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书啊,你中午有空回家一趟吧。”
星期天一大清早,韦佑书便被母亲打来的电话硬是给吵醒。
他瞄了眼床头的时钟,才早上六点多。
“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打来?”自妏蔷过世后他没一天睡好,每逃诩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泛白,持续了快半个月,如今一大早被吵醒,打来的又是母亲,他只得抚着疼痛的头从床上坐起。
虽然早早就自立门户并搬出家里,但其实他和父母的关系还不错。
当然他觉得这其中多少有“距离产生美感”的因素存在,否则真要他日日住在那讲究规矩的家里,不天天吵架才奇怪。
“还不就你哥的婚事。”韦母没好气的道。
“婚事?”他一怔,“可妏蔷不是已经……”
韦佑书可不认为自家大哥会想冥婚,甚至他根本不觉得韦佑伦对妏蔷是真心的,否则前几天在丧礼上不会是那种反应。
他的疑问很快被证实。
“是啊,人家妏蔷过世还不到半个月,他就迫不及待想娶别的女人进门,真不懂那浑小子在想什么。”韦母的口气听起来非常不悦。
“别的女人?”韦佑书忽然想起在丧礼上看到的那幕,月兑口道:“难道……是他秘书?”
未婚妻过世不到半个月就打算另娶,大哥是存心让妏蔷死不瞑目?
“你也知道这件事?!”韦母提高了音量,“那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女人听说都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所以你大哥才急着把人家娶回家,天知道她怀的是不是我们韦家的种……”
“三个月……”那就是妏蔷还活着时,大哥就脚踏两条船了?
韦佑书的眼眯了起来,他原先就觉得大哥没好好待妏蔷,如今这件事更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
斑,大哥以为先前那几拳就是代价了?韦佑书冷笑着。
想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可以啊,他倒想看看大哥有多爱那女人。
“我明白了,妈你先别气,我中午会回去的。”他对母亲道,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放下手机后,韦佑书又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
看起来是天气晴朗的一天,但才早上六点他却心烦意乱,没了睡意。
韦佑书中午准时回家。
当他走进客厅时,发现韦佑伦已经回家了,身旁还坐着袁予情。
“爸、妈,大哥。”他淡淡打过招呼,扫了一眼,将现场僵凝的气氛看在眼底。
韦佑伦见到他脸色一变,转头面对母亲,“妈,是我要结婚,你叫佑书回来做什么?”
他可记得很清楚上次在妏蔷丧礼上被打的事,弟弟出手不轻,他身上有多处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韦母立刻怒道:“什么结婚?门都没有,我就是要佑书回来阻止你的!”
“我真不懂您为什么非要阻挠我和予情不可?”韦佑伦也恼了。
“开玩笑,那种女人怎么能进我们韦家?”
“什么那种女人?予情怀了我的孩子啊!”
“哼,明知老板都准备要结婚了还硬是勾搭上,分明居心叵测,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眼见母子俩争执起来,韦佑书开口,“妈,大哥要娶袁小姐就让他娶吧。”
韦母和韦佑伦齐齐诧异的望向他。
“你怎么还帮你大哥说话?”韦母不敢置信,她叫小儿子回来可不是为了要他站在大儿子那边的。
“大哥都那么大的人了,想必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吧?”他望向韦佑伦。
韦佑伦虽不知弟弟为何突然替自己说话,却仍忙点头道:“当然,我可以负责!”
韦母眉一扬,正想说什么,但韦佑书却先一步抢道:“很好,既然你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么想必公司连年亏损做假帐的问题,你也能轻松解决,不需要我多事插手了。”
韦佑伦闻言,脸色变了,“韦佑书,你……”
“等等,什么做假帐?”韦父捕捉到关键字,突然插口问道。
他前几年就把公司交给大儿子,目前处于半退休状态,虽知公司这几年做得不是很好,亏了不少钱,但他总觉得应该给儿子磨练的机会.因此不大出手干涉,却不知竟还有做假帐一事?
“爸,你别听佑书胡说,我哪、哪有什么做假帐?”韦佑伦急道,心底的不安却迅速扩大。
他不懂,这事自己明明做得隐密,佑书早早就自立门户,压根没经手公司事务,他是如何得知的?
这得说回三年多前,那时他看中了某块郊区的地,据一位元自称是政府相关单位人士所言,那里日后很快将有开发计画,若先一步买下土地,待该地区开发起来后,土地价值必然立刻翻上数倍,利润极可观。
他本想以公司名义买下它,然而董事会却质疑他的判断,不愿出资购地。
韦佑伦深信该情报无误.不愿错失良机,因此决定自己将地买下。但由于他手边能动用的资金不足,于是勾结会计做假帐,暗中挪用大笔公司资金,又向银行借了不少钱,硬是买下了那片土地。
之后的结局当然很好猜,他用较市价高了三成的钱买下那块荒地,可是半年后新的都市计画出来,上头却未包括这块地所在的地区。
他被骗了,那位元什么“政府相关单位人士”其实根本是原地主派来的,拿了钱后便迅速出国,让他再也找不到人。
韦佑伦起初不甘心,打算把土地先放着,存着有没有机会增值的想法,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款日逼近,如今他却是想贱价出售都卖不掉了。
这期间唯一对他这块地表示有兴趣的买主,直接将他的开价往三折砍,摆明了要狠削他一顿,尽避他还不愿松口,却心知自己如今不过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这也是当初他急着娶崔妏蔷的原因。这事他不敢告诉父母,只能期盼透过崔妏蔷自崔家的口袋挖钱出来。
韦佑书仅用一种轻鄙的眼神睨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冷笑,“是啊,你没有,是我诬陷你。”
韦佑伦被他阴冷的语气震慑得说不出话。
“佑伦,你弟说的是真的?”韦父皱眉道。
韦佑书不等兄长开口,抢先接话,“爸,大哥都说了他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您就当我刚才在胡言乱语吧,反正就算真被我蒙中了,最后大不了也就是进去吃个几年牢饭而已,没什么。”
韦佑伦闻言,脸色更难看了,“韦佑书,你别太过份……”
韦佑书并不恼,只是微笑,“既然大哥问心无愧,那我这做弟弟的,就先预祝你和袁小姐百年好合了。”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韦佑伦想娶袁予情可以,但就别想他会在挪用公款这事上帮他一把。
韦佑伦极好面子,若换作以往,肯定宁愿咬牙撑着也不愿求人,可如今情况不同,现在就算把手上的地全卖了,也不足以将挪用的公款填补回去,如果弟弟或父母不愿出手相助,恐怕他就真的得去坐牢了。
思及此,他又怕又怒。
韦佑伦恶狠狠的瞪着弟弟,“哼,你以为这么做是在为妏蔷抱不平?我早看出来你喜欢她,只可惜她似乎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在任何方面赢过这优秀的弟弟,除了妏蔷。
他和妏蔷交往、甚至后来的求婚,除了想得到崔家帮助外,另一方面也是想藉此打击弟弟。韦佑书在其他方面胜过他又如何,崔妏蔷还是选择了他呀!
韦佑书在听到兄长揭破自己心意时微沉了脸,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
“是啊,我是喜欢妏蔷,也承认自己是在为她报仇。”他大方承认了,“但那又怎么样?你尽可不理会我,和袁小姐结婚去,我绝对不会出声阻挠的。”
他太了解自家兄长,韦佑伦除了自己谁也不爱,最后一定会放弃袁予情。
丙然,韦佑伦的脸色由红转白,犹豫了半天,咬牙切齿的开口,“如果我不和予情结婚,你就会帮我?”
“不,你得辞退她,并和她分手。”反正那袁予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点都不同情。
“佑伦,你不会真的答应他吧?他根本是见不得你好啊!”袁予情揪着男友的衣袖嚷着。
“闭嘴,这哪有你开口的余地?”韦母厉声道,怎么看怎么讨厌她。
韦佑伦没理会两个女人,只盯着弟弟,“要是我和她分手了,你真的就肯帮我?”
他知道弟弟的能耐,只要弟弟愿意出手,事情或许真能解决。
韦佑书没直接回答他,却望向母亲,“妈,你怎么说?”
“只要别让这女人进门,那点小事算什么?”韦母不耐的挥手。
其实她本来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儿子去坐牢,毕竟韦家丢不起这个脸.因此就算心底再不高兴,对外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
不过若能藉机除掉那个袁予情,她求之不得。
“大哥,你听到了?”韦佑书再度转头瞧向他。
事实上韦佑书了解自己的父母,他很清楚他们若知道韦佑伦出这么大的包,恼怒归恼怒,最后一定还是会出手帮忙,自己本不可能在这事上给予韦佑伦什么重大打击。
他故意挑这时间点把事情爆出来,只是想逼韦佑伦亲口说出放弃袁予情的话。
丙然,韦佑伦在得到母亲的承诺后,迟疑了。
他是喜欢袁予情没错,可区区一个女人,值得他用自己的前途交换吗?
先前他不敢对父母说自己捅了楼子的事,但现在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他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佑伦,你不会真的要和我分手吧?我可怀了你的孩子啊!”袁予情急了。
然而韦佑伦只是望了她一眼,慢慢抽回被她拉住的衣袖。
韦佑书觑着他们的互动,在心底冷笑。
想劈腿、当第三者,就得付出代价,他们欠妏蔷的,他必定会一一替她讨回。
“喀啦喀啦……”
小小的客厅里,充斥着打蛋器与玻璃容器碰撞的声音。
经一番整顿后,这客厅不再像过去那样布满灰尘,虽然仍只是简陋的摆了张矮桌和沙发,但至少窗明几净。
这是崔妏蔷这几天努力的成果。她本不擅长家务,再加上脚受伤行动不便,花了好几天才把客厅整理起来。
没办法,她生乾净,无法忍受脏乱,而且这几天她心情很糟,一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只得拚命找事情做。
今天是假日,此刻她正跪坐在地板上,手拿打蛋器,低头努力搅着淡黄色的皂液。
一滴透明的液体掉入盛着皂液的玻璃容器里,很快消失在稠状的黄色液体中,她没理会的继续搅拌,可过没多久,又有第二滴、第三滴不断掉进。
她终于忍不住的月兑下手套,掀起放在旁边的卫生纸,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
自从参加过“崔妏蔷”的丧礼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处于极度低落状态,连搅皂都没法抚平心情。
她的肉身死了,灵魂却寄宿在别人身上,只能看着亲朋好友为她伤心难过,这项认知让她难过极了。
她很茫然,不知该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
不是没想过回去认父母,但他们生性保守,从不信怪力乱神,她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奇遭遇。
再者即便她说了,他们也相信她是他们“死去”的女儿,未来她又该以何种身份活在这世上?
崔妏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刺耳的门铃声唤回她。
叶瑾彤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多,会是谁来找她?
尽避有些疑惑,她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佑……呃,经理,”她意外的看着门外的人,“你怎么来了?”
他来做什么?不对,应该问,他怎么进来的,下面不是还有道大门吗?
不过那道门常有人忘记关,所以他能上来也没什么好奇怪……
虽说韦佑书是她顶头上司,不过他请了一星期的假,所以他们从丧礼那日后,就没再碰过面了。
她原先对公司的事一无所知,不过这些日子在办公室里听了不少,才知尽避韦佑书在公司里的职位只是经理,却同时也是公司里三位董事之一,甚至握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根本是公司最大股东,因此他若想请假岂有不准的道理?
韦佑书没回话,只是皱眉瞪着她,突然道:“你刚哭了?”
她睁大了眼直觉的想否认,但却又想问他怎么知道。
“你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没擦干。”他直接替她解了惑。
“哦……不好意思,我刚想到一些事,所以情绪有点低落……”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在脸上随意抹了抹,她讲到一半,又觉得他说不定根本不想听她解释这种无聊的事,因此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个……先请进吧。”
他没同她客气,点了点头,踏进屋里仔细打量里头的摆设。
崔妏蔷不觉庆幸自己这几天稍微打扫过房子。
“那个,韦经理突然过来……有事吗?”别说今天是周末假日她不上班,就算平时有什么要事,可以用电话通知吧,怎么会跑来突袭她家?
“正巧有事经过,就顺道上来看看了。”
这是谎话,事实上他是特地绕过来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跑过来,只晓得最近总莫名想到她,想着她认真工作的神情,想着那天她跌进他怀里时空气中流动的暧昧气息。
当时他心情烦乱没想太多,可这几天休假在家,那画面时不时跃入脑中,甚至瓜分不少他思念妏蔷的时间。
而刚才从韦家离开后,他心情不怎么好,不想回自己的住处,却忽然有股想见她的强烈慾望。
为此他还特地去了趟公司,翻出员工资料好确定她住在那老公寓的几楼。
他说服自己,他只是担心那天在妏蔷丧礼上自己那一推对她造成的伤害,因此特地来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啊?”崔妏蔷呆了呆,“呃,那你先坐一下,我去泡茶。”
虽然她还是搞不懂他到底来做什么。
韦佑书在听到泡茶两个字时微微挑了眉,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依言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顺便好奇的观察桌上那锅不知名液体。
五分钟后,她捧着一个马克杯走出厨房。
“我家有点简陋,只能请你将就一下了。”
“其实就算你端杯白开水给我也无妨。”韦佑书勾了勾唇,他本不是大哥那般讲究生活品味的人。
不过当他接过那杯黄澄的茶水.一股清雅的香味随着嫋嫋白烟飘上窜入鼻尖,却有些意外了。
“这是花茶?”
“是啊,花茶没什么咖啡因,比较不会影响睡眠……呃,我家只有花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倒杯白开水给你好了。”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一天至少要喝两杯咖啡?”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你……也知道我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这理由她发现自己越用越驾轻就熟了。
“失忆后连喜好都会改变,倒也挺特别的。”他轻抿了口那杯洋甘菊薄吧茶。
听出他话里带着的试探意味,崔妏蔷隐隐感到心惊,只得勉强一笑,“就算没失去记忆,这世上又有哪个人一辈子都没改变过喜好?”
“那也是。”他点头,忽然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皂液,刚打到一半。”结果他就来了。
她说着,重新戴上手套,轻轻搅动观察皂液的状态。
“所以你刚一面搅拌皂液一面哭?”方才她应门时脸上未擦干的泪,莫名灼得他心口刺痛。
崔妏蔷怔了好一会儿,淡声道:“韦经理怎么对我的私事这么有兴趣,不怕我会错意,再次爱上你吗?”
从他先前的反应,不难看出“叶瑾彤”先前对他的爱慕,多少引起他的反感。
“你会吗?”他不答反问。
她还没失忆前种种殷勤追求的行径确实令他很困扰,若不是看在她工作能力强,早就请她走人。
相较之下,虽然听说现在的她工作效率比以前低一倍不只、偶尔还会犯一些菜鸟才犯的错误,但光安份乖巧不多话这点,就让他欣赏多了。
“那可难说……若你一直这么关注我的话。”崔妏蔷咕哝着。
这话虽不真,却也不尽然是假话,现在她对他的感觉真的很复杂。
相识二十多年,她却在变成“叶瑾彤”后才发现对他的认识少得可怜。
她总以为他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不像韦佑伦努力上进,没想到其实他自食其力,不愿留在韦家的公司受家族庇荫,反而与朋友开了间公司,尽避规模不大,每年却赚了不少钱,比韦佑伦争气得多。
她以为他没有烦恼,整天漾着阳光的笑脸,不料他的笑容原来只会在“崔妏蔷”面前出现,偏偏过去的她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她以为他从不对谁用心,却不知他早将一颗心系在自己身上。
她以为他没他大哥优秀,可事实却是无论在才华、努力、对待感情方面,韦佑书都比韦佑伦强上百倍。
他唯一输给他大哥的,只有她这个识人不清的笨蛋竟然弃他选择韦佑伦。
崔妏蔷当然不可能因为知道韦佑书喜欢自己就立刻爱上他,但现在若要她在韦家兄弟中择一,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韦佑书大胜。
想着,她的胸口居然闷闷的痛起来。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我相信日后你不会再做出那些让我为难的事了。”韦佑书淡淡扬唇,“而且你够聪明,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应该不会傻得投入感情在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上。”
“……”崔妏蔷很想八卦的问“叶瑾彤”过去究竟做出哪些让他为难的事,不过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胆问出口,只能继续郁闷的打她的皂。
“你那锅皂液还要搅拌多久?”韦佑书的注意力突然转回她正在打的皂上。
她想了下,“我今天做的是马赛皂,要打挺久的,三四小时跑不掉吧。”
她原是故意挑这种皂打好消磨点时间,免得自己一直胡思乱想。
不过他的突然来访显然比打皂更有效果,从他进门到现在,她完全没再想起那些烦心的事。
“妏蔷也喜欢做马赛皂。”韦佑书忽然道。
叭花茶、做手工皂……这些明明都是妏蔷的兴趣,要不是他已相信叶秘书是真的失去记忆,而且也不认为叶秘书会晓得妏蔷这些小小喜好,他都快怀疑她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才做这些的。
她的手顿了会儿,又继续搅拌,“你真的很关心她。”
她的确爱打马赛皂,一方面是享受打皂的过程。另一方面也喜欢马赛皂温润的洗洁感,但她不晓得他居然连这都知道。
“爱一个人时,不需要特别注意,关于她的所有讯息就会自动被捕捉吸收,不知不觉就了解她的一切了。”
他淡然的笑着,可她却听得心痛。
“她是笨蛋,才会选择你大哥那劈腿烂人……”她喃喃的道,觉得鼻子又发酸了。
如果当初她选的是韦佑书,他们现在就不一样子吧?
“连你也看出我大哥和他秘书不寻常了?”原来连自个儿秘书都在丧礼上看出端倪了,韦佑书苦笑,实在为妏蔷感到不值。
“哼,看那模样,说不定她很快就变成你大嫂了。”想起先前听到韦佑伦与袁予情的对话,崔妏蔷心头便又冒出一股火——非关嫉妒吃醋,纯粹是气自己识人不清,竟想将后半辈子交给一个只图她家财产的劈腿男。
“她进不来的,韦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韦佑书淡声道,省去自家兄长挪用公款与自己威胁的部份。
他简单的告诉她今天韦佑伦本想与袁予情结婚,却被韦家父母阻止一事。
他早就知道父母不可能赞同韦佑伦与袁予情的事,他们太重视“出身”,袁予情不过是小抱人家出身,就算怀了孩子也不可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若非韦崔两家是世交,妏蔷是我父母从小看到大、打从心底喜爱的女孩,又有强力的娘家后盾,嫁进来也未必能讨好,更何况是个勾引上司的秘书?”他说着,却突然见眼前的女人一脸古怪,随即想到两人也是上司与秘书的关系,不觉笑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指桑駡槐的意思。”
这么一笑,他竟感觉连日来心头的阴霾消散许多。
懊神奇,过去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她,为什么现在不过和她讲了几句话,心情就莫名变好?
“放心,我对嫁进豪门当小媳妇没兴趣。”崔妏蔷对他眨了眨眼,那俏皮的表情令他不觉莞尔。
“其实我不是很赞同我爸妈那种自认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想法,在我看来人本就无贵贱之分,我当初之所以早早离家自立门户,有部份也是因为没法认同他们的观念。”他顿了会儿,狡狯一笑,“当然,如果物件是袁予情,我一点也不同情。”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如此恼韦佑伦与袁予情,崔妏蔷很难不感动。
“韦经理,虽然你曾经说过崔小姐不喜欢你,不过我想你对她的心意……她总会明白的。”她望着他,很认真的道。
不管自己爱不爱他,她仍深深感谢曾那样默默爱着、却又不愿带给她困扰的他,那让她不至于因为韦佑伦的背叛,而对人性彻底失望。
他觑了她好一会儿,笑道:“你的安慰很没说服力,不过谢谢。”
从前的叶瑾彤人很机敏,伶牙俐齿、能言擅道,身为上司他欣赏她的能力,然而他却觉得眼前失忆的她,虽然连安慰人的话讲得笨拙,但也许是语气里的诚恳和神情间的焦急关切,让他心中有种暖暖的感觉。
自己难得努力想安慰人却被说没说服力,崔妏蔷没好气的道:“真不好意思哦,如果你下次要来之前有先告知我一声,我会准备好演讲稿的。”
“哈哈哈……”韦佑书的反应是一阵大笑。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久,因为气氛太和谐聊得太愉快,害崔妏蔷差点打皂打过头,让皂液直接在锅子里变成固体状,做出锅子形状的手工皂,最后只好既匆忙又狼狈的将半固态状的皂液入膜。
而韦佑书也忘记自己原只是打算来“慰问”她的伤势,他在她家待了一整个下午,喝了好几杯花茶,最后还顺便拎她去吃晚餐,直到很晚才放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