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仲恂惶惑不安地瞪视着古苍辉,大手慌乱地爬了爬发丝。“你说她是夕淳的女儿?”
她是夕淳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吗?
“是的,她也是你的女儿。”古苍辉睨了他一眼,不得已将夕淳不准他说的事实说出来。“当初若不是你无情的玩弄她,她也不会大着肚子,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回到台湾,更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
他看得出来仲恂必定是爱着夕淳的,否则他昨天不会出手打他,更不会夹带着怒焰妒火,似要将他拆吃入月复。
今天,他就要代替夕淳把话说清楚,他绝对不允许他再次伤害夕淳,伤害他最疼爱的外甥女。
“谁玩弄她了?”仲恂瞪大诡邪噬人的眼眸直瞪着他。
他到底在胡扯些什么?到底是谁玩弄谁?当初一开始也是夕淳自个儿招惹他的,到最后,他甚至还来不及向她求婚,她又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他的生命,到底是谁在玩弄谁?
“如果不是你玩弄她,她又怎么会只身回到台湾?”古苍辉提出质疑。若是他想欺骗他的话,那他就太愚蠢了。
早在当年,夕淳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甚至连证据都有,他不相信他还能辩解什么。
“当年是她不要我,是她突然离开我的,为什么今天却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仲恂咬牙切齿,大手揪住迸苍辉的衣领。“还有你,你凭什么介入我们之间,你凭什么能够得到夕淳的爱,你凭什么有了夕淳,还招惹另一个女人?”
他的视线一转,望向一旁仍酣睡的小女孩。
“我甚至不认为这个小女孩是我的孩子,说不定她是你跟夕淳有的,你却硬要把这个麻烦赖给我,是不是想藉此将我困在这家电影公司里,好让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做牛做马?”
怒气宛如火山爆发似的,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断地起伏躁动。只要一想到他曾经碰过夕淳的身子,一想到夕淳曾在他身下热情地回应着,他就觉得自己拥有杀死他的权利。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可以污蔑小淳的清白!”古苍辉无视仲恂肃杀的眼神,劈头怒道:“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小淳的舅舅,亲舅舅!你以为我和她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这个臭小子,把他当成什么了,说那是哪门子话?
“什么?”
落雷狂猛地敲在仲恂的脑门上,令他为之一愣,瞠大的深邃眼瞳里没有焦距。
他是夕淳的舅舅,可是……
“我是小淳最小的舅舅,因为我们两个年纪相近,感觉比较亲近,所以向来亲昵称惯了,老公老婆的喊,也只是好玩而已,只有你会当真。”古苍辉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仲恂甩了甩头,思绪纷乱得无法思考,心头酸涩得令他无法呼吸。
他怎么会是夕淳的舅舅,那她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不全都是谎言了吗?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古苍辉还说当年是他玩弄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迸苍辉轻叹了一口气,自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不愿相信这一切的仲恂。
“这是什么?”仲恂不解地望着他。
“你看清楚上头的字吧!”古苍辉淡淡地说,一边安抚即将要发怒的妻子。
仲恂将视线调回手中的支票,意外地发现这张金额填上一百万的支票上签着裴令慊的名字。
这张支票是裴令慊开出来的,但……是给谁的呢?
他抬眼看向古苍辉,不懂他拿这张支票给他看的用意是什么。
“你还不懂吗?”古苍辉阴沉的目光紧锁住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中不禁疑云密布。“这张支票是当初你在纽约时,要裴令慊交给小淳,教她立刻离开你的身旁的,不是吗?”
“我?”仲恂蹙紧眉头,不懂这件事为何会牵扯上裴令慊。
当初在纽约时,裴令慊压根儿不管他的死活,只负责将他送到那里,其余的生活费与住处全都是他自己张罗的,为什么会有这一张支票,为什么裴令慊会知道这件事?
“你别再装傻了!”小薇可没有古苍辉的好脾气,劈头大骂:“当初是你要裴令慊拿这张支票给小淳,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免得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难道你想不认帐吗?”
“我没有这么做,我根本……”
懊死!这一切像是一团纠缠在一块儿的毛线,他根本找不到线头,根本理不清始末,只能任由它愈缠愈乱。
“你敢说你不曾对小淳说过她要把孩子拿掉?”小薇艳丽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他,几欲喷火。
“我是说过,可是……”他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他不是真心的!当时他只是有点震惊,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该死的话。
“说了就说了,还有什么可是?”小薇嗤之以鼻地冷嘲热讽。“敢做就得敢当,像你这人根本就是衣冠禽兽,根本不配和小淳在一起,我真不知道小淳是不是在异乡太寂寞了,才会爱上你!”
“你不知道你的恣意妄为,对小淳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绝对无法想象当她怀着小泠回到台湾时,是如何遭受到她父母的冷嘲热讽,甚至将她赶出家门,若不是我碰巧知道她回台湾了,我真不知道她会往哪里去,又能往哪里去……”
迸苍辉将满腔的怒意宣泄而出,要他知道,夕淳为了他,放弃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放弃了原本属于她的璀璨舞台。
“你根本就不值得她为你付出!”待古苍辉说完,小薇不禁又补上这句话。当年夕淳所受的苦,她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夕淳在人前特意展现的笑颜,看在她眼里却是另一种悲哀。
她竟连一个可以卸下伪装的地方也没有……
“你说这些我根本就听不懂!”仲恂蓦地暴喝一声,决计不让她再打断他的话。“我确实是要夕淳将孩子拿掉,这我承认,但是我并没有要裴令慊拿钱给夕淳,没有以这种方式要她将孩子拿掉,更没有要她离开我!我那么爱她,怎么舍得这样对待她!”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又怎会让她一个人茫茫然地面对似已绝望的未来?他又怎会舍得任她迷惘地飘流在这个无情的世界?
倘若不是遏上古苍辉,她又会有怎样的际遇?
是他亲手折断了她美丽的羽翼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任凭自己的妒意恣意地伤害她、欺凌她,他……天!要他如何赎这沉重的罪孽?
在一阵狂啸怒吼后,随之而来的是吓人的静默,还有仲恂急促的喘气声。
小薇瞪着他暴戾骇人的眼眸,毫不畏惧地又说:“你爱她?有谁能够证明呢?这种骗人的话谁不会说!”
“如果不是爱她,我又怎么会为她准备了这样东西?”仲恂怒瞪着她,伸手将放在口袋里的小靶子拿出来。“这是我七年前在纽约时买的,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打上头的电话号码去问。”
懊死!到现在,他仍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裴令慊会知道这件事,倘若他真的知道,在他回台湾的这几年他为何绝口不提?若这一切不是他做的,为何会有这一张支票?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薇接过盒子,和古苍辉看着放在里面的那枚戒指,上头不仅刻着夕淳的名字,更有购买的年月以兹证明,让他们不禁也感到疑惑。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要裴令慊这么做?”古苍辉蹙紧眉头问。
“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仲恂接过盒子,怒吼了声,双目尽赤,心痛得无法再思考。
“那夕淳到底是上哪儿去了?”小薇突地想起大伙儿真正担忧的事。“如果她又像以前那样不告而别,那……”
“该死!我必须先找到裴令慊。”
他必须先找到他,把事情问清楚。倘若他真的那么神通广大,他一定会知道夕淳的下落。
仲恂掏出手机,才刚要按下号码,门外却传来——
“这么热闹?”
裴令慊斜倚在门边,黑沉的眼眸直视着屋里的每个人,神情一派优闲,丝毫不觉仲恂肃杀的目光。
“你快点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仲恂几个大步来到他身前,将手中早已发黄的支票丢给他。
倘若他不是该死的长腿叔叔,他绝对不会用这么温和的态度对他,更不会让他依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唷,想不到这张支票还在,难怪我帐户里的钱都没减少。”裴令慊依旧嘻皮笑脸,无视于仲恂凌厉逼人的目光。
“七年前,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夕淳之间的事?”仲恂咬牙问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他轻笑着。“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我当然得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而当我发现亲爱的弟弟眼前有障碍物时,我当然得不留余地的为你铲除,你说对不对?”
“你凭什么说夕淳是障碍物?”仲恂再也遇抑不了袭上心头的暴怒,大手揪住裴令慊的衣领,拳头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我的判断!”他蓦地说出,适时阻止了仲恂的动作。“我认为在那个时候,那个孩子的出生,不但会影响你的大好前程,更会阻断夕淳的演艺生涯,不过……我毕竟不是个神算,当然也会有我算不准的时候,比如……我没料到你和她之间爱得那么深……”
“什么意思?”仲恂放下手,狐疑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做错了,所以我准备了一份大礼要向你赔罪。”裴令慊狡黠地勾起一抹笑,视线瞟往门外。
仲恂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在望见那道羞涩的身影时,立刻迈开大步,一把将夕淳抱住,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身体里似的。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低切如哀鸣似的嗓音无助地响起。
仲恂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几欲窒闷而停止跳动的心总算回复正常。
天!他是多么害怕失去她,多么恐惧她又会如朝阳下的露水般,在他稍不注意时便由人世间蒸发,再也不回到他身边。
“我……”
夕淳敛下眼眸,心中十分感动。原来他是这般地恋着她,即使是在梦中,仍在为她的不告而别哭泣。
若不是裴令慊将这所有的原委告诉她,她还不敢相信这么孤傲而霸道的他,竟会为了她而哭泣,为了她心甘情愿奉上一切。
是啊,若是她仔细想想,便可以发觉他为了她而不向公司拿任何酬劳,已是一件极奇怪的事了。
倘若他真的讨厌她,应该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更遑论不收酬劳而工作?
“你生下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见到我之后,也不愿意告诉我,还欺骗我你和古苍辉之间的关系?”仲恂抬眼对上她潋滟的眸子,凄恻地质问,“还是你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你爱了,所以你不希望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不希望和我再重逢?”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而这些误会已在我们的心中造成难以磨灭的伤痕,即使我们在一起,我还是会想起这一切的不愉快,所以我想……”夕淳淡笑着,眸子里尽是不舍。
她很感动原来他还是爱着她的,但是……他不喜欢小阿子,她不认为他会好好对待夕泠。
“有什么伤痕?”仲恂愤怒地暴喝一声。他知道裴令慊必定已为他解释了一切,为何她还会这么说?
他气势骇人的怒吼惊醒了酣睡中的夕泠,她眨了眨眼,往门外走去,一双清丽的眼眸睨向仲恂,随即挡在夕淳前面。
“坏人,你不要欺负我妈咪!”她年纪虽小,但说起话来的模样可是百分之百承袭了仲恂不怒而威的气势。
“宝贝,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爹地。”仲恂蹲子,伸手将口袋中的小靶子拿出来递给她。“乖,把这个拿给妈咪。”
“为什么?”小夕泠挑起眉,神情倨傲。
“我……”面对她不合作的态度,仲恂实在不知该如何以对;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儿,他才不可能让她这么放肆,但是她偏是他和夕淳爱的结晶,他也只好认了。
他转而走向夕淳,单脚往地上一跪,深情地对她说:“夕淳,现在的科技发达得连破镜都可以重圆了,我发誓不管是任何一种伤痕都可以被磨得发亮、看不出痕迹,所以……”他顿了一下又说!“嫁给我吧!”
他才不管丢不丢脸,现在的他只想将她牢牢捉住,因为她就像个精灵似的,随时可能消失。
“可是你对夕泠……”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再跳进这痛苦的爱恋中。
“我保证我一定会爱她,就像我爱你一样,因为你们是我惟一的家人,如果不爱你们,我还能爱谁?”
“不对,你还有我。”裴令慊斜倚在门旁,将他夸张的求婚词听进耳里,不断地在心里嘲笑他的笨拙。
“我还有很多帐没跟你算!”仲恂恶狠狠地瞪向他。
“不,是你还有很多帐,我还没有跟你清。”裴令慊笑得像只黄鼠狼似的。“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让你接下那部片子,不管我有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我的,难道你想反悔?”
“我还没跟你算你拆散我和夕淳的帐!”仲恂怒道。
“可是我也帮你把夕淳带回你身边了,所以应该可以一笔勾销。”
“没这么好的事,我们甚至可能再也不能相守了!”仲恂黝黑的眼眸扫向夕淳,望着她仍是犹豫不决的眼。
“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可以分手,那还不如早点分手的好。”裴令慊不怀好意地说。
“既然连这么一点考验都过不了,干脆分手好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不是现在,因为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忙。”
他走向前,两手一伸,拎着仲恂和夕淳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停下现在手边的工作,帮我把桓恺刚完成的剧本拍好,当然女主角便由夕淳担任,然后由古苍辉集剧组,由我找到的财团资助,帮我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吧!”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事情理该如此完美顺遂。
仲恂望着夕淳瞪大的眼眸,透露出惊疑和喜色,不禁附在裴令慊耳边说了句:“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会?这样一来可以帮助古苍辉,让我赚个人情,二来可以让你借机和夕淳恢复感情,有什么不好的?”裴令慊笑容可掬地说,不容他俩迟疑的继续拎着他们往门外走。“走吧!记者们都在等这条世纪新闻,怎么好意思让他们等太久?”
“你都布署好了?”天!他简直不敢相信,像是所有的一切他都计划得天衣无缝似的。
“你以为我是谁呢?”裴令慊笑了,笑得别有深意……-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