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蓝和高阔的梁子,打两人头一遭见面时就结下了。
初识的那一年,她十四岁,他十六岁。
“天虹,天蓝,这是我们隔壁刚搬来的新邻居,快叫高叔叔。”
两张同样精雕细琢的面貌,一个面带怯色,一个则好奇的睁大圆亮亮的双眼。
“高……叔叔……”
“高叔叔好。”比起双胞胎姊姊细如蚊鸣的声音,汪天蓝的嗓音嘹亮多了。
“-们好。”高爸爸面带慈蔼笑容,指着身后成熟稳重的年轻人,“这是我大儿子,叫高洋。”再推了一下不知分神什么,俊脸上满是傲然狂态,显得轻浮的少年,“这是我小儿子,叫高阔。”
年轻人礼貌道:“汪妈妈,天虹,天蓝,-们好,不好意思,我们搬来好几天,一直到今天才来打招呼。”
“我才该早点拜访你们,看看是不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毕竟你们是新住抱,对这里又不熟悉,互相照顾本来就是应该的。”汪妈妈微笑响应。
“汪妈妈,您太客气了。”
相较于大哥的有礼,高阔两手往口袋插着,一脸吊儿郎当样的打量着邻居家,目光溜至眼前两名少女。
短发的汪天蓝带了股傲然英气,绷着脸瞪着他看,还是长发又带羞怯的汪天虹比较入他的眼。
他模模自个儿帅气的发型,挺身站在汪天虹面前,露出迷人的笑容。“汪妹妹好,我叫高阔,可以和-做朋友吗?”
“我……”清秀小脸因紧张而红润润的,汪天虹不知所措,看着笑容灿烂的男生对自己伸出一只手……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我姊姊叫汪天虹,我叫汪天蓝。”细致的弯眉轻蹙,汪天蓝戒备的瞪着眼前的高阔,他那股贼溜溜盯着姊姊看的眼神让她对他毫无好感,问候即可,握手就免了吧!
悬在空中的手因模不到汪天虹的小手而遗憾的收回,高阔睨了一眼短发的汪天蓝,对她表露出来的戒备神情感到不悦。
懊歹他也生了一张不错的脸庞,虽称不上极品,也堪称帅俊两字,她做什么摆出一脸的不屑。
“我是在跟天虹妹妹说话,好像不是跟。”他挑起浓眉,酷酷的道。
“我姊姊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
“只要-不挡在我们面前,我很快就不是陌生人。”
“才第一次见面就想牵人家的手,谁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什么。”姊姊向来就容易成为学校男同学偷吃豆腐的对象,她得负责保护姊姊。
“不是我要说,小妹妹,-实在很不讨喜。”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火药味。
“我有义务保护我姊姊不受骚扰。”
黝黯的眸子-起,高阔自认表现得体,哪一点像了?
“大家别站在门口说话,进来坐呀!”汪妈妈没注意到孩子们的心结,忙着招呼他们入内。“地板冰凉,这边有拖鞋,请穿!”
斑家父子谢过,唯有高阔,眸光有意无意的瞄向角落那双史努比女圭女圭头的拖鞋上,那个叫汪天蓝的似乎很注意他们挑鞋的举动。
一抹坏笑扬起,男性大脚丫子大剌剌的踏上那双拖鞋,还恶意踩了踩那颗人见人爱的女圭女圭头。
“喂!这拖鞋是我的,你别碰!”汪天蓝为爱鞋惨遭蹂躏而大吼出声。
“天蓝,别这样。”汪妈妈低斥,一双拖鞋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是我……”未完的话在高阔故意用臭脚踩弄史努比的头时,愤恨地吞入肚里。
“原来这是-的拖鞋呀!不好意思,我就想穿这双,不介意吧?”薄唇一掀,他扯出类似笑容的可恶表情。
“高阔,不可以没有礼貌!”高洋低沉的声音,给了高阔一丝警告。
斑阔吐吐舌,穿着那双拖鞋,故意用力踏步,相互踩踏,看得汪天蓝好心疼,眸子里燃起熊熊怒火。
“天蓝,快去倒三杯茶出来给高叔叔他们。”
汪天蓝抿紧唇,从厨房端了茶水出来,当着一屋子人面前,将杯内茶水打翻在高阔身上。
“天蓝!-在做什么?”
汪妈妈惊呼,汪天虹呆愣一下,忙着找纸巾,而裤管淋湿的高阔则像个没事人般,神色自若的浅笑,不疾不徐的拿起白色的史努比拖鞋往身上淋湿的地方抹擦,霎时,洁白的狗头染上了一片黄色的茶渍。
现场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期间隐约可听见噼哩啪啦的火苗窜烧声。
这是两人第一次冲突的开始。
汪家和高家比邻而居,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多,两人争锋相对的情况从未好转过。
冤家总是路窄,汪天蓝考进高阔就读的大学,纵然不同系,一个念商,一个读土木科系,上学会撞到、用餐会撞见,在校园里闲晃时也会相遇,战争从未停歇过。
“高阔,你的车挡住我的机车,我现在要去学校,你快开走你的车!”
怒吼声惊不醒屋内呼呼大睡的车主,当她的吼叫是树上鸟儿在唱歌,全然的置之不理。
“高阔,你这只猪给我醒来!”任凭她吼破喉咙,那人就是不醒。
汪天蓝愤恨的瞪着眼前那辆银灰色的自用车,心中起了坏念。
两小时后,停车棚前传来一阵暴吼。
“该死!汪天蓝,-竟然把我的轮胎放气!”还在他的车上刻了浑蛋两字。
又例如,学生餐厅处处是人,非要眼捷手快,才能在中午时段寻到座位。
“高阔,这是我先占的位子,你凭什么抢去?”两手端着餐盘的汪天蓝料想不到才离开五分钟,座位就已易主。
斑阔笑咪咪的招呼女伴坐下,两人两椅,刚刚好,完全忽视汪天蓝的存在。“桌上没有-的名牌,-人也没坐着,凭什么说是-的位置?”
惫恶意的把汪天蓝的包包扫到角落去,此处为他大爷所拥有。
深幽的黑眸看着桌上那盘尚未被人动过的鸡腿饭,迸出了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坐在这里,那我坐哪……高阔,你给我住嘴,那是我的鸡腿,你给我吐出来,不准吃!”她激动的嚷着。
可愈要他不吃,他就愈大口的撕咬着手上的鸡腿,还不忘慷慨的比比脚边的空地,表示自己不吝惜让出一点位置给她。
汪天蓝深吸口气,礼教抛一旁,朝椅脚补上一踹,砰的一声,高阔不小心跌坐在地上,餐厅里喧哗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视线均停在嘴里叼着根鸡腿的高阔身上。
“汪天蓝!”他难堪地朝她那道背影大吼。
长达十年多的时间,诸如此类的恩仇结了不下百余次,搞不好已破千了,两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斗法,公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不时可听见高阔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汪天蓝响彻云霄的尖叫。
对汪天蓝来说,高阔是她此生最大的天敌、死对头,更是将她初恋幻灭的罪魁祸首,她,讨厌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