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法马赛
狄武山带着两名手下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一栋五层楼老旧的廉价出租公寓。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们走上简陋狭窄的楼梯,狄武山直埋怨着。
紫焰这臭小子什么地方不好住,竟然跟蟑螂老鼠住在一块,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
在怨声载道中,他们走到了三楼,接着转进走廊里;一条走廊左右各有五个房间,他们走到尽头停下来。
“把门打开。”狄武山对其中一位手下说。
“是。”
手下听令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细长如铁丝的东西,在门把上轻松转上几圈,门轻易的就被他打开了。
手下把门敞开让狄武山进入室内,两名手下在门口守候。
狄武山进到室内,对里面的景象深皱眉头。
房间内的摆设就像经常在外国影集看到的那种,单身汉或是逃亡歹徒所居住的又小又窄的小鲍寓。
整个狭小的空间被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跟人一般高的衣柜占满了,其它的物品只好尽量往角落塞,感觉好象是一间放杂物的仓库,不过整体上还算干净整齐,不然狄武山根本不愿意走进来。
“紫。”
狄武山坐到床沿摇一摇趴着睡得像死猪的紫焰。
“嗯……”
紫焰勉强的瞇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眼之后又疲倦的合上眼。
“紫,你醒了吗?”狄武山俯身到紫焰的耳边问。
“嗯……差不多了。”紫焰含糊的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吗?”狄武山的语气已经开始不悦。
“我管你是谁,不要吵我睡觉好吗?”紫焰厌烦的说,并把脸转到另外一边,避开扰人清梦的声音。
“这个臭小子!”无动于衷的紫焰令狄武山气得咬牙切齿,“一点警觉心也没有,不可原谅。”
紫焰迷糊、不谨慎又无视他存在的态度触怒了狄武山,狄武山愤怒得宛如火山爆发。他站起来抬起右脚,用力往紫焰的踹去,重重的惩罚他。
紫焰被狄武山用力一踹,从床铺滚到地上去,头因此撞到柜子,他疼痛惨叫一声,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姨丈!你搞什么呀?”紫焰模着撞疼的头。吵他睡觉也就算了,干嘛莫名其妙的踹他?
狄武山抖平西装坐下来,优闲的拿出雪茄抽了起来,“还好你还记得我是你姨丈,我以为你已经睡到东西南北分不清。”
“谁不知道你是心狠手辣外加残酷无情的姨丈!”紫焰夸大其词的嘟囔,一点儿也不怕会再被狄武山踹。
“谢谢你的恭维。”狄武山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还满喜欢别人如此“赞美”他。
“老大,你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他是吃饱太闲吗?紫焰心里满是埋怨的从地上爬起来。
紫焰的母亲是狄武山第二任太太的妹妹,所以他叫狄武山为姨丈,但为了表现江湖气魄,更多时候他会叫他老大。
他从三岁起就非常地崇拜狄武山,视他为英雄,并擅自作主到处嚷嚷自己是狄武山的部下。
在弄假成真的情况下,狄武山“勉强”收紫焰为副手,平时虽然他们会没大没小的互亏对方,但狄武山知道早熟的紫焰很尊敬自己,他也很早就识出紫焰的能力并开始训练他;当然紫焰也不负狄武山的期望,完成不少任务立下许多的功劳。
然而,他的父母害怕他太过于沉迷帮派活动,为了避免他越陷越深,在他上小学之后就急急忙忙把他送到国外念书。
他的父母想把他送远一点,好让他月兑离帮派,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待在国外的他,更肆无忌惮的替狄武山在国外收集各国帮派的情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父母在遥远的那一方只能摇头叹息。
现在长这么大了,他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狄武山的部下,最后他的父母也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至少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去杀人放火、为非作歹就好了。
“我来这里度假,不能来看看你吗?”狄武山吐个烟圈说。
狄武山的话一说完,紫焰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全身发冷的颤抖起来。
“这位尊贵的老人家,你有什么事还是请你快说吧!”
紫焰最讨厌狄武山每次故弄玄虚,搞得人心惶惶。
最主要的是,每次会让身为老大的狄武山亲自造访他这名小弟,一定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处理,所以他直说,自己心里会痛快一点。
“我要先说说你!你这小子真是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人家都闯进门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如果你有什么万一,我要如何跟你的父母交代?”在讲正事之前,狄武山先板起长者的脸孔训紫焰一顿。
交代?我还安全带咧!紫焰嘴角不敢置信的抽动着。
一向唯我独尊的狄武山什么时候会顾虑到他的父母,他怎么不知道?
想当年,还是狄武山游说他的父母说小阿子从小就立定志向是一件很好的事,而且他加入帮派的话,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欺负。
他一边走到衣柜拿出牛仔裤套上,一边说:“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个穷酸的学生,有谁会暗算我?”
在这里,他的身分隐藏得很好,白天是个乖巧的学生,而且还是个优等生,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每次他的父母看见他的成绩单都笑得合不拢嘴。
“很难讲,还是小心一点。”
狄武山并不是危言耸听,现在的社会潜藏太多的疯子,谁知道这些疯子哪时候会发作跑过来捅人一刀,或是安装炸弹把大家炸得粉身碎骨。
“呿!你不会只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些吧?”紫焰甩甩引以为傲的及腰长发走进浴室刷牙。
一百八十八公分高的紫焰,有一头乌黑……不,有一头染成紫红色亮丽的长头发。
“当然还有其它的事……”狄武山停顿一下才说:“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唉紫焰小小年纪就离乡背井独自一人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狄武山心里对他感到有些愧疚,想要给他一点补偿。
“哇!老大你今天发烧了,有没有搞错?你要请我吃饭?”紫焰满嘴泡沫的探出头问道。
狄武山会主动对他示好,真让他受宠若惊;因为狄武山一向是用铁的纪律来教导他,管教他比管教他亲儿子还严格,所以狄武山突然温柔以待让他心底发毛,不禁联想他老人家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计谋。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没有请你吃过饭?”被人质疑的狄武山火气大了起来。
“有是有,但是没有像今天这么诡异。”刷好牙的紫焰在狄武山身边坐下,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有一种“你就从实招来”的意味。
可能是在国外待久了,让紫焰的外型和气质也深受国外的影响,他的作风比较开放活跃不拘泥于形式,所以也让他有时候会没大没小的,但这显示他们的情感弥真。
当然也可能是紫焰跟狄武山的儿子狄沨同龄,他和狄沨从出生就玩在一起,狄武山几乎是看着他长大,长久以来他们两人已建立如父子般的感情。
“对了!”狄武山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嘻皮笑脸的紫焰,“说到学生,你为什么没去上课?我警告你,书你可要好好的读,不然我会对不起你妈。”
在某些方面狄武山还是会端起长辈的架子。
“欧吉桑,现在是放寒假,我当然要待在家里大睡特睡。”这是做学生的特权,难道他不知道吗?紫焰轻浮的挑高一边的眉毛。
“放寒假正好!”狄武山奸笑。
“做什么?”紫焰警戒的后退。
“有一项任务交给你。”狄武山笑如春风。
奸险的老大终于切入主题。
紫焰莫可奈何的翻白眼,“什么正好?你根本就是算好的。”
他才在奇怪狄武山为什么会挑此时来骚扰他,说来说去还是有目的。
一切都在狄武山的算计之中,如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紫焰感到沮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超越他。
他很小的时候便以狄武山为人生的目标,一定要达到像狄武山这般老谋深算、狡狯奸恶但又受人尊敬的境界。
狄武山得意的一笑。
紫焰游学了好几个国家,让他学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让狄武山满器重他,当然要好好的善加“利用”。
“昨天我在餐厅遇到一位很谈得来的人,他知道我的身分之后,暗地里拜托我一件事,我也觉得他很值得帮助。”
狄武山拐弯抹角的说着自己此趟来的目的。
什么值得帮助?分明是对方开的价钱值得帮助吧!
紫焰敢怒不敢言的冷哼一声。狄武山爱财的个性他清楚得很,只要有赚头的事绝不轻易放过。
“他想要请一位二十四小时的保镖,所以呢……我马上就想到你。”狄武山掐掐紫焰的脸颊,好象这种好康的事怎么可以独漏了他。
只有这种情况才会想到他吗?紫焰无言以对。
狄武山续道:“你不只要保护他,还要帮他查出是谁在跟他作对。”
“你当我是柯南呀?”饭都还没吃到就出难题给他。紫焰嘀咕着。
“我相信学过十八般武艺的你应该很容易办到。”狄武山说得轻松愉快。
因为紫焰自小就认定自己会加入神勼门,所以他很早就开始学习各式各样的武术,甚至钻研日本忍者的武术,还有令狄武山嗤之以鼻的化妆术。
“这么容易你不会自己来?”紫焰嘟起嘴。
紫焰心里既不甘心又不服气。狄武山根本就已经承揽下这份工作,也算准了他不可能拒绝,所以才会在嘴巴上耍耍脾气。
“不要跟我耍嘴皮子。”狄武山生气地用手臂勒住紫焰的脖子。
他最讨厌紫焰这种明知道不能反抗,嘴巴又喜欢反驳一下的态度,惹得他也跟着没来由的发起火来。
“好啦!”
自己只不过“稍微”埋怨一下而已,他何必这么用力?想要谋杀呀!紫焰痛苦地想挣月兑开狄武山的铁臂。
知道我的厉害就好。狄武山放开紫焰,饶他一命,“他一直觉得他身边有人在监视他,让他心神不宁……”
“那不是在说我吗?”紫焰转动脖子,忍不住的插上一句。他的工作就是监视别人的一举一动。
又来了!狄武山忍无可忍地用力打他的头,要他不要插嘴。
他咬牙切齿的说:“所以才要你去查。”
被打的紫焰双手扶住头,露出虚假的哀怨表情,嘴巴颤抖着说:“人家在这里还有工作,而且我好不容易扮女人在“媚影”做卧底,已经取得他们的信任,你一下子要我离开……”
“怎么?你舍不得?”狄武山吐一口烟雾在紫焰的脸上。
“不是舍不得,只是有点可惜。从来没有这么顺手过,而且我几乎把所有财务都投资在“克莉丝汀”的身上,搞得跟穷鬼一样得住在这间破公寓里,你也替我想一想。”
紫焰叽哩呱啦叨念一堆。
克莉丝汀是紫焰在媚影工作的化名,而媚影是一间越晚越热闹的高级俱乐部。
白天紫焰是个叫“紫凌谚”的乖学生,到了晚上摇身一变为克莉丝汀,潜伏在俱乐部里驻唱当商业间谍。
到了夜晚才是他“工作”的开始。
“你这小表在国外生活久了,只让你学会狡猾跟狡辩吗?”
“什么?”紫焰神情恍惚,不了解狄武山的意思。
“你装什么可怜?”狄武山再度使出铁臂勒住紫焰的脖子,“我看你是爱上克莉丝汀了。”
“啊──好啦!你厉害,可以放开我了……”紫焰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再不求饶早晚会被狄武山勒死。
“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要耍去耍别人。”狄武山推开紫焰,他从他光着出生看到长大,紫焰有什么烂毛病他最清楚。
“你不是经常说不让对方猜中心里的事才是最高段吗?”紫焰模模脖子让它舒坦一点。
瞧,他身在国外也不忘狄武山的谆谆教诲,当然这也是强词夺理的狡辩就是了。
“所以呢……”紫焰小心的看着狄武山,“我想要试试看是否骗得过你。”
“想骗我还早!谁不知道你是因为克莉丝汀才得了变装癖。”
“姨丈!你怎么知道?”紫焰彷佛克莉丝汀上身,夸张的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是你最了解我!当我穿上女装时,心里就充满莫名的感动,心情随之亢奋起来,好象自己在跟衣服一样,好让人兴奋。”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装那个恶心的克莉丝汀。”紫焰说得心花怒放却被听得毛骨悚然的狄武山叫停。
“当初是你叫我扮女人混进去。”紫焰眨眨眼睛,装出无辜样。“而且我只有冬天才能扮女人。”夏天则扮酒保。
没错,夏天一到,结实的肌肉会使他原形毕露,唯有冬天穿上厚重的衣服配上绝美的容貌才骗得了人。
但是,这些关他狄武山什么事?他又没有叫他一定要打扮成女人,除了他那一张脸,实在无法想象高壮的他打扮成女人能看吗?
“我只是建议而已。”
狄武山这个时候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他没有想到紫焰会沉迷于克莉丝汀这个角色到无法自拔。
“你怎么可以讲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紫焰装娇弱的斥责着。
他只要克莉丝汀一上身就很难恢复正常。
“你喜欢克莉丝汀我不管,你只要把工作完成就好。”狄武山拿他没办法,只好投降,他可不愿跟克莉丝汀纠缠下去。
“不要!你叫别人去。”
紫焰赖在狄武山的身上,用娇柔的声音撒娇。
如果是女人他就勉强答应,但要当一个男人的保镖多没意思,一点利益都没有,他才不要,所以能耍赖就耍赖。
“不要再装那种恶心的声音!”狄武山厌恶的推开他,霸道的说:“况且由不得你说不,我已经答应他了,订金也收了,明天你就去找他。”
什么?订金收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紫焰转身啜泣。
这种情况让紫焰哀怨的想起一首叫“拢是为了十万元”的歌,狄武山竟为了钱昧着良心把他给“卖”了,真是情何以堪!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这只是紫焰在自艾自怜地演戏发泄不满的情绪而已。
狄武山睨看装模作样的紫焰,“那边的工作酬劳是你这里的十倍,等你工作完成领到酬劳,够你去买一卡车漂亮的衣服。”
十倍!
紫焰的眼眸瞬间发亮。
老大真厉害,他怎么知道他把钱都拿去花在克莉丝汀的门面上,所以现在用钱来引诱他?
懊吧!自己的意志就是这么薄弱。
紫焰收起哀伤的眼泪,迅速转身巴着狄武山问:“他叫什么名字?”
“桑纳堤格。”狄武山不疾不徐的说。
桑纳堤格?好象在哪儿听过。紫焰斜着头努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