的。”以前拿人做实验玩,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刻,楚天遥真的怕极死亡。
“那又如何,杀一人、救千人,我还是有赚。”
“你不能见死不救,你是大夫……”
邵君闭上眼睛。“这样我就看不见了。”说着,他也打算走了,事情都办完了,还留着干什么?他又不是楚天遥那变态,爱看死人。
“亏你还号称佛手圣医,你根本是个卑鄙小人……我诅咒你……”楚天遥的声音越来越弱。
“那名号又不是我自己要叫的。”邵君喃喃念着,终于还是走了。
而困扰楚家姊弟人生多年的罪魁祸首也在这一刻咽了气息。
邵君没有什么愧疚感,或者伤心、兴奋的感觉。他只想到一件事,从今而后,楚行云可以安心过活了。
“这样真好。”他笑了。
邵君还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他前脚才离开海滩,又被一个人跟上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堆人喜欢跟踪他!
他对杀人灭口没兴趣,又不想楚行云知道他和楚天遥之间的事,只好先将来人引到隐密处,先瞧瞧对方的目的再说。
当他离开楚天遥的陈尸处大约一里远的地方后,他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阁下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我还以为你真逊到这种程度,连被跟踪都不晓得。”这是个清亮中带着调侃的声音。
邵君一听,吓了一跳。
“端妍。”他霍地一转身,果然瞧见宇文端妍清丽的娇颜正含笑望着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你派人带消息给我,行云教人给陷害了,要我想办法在皇上面前帮你们说说好话?”宇文端妍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煞气,显然对有人敢企图谋害朝廷大将极为愤怒。“听到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不来?”
“可-一离京,再有人诬告行云,谁在皇上面前为她开月兑?”
“我来之前早将那班混蛋全收拾了。”宇文端妍顺便给他解释了事情始末。“运送补给品的阴谋是第一和第二军团的将军伙同太尉一起干的,他们以为借用萧公公的名义就可以为非作歹,还想着若萧公公追究,了不起就拿些银子塞他的嘴,便可一手遮天,哼!”那群混蛋哪里知道,萧公公根本是那个任性皇帝为了摆月兑宫廷侍卫、混进宰相府所假扮的。
他们就算把全天下的钱都搬到“萧公公”面前,谅他也没胆子收。
饼去,他们也常仗势欺人、结党营私,可兰陵国经过数年前一场笔位争夺战,已民生困顿,历经了几年的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政局才稳定下来,宇文端妍实在不想再掀争端。
但那些家伙这回真是做得太过分了,竟敢勾结海盗、陷害忠臣,分明是想动摇兰陵国本嘛!
这样的人留着也只是祸害,宇文端妍一气之下,便奏请圣上用重刑以立威。三个主谋一并诛其九族,其余同伙或判斩刑、流放,最少也要关上十年。
整个京城现在可以说是鸡飞狗跳,而宇文端妍一办完案子,便直接找上第三军团,寻访好友来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到目的地,便瞧见这样一桩惊逃诏地的大事——手上从不见血的邵大神医竟然破例杀人了。
不过她对邵君的人格有信心,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她心下只有一处疑点,那死者究竟何人,要邵君亲自动手杀他。
“介意告诉我,那具尸体的身分吗?”她跟了邵君这么久,就是想知道这件事。
这位除了皇帝之外,俨然已是兰陵国最有权势的人,而且还是楚行云最好的朋友,面对她,邵君实在也没法儿说谎,他还需要她帮忙开解楚行云的心结呢!只得老实招供。
“他就是楚天遥。”
那答塞让宇文端妍足足呆了有半盏茶那么久的时间。“楚天遥?行云的继父?”
邵君慨然一颔首。
“你怎么会认识楚天遥?行云知道这件事吗?她一直想亲手杀他的。”
邵君也把楚天遥就是海盗岛岛主的事说了一回,然后道:“我就是不想让行云再度背上-父罪名,才决定代她下手的。”
“像楚天遥那样的人渣,哪里配称得上为人爹亲?”她虽不知楚天遥究竟干了什么好事让楚行云恨之入骨,但她相信楚行云,这么多年的交情,她敢百分百肯定楚天遥绝对是个人渣,楚行云才会坚持杀他。
“一日为父、终生为父。”
“你这家伙还真是死脑筋。”宇文端妍朝天翻个白眼。
邵君也只能苦笑。
“算了。”宇文端妍把肩一耸。“也许正是你这种一丝不苟的严正性格才能吸引行云,让她安心,进而倾心相恋。”试想,成亲三年余还那么尊重妻子,宁可憋死自己,也不肯让妻子受一点点委屈,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简直就是不正常了嘛!
这算是赞美吗?邵君也无言以对。
欺负这种老实人真没趣。宇文端妍腻了,挥挥手。“也罢。你不想行云知道楚天遥的事,我不说就是。刚才我到的时候,发现战事也到尾声了,算算时间,行云也差不多要累昏在战场某处了,你还是快去将她背回来,以免她睡得不省人事,被野兽给拖了去。”
经她一提醒,邵君猛然一惊。“我差点忘了。”他跑得比飞还快。
宇文端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大笑。“想不到他轻功这么好。”平时还表现得一副拙样,真是闷骚。
邵君则完全是凭着直觉在跑,回到第三军团驻扎处,遍地血腥已被大致打扫了一遍,恢复了端整的原貌。
“第三军团清理战场的品质果然是挂保证的。”他边想,边往西方奔去。
败多人说,楚行云老爱在打完仗后随地乱睡,给人添麻烦。
楚行云的副将老是为了找她,搞得焦头烂额。
其实她才不是乱睡,她每次倒,一定是趴在拥有最浓厚血味的地方。
他猜,这是因为她的童年一直过得很不安稳,直到十年前,刺了楚天遥一剑,看见他直挺挺倒下,那颗始终惶惶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但那一夜的血腥带给她太大的震撼了,以致日后,她噩梦频频,非得累到不行才能自然安睡,并且还专挑有血味的地方睡,好像……只有那样的所在才能定下她焦虑的心。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她能休息,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别人好象不这样想,因为……
“哇,将军把我的手刺穿了。”又是一只菜鸟新兵在叫。
“不是告诉你们,全军团里只有邵军医能碰将军的身子,你们这群白痴怎么就是教不会?”这是校尉薛平的怒骂声。
邵君摇摇头,适时地出现,先安抚了薛平、给新兵治伤,再弯腰俯近楚行云耳畔。“行云,我来带-回帐里休息了。”
蓝天下,她僵硬而杀气凛凛的面孔在他的柔声安抚下融化,变得温和而安适。
他打横抱起她来。“走了,一起回去。”
她的身子很自然地偎近他,深深地依恋。
他唇边漾着满足的笑容,一路走,一路说:“现在,海盗岛的事已经解决了,改天我们一起去见见行风吧!成亲这么久,我还没真正见过这个小舅子,实在有些失礼。”
他的声音像带有魔法,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
他带她回药帐,打了水,添上香油给她更衣、沐浴。
“这几年咱们随着军队四处跑,我也采了不少好药,或许对行风的脚有帮助呢!再让我给他看一回,我想试试新药,希望能帮他重新站起来。”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他总是一边侍候着她睡觉,一边在她耳畔叨念着各种生活琐事。
尽避他说的话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但这样听着,她的心就会安定,不再惶惶不安。
“这一回,咱们不在军营,薛校尉他们独立领军对抗海盗岛的入侵,干得也挺不错的,我以为是时候训练他们自立了,-觉得呢?”他的话题总是天南地北地牵着。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像吐尽满月复的郁闷,整个人、连同每一根头发都放松了。
邵君微微一笑,知道她差不多要熟睡了。好不容易啊!睡觉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天生自然,但之于楚行云……那几乎是一种奢侈。
想到她的辛苦,他好心疼。“行云-想,咱们休息个一年,把军营交给薛校尉他们打理,我们上京去,找端妍、找行风……四处去玩一玩,如何?”
她勾起唇角,眉也笑、眼也笑,似乎非常赞同他的想法。
“另外……”他轻咳一声。“咱们再多添几个家人好不好?”说着,他颤着手,抱向她。“-想不想要个宝宝?”成亲这么多年,还一直维持清白关系,他实在也快呕死了。
想,她好想好想好想生一个他的孩子,那一直是她的梦想,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难得这回他主动开口要求,简直是奇迹啊!
轻轻地,她探出绵软的手勾上他的脖子。
他吓一跳,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
“行云?”他问:“-……还好吧?”
她更紧紧地倚靠着他。
彬许,这代表她同意了他的说法呢!他俯子,轻含住她的唇。“我爱-,行云。”
她好高兴、好幸福地笑了,圈住他脖子的手稍微紧了紧。
他兴奋得几乎要掉泪,他们两人能走到这一步……不简单啊!
“行云。”终于,他解开了她的衣裳。“我……”
“邵军医,你能不能把将军弄醒?宫里来了圣旨,要将军立刻去接旨。”帐外传来薛平的声音。
邵君终于哭了,他与她之间……绝对是被诅咒了。
全书完
编注:有关兰陵国另一奇特人物——无聊公子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Ⅷ《无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