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季航只有五岁,为了要撒娇,他总会故意把粉臂上,被蚊子叮的伤口,用力抠得更红,然后跑来给我看。
“姨,你看……”一副受了大伤的模样。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每一次地认真研究他的伤口,用一副很不得了的口气说:“唉呀,好可怕,阿姨帮你擦药。”也抱抱他,模模他手臂,服他说:“你好可怜喔……一定很痛对不对?”
“嗯!”抱他在怀中,他一脸的可怜兮兮,水汪汪的眼睛却有着满足。他才五岁,他需要每个人都注意他,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小侄女祖安六岁,喜欢画画。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冲过来张臂紧紧地抱住我。
她会把那世上最可爱的脸在你身上磨蹭,她软软的手臂环着你像在环抱她珍视的玩具,她会故意用可怜的软绵绵的鼻音喊我。
“姨──我好想你喔……”
她抱着我这样说的时候,已经成年好久的我,就会像棉花糖,在她双臂间,几乎要融成一摊糖水,仿佛我比她还小。
当我给祖安十二色的彩色笔时,爱画画的她会一整逃诩紧抱着那盒彩笔。那一刹,她认真兴奋得好似收到的是全宇宙最棒的礼物。只是一盒廉价的彩色笔,她却笑眯了一双眼。
相信我,当你看见那样完完全全满足的,彻彻底底的,灿烂的笑,那刹你会愿意什么都迫不及待拿出来讨好她。
可是,她会长大,一盒彩笔的快乐,她还会记得吗?
看见小阿天真的笑,每每看出了心尖一点酸。
将来,我又还有什么可以给她?
将来,他们需要的,恐怕是我也难满足的……将来,会有他们非常渴望,而我们却爱莫能助的……将来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也终于要尝到每个成年人都要尝的,成长的代价,辛酸的滋味。
已经多久没有向旁人撒娇?
成年后我们跌倒,偶尔赖在地上只想发狠的放声痛哭,只想颓废,只想认输,只想任由着心酸去尽情发泄……
可是,没有人会说一句:“你好可怜喔!”
泰半我们听到的全是,你要振作啊,你要坚强啊,你这样不行呢,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你要面对现实啊!
是不是这样,久了我们已经忘了,那种软弱的真实的惶恐的向人撒娇的力量?
其实心底住着一个小女孩,在残酷的世界,在挫折的现实生活中,也想耍赖。也想学着我侄子,把伤疤掐得更红些,现给心爱的人看。
只希望他说一句:“你好可怜喔……”再给一个温馨的拥抱,让我好好掉泪。
可是……已经不敢在人前放肆哭泣,觉得很丢脸。
往往死命的爱面子的扮坚强,明明虚弱的只想向现实投降,还是硬着头皮和每一个成年人一样,挥挥手,扮潇洒地,犹骄傲笑说:“嗟,这点小事,没什么!”
一副历经多少大风大浪,成熟世故英勇无比的模样,赢得众人掌声,一致赞叹:“你好勇敢啊……”啪啪啪啪啪,给你鼓掌!嗟,谁稀氨这种掌声!
这样扮坚强久了,就换来了另一句:“你好勇啊,你好行啊,都不用叫人担心,什么都难不倒你。”
于是肩上担子越扛越多,越来越重,真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叹。又有谁知道夜深人静,也有那彷徨无依的时刻,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分,也会想躲起来逃避眼前的路,也会觉得好累只想永远地沉睡。
我们不是小阿。你也不是。
可是我们一样,曾经是个爱哭的小阿,曾经跌倒时只想找人抱抱。不计一切地扮虚弱只为了寻一个温暖的怀抱,尽情地撒娇。
现在有的时候我抱着可爱的一双侄子,不禁会想,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会羡慕地想,希望伤心时也有人这样的抱抱。
我没有一双无限大的双臂,我也不够力量拥抱每一个人。但愿你们身旁,会有这样一个人,等着让你撒娇给你依靠。
那么你就千万不要在跌倒时扮坚强,去,去啊!懊好地去向那个你心爱的珍视的人示弱,告诉他,你不要听他说:“你要坚强……”
去告诉他,你只要他抱着你,用很心疼的声音对你说:“你好可怜喔!”
然后在他怀里,让眼泪像棉花糖,好好的融成一摊甜水。
那么,飞雪在此,就祝你们,嗯……要哭的时候都可以找到臂膀大哭特哭!
也希望这本关于凤公主的故事,你们喜欢。
必于读者朋友的来信,辗转到我手上时恐怕已耗去一段时间,我会尽可能早些回覆。请你们耐心等等,好吗?
网络上关于鼓励我的朋友,还有你们的意见,飞雪都放进心底了。在此跟你们好好谢一声。
必于那个曾经把飞雪害惨的“甜上眉梢”,当初本想写两对恋人,因篇幅不够,被惨烈出局的柳梦蝉(偶已经被骂得满头包了,呜呜……),真是惨上眉梢。
为了以示负责,下一本,很可能,就会着手写那个胆小……胆小极了,胆小到让人想一脚踩扁,胆小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柳梦蝉”的故事。
所以,偏爱这个衰神附身的梦蝉之读者,请你们大发慈悲帮飞雪祈祷,祈祷偶能够生出一个,非常符合你们所期望的,那样缠绵的属于她与庞君的故事。
那我啰唆了拉杂了那么久,要收笔了。咦?还是你们还想听听家常话?想不想听“浪浪”的故事?浪浪是我巷子底的一只狗,它哀伤凄惨的一生足以媲美那个“肥龙在天”和“长篮媳妇”……要听吗?要吗?
炳……别理我,我写昏头了……下回咱们再聊。暂别,我的朋友。
多谢赏脸,看到这里。哈哈……
飞雪热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