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
郑大编剧的工作室灯火通明,助理蒋怡华抱着一大迭参考数据,走到躺在按摩椅上呈废人状态的郑文雯身前。
“老师,数据都帮妳打印懊了……妳还好吗?”刚才老师抓奸回来后,碎碎念地骂了那男人一阵,戴上按摩眼罩,跳上按摩椅,就呈现这副麻木状态。
斑档的按摩椅发出低沈的气压运作声,深陷在按摩椅的女人,很舒服地享受帝王级的按摩服务,按摩椅高频率的震动着她的身体。
“唔,我很好。”郑文雯太舒爽了,发出很暧昧、很满足的申吟。使得画面有点诡异。“唉,幸好我还有彪哥。”“彪哥”是这台要价十一万的总统级按摩椅的昵称。
“我要回去了,要不要帮妳准备晚餐?”
“我不饿。”
“喔。”也对啦,蒋怡华叹息。刚目睹男友背叛,还是跟死对头傅紫琳,遭受到这么重大打击,老师怎么会饿呢?可怜的老师。“那我走了喔,电视台的企划案我整理过了,我放桌上。”
“嗯。”
“提醒妳一下,明天早上十点优活文创学院的课程说明会,要记得喔。”蒋怡华说完,拿了包包离开。
“等一下。”郑文雯抬起手,纤细的手颤抖着。
蒋怡华赶快回到按摩椅前。“还有什么事?”要喝酒吗?需要酒友吗?她绝对奉陪到底。
“那个……帮我订那间很有名的“鼎王”,我要去吃。”
“欸?”鼎王?超有名吃到饱的麻辣锅?“现在?这么晚要跟谁去吃?”
“我自己吃。”郑文雯摘下按摩眼罩,看着蒋怡华可爱的圆脸。“听说那间鼎王开到很晚,赶快帮我订位,如果一个人不开锅,就订两个人,我可以付双倍价钱。”
“妳现在要去吃?这么晚?又这么难过的时候?”
“干么?不行吗?还有,我一点都不难过,OK?我很高兴终于甩掉那个臭男人。”
“可是……可是我记得妳从不吃麻辣锅的啊,妳不是不太能吃辣吗?”
“宝贝。”郑文雯笑咪咪跳下按摩椅,摆个帅气的pose,朝她眨眨眼。“保持年轻的秘诀就是时常挑战自己,嘿。我去洗澡了——”郑文雯边月兑衣服边走进浴室。
“帅啊!”蒋怡华追过去。“不愧是老师,每次失恋都这么潇洒。”
“闭嘴,我没有失恋,刘子骐是被我甩掉的。”
“都一样啦。”
“差很多好吗?”郑文雯推开门。“快去订位。”
蒋怡华愣住,看着光溜溜的老师。郑文雯低头,也看着光溜溜的自己。
“干么?”
“老师身材不错欸,不过这里有一点赘肉,缺乏运动喔。”蒋怡华掐了老师腰部一把。
郑文雯尖叫,反掐蒋怡华的肚子。
“那妳这个是什么?嗄?一大坨的是什么?!”又掐她大腿。“这个呢?这个又是什么?!”
“很痛耶,快放手啦,老师。”两人笑闹着,从郑文雯灿笑的模样,嗅不到一点失恋的悲情,实在有够平常心的。
蒋怡华回去后,郑文雯站在浴室镜子前,发现一边的耳环不见了。大概是刚刚跟刘子骐拉扯时掉的。这个耳环是刘子骐送的,她摘下剩下的那一枚耳环,扔进垃圾桶。
“掰掰,臭男人,我不希罕。”通通丢掉!
*
一小时后,郑文雯神清气爽,坐在鼎王,狂嗑麻辣锅。大概是晚上掷了人肉铁饼,消耗太多体力,饿惨了。
她狼吞虎咽,吃得正过瘾,吃到涕泪直流、舌头麻掉,铜锅热腾腾的烟熏得她眼睛都看不清楚了,突然手机响起。
“文雯,妳在哪?为什么不在工作室?”刘子骐深情问候。“我买了宵夜来给妳,妳怎么不在家?”
“贱人!”郑文雯骂。“刘子骐,你又不是演员干么这么爱演?刚刚被抓奸的人还有脸找我,宵夜拿去给傅紫琳——”
“天啊!妳在哭吗?声音都哑掉了,我好心疼喔。”
“我是笑到哑掉了,喔呵呵呵……想到我终于可以摆月兑你这个烂人,我笑得合不拢嘴呢!”
“妳这家伙,就是这么爱逞强,别伤心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顶多有点暧昧而已,但是我的没有背叛妳,我的是很纯情的。原谅我好不好?都是那个坏女人勾引我,她故意耍手段让我——”
郑文雯把手机搁桌上,懒得听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她朝服务员招招手,指着锅内的鱼饺说:“这什么鱼饺好好吃喔,再给一盘。”
*
早上八点,闹钟响。
郑文雯吓得坐起身,按掉闹钟伸个懒腰,准备去课程说明会。可是好累好想睡喔,她猛打呵欠,很挣扎的一边申吟一边下床,穿好衣服。
罢成立的优活文创学院,是退休的T台前主管创办的,专门开班讲授文学相关课程。热爱文学的吴院长筹备了编剧、小说、新诗、歌词等专业课程,让有兴趣从事文学的成年人可以透过课程,享受文学之美,或从事文学相关工作。这是已经七十岁的吴院长的理想。因为有恩于郑文雯,所以她不好意思拒绝。
说实在的,郑文雯对传道授业解惑这种老师工作一点兴趣也没有,加上她最近接受飞鱼制作公司的委托,筹备新剧企划,根本没空收学生。每次接下新戏写本时期,忙起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头脑打结还兼便秘,有如坐在火箭筒上过日子,忙到焦头烂额,她哪有空给学生上课啊。偏偏吴院长是她事业上的贵人,又一直拜托,只好答应。做人要讲义气,郑文雯架子再高个性再臭屁,这点报恩心还是有的。幸好只需要出席说明会做做样子,因为要有六个学生报名才能开课。
吴院长也说了——
“有没有成功开班不重要,重点是借着妳的名气帮我们学院打响知名度。”
这一切重点不在开班,而是达到宣传效果,带动其它课程。郑文雯当然了解这类的商业手段,她就很有佛心的去帮帮退休的老人家,更何况她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将秘密武器放进包包里,目露凶光。
斑,她绝对会让课程说明会很、精、彩。
喔呵呵呵,郑文雯,妳真是太聪明了。郑文雯拎着包包走出房间。
蒋怡华已经帮她买好早餐,正在看报纸。一看到郑文雯,忽然噗地满嘴的咖啡全喷向报纸。
郑文雯停住走向浴室的脚步。“干么?搞什么啊妳?咖啡喷得到处都是,等一下……我的声音?”郑文雯模模喉咙,怎么讲话沙哑像鸭子叫。
蒋怡华冲过来,捧起她的脸瞧,哇哇大叫。
“天啊,妳变猪头了?妳流泪过度吗?还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把脸都气肿了?声音也哭哑了?”
“乱说什么!”郑文雯跑进浴室,一会儿,传来惨号声。“怎么会这样?我只是吃了麻辣锅,为什么变这样?”郑文雯摀着脸冲出来,她的脸起了一块一块红疹,还肿得像猪头。
“妳不是哭肿的吗?”
“我哭个屁!”郑文雯踹沙发一脚。“到底要我说几次跟那个混蛋无关!”
“好,冷静、冷静,先坐下。啧啧啧,脸肿得像猪头,嘴肿得像腊肠,好可怜喔。”虽然同情,但蒋怡华忍不住偷笑。
“妳还笑?”郑文雯作势踢她,蒋怡华举手求饶。
“冷静啦,如果不是哭肿的,那就是过敏了,八成老师对麻辣锅的某种药材过敏。”蒋怡华拿手机要打电话。“说明会开不成了,我先帮妳跟他们取消。”
“等一下。”郑文雯抢走手机。“不行,吴院长好不容易筹办的学院,我怎么可以晃点?做人要讲义气!”她不能让老人家失望,这是造孽啊。
“但是妳现在看起来不像老师比较像猪。”
“这下跟妳同类了,很高兴吧?”
“欸?老师在讽刺我吗?”
“老师是在警告妳,不要一直提到猪。”
“我是实话实说,到哪找像我这样忠心耿耿的助理?妳要好好用。”
“到哪找喔?我想想……上次那个陆制作好像有介绍一位庄凯文来当我的编剧助理喔……人家以前还是六星大饭店的专业管家,记得吗?当时因为妳,所以我很有义气的拒绝了,现在想想有点可惜噢……”
蒋怡华记得这件事,那时她很怕老师把她换掉。
“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同志。”
“同志更好,很多同志心思细腻、做事仔细,赞。”
蒋怡华瞇起眼睛。“我是为老师好,妳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妳真的敢这样去外面见人?”蒋怡华把镜子放在郑文雯鼻前。
郑文雯发着抖,看着红肿的脸跟浮肿的眼睛,还有很可笑的肿嘴巴,以及……一开口就呱呱叫的声音。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下定决心——
“这样更好。”郑文雯握紧拳头,安慰自己。“反正我本来就希望课开不成,所以不需要多漂亮的出现。而且我是去教课,又不是去演戏;我是出卖脑袋,又不是出卖色相,肿就肿,好,我走了。”她拉了拉衣领,出发。
天啊,真的出发了。蒋怡华在她身后用力鼓掌。“有Guts!不愧是我的偶像,赞!”
*
秋天的早晨,两旁的菩提树落叶纷纷,风微凉,迎面吹来早晨树木的清新气味。红砖道铺满枯黄的叶子,走过去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在优活文创学院外,街道转角的星巴克咖啡馆,已经挤满了等着买咖啡的上班族。
季英鹏穿着驼色长风衣,正在排队。尽避一夜未眠,但是穿上英挺的铁灰色西装,高大健硕的身形,冷峻的外表,他显得英姿飒爽,充满男性魅力。前面的OL们,频频回望他,很难忽视他的存在啊。
季英鹏的口袋里,放着郑文雯的耳环。他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跟郑文雯打招呼,又好奇着她会以什么样的打扮来上课?身为老师,总不可能穿吊带裤吧?
一想到她,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突然又闻到那股气味,熟悉的气味……季英鹏回头,果真是……她?他纳闷地蹙起眉头。
郑文雯也是,撞见他,震惊地张开嘴指着他。
“又是你?!”他也来买咖啡?这么巧?
季英鹏惊讶地看着她,她怎么……脸怎么……
郑文雯看见他惊讶的神情,尴尬地举高报纸掩着脸。“唔……别看,没礼貌。”
“妳……还好吗?”他关心道。
她更窘了。“好得很……我只是……这是过敏。”
“喔。”不太有说服力,他怀疑她是伤心哭肿的。
瞥见季英鹏同情的眼神,郑文雯站前一步,凶狠狠地低声警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那个烂人所以我痛哭流涕变成这副德行?别傻了。我……”她站得更近,小小脸蛋几乎快贴到他脸上去了。“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个人宁愿把全身多余的水分尿掉,也不会为臭男人掉半滴眼泪。OK?”
他笑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的眼神说了很多。”
他笑意更深了。“好,我承认我有一点怀疑。”
“我是过敏,好吗?昨晚第一次吃麻辣锅,醒来就变成这样了。”连声音都沙哑。
“妳也要买咖啡?”他指了指身后。
“嗯。”
“过敏还喝咖啡?”
“都过敏成这样了,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她耸耸肩说。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服务生问季英鹏。
“给我一杯义式咖啡,另外……”他问郑文雯。“想喝什么?我请客。”
“干么给你请,跟你又不熟。”她很不给面子。
他尴尬地点点头。“好吧,妳点妳的。”
“本日咖啡,谢谢。”郑文雯跟店员说。
然后,他们一起等待咖啡。等待时,郑文雯歪过脸来看着他,忽然给他个友善的微笑。
“喂,你都这样随便请人喝咖啡吗?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习惯让人请客,我们又不熟。”
季英鹏点点头,好奇道:“怎样才算熟到可以请喝咖啡?”
“至少要知道彼此的名字跟职业吧?我们根本不算认识,而且多亏你,我昨天泡在垃圾桶里,还被拍了照说要公布在布告栏哩。”
他呵呵笑,自我介绍。“我姓季,季英鹏,职业是手工家具设计师。”他拿出口袋里的耳环递给她。“这是妳的吧?”
郑文雯看着耳环,摇头。“不是。”
“不是?”
郑文雯叹息。“是那个男人送的,我正高兴丢掉了,你真厉害,又把它捡回来。”
季英鹏尴尬着,耳环躺在他大大的手掌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文雯看他有点内疚的样子,觉得他也挺可爱的嘛。她忽然顽皮的拿起耳环,踮脚,别在他右边耳朵上,退一步瞧着他。
“哇,挺适合你的耶。”说着,还弹了一下耳环。
“真是。”他笑了,摘下耳环。
她也格格笑。“戴着嘛,你看起来太严肃了,戴上耳环比较平易近人啊!”
他们笑着,然后他问:“这样算聊过天了?”
“什么?”
“已经知道名字职业也聊过天了,那么,下次要是再遇见了,我请妳喝咖啡。”
“好啊。”郑文雯拿走柜台上泡好的外带咖啡,笑咪咪往外走。“你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遇到喔?”她挥挥手,走了。
季英鹏啜了一口苦涩的义式咖啡,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直至那抹倩影消失门外。他低头,摊开手掌,看着耳环,一种久违的愉快感受,涌上心头……
他好像……又能好好的呼吸了。
*
教室里,听说明会的人们惊骇得张大嘴巴,看著名编剧郑文雯走进教室。这……这是老师?大名鼎鼎的郑编剧?天啊!吓死人也。怎么脸肿得像猪啊?
郑文雯放下包包,站直身子,双手插在腰上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突然愣住,季英鹏?他怎么也坐在台下?季英鹏举高星巴客的杯子,向她微笑示意。这就算了,隔一个走道,坐着一位很面熟的男人,他高瘦,衣着时髦,冲着她微笑。庄凯文?怎么连他也来凑热闹?
不管了,郑文雯冷静下来,环顾在场三十几名人士,开始。
“首先,跟各位致歉,今天这个站在台上的老师不太美观。”大家笑了,岂止不美观,简直恐怖。她落落大方道:“我过敏,来不及去医院打针,这代表什么?将来要是做编剧,想要让女主角一夕变丑,过敏这个梗就能派上用场了,是不是?”
众人大笑,老师很幽默喔。
接着,大家就笑不出来了。郑文雯目光一凛,换上严厉表情,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脸庞。
“相信大家会来这里是因为向往编剧工作,但是有几个重点,我要先跟各位说明。电视台编剧不代表能认识大明星,所以如果是想跟大明星接近,劝你死了这条心。还有,报名我的课可以,但我对学生的要求非常严厉,如果是玩票性质的也死了这条心。”马上,两条心死矣。
惫有呢,郑文雯走下讲台,站在桌椅中间。“还有,跟我学编剧,我规定的功课一定要做完。每次上完课要交两万字作业,办不到的也可以马上死心。另外,尊师重道,这不用我提醒吧?我这个人思想很前卫,但是讲课很八股,我不要跟我打哈哈耍淘气的学生,所以——”
郑文雯扯下讲桌上的包包,打开,抽出一条教鞭,朝空中耍狠的挥几下,引来大家一阵惊呼。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郑文雯甜滋滋地说——
“上课时,如果学生不听话,我是会打手心的。所谓不打不成材,如果不能接受,身体不够勇健、心脏不够强壮的,千万、千万不要报名,立刻死心。”
纵使再有心,这下也差不多死光光啦!顿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啊?”
“哪有这种事啊?”
连前来协助说明会的课程女助理,也尴尬地杵在一旁,瞪着郑文雯发傻。真不知道院长从哪请来的老师,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大家都是社会人士了,岂能忍受这么荒谬的事?还要挨打?都几岁了?有的年纪甚至比郑文雯大,怎么忍受打手心的羞辱?
“我看这个老师怪怪的——”
“听说编剧或作家都有点神经质。”
“你要报名吗?我觉得好恐怖。”
“我也觉得不妥,真好笑,谁要让她打啊?”
“就是啊,付钱来学干么还要受气啊?”
郑文雯笑咪咪瞅着他们的表情,她站着三七步,手中教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另一手的手掌。她这招杀手锏果然厉害,剎那消灭众人的编剧梦。但是……可不包括季英鹏。
当看见郑文雯竟拿出教鞭时,他低头,手掌挡住嘴,遮住笑意。她真搞笑!他倒是很好奇郑文雯会怎么打学生的手心。她的行事风格果然很跳tone,为了抓奸连垃圾桶都可以钻进去,现在开班授课,竟然拿着教鞭恐吓学生。她的行为举止完全超乎他的意料,她是大怪胎,完全不受规范的怪胎。
他很难想象,有人可以活得这么自在,不受局限,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他对她的好奇更多了。
另一边,庄凯文目光闪亮,非常赞叹。
“酷啊!”郑文雯真是他庄凯文此生遇过最有Guts的女生了,不枉他追师追到这里。
郑文雯继续吓唬他们:“另外,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上过我的编剧课,不保证你就能出师当编剧,一切还是要看个人的天赋跟造化,我不保证你的前途跟收获,以上,可以接受的再报名,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勉强!”
这下,郑文雯赢到许多不爽的眼神、不以为然的表情、以及不屑的哼声。非常好,相信愿意报名的人寥寥可数。这么多规定跟机车要求,谁还想来上课就是自找苦吃。
“怎样?”郑文雯回到台上讲桌前,双手撑着讲桌,笑望大家。“有人要报名吗?”
台下一片寂静。
没人报?太棒了!郑文雯心中窃喜。
“我!”忽有人起立叫好,大声鼓掌。“老师说得太好了,我庄凯文真是太欣赏妳了,没错,越严厉越好。做任何事就是要积极认真做到尽善尽美,这才是professional!我欣赏妳!我要报名!”庄凯文很激动,终于找到知音啊!饼去他在专业的管家领域里,也是这么严格的要求自己呢!
这家伙是来乱的!郑文雯眼角抽动了一下,凛着脸问:“还有吗?”
“大家快报啊!”庄凯文怂恿大家。“老师这么有心,你们还迟疑什么?严师出高徒欸。”他很怕课开不成。
“你安静,坐下。”郑文雯挥着教鞭警告庄凯文。
此时,有人冲进来,高举双手,大声呼喊:“我——要——报——名!”
见鬼了!
郑文雯瞪着闯进来的男人,手中教鞭扔出去,正中男人额头,伴随一声怒吼:“刘子骐你搞什么?!”
“天啊,宝贝,妳的脸怎么回事?是因为我吗?瞧瞧妳,眼睛跟脸都哭肿了,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发誓我会用我一生来补偿妳——”他当众跪下,抱住郑文雯的腿哭泣。“是我不好,让妳伤心成这样……我该死、我混蛋,我会用一生补偿妳——”
“少丢脸了,没看到这是什么场跋吗?”郑文雯踹开他。
“先生!”承办小姐有业绩压力,飞奔过来。“你要报名吗?”
“他没有!”郑文雯叫。
“我要报——”刘子骐喊,他要用尽一切办法,挽回这段情。
“你给我出来!”郑文雯揪住刘子骐走出去。
留下的人们纳闷地看着这场闹剧。
承办小姐尴尬地笑着问大家:“还有人要报吗?机会难得喔。这可是鼎鼎有名拿过金钟奖的大编剧呢,怎么样?学费可以分期喔!”
大家狐疑地看着承办小姐,很难想象那个奇怪的女人真的拿过金钟奖。
*
郑文雯把刘子骐推出学院大门,伸出食指狠狠警告:“你要是敢报名就死定了,滚!”
刘子骐扑过来抓着文雯的外套。“不要再骗妳自己了,妳明明还爱着我,脸都哭肿了,我好心疼,我怎么放心离开妳?”
季英鹏从教室出来,看到他们还在争执,他过去关切。
“还好吗?”他问郑文雯。
郑文雯冷哼,瞪着跪在地上抓着她外套的刘子骐。“被苍蝇纠缠怎么会好,刘子骐,拿出点男人的气魄好吗?你没自尊心吗?”
“骂我苍蝇也无所谓,是我不对,随便妳骂。”刘子骐握住郑文雯的手。“我送妳回去,我们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人与人相遇多么不容易,在茫茫人海里能找到契合的伴侣多难得,要惜缘啊——”
郑文雯低头咬他手,他大叫。她在刘子骐手背咬出血痕,然后甜滋滋地问:“请问跟劈腿的男人要谈什么?谈劈腿的技巧吗?”
“妳……妳一定要这么狠吗?我的手流血了?!”刘子骐瞪住郑文雯,又呕又气发着抖哭出来。“难道妳都没有错吗?难道妳觉得自己是很棒的女朋友吗?妳赶剧本的时候就把我这个男朋友丢一边去,不跟我碰面,也不接电话。情绪很暴躁,整整一个多月不见面,有哪个男人受得了?我只是跟那女人暧昧,我们又没有上床有这么不能原谅吗?!郑文雯,这就是妳爱人的方式?!妳需要人陪的时候就交男朋友,工作忙的时候就希望男朋友滚开自动蒸发?妳真自私,妳不配爱人。”
“对,我就是这种人。”郑文雯大方承认。
“既然这样,干么又为了我哭到眼睛肿声音哑掉了,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让我看了更放不下妳,妳不要倔强了,明明很爱我——”
“我是吃麻辣锅过敏!”受不了。郑文雯翻个白眼,搧着脸,很火大。失恋有这么了不起吗?大家会不会把爱情看得太重了?她郑文雯才不会为男人哭咧。
“别逞强了,妳就承认妳也不想跟我分手吧!”刘子骐有够自恋。
郑文雯转头问季英鹏:“请问你有开车来吗?可以送我回家吗?拜托。”
“没问题。”季英鹏带她走向他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喂!我认得你,喂!”刘子骐冲来,抓住季英鹏的手臂。“你干么纠缠我的女朋友?我们在讲话你乱什么?”
季英鹏用力一甩,刘子骐被甩得跌到地上。
“好臂力。”郑文雯称赞。
“过奖。”他微笑。打开车门,让郑文雯坐进去。
郑文雯按下车窗,探出头,对着狼狈的刘子骐挥挥手。“你走吧,去找能二十四小时陪你的女朋友,掰。”
季英鹏发动车子,瞬间驶远,将刘子骐狠狠地抛在后头。
在车上,他们沉默一阵。
然后,季英鹏问:“这是什么味道?”
“唔?”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妳用的香水……我觉得这个气味很熟悉。”
“喔——”郑文雯打开包包,找了找,拿出一瓶附有滚珠的瓶子。“不是香水,是桧木油,提神用的。”
季英鹏笑了。“怪不得我觉得熟悉。”去木工何明的工作室时,闻到的也都是这种木头的气味。“我竟然没想到是桧木的气味,还一直在想是什么香水。”怪不得觉得熟悉。
郑文雯在额头上抹了一点,靠着椅背叹气。“真是的,我的感情运怎么会这么不顺啊?”
季英鹏笑着,他的感情路也好不到哪去。
他问郑文雯:“妳住哪?”
“噢、”她坐直身子,看看前面道路。“这里直走,对,右边,右边拐进巷子里……这边可以停车了,刚好有空位,快停。”
台北东区的顶好商圈?她住这么热闹的地方?这么快就到了,季英鹏有点失落。
“谢谢你。”郑文雯跳下车子。
“不客气。”他微笑道。她凑近,在车窗边对他笑。
“你不下车吗?”
季英鹏不解地挑起一眉。
她笑道:“在星巴克的时候不是说下次再遇到我,要请我喝咖啡吗?这里有一家咖啡厅很棒,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走喽。”
当然要去!他微笑,熄灭引擎,拔出车钥匙。有一瞬间,他感觉心头那根尖刺,好像也渐渐地被拔除了。
苞她去喝咖啡,怎么觉得有点兴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