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合和周鹏阴谋毒害储笑梦,齐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让人打了内侍的尸体,来到议事房,又传了李友合、周鹏,以及附和他两人的一干臣子觐见。
双方一会合,齐争扔下尸体,怒瞪诸大臣一眼。
“朕要立储氏女为后,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花落,他甩头走人,完全不给那些大臣废话的机会。
李友合等一班臣子面面相觑,小笔帝今朝是吃了炸药吗?脾气这么大?
再说立后,这种是怎么可能?储笑梦乃前朝皇后,虽然是假凤虚凰但名分所在,便礼义难容。
若说皇帝私底下宠爱她,大伙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
但现在要大张旗鼓地立后,昭告天下?天哪!齐国人会成为全中原的笑柄。
才被李友合从盘龙关调回来的周鹏纳闷地搔着头。“小笔帝脑袋被马踏啦?去年老子回京休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变了样子?”
李友合苦恼地长叹不已。“自从储氏回宫后,皇上的性情就整个变了。”这话还是客气了,皇帝不纳他言已有年余,只是储笑梦回宫后,皇帝拒他更甚,并且日夜宿在凤仪宫内,让他忍无可忍,才调周鹏回京,共商大计。
“那妖女不是出宫了吗?怎会回来?你们也不挡挡!”周鹏咆哮着,“老子可是把边关守得紧紧的,内政全托给你们,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竟让个妖女把皇帝勾得神魂颠倒!”
李友合走过去,翻动那具死亡多时的内侍尸体。
“看这伤痕,是被内力震断心脉而死。整座皇宫也只有储氏有这种功力,周大将军,试问这是我等抵挡得了的吗?”
周鹏不觉模了下胸口。六年多前,他奉命击杀储笑梦的师兄步惊云,就见识过这种内家掌力的厉害。
当时,他身边还有近百亲卫,连破城弩都用上了,也只跟步惊云拼了个两败俱伤,步惊云在他身上印下的一掌,让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得以起身,将养近年,放恢复健康。
这样的生死危机,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那怎么办?真让小笔帝立妖女为后,令齐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李友合的目光一一掠过房中诸位大臣。“各位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立后之事万万不可行!”
“让妖女为后,我大齐国祚危矣!”
“我等当力谏圣上,收回成命。”
“皇上已被妖女迷得失去本性,根本不纳我等谏言。”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妖女危害社稷?不行!拚着老夫一条残命,也要死谏皇上,处死妖女。”
“我等死绝了,正好称了妖女心意。”
“懦夫!难道你要助纣为虐?”
“吵死了!”周鹏一声怒吼。“你们除了会耍嘴皮子,还会干啥儿?”自古文武难和谐,周鹏虽与李友合结为同党,但心里对朝中一干文臣却是很不屑的。
不说别的,就讲当年他领兵攻盘龙关,直打入狄国都城,明明可以灭了狄国,扩张齐国领土,偏偏这班酸儒说什么我怏怏大齐,不可毁人基业,当以德报怨。
懊啦!大军被迫退回盘龙关,狄国得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头一年还好,狄国因为初败,无力难犯,可近几年,狄国又开始不安稳,隔三岔五就过来骚扰一番,弄得周鹏一个头两个大。
以德报怨?报个头啦!报到最后就是狄国现在又有南侵的本事,而他年事渐高,不知自己若故去,朝廷可有人能再继大将军之位,护得一国平安?
“李老头,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一句话,有道理,老子便支持你。”
李友合沉吟了好久,叹口气,“皇上本性还是善良的”
“废话!”周鹏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说重点。”
“圣上如今只是被妖女蒙蔽,只要能除掉妖女,皇上必能回头。”李友合也不在乎他的无礼。一个粗鲁不文的莽夫能懂什么礼节?
“还是废话。”每次一提到储笑梦,周鹏就会想起步惊云留在他胸口的痛。
“妖女武功那么高,寻常人怎么杀得了她?”
“不,李相说的有理,只要能出去妖女,我大气比欣欣向荣。”几个老夫子却非常赞同李友合的话,纷纷商议起来,怎样才能杀死储笑梦,解救他们受到欺骗的可怜皇帝?
反而是外表粗鲁的周鹏脑子还好一点,悄悄靠近李友合,低语道:“就凭我们这些人,根本杀不死储笑梦,妄自动手,不过是找死。你究竟有何主意,快快说来。”
李友合眉头凝皱,咬牙切齿。“为了齐国的江山社稷,为今之计只有一条:举义兵,清君侧。”
“你——”周鹏感到胸口的旧伤又复发了,疼入骨髓。“你知不知道步惊云、储笑梦这对师兄妹的武功有多高?”
“正因为知道他们武艺高强,哪怕我们再派几十、上百名杀手,也除不掉她,只有聚集兵阵之力,方能一举歼之。”
“帝国军队还在盘龙关外虎视眈眈,我们现下内战,很可能给对方一个可乘之机,到时内忧外患,你我便是齐国罪人。”
“既如此,我们下手就要更狠,我让禁军保卫皇宫,你率亲卫携械带弩,一举击杀储笑梦。”李友合拍拍周鹏的肩膀。“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狄国反应过来前,先行杀掉储笑梦,你再赶回盘龙关,当保得大局安稳。”
“你说的简单!你一介文人,怎知绝世高手的厉害,那是在千军万马中可以飞剑斩敌将的威力!稍一不慎,只怕把半座皇宫轰塌了,都不一定杀得了储笑梦。”
“那就把皇宫全拆了。”李友合恨恨地说道:“总之,储笑梦非死不可。”他不能容忍那个女人掌控皇上,挑拨他们的君臣关系。
原本皇上对他是言听计从的,他也一心报效圣恩,他们君臣相的,何等欢快?他不信自己会突失圣心,原因只有一个——储笑梦迷惑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会驳回他的政策,拒绝召见他,还鼓励工商,让那些下贱平民也能与清高世子同室而居。
乱了,在这样搞下去,所有的伦常道德全乱了,齐国如何还称得上圣人之朝?
“为还我朝清朗之风,大将军,清君侧之事,你责无旁贷。”李友合说。
周鹏深深地吸气、吐气,再吸气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一颔首。
“好吧!我到禁军营挑选五千精兵,半月后,举义军、清君侧。”
“我必控制皇宫内外,誓杀储氏妖女。”李友合一字一字道。
无人知晓,那看似挥袖而去的皇帝,实则躲在议事房门边,将里头的密议句句不漏地听入耳里。
直到李友合和周鹏商量好起兵计划,他才满意的转身,回转凤仪宫。
“很好很好,朕也想清君侧,杀的就是你们这群目无君父、狂妄自大的叛臣贼子——”
齐争吹着口哨,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意回到凤仪宫。
才入宫门,他便见着储笑梦。她身上背了一只小小的包袱。
“你去哪里?”
她想离开他吗?原本充满他心头的快乐,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是浓浓的失落和难舍。
“回云梦山。”她不介意成为他挑起朝廷斗争的棋子,却非常惊恐他的热烈追求。
“为什么?”他以为她的心上已经印下他的身影,哪怕此时还不能与他两情相悦,日深月久,他总是有办法打动她的。可她却说要走?她离开了,他怎么办?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不要脸的家伙还敢问她原因,若非他诡计逗引,她何至心神紊乱,连练功都无法专心。
“因为你很烦。”她怕再对着他,不出几日,她便要走火入魔了。
看她涨得通红的脸,那澄澈秋瞳底波涛暗涌,有羞有喜、有恼也有怒,却是万般情绪结成一捆难解的结。他心头一点明悟。
她怕是从来没有动过心,一朝突然情愫滋生,却让她心慌意乱起来。
“我不许你走。”
她终于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坠入红尘,让他有机会一牵素手。他把握都来不及,岂肯轻易放弃。
“就凭你?”不是她看不起他,以她现下的功力,这天底下唯一挡得住她的,大概只剩下她那个隐居云梦山的怪物师父了。
“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以为能拦下你。”
“那还不让开?”
他坏坏一笑,“我拦不下你,不代表没本事留住你。”说着,他拔出贴身匕首,抵住自己喉咙。“想离开,简单,她着我的尸体过去。”
她瞠目结舌好半晌,恨恨地一跺脚。“你可以更无耻一点!”
“我说到做到。”
“那你就去死吧!”她不信在他大业将成之际,会为了一件小事寻死,依旧一步步走向凤仪宫门。
她的轻功本是天下一流的,逍遥游身法一层,任他动作再快,他咽气的同时,她必然已出皇宫大门,从此天宽海阔,自在翱翔。
但她越走近他,看见他手上拿柄寒光闪烁的匕首,脚步便不觉得迟疑了。
他不会自杀的、他不会自杀的、他不会自杀她不断告诉自己。
然而,随着她的步步进逼,他的匕首也一分分地往颈项内刺去。
败快地,刀锋划破肌肤,一丝艳红渗出。
她脑海里轰然一响,触目所见就只剩下那滴血珠,再无其他。
她的身子开始摇蔽,想往前,又怕他真的寻死,欲后退,又犹自陷困境,一时间,矛盾溢满心窝。
只要她的身影有一点向前的迹象,他手中的匕首就更往脖颈刺入一分。
不过眨眼间,血珠已多到连接成线,顺着他的脖颈,没入衣领。
“你不敢的”她的嘴张了张,却讶异自己居然怕到发不出声音。
他的回应是把匕首刺得更深一点。
血越流越多,终于,他的半片衣襟都染红了。
她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闭上眼睛大叫:“住手!”
同一时刻,他也将匕首移开了颈部,手在发抖。该死的!懊痛,下回再也不干这种亏本买卖了。
“你你你——”她胸膛剧烈起伏,气到脑袋发晕。“无赖!”
“没关系,只要能够把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
若她真无情,他必不敢相逼,但明明她是意动了,只为惊慌而逃跑,他若不拦,便是傻瓜。
“混蛋!”恨恨地,她给了他一巴掌。
他两肩一耸,把另一边脸也凑过去。“若不消气,这边再来一下。”
“如你所愿”,她气呼呼的,又赏了他一下,然后转过身。
王八蛋、大坏蛋、臭鸡蛋!她不要看到他!她她她——她回凤仪宫。
齐争剑眉轻扬,模了模挨了两掌的脸,居然一点都不痛,她打得还真是比蚊子叮还轻。
“这是模,不是打吧!”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储笑梦终究不是无情人啊!
这几天,储笑梦日子过得很不好。
也没啥的,就是忍不住要发呆。
她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想起齐争的无赖,恨不能揍他两拳。
实际上,她也出手了,但她好羞愧,枉练了二十余载武艺,出手的力道连只蚊子都打不死。
“我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真奇怪,她一身内力居然在碰触到他之时,自动收回来。
当然,她也不排除自己中邪或见鬼。
她绝对没有喜欢上他。
是的,她不爱他,他们甚至连知交都不是,就是一般那种见过几次面,认识了,却不熟的朋友。
都怪他不好,连朋友也要捉弄,搞得如今两人见面更尴尬。
她应该跟他说清楚,她不喜欢他的玩笑,他若没事,少来烦她。
储笑梦这一辈子只想投入武学瀚海中,成为一名武道宗师,她不想成亲,遑论谈情,她要——
“笑梦,吃饭了。”因为李友合的人把持了宫门,拒绝给凤仪宫传膳,偶尔就算送食物过来,也都下了毒,根本不能吃,所以储笑梦再不能以点心度日。
至于齐争,只要走出凤仪宫,他的吃穿用度都不愁。李友合和周鹏等于是变了法子警告他,性命和美人之间,他只能择其一。不过大家都低估了他。
因此当凤仪宫了的情势越来越紧绷,宫女内侍一一逃亡,储笑梦也觉得日子越变越麻烦的时候,只有齐争异常欢欣。
他每天亲手为她料理三餐,连带点心和宵夜都备上了。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佩服他,凤仪宫现在就像座孤城似的,被人紧紧包围起来,蚊子也难得飞出一只,但齐争就是有本事在这种困难的境况中生存,他照样想吃边吃、想玩便玩,那些密探、内侍、宫女,没一个人拦得住他。
再到现下,她就算拥有铜墙铁壁般的意志拒绝他的美食诱惑,但只要她不想死,就不得不吃他送上来的东西。
懊郁闷啊练这么好的武功有何用?照样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滚!”烦死了。她跃上床榻,拉上锦被,蒙头睡大觉。虽然她刚起床不到半个时辰,但有什么关系,能少见他一回,她的心也多舒坦一些。
“肚子饿了,心情不好?”齐争带笑的声音由远而近,来到她床边。“好啦,我知道今天的早膳是迟了些,因为包馄饨费的时间比较久嘛!可这鸡汤馄饨的滋味保证是人间一绝,起来尝一口,你便知道这等待多有价值。”
“滚!”从锦被里传出来的闷声还是只有一个字。
“不喜欢吃馄饨啊?没关系,我也知道你挑嘴,另外给你准备了燕窝粥、莲子羹和百合酥,总有一样是你爱吃的吧?”
他放下手中的托盘,来到她面前,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被。
“滚!”她似乎是说这个字说上瘾了。
她没回话,却是低下头去,凑近了她露在被外的青丝,鼻间嗅到一股清雅冷冽的芳香,好似隆冬
“好香”他情不自禁,大掌抚上她柔亮的黑发。
躲在被中的储笑梦一愣。他在搞什么鬼?夸赞自己做的食物香,有够厚脸皮的。
再也难忍,他拉起一小缕乌丝,凑近唇间亲吻。
不太对啊!怎么头发好象被拉了一下?
啊!难道
不必难道了,从被拉扯的轻微疼痛,再联想起他一番荒唐话,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正在轻薄她的头发。
“你干什么?”她猛地拉下被子,就瞧见他手指卷着她的发丝,正在那儿又嗅又亲的。
“下流!”她的脸整个烧烫了起来。
“欣赏美丽的东西是人类本性,怎能说是下流?”当着她的面,他又亲了下她的头发。
“你——”她羞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随便动我的东西,就是下流。”
“你也没说不准动啊!”
“那我现在说了。”她微使力,将发丝从他指间抢回来。“不许动我的头发。”
青丝被她一拉而回,就断了一根,缠绕在他之间。
“青丝、情丝,无论你如何拒绝,天意都注定你我之间有一情相系,你是逃不了的。”
“疯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坐起身子。
不掀被子没发现,一少了遮挡,几上的食物香气便阵阵传来,她再次发觉,他做的东西实在迷人。
她口中的唾沫泛滥起来,明明肚子特不是太饿,就是好想吃他做的饭菜。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他捻下缠绕之间的青丝,送到她面前。
“瞧见没有,你嘴上虽万般拒绝我,但你的头发去、却表达了另一个意思。”
她痴望着那一截断法,胸口闷闷的,四肢的力气不知道为何迅速流失。
“留一缕青丝,系一段情丝。”他微笑,倾过身子,在她颊边轻轻地落下一吻。“你不水,我也懂。”
她真的对他做了那种暗示?
青丝?情丝?这见鬼的是什么玩意儿?
偶尔不小心拉断一根头发,很正常啊!但是为什么到了他嘴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都变得暧昧?
“放心,我必不负你。”在她耳边呢喃完最后一句话,他笑着起身,迈步离开她的寝殿。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和几上那些饭食,脑袋晕乎乎的。
她正在做梦没错,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这等莫名情况。
可她的手脚还是无力,软趴趴的,又是为何?
只因这个梦太诡异了,把她吓得太惨,才会导致自己失常?
“没错,一定是这样。”她用力地吸气、吐气再吸气,手脚还是发软,但力气有些回来了,她挣扎着移向茶几。“既然是梦,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不管是在美梦里,还是噩梦中,她永远拒绝不了他一流的手艺。
这鸡汤混沌真是浓醇鲜香,实在是太太太勾人了。
她拿起汤勺,正想舀颗混沌送进嘴里,突然,齐争的身子又晃了进来。
“忘了通知你一声,再过四天,便市李友合和周鹏起义兵、清君侧的日子,你把包袱收拾一下,我们得走了。”
她看着他,手里拿着汤勺,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把那颗混沌送进嘴里。要吃,好象她很糗,不吃她嘴好谗。
一时间,她竟是进退维谷,只能装雕像了。
而齐争——
他是天下第一号王八蛋兼大混蛋!卑都说完了,也不滚,就站在那里,就站在那里,好象等着要看她笑话。
可恶,她不会让他邪恶的目的得逞的,要僵大家来僵!她继续扮雕像,他就永远在那边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