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透过竹编的窗棂,筛成-丝丝的光束,稀疏地落在木子宓酸软的身子上。
她艰辛地翻了个身,忽地触碰到一具男人般的坚实身体,她不禁摇头轻轻地咧开嘴,傻嗔着自己的错觉。这身旁的人应该是宸儿呀,怎会是个男人?她不禁再次地笑着。
可怎么地,总觉得似乎有人正盯着她的脸看,她心里头猜想八成又是宸儿在玩她,她也不以为意,不露声色地将小手往对方的腰间抓去,定要给宸儿来个措手不及。
可她这一抓,她可抓到什么了,是木棒吗?可也没模过这么软、触感这么好的木棒,宸儿没事在身上放着木棒防身的吗?
木子宓丝毫不觉有异,小手更是淘气地欲将木棒抽出,孰知这软软的木棒竟蓦地变硬,而她的耳边更是沉沉传来厚重的喷息声,这下子再如何想睡,她也得睁开眼来瞧个仔细不可。
她若是假寐倒还好,可她偏是睡胡涂了,忘了身在何方。
才-张眼,便瞧见一张俊秀尔雅的脸偎在她的眼前,吓得她不禁错愕,吓得连该如何反应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早呀。"伊于棠嘴角邪佞的笑意浮现,大手不安分的轻旋着她柔软……
"你……"她睁着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眸直瞅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张的小口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伊于棠!"瞧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她终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他要了她的身子!
"在下是伊于棠。"
伊于棠的浓眉一挑、眼一敛、唇一勾,端详着她脸上惊惧的神情,不觉得大笑了两声,随即自个儿一愣……
他曾几何时不曾如此地笑过了?
自从天人永隔的那一夜起,他的一颗心早已被仇恨禁锢,只是区区一个小乞儿,为何却能如此地挑动他的心?
"你、你在做什么?"木子宓全身僵硬,只是拿着一双水漾的大眼瞅着他看,全然不知她全身的赤果。
"我在做什么?"听了她的问话伊于棠蓦地回神,嘴角再次浮现不安好心的笑意。
"你明明……"她那水漾的大跟,仿若储着一池春水,一拧便会有池水溢出。
木子宓的双跟紧锁着搁在她胸上的大手,瞧着那无耻的手正在她的胸上细柔捻搓着,泪水也跟着即将决堤……
情不自禁地,她抓住薄被承受他的冲击,共赴极乐之地……
良久——
伊于棠坐起身,仍止不住那一波波朝他袭来的安定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可他确是相当喜欢,尽避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乞儿,只是一位处处抗拒他、杵逆他的顽劣女子,可却又是他万中选一的押寨夫人。
想不到他只是依照着娘亲过世前的心愿完婚,竟让他寻到了如此的一位俏佳人,这老天……还是待他不薄呀。
伊于棠一丝不挂地站起身,看着地上散放着木子宓那一套破旧不堪的衣裳,随即打定了主意。来到了竹制的橱柜,拿了一套衣裳扔至床上。
"衣服放在床边,你自个儿拿吧。"
"这不是我的衣服,"木子宓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瞧见了这床头边的衣裳,不禁拿起来比了又比。
"那是我的,你就将就点吧。"伊于棠自那橱柜里,旋即又拿出-一套黑色的衣裳,走至木子宓的身旁。
"你没穿衣服!"她的声音登时拔尖。
天啊,他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露体地四处走动,他……他还有没有廉耻呀?!
她已经闭上了眼等着他穿上衣服,他居然……居然……他腿间的温热坚挺,似乎就是她方才紧握在手中的木棒……
天啊,她方才还对着那东西又搓、又揉。呜……她不要活了,简直是羞死人了。
"这么吃惊?"他的唇角斜斜地勾勒出迷人的丰采。
"咱们都成夫妻了,你还怕什么?"
"谁和你是夫妻来着?"木子宓不禁大叫,惊惧的眼眸望着他赤果果的身形,极度的惊吓令她忘了他一身的赤果。
"一位云英未嫁的姑娘,同一个男人耗在床上-整夜,你说你还会有人要吗?"伊于棠倚在她的身旁。
可嬷嬷说过,必须拜过堂才算成亲。可她和他并没有拜堂,也就是说她和他仍不是夫妻。
她从来没想过要与人成亲,虽然让他得了便宜,但只要她不说,不就没人晓得这件事了?待她下山之后,她只要躲起来,让他再也找不着她的人,她便可以像往常那般地同宸儿和嬷嬷生活,再也不怕他逼婚了。
"还有什么事?"伊于棠瞧她灵洁的大眼中闪三抹诡谲的光芒,立时猜着她的心思"你可j想逃走,若是你逃了,我会逮在你之前将你妹子大卸八块,让你后悔你那错误的决定。"
"你!"木子宓一愕,不懂他为何会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清澈大眼怯怯地看着他寒如星辰的眼眸,不禁心神一荡,他的脸是如此地摄人心魂,为何口中却老是吐出如此惨无人道的话语。
"快穿上衣裳,若是待会儿着凉可麻烦了。"他淡淡地撇下-句话,随即套上全黑的劲装。
"你又要去打家劫舍了?"瞧他一身和那日-般的劲装,再忆起昨日他和樊仲冥的对话,让她想起他今日有要事欲办,或许她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可怪极了,昨儿个他如此伤她,现在她倒不觉得厌恶他,或是怨恨他,是因为大伙儿同是大涯沦落人的缘故吗?
"啧,你昨日躲在门外垦听到了多少?"伊于棠整装完毕,瞧她仍未着装,索性坐在她的身旁等她。
不知怎地,他似乎渐渐爱上这种有她相伴的口子。
她会哭、会闹还会同他耍着性子,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向他的耐性做着严酷的考验,他虽然感到气恼,却不会对她感到厌倦,甚至越是接近她,他就越肯定自己是挖到宝了。
她给他的某种异样感觉,是相当陌生的,可这一切都无妨,她肯定可以给他乏善可陈的生活,带来点不一样的活力。
待他铲除了赤虎寨,完成了娘亲最后的心愿,他便要远离这一切带着她从良,无关乎她肯或不肯,届时定要有她的相伴。
"只听到你今日要到九龙山下……"木子宓呐呐地开口。
她真是气极了,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个寨位于九龙山上,可她偏不晓得九龙山在哪,更不可能知道九龙山离京城有多远,这叫她要如何回到京城外的山洞呢?她甚至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呀!
"你可知九龙山位于何处?"
伊于棠凑近了她的身子,满足地汲取着她身上属于他的气味,仿若她的身子已被他所戳印,宣告她已是他的人了一般。
"不晓得。"木子宓白了他一眼。
若是知晓了,她还会待在这里吗?
伊于棠低笑了两声,对于她的反应和生动的表情,他简直像是看上了瘾而欲罢不能。"这儿便是九龙山。"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九龙山,可是我不知道京城是在九龙山的哪个方向。"木子宓杏眼圆瞪,压根儿忘了跟前的男人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山贼,忘了山贼的泯灭人性。
习惯了他偶有的温柔,再加上他温文尔雅的外貌,她都快要忘了他是个山贼,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鬼。
"起来将衣裳穿上吧,待我下次下山,我再替你找几件较合适的衣裳。"伊于棠拉起她的身子。
"你走开,我自个儿穿。"被他这么一扯,木子宓身上的被子倏地落地,羞赧不安的她赶紧再将被子拉起。
伊于棠盯着她好半晌,玩味着她活中的意思,敢情她是在命令他了?他笑了笑,离开床畔背对着木子宓,好让她在自己的视线之外赶紧着装。
一来是为了还有要事得办;二来则是怕自己会把持不住满腔欲火,到时还会再要了她一次。若不是顾及她是个初识人事的处子,他可真没有这般好雅致如此温柔地待她。
这突来的温柔连他都怕了,甚而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做出的事。
他是个恶鬼,自家破人亡的那一天起,他便已卸下人性的桎梏,只为能让自己完全地投入征战杀伐之间。
可她却不断地提醒他,他也是一个人。
留下她,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你在想什么?"木子宓在他背后蓦地出声。
伊于棠转过身,瞧着已经整好装的木子宓,嘴角不自觉地勾出-道扣人心弦的笑。
"是大了点,但倒还可以凑合、凑合。"他仔仔细细地端视着。
不知怎地,瞧着她如此的模样,仿佛在他心中注入一道暖流,仿若带来-种他渴望已久,却又无法具体形容的感觉。
他只知道,拥有她便可以抓住那扑朔迷离的感觉。
"你似乎不怕我"他突出一语。
"怕呀,怕你威胁我。"若不是他老出言以宸儿的命相逼,休想她会在丧失自个儿的清白后还苟活着。
搬竖是烂命-条,若真到了生死关头,她可也不会贪生怕死、苟延残喘地活在人间。
伊于棠笑了笑"原来只要威胁你,就可以不用担心你会连夜窜逃。"
木子宓闷声不响,心里头却已有一套想法:她便是要松懈了他对她的监视以便能回到京城,尽避不识路也无妨,她总会有法子找到回家的路-
想到嬷嬷,木子宓不禁心痛。嬷嬷的身子越来越差,而她又蓦地消失了个把月,不知嬷嬷会如何担心?
"走吧!"瞧她不吭一声,伊于棠索性拉着她走出木屋往大厅的方向前去。
"去哪?"他健步如飞地拉着她的小手,她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小跑步才能追赶得上。
"一同打家劫舍去。"要让她真心的与他一起,倒不如先让她成为他的同伴,她便再也走不了了。
"我可不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你放手、放手。"木子宓的另一只小手,对着他的背又是捶、又是打的,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蓦地停下脚步。"可别告诉别人你是女儿身,否则连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
魍魉寨里只有男人,不能有女人,就算是他也不能例外!
"我知道。"她会傻得到处去宣扬她是个女人吗?"可是我不要去九龙山下。"
"这可是个机会,我可是在教你如何下山呢!"伊于棠的嘴角再次勾起摄人的笑,俊秀的面容美得令人折服。
木子宓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可他会对她那么好吗?
"真的?"
伊于棠笑而不答,再见她那疑信参半的模样,不禁放声大笑,拉住她的手更加紧紧地握着。
而聚集于大厅的山贼们,莫不被他爽朗的笑声给震慑住了。
"大当家今儿个是怎么了?"山魃不禁问着身旁的樊仲冥。
"这……"樊仲冥不禁语塞。
他能说吗?大伙儿都以为那乞儿是个少年,可唯有他和大当家知晓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家,这能说吗?-
行人约莫十来个,皆身着劲装、骑乘骏马,快步飞驰在峻峭的崖壁,,马儿像是极熟悉这山路,一会儿跃上、-会儿翻下,面临谷地时更是凌空-跳,压根儿不把崎岖的地形放在眼底。
穿过溪涧、踏过山川,这路不成路、地不成地的地方狂奔着,尽避木子宓死命地努力记下路线,却立即被眼前看似一模一样的景物给混乱。
"为什么不走山路?"终于忍受不住地抬起清滢的大眼,斜睨着她身后的伊于棠。
"丫头,你真以为我会让你知道下山的路?"伊于棠瞧着她,缓缓地扯出一抹极为宠溺的笑容。
由于一人向来是骑马出战,可木子宓又不曾有过骑马的经验,遂只好与伊于棠同驾。
"话可不是这么说。"木子宓沉下脸,将视线自他迷人的俊脸上调开。"这路如此崎岖不平,难保我们不会被摔下山谷。"
她可不是存心触他霉头,放眼望去,活像是在小山壑之间急行飞跃,淮晓得会不会有哪匹马忘了起腿,他们便活生生地掉下山崖呢。
她可不想在赔了清白之后,尚未看到嬷嬷和宸儿之前,便给摔死在山底,那岂刁不冤大了。
"放心吧,马儿们对这儿的路熟得就像在自个家中逛-般,即使闭上眼睛也无妨。"伊于棠笑了笑,伸出大手将她的身子挨得更近自己些。
"你的大手。"感觉腰间一阵紧缩,木子宓随即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生怕他又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真是奇、真是怪,怎地他如此调戏她,她竟不觉得恼怒?难不成她是被他给同化了,习惯了他如此的对待?
"下马了,还在发什么愣呀?"伊于棠轻喊道。
木子宓顿时清醒,她望向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大路。
敝了,什么时候大伙儿都下马了?
怎地在她发呆的时候,时间总过得特别快?
她望着这群山贼齐心协力地将马匹藏在一处不显目的地方,随后又快速地隐人山林之间,像是在-旁窥伺着什么。
"还没看够吗?"伊于棠-手拉住缰绳,-手则扶住她的腰。
"我自个儿会下马,不用你帮我。"木子宓气道。
不知何因,她看着不知何时下马的伊于棠,每当瞧见他脸上那一抹俊朗邪魅的笑,她总会觉得无端气恼。
以往只觉得那般的笑容落拓迷人,怎地现下瞧起来竟是如此刺眼?
木子宓甩开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随即自马背上一跃,还翻了个圈,平稳地落在路面间。
"好身手!"伊于棠毫不吝啬地给予赞赏,随即派遣身旁的人将那马儿藏在隐密的山林之间。
木子宓瞧了他一眼,闷声不响、只是拿着一双如秋水般无尘的眸子瞅着他。
她的身手当然好、毕竟她并不是个大家闺秀,而是个沦落街头的乞儿,无人相助的情况下,当然得更勤于练武保身。
"大当家,山下的探子已经打了暗号回来,想必人也快到了。"樊仲冥拿着探子传回来的飞鸽向前跟伊于棠报告。
"好,让我瞧瞧你们的表现。"
伊于棠挑起浓眉,嘴角边沁着一抹喜战嗜乱的笑意,木子宓看在眼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真是方才那位与她闲谈笑闹的伊于棠?刹那之间,在他暗沉的背后,她仿佛瞧见了修罗的嗤笑。
伊于棠逐步走向木子宓,搂着她僵硬的身子隐人一旁的林子里,等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厮杀。
"怎么了?"伊于棠不解她为何前后落差如此之大,方才还伶牙俐齿地同他你来我往地斗着嘴,怎地一下便成了个温静无浯的小娘子?
木子宓蹲坐在他的身旁,抬起剔亮的眸子望着他,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错愕——他的改变何以如此之大?
她都快要忘记他是个山贼,在刹那之间她还以为她可以一直同他毫无顾忌地笑闹阔谈下去,现下她觉得-切都不对劲了,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时她也说不上来。
他原本便是个山贼,姑且不论当初他为何会沦为山贼,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承认他早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不但奸婬掳掠,还强抢民女,做尽-些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缪事!
而她竟然会觉得或许只是情势所逼,而让他误打误撞地成了个山贼。
对于不断替他辩解的自己,她更是觉得无法原谅!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强掳她回来的,甚至还以宸儿的性命为威胁,让她赔上了自个儿的清白;还有,其它山贼在大厅上对那群姑娘们惨无人道的对待,他非但不加以阻止,甚而还坐在大厅上看着那群人的一举一动,活像是在看一出戏。
如此十恶不赦的人,她还在替他求什么情?
可她真的不恨他、不怨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同情他、怜惜他,毕竟同为天涯沦落人,倒也让她惺惺相惜。
尽避这命运捉弄人,他怎么也不能以牙还牙、以暴制暴呀,这冤冤相报何时能了?呜……好乱,她的心里头乱得不成章法,乱得什么也不愿再想。
"你为什么会当山贼?"厘不清头绪,干脆问他吧。
木子宓斜仰着螓首,两泓秋水漆黑剔亮地瞅着伊于棠。
不料她有这么-问,伊于棠先是-愣,脸色登时冷硬地沉默了半晌,待他想回答时,这处传来了阵杂乱的马蹄声,他又随即停口,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待会儿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