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欢乐,小阿们争着要纷纷抱,大保兴奋地给纷纷斟酒添菜,小保忙着发礼物给小阿。一知道纷纷原来跑去皇宫当公主,大伙儿便抢着发问。
“天啊~~那皇宫什么样啊?”小阿抢着问。
大保也跟着问不休。“是不是很好玩啊?都吃什么?里边很豪华吧?用的酒杯是金造的吗?”
“嗟~~有啥好玩!”纷纷跟大保干杯笑嘻嘻,小阿子揪她头发。她笑着埋怨。“那里恐怖死了,一下小心就死人ㄟ,要不是为了挣钱,我才不屑去!”
“就是嘛!纷纷差点被砍手ㄟ……”小保心有余悸。
大保震惊。“哇~~这么恐怖?那你们一定恨不得马上回来喽?”
“是啊、是啊~~”纷纷干了杯中酒。
小保道:“下回就算给我几百万银,我都不去那种地方!”
“是啊、是啊!”纷纷又干了一杯,拍桌道。“那地方烂死了,金窝银窝都不如咱自家狗窝。”
大保哈哈笑。“你们这么久没消息,我还以为你们过得舒服极了,不想回来了。”
小阿子们也跟着嚷:“我们以为纷纷姊不要咱们了。”
“以为你忘记咱们了。”
纷纷搂住阿子们高声嚷嚷:“嗟~~谁说的?我在那闷死了,恨不得马上回来。来来来——”说着抓起酒瓶豪爽道。“咱们干杯、干杯!”
小阿们哈哈笑,大保憨憨笑,小保看纷纷猛灌酒眼眯眯。
闹到深夜孩子们都睡了,大小保也各自回房,跟太子拗来的仆人们都回下人房了。厅堂只剩纷纷坐着,她望着一桌凌乱杯盘,这会儿好安静啊!
她喝了很多酒,然意识偏偏还是很清醒。她想烂醉,拾起酒瓶却发现里边一滴也不剩。她听见窗外唧唧的虫叫,她走过去用力把窗扉关上,转身看见了被搁在架上的夜光石。她走过去取下来,回到桌前。她用力握住石子,紧紧地握了好一会儿才松手。掌心底,石子果然绽放白光,光晕温暖,熨上她脸颊。
要握住石子,像这样……紧握住它好一会儿,松手时,这石子便会亮上一阵,它能感应人的温度……
欣赏着它美丽的光芒,纷纷想起那人说的话。好象才昨夜那样,记忆好清楚。
他教她读诗,他跟她玩手影,他常常抱着睡着的她,他有次还弯身细心地帮她将裙摆的针草剔去。而当她危险时,他毫不迟疑就为她握住那把刀,那回,他的血染红了她的手……
为什么窗扉关上了,她耳朵仿佛还听见夜虫呼叫?
为什么已经离开了,与他的往事仍历历在目?而他的轮廓依然清楚?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他?
一直到这时,一个人坐这里,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他们再不会见面,从此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是真的,他们分开了啊!
纷纷握紧石子,忽地趴上桌面,放声大哭。哭得撕心扯肺,才分开一天,她怎么就难受地想死掉?怎么办?她好难受啊……往后怎么办?怎么过日子?
“纷纷怎么了?”大保跟小保躲在玄关偷瞧。
“嘘——”小保要他别吵。
大保担心地道:“纷纷从没哭成这样啊!不行、我要去安慰她!”说着大保进去,小保马上将他拦回。
“笨!”小保瞪他。“你少笨喔,让她哭个过瘾啦,甭去。”
“可是……”大保犹豫。“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哪里痛啊?我去问问啊!”大保看纷纷哭得双肩直颤很心疼。
小保拽住他。“没事没事,她终于回家了,所以心情激动,她一放心下来就大哭特哭,她是太高兴啦!”她是在想念太子!唉~~小保心底知道,就让她哭个够吧。
“喔。”大保信了小保的话。
天快亮时,纷纷哭得睡着了,她握着石子倒在桌上,脸畔都是泪渍。小保守在外边也一夜未睡,他拿了毯子盖在纷纷身上。他看着纷纷伤心的脸庞,他想,他愿意对纷纷很好很好,不过看样子,纷纷想要的只有太子。唉~~可怜的纷纷,恐怕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忘记太子吧?
年关将至,果真如皇朝相师预测,狂风暴雪一连多日。早上大晴天,可每每一过午时,就大雪纷飞,暴雪令京城街道巷弄寸步难行,城外连绵着无垠的雪造白毯,就连山巅也都积了厚雪。
这世界是那么冷,梁御风心底也冻结了。
他依然日日代父处理政事,然午夜梦回,总会有一张可爱娇颜,恼得他无法安睡。他称职地当一名太子,心底却只想抛却一切去见那个可爱的女人。她还好吗?她过的怎样?她……她自由了,她快乐吗?每一个失眠的夜,梁御风独坐亭内,望着白雪纷纷,便靠着与她的记忆温暖心扉。有时想到她说的话,他会忍不住笑了;有时想到她的轮廓,他会狠狠地揪心肠。
“我叫羽纷纷。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纷纷……”
他记得她每一句话,他记得她每一个生动表情。
“下雪啦!这会儿管叫雪飘飘哩!”
“又是烟花又是雪,再刮个风,来个月亮,就凑足风花雪月了。”
当时飞来一片雪,触上他眉楷,那时他拂开雪,见她正伸手去托雪,细雪纷飞,她强烈地吸引住他目光,那时他的心微微一紧……
梁御风心坎剧烈地痛了,她的模样清晰地在他脑海翻覆。他蒙住脸苦涩地笑了。或者他们命中注定无缘?他们的爱情注定只能似烟花,灿烂一瞬?好个风花雪月,梁御风苦笑,这丫头一语成谶。她的确是他命中一场暴风雪,心刻骨的回忆。
暴雪多日,傅将军接获太子密令,扎营关前,暂时按兵不动。
而傅将军的女儿,依然活跃,常入宫打探消息,不是探望太子哥哥,就是拜访公主姊姊们;最重要的目的,她想确定太子没再见那个羽纷纷。她原以为纷纷离开后,太子会全心全意待她好。不过,情况好象不是这样。
梁御风对她只有更冷淡、更疏远。她好几次暗示太子可以快点将她迎娶,他老说什么皇后方入殓不宜办喜事,要不就说父皇缠绵病榻,不宜娶亲。诸如此类的,傅筱婉不由得怀疑起来,难不成太子还跟羽纷纷互通款曲?
这不是不可能,宫里的人都知晓,太子偶尔会溜出宫探访百姓生活,所以要是他想见羽纷纷,那……
羽纷纷走了,可是傅筱婉心底仍不平静,她常跑去跟公主们套话。
今日她又借故来拜访月公主,宝公主刚巧也在,她们俩正在玩斗蟋蟀。
“公主姊姊——”筱婉帮月公主捏背。“这样舒服吗?”
“嗯,还行。”月公主把蟋蟀倒出笼子。
一见那虫子蹦蹦跳,筱婉马上惊惊叫。“啊~~”立刻躲到宝公主后边。“筱婉怕怕!”
宝公主抓起那只蟋蟀。“很可爱啊,你模模。”啊~~筱婉爬回月公主身旁。
“你们一定要玩这么恶心的虫子吗?”
“说的也对。”月公主将蟋蟀赶回笼里。“之前可以跟纷纷玩,唉,现在只有蟋蟀可以玩。”
筱婉听了脸臭臭。“那丫头有什么好。”
“那丫头好极了,太子哥哥爱死了。”宝公主说道。
筱婉听了警戒起来。“爱什么?太子哥哥已经不见她了,太于哥哥爱的是筱婉!”
“呵!”月公主瞄她一眼。
“呵呵!”宝公主诡异地笑。
筱婉杯弓蛇影。“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事实上,他们俩恩爱的不得了。”月公主弹弹衣袖。
宝公主托住腮子讪讪道:“是啊,浓情蜜意好不让人羡慕啊!”
什么?!筱婉瞪住两位公主。“难道他们还见面?”
“啧啧!”月公主从襟内掏出一封信。“不止常见面,还常常写情书。”
“什么?!”筱婉抢过信封,上头写着给挚爱纷纷,筱婉立时拆开看,气得浑身颤抖。信里太子约纷纷午时整到城外十里远的“魇笙坡”相会,还写了很多缠绵悱恻的情话。
宝公主见筱婉气得哭出来,她犹幸灾乐祸地说:“外边大风大雪,可他们情意绵绵,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相会,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我不允许!”筱婉扔了信,气呼呼地跑了。
她一走,月公主与宝公主互看一眼,爆笑了。
“哈哈哈哈!你看她气得脸都抽筋了,笑死人啦!”月公主拍桌大笑,宝公主抱住肚子狂笑。
“笑死我了啦,那个笨蛋,哈哈哈哈哈……”宝公主抓住月公主手臂。“这好玩,亏你想得出,整死她了。魇笙坡风狂雪大,那傅筱婉真会去吗?”那山坡是出名的陡峭,此刻想必积满厚雪,寸步难行。
“当然会,以她的性子,没等到羽纷纷,她是不会罢休的,让她冻死好了,白痴一个。”噗~~又跟宝公主狂笑起来。信根本是月公主胡写的,因为被傅筱婉烦得要命,所以就使坏整她,也算是帮哥哥出口鸟气。
“这好玩,你再想一个,一天整她一次怎么样?”宝公主问。
“没问题、你看姊姊怎么修理她。”月公主阴阴笑。
两位公主商量整筱婉大计,她们聊得累了,便回寝宫午睡。醒来已近傍晚,外边果真大雪纷飞。筱公主坐在厅里看小杯,见了两位姊姊直吵着要她们陪她下棋。
月公主看见外边雪下得狂,想到傅筱婉那笨蛋现在肯定躲在魇笙坡逮人,她就忍不住嘻嘻笑。宝公主看月公主那样,心知肚明,于是也跟着窃笑。
“你们今天心情很好喔。”筱公主不知姊姊们笑啥。
“我跟你说,姊姊今天整那个傅筱婉,哈哈哈哈哈!”
“整傅筱婉?”筱公主眼睛一亮。“真的吗?怎么整?”
宝公主嘻嘻笑。“就是啊,那筱婉又跑来问东问西,于是就给她看了一封信。”
“什么信?”筱公主问。
“就是……”月公主打算拿给筱公主看,她往襟内掏半天,嘻,她忘了收起来了,于是在桌上找,又找到桌底下。“奇怪,哪去了?”
“找什么啊?”筱公主也帮忙东找西找。
“找一封信啊!”宝公主也帮忙找。“是不是拿回寝宫去了?”
“哦,我知道了。”筱公主坐下。“是不是给纷纷的信?”
“是啊!”月公主点头,宝公主笑嘻嘻。
“你看见啦?在哪?快拿出来笑。”
“哦。”筱公主点点头,望住两位姊姊。“我来时你们都在睡,我很无聊,就偷看了信,是太子哥哥写给纷纷的嘛!”
噗~~月公主哈哈笑。“那个啊……呵呵呵……”宝公主也笑。
筱公主继续说:“我看了很感动。”
噗!月公主宝公主爆笑。感动个屁喔,全是瞎掰的!
筱公主继续说:“我把信送给纷纷了。”
“嗄?”
“嗄?!”
两位公主惊叫,瞪住筱公主。筱公主一脸无辜,望着两位姊姊。
“怎么了?”
“你这个笨蛋!”一个掐筱公主。
“你白痴!”一个槌筱公主,两位姊姊气得抓狂。这个呆子,就会坏事,笨死啦!
筱公主平白遭殃,眼泪直飙。“哇~~干么打我啦……哇……”
天寒地冻,魇笙坡高处站着个衣裳华丽的女人,她连站都要挑高处站,她后边还立着三位奴仆,她睥睨地瞪着下边女子。
那女子牵着一匹白马,看见这匹马,傅筱婉火气更大了。她认得这匹马,梁御风常常骑它,他们果然还有见面,傅筱婉恨恨骂起下边的人。不过因为天气很冷,她发飙的声音很破碎,而且冻得身体直颤抖。
“你……你……你竟然还敢……跟太子……跟他私会……”
雪下得很狂,北风呼啸。羽纷纷环抱自己,跟筱婉一样颤得很厉害,纷纷表情很无奈。
“你还要骂多久?”嘻~~已经骂半个时辰了。
羽纷纷一收到信就赶来,没见到她思念的人,倒是傅筱婉跳出来,一副“我逮到你”的表情,对她骂了大半天。她已经好阵子不见梁御风了,这傅筱婉还想怎样?
“你无耻……你们背着我见面,你们……”好冷!筱婉又气又急。“你不要脸,你勾引太子,你你……”傅筱婉冷得牙齿直颤。
羽纷纷也颤抖得厉害。“大小姐……”雪堆在她们头发和肩膀上,她们的衣裳都湿透了。纷纷口气无奈,牙齿直颤。“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躲一躲……”暴雪快将她们掩埋,天色逐渐昏暗,没想到傅筱婉听了更火。
“哼,你怕了?”她倔强道。“你不准走,我知道你跟太子约好在这见面,我不会上当,我要在这等,我要太子亲口跟我道歉!”
“小姐……”后边的仆人也忍不住了。“雪下得好大,为了您的性命安全着想,咱们先……”
“闭嘴!”筱婉瞪住纷纷。“统统不准走!”太子应该就快出现。
两个时辰过去,天地苍茫,雪花纷飞,积雪埋至纷纷脚踝上了,纷纷冻得嘴唇发紫,现在连说话都很困难了。她仰望最高处那抹坚持的人影,她高声喊:“喂!你要走了没?”看来太子是不会出现了,这样瞎耗真够蠢,再不走恐怕要冻死在这里。
“我……”傅筱婉的声音明显虚弱很多。“我……我是不会放弃的。”她脚下是两个仆人的背,他们跪在地上让傅筱婉踩在他们背上,好让雪不会冻伤她的脚,不过雪真的很大,她冻得面无血色,她瞪住羽纷纷。“你……不准……不准跑……”一定要逮到他们私会的证据。
“嘘——”纷纷敛容,凝神细听。“什么声音?”呼呼的风声中夹着诡异的轰隆声。纷纷警觉起来,上边那个女人却专注于自己的伤心。
“你们……”又冷又狼狈,筱婉越想越气。“你们背地……肯定……都在笑我吧?”太于信中写的情话,教筱婉嫉妒极了。她堂堂一个将军之女,竟输给这样平凡的丫头?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纷纷感到不对劲,她环顾四周只见茫茫大雪,她身旁的白马好似也感受到不对劲,躁动嘶鸣起来。
“听见了吗?傅筱婉?”那声音逐渐清晰,是一种重物摩擦过地面的声音,缓而低沉,好似什么在暗暗流动。
“你别想转移话题!”筱婉咆哮,忿恨地指着纷纷。“要不是被我发现……你们……你们打算约会一辈子?”她气哭了。“你们当我笨蛋吗?太子……太子不爱我,你很得意吧?嗄?”
那诡异的声音越来越近,纷纷拽住马辔,寒毛奋起。“你听见——”
“啊——”筱婉尖叫,下边地面猛地整个往后滑动,瞬间整片高地坍塌,轰轰巨响,筱婉恐惧得尖叫,随着坍落的厚雪往后边悬崖摔去。
纷纷骇住,眼睁睁见那处高地崩塌坠落。
是雪崩!傅筱婉恐惧的叫嚷骤逝,瞬间归于平静,北风继续呼呼作响,方才一切好似没发生过,纷纷攀住崖边,往下边张望——
仆人们摔落悬崖,傅筱婉及时拙住崖边石头,可是雪很湿很滑,她咬牙抓住石子,却惊恐地看见她手往下滑,没法抓牢,眼睁睁地松了手。
“啊!”她摔下悬崖。
一只手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崖边,羽纷纷露出脸来。她右手抓住了傅筱婉,左手拽住崖边石头,俯瞪挂在悬崖上晃荡的傅筱婉。
“别动!”纷纷使劲要拉她上来。
“救、救命!”筱婉低头,看见底下深邃的山谷,眼泪狂飙。“救、救我!啊——”
“你别动!”纷纷咬牙想把她拉上来,可石头滑动了。
“啊~~”筱婉尖叫,纷纷也骇得惊嚷。
她们跌落山崖!幸而摔落时,纷纷赶紧抓住崖畔枯藤。
“呜呜……”筱婉啜泣。“你千万不要松手……呜呜……”
半空中,傅筱婉的哭声很凄厉,羽纷纷的手很吃力,她左手拽住藤枝,右手扣住筱婉的手,这会儿两人都挂在崖前,摇摇欲坠。
筱婉很紧张,纷纷要是放手,她就死定了。“求你,我怕……你别放手……”
纷纷咬牙,拽紧枯藤,抓住筱婉的手疼得要命,筱婉的重量令她感觉手臂像要撕裂。纷纷仰头,雪下得又急又狂,这样拽住暗筱婉她能支撑多久?
老藤似要断裂,发出恐怖声响。筱婉颤抖啜泣,纷纷眯起眼睛打量上边情况。放掉傅筱婉,她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她可以尝试爬上崖顶,她不会死;拽住筱婉,很可能撑不了多久,两人都要丧命,纷纷心底挣扎起来。
这地方偏僻,还风雪天的,不可能有人会来。她要陪这女人丧命于此吗?生死关头,纷纷思虑益发清楚。她下想死,她好不容易有了不愁吃穿的好生活,她好不容易才过起安定的日子,她舍不得她的亲人,她要是死了,大小保还有孩子们肯定会好伤心。
她不要死,就算跟梁御风分离两头,可是她心底其实一直抱着他们还有见面的可能。是的,她其实一直没放弃过跟他厮守的可能,尽避很渺茫,然纷纷始终还惦着他,要是死了……
“纷纷,别松手,别松手啊~~”筱婉哀求,她很清楚纷纷大可放掉她。如今她的命在纷纷手上。“我求你,我好怕,你……你救救我……”
“这下你高兴了?仆人都摔死了,你高兴了?”纷纷咬牙忿恨道,先前要走了就不会发生这事。“这样拉着你,我也会死。”
筱婉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你救我,别放手~~”
这傅筱婉自私自利又讨人厌,现在还害得她挂在崖边,这任性的女人,凭什么要自己陪她一起死?纷纷想到傅筱婉害她那次,她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太子那回还被砍伤,傅筱婉从不帮她想,她都已经跟太子分手了,却还不放过他们,还要找她麻烦?纷纷想,她干么救傅筱婉?干么救这种人?太子爱的是自己,要不是傅筱婉,太子也许……
纷纷凛容,她低头望住筱婉。“对不起……”
筱婉惊骇。“不!”
梁御风收到消息,赶至宫门。
推开宫门,竟见骤雪狂乱中立着一匹熟悉白马。
“太子。”守门侍卫禀告。“它跑来,就停这不走了。”
梁御风上前模住马儿,马儿仰头呼啸。梁御风凛容,跃上马背,马匹回身骤然狂奔。
“太子?!”侍卫们急忙追赶,然白马驰骋,立时消失雪间。
天暗了,雪势凶猛。风声呼啸,崖畔静默。
纷纷意识模糊,体力透支,冷风刺骨。望着上边,无尽的风雪。身体都被雪湿透。
我真是笨蛋……纷纷鼻酸,为什么狠不下心?笨死了!
暗筱婉哭干了泪,让纷纷拽着,纷纷手麻得失去知觉。
筱婉痛苦地申吟,一切是那么绝望。
“别睡……喂!”纷纷试着摇蔽下边的傅筱婉,这时候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嗯……”筱婉虚弱应道。
老藤开始缓缓断裂,她们逐步往下坠。
太子,我再见不到你了……纷纷望着幽暗的天空。
老藤撕裂,她们身子又往下沉,筱婉连尖叫的力气都没了。
纷纷目眶殷红,感觉好无助,满心期待会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没料到……唉~~她好想他啊……
树藤猝然断了,纷纷睁眸。“啊——”
“纷纷!”一抹暗影横出崖畔,一只手及时拽住她,那手臂非常有力,猛一拖劲,将她们拉上来。
“纷纷!”一见到她,梁御风猛地便狠抱入怀。该死!她总是要让他这样惊心动魄吗?非要他每次都吓得半死?该死!该死极了!他紧抱住她,紧得她快窒息了。梁御风心悸地说不出话,这娇小的身子他是多么思念,原以为今生再也抱不到了,此际他热血沸腾,除了紧抱她,再没有言语。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好烫,感觉心好酸,喉咙好涩、好苦!唉~~他要哭了么,这该死的丫头,竟惹得他想掉泪。
纷纷瞠目,任他抱着,不敢相信自己平安了,不敢相信自己真见到他?
“太子?”真是他抱着她吗?她呜咽一声,张手回抱他。“太子……”她在他肩膀上放声痛哭。“我好怕啊……呜呜……”
暗筱婉双腿发软,晾在一旁。“太子……呜呜……”她也想要太子安慰,可是太子紧抱羽纷纷,当没她这个人。
纷纷在他肩膀上哭起来,他哄她。“没事、没事了。”
一旁,白马静静候着。
北风呼啸,白马宝蓝色眼睛正默默凝视雪地相拥的恋人。
那一对深蓝的眼珠闪动起来,彷佛记起那天。
那天——
伤心绝望的妍公主策马驰骋林间,那天的风雪也似今日这样大,她精湛的马技将众人甩在身后,她踢着马月复,揽着辔绳,雪打上她的脸颊,奔驰间,她忽然俯身对它低语:“马儿……马儿啊……我去陪你主子了……”
急骋间,妍公主仰头望着漫天暴雪,白的雪,舞得癫狂。她神智昏乱,好似看见了心爱那人,他张开双臂,俯身来抱她。
妍公主笑了,松开辔绳——
暗筱婉哭得很大声,月公主笑得很开心。
“唉,不要哭了,你这决定很正确。”
昨日历劫归来,傅筱婉痛定思痛,决定取消婚约,成全羽纷纷与太子。公主们乐惨了,设宴款待傅筱婉。
“是啊是啊!”宝公主也很开心。“你成全他们,这可是天大的功德。”
敏公主也来安慰傅筱婉。“就是啊,犯不着伤心。皇室又不是只一位皇子,你真爱嫁皇子的话,我们还有一群弟弟,皇子还有二三四五六位啊!”
“是啊是啊,我帮你引荐,你可以嫁别的皇子。”
筱婉听了,哭得更厉害。“哇~~其它位皇子都还是孩童耶……”
呃——公主们一时无语。
除了梁御风,其它的皇子们的确都还小。
月公主反应快,又说:“小就小,有啥关系,一样都是高贵的皇子嘛!”
“就是啊!”宝公主帮忙劝。“差十二岁也没关系啦!”
“哇~~”筱婉嚎啕大哭。“我真舍不得太子哥哥啊……”
月公主道:“可是他爱的是羽纷纷,你该死心了!”
暗筱婉想起昨日她历劫归来,因感动羽纷纷义气相救,所以一时冲动就说了句:“我不嫁太子了。”那时她跟羽纷纷这样说,又跟梁御风道:“我……我愿成全你们!”没办法,当时气氛那样凄美,而她惊魂甫定,望着梁太子与纷纷相拥的模样,她主动取消婚约,成全他们,不过——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休息了一晚,现在她心情平静了。那挂在悬崖边,那纷纷义气相助的画面,又好象是年湮代远的事了。
筱婉抽抽噎噎说:“我、我后悔了。”她本来可以当太子妃呐,皇上要是升天了,梁御风继位,她就是皇后了,嘻,傅筱婉十足十后悔。
“我还是要嫁太子,我后悔了,我等等就去跟太子说!”
嗄?!当当~~气氛冻结。
“你说啥?”月公主凛容。
“你敢后悔?”宝公主拽起袖子准备挝人。
敏公主晓以大义。“别忘了是谁救你!”
“你别后悔,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筱公主走温情路线。
暗筱婉泪汪汪,望住众公主,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昨天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她还弄不明白。“太子说那不是他写的……”
扒呵呵……众公主满脸黑线条。
月公主按住暗筱婉。“总之,你答应人家的事下可以反悔,你要是反悔了小心遭天谴!”
X
太子寝殿,羽纷纷把手搁在桌上,摊开掌心,让太子帮她上药,她的手掌因为拽树藤而受伤了。
“还疼吗?”梁御风把药膏抹上她掌心。
纷纷斜脸打量他专注的表情。“不疼。”微笑道。
昨晚,梁御风把她带入宫里照料,让她泡了热水澡,给她温暖的床褥休憩。
梁御风听了她的话,停住上药的势子,转过脸来与她相望。
“你……你真笨。”他凛容责备她。“为了傅筱婉,差点连命都丢了。”
纷纷咧嘴笑了。“我以为你约会我,谁知道是假的。我以为我可以见到你啊,谁知道是那个讨厌鬼。”
“信上字迹与我不同。”
“我当时乐坏,骑了马就去,哪还想是真的假的?”
她坦率地表露对他的感情,他听了心底暖呼呼。
可他还是一脸严肃。“你这儍劲真教人担心。”每次都教他吓得魂飞魄散。
“哦~~”她笑嘻嘻。“你担心我啊?”纷纷把玩头发,好轻松的口气。
粱御风帮她将手包扎起来,漫不经心地问:“这阵子过的好吗?”
“好啊!”纷纷望住他。多日未见,他的轮廓还是那么迷她。
“哦?”他转头直视她。
她点点头,罗罗嗦嗦道:“我现在钱多花不完,吃饱睡睡饱吃,没事跟孩子去郊游,要不骑马儿去吃草,真闷的话就跟大小保去打猎,要是还闷,就跑去酒馆饮酒作乐,不知多逍遥多快活!”
他听着目光闪动,黝黑的眼睛浮现笑意。“听来很不错。”
纷纷瞪着他。“嗯,是好极了。”她问他:“那你呢?”
“风大雪大的,皇朝士兵扎营关外没法打仗。南方暴雪传出灾情,大臣忙着拟赈灾方案。我过得还好,早上醒来处理政事,午后小憩,傍晚跟太师商量国事,晚上温习兵书,或是批批奏章。”他说的简单清楚,条理分明。
“听来你过得很充实。”她口气酸酸的。
“是啊~~”他微笑,纷纷却还瞪着他。梁御风仿佛看穿她心事,他伸手以指尖点了点她的脸庞,露出心疼的表情。“儍丫头,你吃好穿暖睡饱的,怎不见你长肉?还瘦了一大圈?”昨夜抱她上马时,她轻得救他心疼。
他温柔地问她,微笑地打量她。但见她凛容,又抿唇,跟着她绷脸,蓦地“哇”一声哭了,还抡起拳头打他。
“我很想你啊!”他怎么没事似的?忒的可恶,就她一个人想得惨兮兮,呜呜~~真过分……
炳哈哈!太子笑了,真够可爱的,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她。闻着她发香,他心满意足,闭上眼睛沉声安抚她。“傻瓜,我也很想你。”真的,抱紧这可人儿,梁御风狠狠心紧,真真想煞他了。
纷纷伏在他肩膀,重回这怀抱,她高兴得泪流不止。“你很想我吗?”
“嗯。”贴着她柔软的发,太子轻声说:“很想、很想,想得我快疯了。”
纷纷听了感动,小手抓着他肩膀,哽咽道:“我刚刚是骗你的。”她抽抽噎噎说。“我过得糟透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没兴趣郊游,没精神跟孩子玩,没心思上街晃……”她啜泣道。“我只想见你,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真是哭得一场褒涂。
他听了很心疼,这儍丫头!儍得教他心疼,又儍得教他好爱好爱。
“纷纷,我这边有个大笼子,这大笼子里住着一个没自由的可怜人,你要不要进来陪他?”他低声问。
纷纷听了,怔了怔。她笑了,明白他意思。“包吃包住包零花吗?”
“是的。”太子笑了。“你愿意吗?”
“……”纷纷缄默着,故意吊他胃口。
“还可以携家带眷喔,你不是好爱坐龙椅吗?你答应了,我就带你坐个过瘾。”
纷纷斜脸打量他,犹撑着不答应。
他挑眉问:“你不会拒绝我吧?”
纷纷还是没说话,她怔怔望着太子俊朗的轮廓,儍儍地伸手模他脸庞。
太子呼吸一窒,低头吻她。
纷纷笑了,环住他颈子,心悸地承接他的亲吻。
唉~~她当然愿意啊!哪怕是笼子,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这男人在的地方,她都愿意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