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焦俏这辈子,起码十四岁以前,是非常幸福快乐的。
身为焦家三代以来唯一的独女,她从小受尽娇宠,女乃女乃疼、爷爷爱,还有几十个叔伯兄弟抢着讨好她,皇帝的女儿都没她过得舒服。
再说容貌,她也是一等一的可爱,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配上粉女敕女敕的双颊,整个人就像尊敷了粉的玉女圭女圭。
难得她个性还算好,只是有一点点泼辣、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焦父说这话的时候,额上的冷汗像水一样地流。
没办法,女儿一双利眼正在他背后瞪着——再说啊,再说下去,回家就跟娘告状,让娘罚爹爹跪算盘!
客栈包厢里,听焦父说话的生意伙伴们,个个脸上神情尴尬。
这么多缺点,还叫个性好?那怎么样才算个性不好?
焦父一边擦汗一边想,其实一个孩子从小被宠到大,没惯到无法无天、杀人放火、强取民男……真的已经算好了。
一旁,焦父的老搭档任庄主突然拍手大喝一声:“好,如此姑娘,果然是吾儿最佳媳妇人选!老焦啊,咱给你讨个面子,以后你女儿长大就嫁给我儿子,我绝对不会亏待她,如何?”
焦父傻了、硬磨着爹爹要来看他谈生意的焦俏傻了,在场所有人也都傻了。
首先,任庄主有十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所以任家宅子被人戏称为“十美庄”,从没听过他有儿子啊!哪儿冒出来的?
其次,做爹的给儿子选一个如此凶悍的媳妇,儿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我说真的。”任庄主打开包厢大门,冲着外头喊一声:“请十美少爷进来。”便有家丁应了话,匆匆下楼请人。
“外头传闻我有十个女儿,其实我有十二个女儿,十美排第十,是唯一的男丁。”任庄主解释道:“因为从小就跟姊姊妹妹生活在一起,几个姨娘又宠得紧,那个……有一点……怎么说,他很温柔、体贴、斯文、儒雅……”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包厢大门终于被打开,令众人好奇心大起的任十美跨步走进来。
人未至,腰间环佩叮当响玲珑、周身香气阵阵熏人醉。
白衣少年缓缓抬起头,焦俏用力咽了口唾沫。这是人?还是天上仙子下凡尘?
少年也是十四、五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俊美无俦,手里捻着丝绢搁在鼻间,双眉微蹙,似乎对包厢里的酒气非常不满。
他修长的凤目朝着四周一瞥,场中诸人同时胸口一堵,好像他们饮酒作乐是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不约而同放下了酒杯,正经端坐起来。
“十美。”任庄主对儿子招招手。“见过几位叔叔、伯伯。”然后,他特地介绍了焦俏,说是想给两人订下婚约,问他同意否?
“十美见过众叔叔伯伯。”他行礼如仪,态度无懈可击,就是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怪。
所有人面面相觑,居然忘了回礼。
任十美也不在乎,只将目光转向焦俏,焦俏也正看着他。
她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有些傻眼,不过心里也挺纳闷,这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明明美到极致,却总有点不对劲。
任十美打量完焦俏,还算满意地点头。“她勉强配得上我,不过想做我媳妇,除了三从四德外,还须谨记几件事。首先,永远不得违背我的命令。其次,以后未得我允许,不可任意外出,抛头露面。第三——”
“三你妈啦!”焦俏终于知道这任十美哪里不对劲了。这人眼睛根本长在头顶上,他行礼,只有动作标准,心里毫无敬意。
而且看他说话,手上的丝绢跟着一挥一挥的,未免也秀气过头了吧?
这种儿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比起那些被宠坏的闺阁千金更加骄纵无礼。
“而且,你手抽筋啊?干么拿条丝绢在那里挥个不停?”当真一点男子气概也无。
任十美听得气红了脸。“你你你……你一个姑娘家口出恶言,知不知羞?”
“你一个大男人还学妇人女子敷粉,知不知耻?”
“敷粉乃是礼节,仕林学子哪个不以面白唇红为荣?”
“小倌馆的人粉敷得更厚,还会点胭脂呢!你要不要也点上一点?”
“下流、下流……实在太下流了!你居然连那等恶心的……”任十美脸皮薄,却是说不出“小倌馆”三字。“枉你家爹娘生一副好皮囊给你,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好说、好说。”焦俏啐他一口。“我再差,至少比你个小兔子好上那么一丁点。”
“你骂谁小兔子?!”任十美气疯了,丝绢也不要了,挽起袖子,便要与她理论个清楚。
“谁刚才应了话,谁就是小兔子喽!”原来美人剥了那层皮相也不怎么样嘛!焦俏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正常。
现下,她看着任十美,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好想在那张白皙的脸庞揍上两个眼圈喔!
她绞着十指。拳头真痒!
“好胆你再说一遍!”任十美气得把手绢都撕裂了。
“再说十遍也没问题。”焦俏一根手指就指着他的鼻子,不屑嗤道:“小兔子、小兔子、小兔子——唉哟!”她还没说完,任十美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泼妇,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啊!”任十美跟着跌倒在地。他没想到焦俏居然敢打他!
但焦俏不仅打了,连脚都一起踹上去。
从小到大,谁不把她捧在手心里?粗话都不敢说一句,任十美敢咬她,她揍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俏儿!”焦父看情况不对,想去阻挡,却被任父挡住了。
“小阿子精力旺盛,让他们发泄一下,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的。”任父说。
焦父很怀疑他眼睛是不是坏了,没看见任十美已经被焦俏压在地上揍得爬不起来了吗?
“我家俏儿从小鳖泼,跟着几位兄长习文练武,那拳脚……万一——”
“放心啦!”任父打断他的话。“我家十美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光挨打不还手的……”他话到一半,任十美已经开始反攻了。
他先把焦俏推开,随手从桌上抓了只汤碗就朝她泼过去。
焦俏立刻变成落汤鸡一只,还是头上挂了几片菜叶、脸颊贴了几条火腿丝的那种。
“任、十、美!”焦俏气得浑身发抖。“你死定了!”
“谁死还不知道呢!”趁着焦俏气昏头,任十美一把扑过去,现在换成他把她压着打了。
两人一边打、一边摔东西,不半晌,一座包厢都给他们拆得七零八落了。
而这时,任父也把焦父和几位生意伙伴请到走廊外,先给其它人陪罪,请他们先走,独独留下焦父。
“老焦啊!现在你相信了吧?我家十美跟你家焦俏真是天生一对。”
焦父从门缝看着里头打得平分秋色的两人,判断一时出不了人命,才有心情搭理任父。
“你眼睛瞎啦?他们根本是一对冤家,何来天生一对的说法?”
“欢喜冤家也不错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任父就是很想结这门亲啦!
焦父纳闷极了。“你哪里不对劲?他们见面就打,根本不合适,这样随便给他们订亲,难道想毁掉他们一辈子幸福?”
“不是这么说的。”任父解释。“你换个方向想,你女儿这么……我说实话,你千万别恼,她都快被你家那些兄弟叔伯们宠成男人婆了,泼辣、凶悍到这种地步,你说她将来能嫁什么好人家?”
焦父脸色很难看,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焦俏确实刁蛮到无人能管了。
“至于我家十美,”任父续道:“要不是我坚持,逼他每天最少跟武师打一个时辰的拳,他现在都在跟他的姊姊们学绣花了。为了让十美有点男子气概,我十几个女儿、老婆联合起来,天天跟我热战、冷战,我容易吗?”
焦父想到任十美那端庄到近乎妖娇的言行举止,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辛苦你了。”他拍了拍任父的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所以喽……”任父从门缝望一眼打得满面通红的儿子,这是十美出生以来,他见过儿子最像男子汉的一刻。“我一见你家焦俏,心里便想,他们若能中和一下该有多好。”
“确实,他们现在这模样都快成……”焦父没说出口,但心里想的两个字却是——变态。“可婚姻非儿戏,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他们订亲,恐怕不太好吧?”
“订亲只是个借口,我想的是,他们能有个机会常常在一起,互相影响,也许能改掉那些坏习惯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点我是赞成。但……日后他们若各自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解除婚约不就好了?”
“这还是拿婚约当儿戏啊!”
“那你是想眼睁睁看着咱们这对宝贝,男的长成绝代妖男,女的生作河东母狮?还是试一下,看能不能改变他们?”
“这个……”想象那种结果,焦父的背脊就一直凉起来。算了,反正老朋友都说了,订亲只是个借口,事后不喜欢,随时可以解除嘛!“好吧!这桩亲事我应了。”
“那就多谢你了,老焦。然后……”任父垮下肩膀。回去要怎么跟家里那堆女人解释这件事,不知道跪一天算盘能不能将这事儿抹平?
他不知道,焦父其实也正努力动脑筋,怎么将今天的事跟家里人说清楚、讲明白,又不会受罚。最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女儿焦俏会怎么恶整他这个爹爹?
焦父想到女儿的野蛮、泼辣,真的很头痛——
必程上,焦父胆颤心惊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她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订下了。
现在想想,焦父觉得自己真是被任父唬了,不就女儿泼辣点嘛,何须十来岁就订亲?会不会是任十美哪里有问题,才来诓他们家的小宝贝?
他又是怕、又是心疼地看着焦俏黑了一只的眼圈,和颊边的瘀青、嘴角的血渍。可恶,那个任十美下手也太重了,这可是他的小心肝儿啊!
“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眼睛别瞄来瞄去的,烦死了。”焦俏一会儿甩手、一会儿揉脚,这一架打得过瘾,就是有些疼。
斑,改天她一定要学更厉害的武功,打得任十美跪地求饶。
任十美……姑女乃女乃跟你卯上了,咱们走着瞧!
“我……你……”焦父欲言又止的。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干脆一点,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小娘儿们,好吗?”焦俏最不耐烦她爹这一点了,做人温吞、做事也温吞,还美其名说是三思而后行。
要她说,那是优柔寡断。她喜欢娘亲,一言不合,直接拔菜刀砍人,这才叫厉害。
她将来也要像娘一样,那么有个性,那么果断、坚决。
“我……”好吧!说是死,不说也是死,他豁出去了。“俏儿啊,爹跟你任伯父,我们……就是你跟十美,你们……”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焦俏没耐烦地挥手。“不就你们偷偷地给我和任王八订了女圭女圭亲嘛!屁大一点小事,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你怎么知道?”
“爹,全家人只有你没练过武,不知道武人特别灵敏。”尤其她还是个骨骼精奇的练武奇才,十二岁就能把二十岁的九堂哥打得当狗爬,怎么可能听不见爹和任伯父的“诡计”?“所以你跟任伯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哼哼,一字不漏。”爹不停地“夸赞”她的蛮横嘛!她会记住的,而且十倍回报。
嗯……她突然低下头,想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啥儿呢?
她模着脸,靠,真痛,任十美的拳头够劲。
不对,任十美竟然能跟她打成平手耶!这家伙看他一副娘娘腔的样子,居然很能打。
焦俏本来很看不起他,现在倒有了些不同的想法。也许任十美并不如外表柔弱,她对他起了小小的好奇。
焦父额上的汗如雨下。养个女儿这般厉害,做爹娘的真是……胆颤心惊啊!
“如果你不喜欢,爹明天就去任家庄把这门亲给退了,所以……俏儿,别生爹的气,别……唉,回家别告诉你娘,好不好?”
“我有说不喜欢吗?”
“啊?”焦父傻了。
任十美若是个无能加白痴的娘娘腔,焦俏直接就拿把刀架在她爹的脖子上,逼他去退亲了。
可任十美……这人真让她看不懂。
她的心有些骚动,好像瞧见一样非常有趣的玩具,她想把这个玩具弄到手,并且让他完全属于、臣服于她。
至于他认输之后,他们的亲事还要不要继续?
那么麻烦的事,等他屈服再说,现下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他服输。
焦俏就是这样,霸道、刁蛮地想把所有她看中意的东西纳入掌中,恣意把玩,至于玩腻之后……不是可以退亲吗?
到时候逼爹去任家庄道歉便是,那些麻烦事儿,她才不想管。
“我同意这桩亲事,但我有一个条件——任十美要跟我比赛。至于题目,为了展现我的宽容大度,第一道题就让他先出,看我们谁先赢上一百场,若是我赢,抱歉,亲事仍可继续,但他要入赘焦家;反之,我披嫁衣进任府。爹爹可与任伯父商量,他们若同意便订亲,否则就当这事没说过。”
听完,焦父不只是呆了、愣了,他简直快疯了。
焦家到底哪座祖坟葬得不对,怎么会让他生出一个如此精灵古怪、又无理取闹的女儿?
他如果去找任父谈这条件,就怕他有命进任家庄,没命走出来。
“俏儿,爹的心肝宝贝,你这条件——”
焦俏根本不给她爹说完话的机会,趁着马车驶入集市、放慢速度之际,推门跳下车子。
“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接不接受你们自己看着办。”跑进人群的同时,她不忘回头给焦父一个阴险的笑。“还有,这麻烦是爹爹自己招来的,有什么后果,当然也要由爹爹亲自承担喽!”话落,她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马车上独留焦父,任由秋风吹散了他的头发,遮披住那张惊慌的脸庞——完蛋了,女儿的报复开始了,天啊、地啊,谁来救救他?
马车夫听见他的求救,但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相反地,他还在心里暗暗月复诽自家老爷。
真笨,谁不好惹,怎么会去惹小小姐呢?不知道下人们私底下都喊她小祖宗吗?那可是比老祖宗更可怕的人啊!
第二天……
焦父其实一点都不想上任家庄解决那桩乌龙亲事,恨不能把这事儿拖到天长地久、拖到全天下人都忘记了,那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谁知,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好事,焦父与任父私下订亲、还有焦俏提出的条件,竟在一日内传遍整座烟城,弄得焦父不想处理也不行了。
他搭着马车,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任家庄,见到任父……咳咳咳,任父的脸上好精采啊!几十道抓痕纵横交错,都快可以拿来摆棋子当棋盘了。
“猫抓的。昨儿晚上,家里窜进几只野猫,吵得人不得安眠,我起床捉猫,结果不小心被抓伤了。”任父拚命解释,但就因为太拚命了,反而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糗状。
“我了解。”焦父忍着不去模胸口的痛,他也被娘子揍了好几拳,差点没吐血。
他比任父好一点的是焦家上下、包括他的亲亲娘子,个个谙武,就算想修理他,只要他喊一声:“不准打脸。”他们都会很给“面子”地让他内伤三个月,可外表绝对完美无缺。
而任父……任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也泼辣,但不懂武,所以打人专打脸,让任父不仅丢了里子、还失了面子。
这么一想……焦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好运了那么一点点。
“老任,我来——”焦父刚想解释自己的来意。
任父挥挥手。“不必说了,那些流言我都听到了。”要不然他哪会被家里的女人们收拾得如此凄惨。“十美说,正合他意,所以他一早就出门找令嫒了。”
“啊?他同意,这么苛的条件,他怎么可能同意?”焦父都觉得自家女儿任性过头了。
“谁知道?他娘、他的姊姊妹妹们都劝他放弃这桩亲事,他偏偏不让,硬要跟你女儿较量到底。”若非十美太固执,任父怎会被收拾得这么惨?“不过……老焦啊,我得说,这回十美的坚决果断,让我看到了一丝丝他成为男子汉的希望。”
真的,这是任十美长这么大,头一回反抗娘亲、几位姨娘、姊妹的意思。
任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很欣慰,儿子将来是要接掌家业的,若成天听从妇人话语,只顾打扮,不知世情险恶、人间疾苦,等他百年后,任家危矣!
现在任十美让焦俏激起了雄心,不管他们斗到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任父知道,儿子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了。
这样他百年后,也可以安心去见任家祖先。
“还有这回事?”焦父纳闷了,不过他更担心。“先不管你儿子怎么想,我怕他们再碰到一块儿,又要打一场,这……要不要跟去看看?”他怕女儿再蹭掉一块皮,他就要在床上多躺半年了。
“也对,一起去看看。”任父也怕儿子再受伤,这样,他家的“猫儿们”又会对他伸出利爪,那他的脸便永无完好的一日了。
两老急急地乘了马车出门去也。
他们不知道,这时,任十美和焦俏已经对上了。
说来也是巧合,任十美昨晚听到谣言,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找焦俏一决高下。可惜家里十几位娘亲、姊妹拦着,不让他再跟母老虎有任何牵扯,毕竟万一伤了任家独苗,可怎么得了?
没辙,他只得硬生生忍着气,直到天色蒙蒙亮,趁家里的女人们都还没起床,偷偷溜出门。
但他实在被保护得太好,虽有爹爹力排众议、延聘武师教他练武强身,可对于自己出门找事,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他在街上直逛到天大亮,肚子饿得半死,也没想到怎么找焦俏讨回面子。
他现在有一点点了解,爹爹以前说他出自妇人之手,一味追求外表,扛不起偌大家业是什么意思了。
他似乎真的少了一点男子汉必须具备的霸气与果断,他需要变得更……精明强悍一点,当然,绝对不是焦俏那种无理取闹加野蛮任性。
那女人……哼,她怎没直接拒绝订亲呢?难道……她也被他的“美色”给诱惑了?
他不自觉挺起胸膛,对于自己的好容貌很有自信——方圆百里内,找不出比他更美的一幅风景。
他很习惯被各式的男男女女爱慕,接受他们的奉承,所以焦俏想要成为他的爱慕者之一,他也不会反对啦!
但很抱歉,娶妻求贤淑,他任十美再犯贱,也不会找只母老虎回家供着,尽避……尽避他承认,这只虎很美,就像一朵娇艳的花,美丽又多刺。
美丽的东西人人爱,他当然也不例外,可刺多就讨厌了,动不动扎人一身伤,他可不想自找苦吃。
惫是远远地欣赏她就好,若要亲近,那就不必了。
不过……听见谣言的当下,他怎么没有立刻要求爹爹去退亲?
莫非他对她也有一点意思?
别开玩笑了!他打了个寒颤。焦俏凶得要命,真要娶了她,他后半辈子可就要在刀山火海里过了。
因此,他一定要退亲……也不对,他现在提退亲,不就表示他怕了她提出的比赛?
不行,男人什么都能丢,唯独面子不可弃。
“等我赢了她,再甩掉她,这样方能显出我的男子汉威风……啊!”他低声自语,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十美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焦俏眯着眼,笑得既美丽又阴险。
“万一是我赢了呢?”显然,她听见了他刚才的话。
“不可能。”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输?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倘若出个万一,嘿嘿嘿……任十美,你可要改姓焦了。”
几句话又把任十美气得火冒三千丈。
“走着瞧,等我赢了你,看你怎么跟我求饶!”而他绝对不会原谅她,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瞧就瞧,谁怕谁?”她可是很有自信,任十美一辈子都别想在她的手底下翻身。
两个年轻男女像对斗鸡似的,互相狠狠瞪了半晌,哼一声,各自转身离开。
他们只想着,一定要把对方整得生死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