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晴做事讲究效率,决定离婚后,立刻在医院附近租好高级套房,打包行李,凌晨一点,在书房里,她跟叶明隽约时间到律师事务所签字。
她说:“如果你有指定的律师,我可以请我的律师跟对方联络,大家把协议书拟好。”
“协议书?”叶明隽抬头,好笑地看她一眼。“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律师帮忙协议的,不需要浪费律师费吧。”
叶明隽坐在靠着落地窗的单人沙发座,他身后是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他腿上,摊着美食杂志。
“我想交给专业避免大家尴尬。”郭晴寒着脸说:“我希望快点办好离婚。”她傲慢道:“反正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打算改变主意。”
冰晴打包行李,租好套房,就是要向他证明她铁了心要离。她受够了,她在医院高高在上,实习医生们一看到她就吓到发抖,她讲什么就是什么,病奔家属也要看她脸色。偏偏在自己老公面前,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她要的他不愿意给,她觉得好的事他偏偏持反对意见,她不需要这样的老公。尤其当她想帮助妹妹成长,忍着被郭菲唾弃,要父母把郭菲逐出家门让郭菲独立时,他不配合就算了,他不体谅她用心良苦,竟然还瞒着她,借出房子给妹妹住,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他平静的表情很刺眼。
他低头继续看杂志。“放心,我觉得可以办得更有效率。不需要律师,你要什么都给你,我最高兴的就是你主动放弃小悟的监护权,我乐意当他的监护人,其他我都不在乎。对了,你其实不用搬出去,房子是你挑的,也是用你的名字买的。”
“所以我才说要律师,叶明隽,我没有要占你便宜。虽然房子的费用都是你负责的,但是我当你老婆那么多年,这房子我觉得我们可以一人一半,有几个方式可以协调,我们卖掉平分房子的钱,或租人,还是你跟小悟继续住,我可以将名字过户给你,但你需要结算一笔费用给我。还是……”
“你不觉得很麻烦吗?”他问。
她生气地说:“所以我说需要律师,省得大家难看。”
她还真是务实,绝不吃亏啊!叶明隽笑了。“我建议维持原状。”
她冷笑。“什么叫维持原状?如果我们还住在一起,算什么离婚?”果然吧,叶明隽还是舍不得她,但她可不是在胡闹,绝不原谅他。
他微笑,看着她。很佩服她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你误会了,我跟小悟会搬走,所以我说你不用搬了,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不会打扰你。”
她愣住,问:“搬去哪?”
“搬回旧家,反正你妹要搬出去,而且我喜欢住那间房子。”
她嚷嚷:“那间破公寓?你要让小悟住在那么差的地方吗?没泳池没健身房,连警卫跟管理员都没有,你拜托一点,我不能让我儿子住在那种环境里!”
“郭小姐。”叶明隽还是笑笑的,但平静的口气教郭晴很抓狂。他提醒她:“我们离婚了,我住哪,不需要你同意吧?还有,你说你不要我们的儿子,既然如此,我想带他住哪里,也不劳你费心吧?”
冰晴怔怔地看着他。
难道……他一点都不伤心?没有挽留的意思,还说要搬走?这样冷静?她不是真的要留下来,她确定自己要离婚,但叶明隽冷静的态度就像一把沉默大刀,平静地剖切她的存在,剔除掉她也无所谓似的。她就那么不值?她喉咙酸楚。她恨他,她是要离婚的那个人,但他平静得好像是他要结束婚姻。她想哭,但她绝不要让他得意。
冰晴深吸口气。“很好,感谢你这么爽快,但是还是需要律师。”她昂着下巴,严肃道:“叶明隽,我说孩子不要了是气话,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的骨肉。我要共同监护小悟,所以需要律师帮忙分配各自带孩子的次数,见面的时间,还有哪几天住这里或你那边,几点到几点接送他哪几天由谁负责接去保母家,哪几天负责从保母家带他回来……”
他叹气,抚额,感到好笑。
“我非常厌恶讨论这种事,可笑,这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宠物。”
“我知道,我是就事论事。叶明隽,我需要照顾他的明确的时间表,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繁重,不是随时能走得开,如果可以预先讲好时间,就算我不能接送也可以做安排。”
他深吸口气,看着她。“我不介意继续负责接送的问题,一直以来因为你工作时间不定,大部分都是我在带他,如果你没有异议,我希望一切照旧。我这边很弹性,你想带他去玩或是来看他都欢迎,我很感谢你愿意继续爱他。”
他对儿子的爱无庸置疑,这点郭晴非常肯定。
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我们理性一点,现在你当然觉得你可以包坝邬子的接送跟吃住,但是万一以后你交女朋友了?或是我有新对象了?到时候小阿的安排会造成冲突,我不希望为了谁要接送、哪天要带儿子而跟你起争执。”
她要规定清楚,她讨厌模糊地带,她做事讲求条理分明,厌恶感情用事。她不会占他便宜,她也乐意尽母亲的责任,所以才希望把规则先谈清楚。
叶明隽没办法继续讨论这种事,虽然小悟已经睡了,但只要想到小悟如果在场,听到爸妈这样谈论他,他就感到椎心般的痛。
他耐住性子,放缓口气,温柔地注视郭晴。
“你请放心,永远不会有这种事情。你只要有状况不能带小悟,我永远都可以帮忙。我很乐意,至于我这边,带着儿子跟谈恋爱,这两件事不会有冲突。”
“你少当好人了,叶明隽,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你以后不打算再恋爱吗?你要为你未来的女伴想,我不信有哪个女人会高兴跟男朋友的小阿同住,到时候就怕你嫌小悟妨碍你恋爱。”
“你说的是你担心的事吧?”他微笑,看着她眼睛。“我能和工作非常忙,个性又很强势的郭晴小姐结婚六年,还把儿子照顾得这么好。相信我,没有什么事可以妨碍到我跟儿子。”
“很好,你挖苦我,我既坏心又自私自利。”郭晴冷哼。
“我只是陈述事实。”
她火大,一股脑儿嚷嚷:“我知道我不是传统的贤妻良母,我也没兴趣当那种乖乖女,但我也不至于太差吧?”为什么要一直给她这种挫败感?!当别人都爱慕她、崇拜她,为什么偏偏这个男人老是让她感觉很泄气?可恶。
“对不起。”看她气得眼眶泛红,他道歉。
叶明隽长吁口气,凝视这个他深爱过的女子。
“我知道我常让你不高兴,我收回刚刚的话。你知道你很优秀,你根本不需要我的肯定。反而是我,在你面前常常觉得我很逊,你需要一个懂得爱你跟欣赏你的男人好好照顾你。”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不需要挖苦对方。
叶明隽经过这一整日的煎熬,现在已经没有愤慨或不平,他冷静且平静,他是衷心希望这个他爱过的女人找到她要的那种幸福。
冰晴被他忧郁自责的眼神,以及他温暖诚挚的口气击倒。
她深吸口气,泪光在眼中泛起。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心碎,哽咽了。“你如果不是老是跟我唱反调……我承认我好强好胜,但是如果你……你就是不愿意为我改变。”
“要改变到什么程度?我永远不可能让你满意。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个性不同,价值观不同,我们都试过了……没冲突的时候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一遇到事情因为看法不同就争执得很厉害,实在不需要再这样过下去。”叶明隽叹气。“而且现在聊这些做什么?都要离婚了。”
“当然要离。”她受不了了,她讲白了。“假如你努力一点,假如你好好留我……你至少也该像上次我对你那样求我吧?至少苦苦哀求一下,或是崩溃都可以。你这样子,我能不离吗?”
“但是……爱、为什么要这么复杂?要一直努力,还要苦苦哀求?”
“难道不需要?对于想拥有的人,你不努力去表现取悦她,她怎么知道你很在乎她?”
“我不想这么刻意,如果是懂我的人,我想,她会爱我原本的样子。”
“很好,我们果然永远没有共识。”她笑,落下眼泪。
叶明隽起身,拿面纸给她。
冰晴忽然拥抱他,紧紧地,脸埋在他胸膛哭泣。
可是,这次,叶明隽轻轻扳开她的手,让她双手松落在冷空气里。
尽避失去她的拥抱,冬季应该会更加寒冷;他也拒绝了宋艾华的告白,不想展开新感情;他还失去了跟郭菲的友好关系,甚至有预感他们不会再联络……这个冬季,应该会很冷。但是,叶明隽庆幸自己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可以疼爱作伴。
他想,与其时常跟郭晴争执,需要在意另一半的脸色,他宁愿重回单身生活。
几天后——
这个上午,阳光晴朗,普照大地,晒跑冬日萧瑟街景。冷空气被阳光消融,蓝天空中,白云缓缓流动,飞鸟成群掠过,菩提树沐浴在光中,叶片随风翻舞,反射金色日光,于是灿烂夺目,显得异常美丽。
这是教人很容易心情好起来的早晨,会想拎着背包乘火车流浪的早晨,或是去山里郊游与朋友欢聚喝茶的早晨。
这是个好预兆,郭菲相信她的新生活会很棒的。
冰菲振作精神,跟庄凯文参观新居。前几天他已派工人先将郭菲的东西搬进新居,如今安顿妥当了,郭菲要正式入住了。
三层楼独栋别墅旁,是社区公园,养着好几棵樱花树。公寓一楼有庭院,设有鱼池,里面有好几条锦鱼优游着。在台北市这种要花很多钱吧,没想到庄凯文口中的“小点点”女孩,这么好野人,应该是家中长辈付的钱。郭菲揣测小点点的家庭背景,肯定来头不简单。
到住所后,庄凯文介绍她们认识。
凯文请郭菲在客厅等候,他很恭敬地整整领结,走到走廊底端最阴暗最隐匿的那间房间,请屋主出来。
一会儿,“小点点”现身了。
看见小点点,郭菲傻眼,她想像中以为会见到很气派的富家小姐,没想到是……这么瘦弱的小女生?她成年了吗?这根本是发育不良的少女。
冰菲傻瞪着对方,小点点穿着黑色运动服,肤白若雪,心想是从没晒过阳光才会有这种白皮肤吧?她身材极瘦,真不知她有在吃饭吗?还有,那一对紧张兮兮的大眼睛,怎么好像充满恐惧与防备?
“你好。”小点点说,眼神闪躲,声音小声紧张。“我是……魏静雅……也可以叫我‘小点点’。”
冰菲发现她连站都站不好,重心一直左右脚替换着,好像随时要落跑。这个小不点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太荒谬了?
冰菲伸出手。“你好,我是郭菲。”
小点点瞪着她的手。
“咳,小点点不喜欢握手。”庄凯文优雅地移开郭菲的手,郭菲震惊地看着他。他专业地摆着木然表情,向郭菲说:“你用讲的就好了。”
冰菲直率道:“小点点,你……成年了吗?住这么大的房子,家里的人不会担心吗?”
“我二十一岁。”小点点皱眉道。
“什么?!”郭菲惊骇,这种样子二十一岁?那老娘我都六十岁了!
这时,小点点忽然往后退,求助地看向庄凯文。
“凯文……”
“是,有什么吩咐?”
“她……她袋子捆着报纸包着的是什么?”小点点惊恐地看着郭菲背着的帆布包,袋口有一捆报纸包着的东西。
“哦,这个啊,这是……”郭菲抽出来,掀开报纸,亮出一把斩骨头用的大骨刀,得意地展示。“因为我学烹饪所以……”
“你不用拿出来!”庄凯文骂,但来不及,小点点已转身,尖叫,往房间奔去。
“报警!凯文快报警!”砰!小点点关门。喀啦喀啦,好几道锁的声音。
需要这么有戏剧性吗?
冰菲握着刀,看着庄凯文,一脸莫宰羊。
庄凯文瞪她,低声骂:“小姐你大剌剌的个性可不可以改一改?”
冰菲也小声问:“喂,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她指着脑袋。“她是不是有点……秀逗?”
庄凯文瞪她。“我的客户没问题。”
冰菲更小声地说:“我什么都还没说,她就这样啊啊啊尖叫跑进去,她没问题?二十一岁长成这样子,还这么胆小,她没问题?”
“对,她有问题。但谁没有,你也没好到哪去,有谁会说着忽然就把刀亮出来。你给我进房间,左边第一间!我先去安抚她。还有,你暂时不要出现,免得又吓到她。真是,你可不可以让我相信,跟你交朋友让你可以住进来是好主意?”
“是。”郭菲恭恭敬敬行个礼。“我很抱歉,我立刻进房间。”
冰菲立刻闪进房里。
真不赖,方形房间虽然不大,但有大窗户,窗外面对公园。家具全是高档木头订制,嵌在墙壁,应是前屋主留下来的。木头大床,缺床垫,郭菲将带来的棉被摊开铺好,躺到上头,对着窗发呆,双手枕在脑后,状似逍遥啊,还潇洒地抖抖脚。
一秒,两秒,三秒……
她闭眼懊恼地深吸口气。又来了,又想到叶明隽了。可恶,他像鬼影似地纠缠不休,在她脑子里徘徊,像幽灵,赶不跑,又杀不死。可恶极了!
她揪着酸苦的心,睁开眼,看不见美丽风景,只看见前途茫茫,一条孤独的情路。想到当她问叶明隽是否该接受别人的追求,叶明隽冷淡的回应。想到他那种与他无关的口气,她眼睛又红了。
曾经,有时她跟叶明隽聊得很高兴,她误会他们是有可能的,当叶明隽用温柔的嗓音跟她聊天,或用深邃的黑眸望她;当她沮丧哭泣时,他安慰她,那低沉很有安全感的温暖嗓音经,她生起妄想,妄想他可能对她有意思。这天大的误会,教她感觉太难堪了。
曲目无法原谅自己竟然为个对她没一点意思的男人,辛苦了那么久,伤心了那么多回。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自导自演这么多的可笑独白,因为全都与他无关。她那么多遐想,都与他无关……爱得要死的感动,觉得自己苦恋他时的悲伤与暗暗的窃喜,竟然都是她自己的无聊游戏。
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现实面不能发生什么情愫,至少,她希望他心里是有她这个人的,只要给她一点点的讯息就好,但很明显的他不在乎她。他怎么可能在乎她呢?郭菲感到可笑。当那个男人爱过她那很精彩又出色的姊姊,他眼里,怎么可能会有她?
就算与姊姊离婚了,也不会有她。那些温柔都是应酬的,没错,都是出于他的良善与厚道,结果是她自己作茧自缚,痴心妄想。
她真蠢。
庄凯文敲门进来,脸色疲惫,在郭菲旁边躺下,叹气。
“以为她退房就没我的事了,没想到她跟经理指定,要我继续当她的私人管家。我快疯了,她真麻烦啊。”
冰菲转头,看着庄凯文。
“她在怕什么?”
“她声称有一大群杀手要索她的命,所以从不吃外面的食物,对人很提防,非常多疑。”
“杀手?!”这是电影才有的剧情吧?
“对,杀手。”庄凯文笑了。
“所以我现在是跟很多人在追杀的家伙一起住……”真幸运啊!
“你在乎吗?”他看郭菲。
“我怕死了。”郭菲抱住自己假装发抖。
庄凯文哈哈笑。“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因为叶明隽,已经是哀莫大于心死,心死的人住哪都无所谓,还会怕吗?”
“嗯哼。”郭菲叹息。“没错,我不怕。”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只要快逃离叶明隽的世界,不要再被影响,最好有仪器可以洗掉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
“你不用担心,根本没杀手,我看都是小点点幻想出来的。她在我们饭店住了快一年,除了有一次被清洁妇吓到,自己从楼梯跌下来伤了手臂,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杀手之类的可疑人物。”
“她家人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可没见过她有什么家人。真奇怪,怎么可能连个家人或朋友都没有的,本来因为她太龟毛了,我真的很不爽。不过时间久了,唉,我的L君跟我说,这是个可怜的女生,也许她只是没有人爱,才会那么缺乏安全感。”
“那正好,我们都一样,我也没有爱。”
“你少再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你非常勇敢的,现在叶明隽离婚了,你快点去追他啊,好机会啊!”
“跟‘前姊夫’交往吗?”郭菲瞪他。
“反正你一向很勇敢的,既然爱得要死,就去行动啊。”
“是,我有一卡车的勇气,但是他对我没意思,我不想自讨没趣。”
“很好!你总算还有点智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庄凯文慷慨激昂道:“现在真相大白,当当!你姊夫根本对你没兴趣,所以拜托你不要再靠夭叶明隽的事了,给我振作起来,表现给我看,郭菲是有Guts的,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他,OK?”
叶明隽这问题已经像唱片跳针那样跳一年了,千万不要再跳到明年去,庄凯文很怕听这条老新闻要听到世界末日。
“没错啊,我清醒了,我死心了。”
她坐起身,对着窗户鬼吼鬼叫——‘
“万岁,我要跟别人交往,万岁!Ohyes!”
“江老师卡位成功,万岁!”庄凯文帮忙叫一下。
冰菲愣住,转头看他。“不是江老师,我已经拒绝他了。”
搬家前夕,江庭宽一直打电话关心她,她很有压力,最后和江老师恳谈过,已经婉拒他的感情。
庄凯文震惊。“你不是说要跟别人交往,难道还有别人?我不知道你这么抢手。”
“有的,还有的。”郭菲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天空。“他就在未来等我,我一定会遇见的。我现在百分之百确定,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感觉,没有感觉的话……就像之前跟林政国交往,就是少了一种FU,幸好没结婚。”
从没有人像叶明隽那般教她魂萦梦牵,怦然心动,没日没夜的想像跟他交往的景象,那过程是很痛苦,但又很兴奋。但至少没有白痛,至少明白了真正为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感受,她不会再迷惘爱错人,除非有同样疯狂,能同样的悸动,她不要再随便陷入那种可有可无,失去也不痛不瘁的感情里。
庄凯文是乱枪打鸟可能有中的信徒,他建议郭菲:“说不定要交往了才有FU。你之前刚认识林政国的时候也说没有FU,后来试着交往,也觉得不错,后来的后来甚至要结婚……记得吗?就像捕鱼,要把网撒大一点,宁愿爱错,不要错过。”
所以庄凯文至今交往过的同志恋人计有三十多名,可以说情路辉煌,战绩惊人。至今他仍在欲海沉浮,寻觅真爱。
冰菲不能苟同。“我干么浪费时间捕那么多条鱼,我只要一个对的就够了。就是因为之前林政国的经验,所以我不接受江庭宽,你知道吗?当林政国跟我取消婚约时,我没有想像中的崩溃,只是有一点失落。但是……当叶明隽祝福我跟别人交往时,我真的很崩溃。所以我知道了,那种很痛又很在意的感觉才是恋爱,下次恋爱,我要更谨慎。一定要能让我像对姊夫那么疯狂的,我才出手,不然我打算守身如玉,洁身自爱。”
“我有预感。”庄凯文说。
“什么预感?”
“你有可能看破红尘去当庙婆。”
“喂!”
“你知道忘记一个不能爱的对象,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赶快再恋爱,就算不是太爱也要爱一下,那是过程,洗涤受创身心的过程,然后伤痛会变浅……”
“然后再把那个疗伤的对象甩开吗?我才不会这么做,我也不相信我今生的感情只到叶明隽为止,一定还有某个人在未来等我,一定有,我异性缘很好,我不担心没机会……”
“我也是,我也不担心你没机会……我只担心你忘不了叶明隽。”
“我会忘记他。”
“这句……最近常常听到。”
“这次我真的会做到。”
庄凯文掏掏耳朵,不怎么相信。“这是每一位陷入苦恋里的人都爱讲的话,这次我一定会离开他,这次我一定不会再错下去,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诸如此类,巴拉巴拉的……”
“谢谢你这么支持我的新生活,听完让我感觉更有希望了。”郭菲讽刺。
庄凯文大笑。“亲爱的郭菲,你知道我最挺你的。”
“想想我真幸运,虽然感情失败,但还不算太糟,至少我有这么棒的地方住,有这么好的朋友。”
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啊。是的,人们总是这样劝自己,至少还有这个,至少还能怎样的……
不过,伤心就是伤心,不会因为有这有那的,就不痛。所以郭菲这样说,眼眶还是红红的,心里也仍是酸酸的。
她觉得自己坏掉了,悲哀是,能把她修理好的,怎么想都只有叶明隽。
——未完,待续花蝶1354《爱の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