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春夏交替之季。
“娘,开了、开了!”双颊红扑扑、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娃,一手牵著年幼的妹妹,朝庭院内唯一种植的白花蹦蹦跳跳跑去。
“慢点,珍珠,别把你妹妹摔著了。”慢步在女儿身后不远处的少妇娇软的嗓音提醒著,手里同样牵著一个粉女敕女敕的小女娃。
两道细细的柳叶眉,映著天上繁星点点的璀璨眼眸,小巧的鼻梁,不点而朱的水唇,虽然已经生了四个女儿,但不见体态走样的少妇美丽依旧,从她隆起的月复部来看,过不久又将为这个大家庭添加新生命。
眼见二女儿听话的放慢了速度,使三女儿得以跟上,少妇转而向凉串内捧著书的大女儿问:“胭脂,你不一同过来吗?”
“从这儿看得清楚。”小脑袋瓜从书中探出,水胭脂和少妇如出一辙的黑润眼眸传达出固执。
真要说起来,她家的庭院满满都是昙花,不论哪儿都看得见,毋须特意走向前去看,再说远近各有一番风味,她喜欢远远的观赏,近了,只怕会连细微的缺点都瞧得明白,何必呢?
小小年纪已有自己想法的水胭脂摇头晃脑了番,又埋首回书本中。
少妇也不勉强,继续牵著四女儿慢慢走向前头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儿。
“娘,可以摘下来吗?”水珍珠伸长手想摘取报期短暂的昙花。
少妇脸上挂著淡雅的微笑,制止了二女儿的动作。
“再等会儿,昙花绽开仅二到三个时辰,等盛开之时再摘下来,让厨房的葛大娘搁进冰窖,明儿煮成甜汤喝。”
“为何不等花儿快谢了才摘呢?”散著一头长长的发在背后,水青丝睁著一双迷蒙的眼,偏著小小的头颅问。
昙花多在夜晚开花,通常已是女儿们熟睡的时间,今天是二女儿坚持非看到昙花否则不睡,甚至把睡梦中的水青丝硬挖起来等花开,连带著跟水青丝睡同张床的老四水绮罗也被吵醒:两姊妹同样呵欠连连,满脸困意。
少妇撩起水青丝散乱在面颊前的柔软发丝,顺顺女儿有些凌乱的衣装,柔美的脸庞有著慈母的光辉。
“花凋了,风味亦跟著流失。”
“娘,绮罗在吃花。”水珍珠发现妹妹嘴角有片花辦,连忙告状。
少妇转过头,改面向四女儿,柳眉倒竖展现出严母的一面,“绮罗,吐出来。”
年纪尚小的四女儿几乎所有东西都会用嘴来模索,著实令少妇烦恼。
水绮罗像是怕人家同她抢,短短肥肥的小手把露出来泄底的花辦往嘴里一塞,吞人月复中。
“绮罗!”美目一瞠,少妇想蹲下好好教导女儿可吃和不可吃的东西为何,却碍于大月复便便,一时间蹲不下去。
趁著娘亲行动不便,水绮罗聪明的觑了个空,便想溜走。
“绮罗——”少妇急忙转过身想捞住四女儿小小身躯,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身材颐长的男人抓到漏网的小鱼儿。
“爹。”两道甜腻的童稚嗓音响起。
原本在处理商事的父亲突然出现,另外两个小女娃也绕著顽长挺拔的男人打转。
男人瞥了少妇的肚子一眼,眼神中传达出要她动作轻柔点的讯息,再转而询问最小的女儿,“你惹娘生气了?”
语气很轻柔,但会看脸色的水绮罗就是知道爹爹不太高兴,嘟起红女敕的粉唇,她一句话也不说。
“再呕气就送你回房。”拿出做父亲的威严,男人伸手轻掐四女儿的脸颊,算是给她一点小教训。
水绮罗嘟了嘟嘴,接触到父亲威严的目光,最后气势还是弱了下来,伸长肥胖的两只小手想投靠温柔的娘亲。
少妇也不是真的生气,担心的成分比较多,一见女儿找她,伸手就要接过水绮罗。
男人退了一步,暗示性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才开口:“夜深了,还不带孩子们进屋里去。”
“我们在等盛开。”水珍珠抱著他的左腿,仰起小脸宣布。
抓著父亲右腿的水青丝则打了个不小的呵欠。
“妹妹困了。”男人的话相当于送她们回房的决定。“胭脂,带妹妹们回房。”
水胭脂这才搁下手中的书本,慢慢朝家人走去,随后领著妹妹们乖乖回房。
目送女儿们消失在视线之内,男人才走近少妇。
“忙完了?”主动牵起男人厚实的掌心,她柔声问。
家业庞大,她知道丈夫常忙到夜深才会回房。
男人注视她的目光透著深刻的温柔,“花开了,便想起你。”
挑起眉,少妇故作不悦,嗔道:“只有花开才想?”
男人比女人还美的面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将她收进怀中。
此景,就像八年前他为她种植满院的昙花盛开时,他俩赏花的景象。
当时他们还年轻,膝下无子,曾几何时他们共组的家庭,成员已经多到让他们老年时都不觉寂寞,他们的孩子们,最大的已经开始读书识字,最小的也快要出生,这样的日子之于她既平淡又幸福。
倘若这一生还能许其他愿望的话,她或许会放弃许愿的机会吧,因为她已找不著任何需要再奢求的幸福了。
她,很满足。
男人扣住她精巧的下颚,无比认真的看著她。人比花娇。就算昙花再美,也比不上他的妻子。“在花开的时候特别想。”男人的尾音消失在彼此紧贴的唇间。昙花,又名月下美人,是他特地为她种的花。因为,那是有含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