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睡梦中不断挥舞著小子。
“不要,爹,不要丢下孩儿……爹……”
在他的耳畔,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最熟悉的声音。
“孩子,原谅爹,爹实在太爱你娘了,所以一定得舍弃你,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去过,你走吧!跑吧!逃吧!”
“不要……爹……娘……我要跟著你们……爹……娘……”
才从茅房回来的女孩,正巧听见他几近哭泣的哀嚎声。
她悄悄溜进他的房里。
“相公、相公……”她细声喊叫。
说著梦话的男孩并没有清醒过来。
见他频频冒著汗,边喘息边呼唤的样子,像是作了非常可怕的噩梦,小女孩担心的跳上他的床,紧紧抱住他。
“相公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噩梦就不会再出现,乖唷!不要怕唷!”
女孩照著每次她作噩梦:蛋姊姊哄她的方式,也这么对男孩说著。奇特的是,男孩真的渐渐安静下来,不叫喊,也不害怕得冒汗了。
“呼呼,真麻烦,看来我日后每晚都得这样抱著你睡,哈——”
张大嘴,打了个呵欠,女孩揉揉眼,抱著男孩,忍不住闭上眼。
女孩睡去,男孩却因为耳边传来的呼呼酣声惊醒过来。
叭!
她……她怎么会出现自己的床上?还把他当软被似的抱著!
蓦地,他想到了方才在梦中,有道柔女敕的嗓音承诺著会保护他……他还以为那也是梦,难道真是她的声音?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连他的梦也不放过。
她圆圆软软的身子有如磐石般,推也推不动。
男孩放弃了,他将手放在她的脸上,轻掐了一下。
嗯!她的脸好软、好女敕!
他几乎喜欢上了这种滑腻又有弹性的触感,他用另一只手也掐起了女孩的另一边脸颊,像玩起来般,两手轮流的轻捏。
女孩感到不舒服,无意识的动手挥了挥,他吓了跳,赶紧收手。
对著她再度沉睡的小脸看,他突然有股冲动。
他想将她画下来,他要永远都能够记住他这个小娘子的模样。
男孩的睡意渐渐染上身,不一会儿,就见两个嘴角都溢著笑的小娃儿在床上相拥而眠。
猛然一睁眼,阎骆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床上一跃而起。
将衣袍随意穿上,他匆匆忙忙来到一扇门扉前,吸足气,不著痕迹地推开门,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的潜入内。
直到他的目光对上软榻当中隆起的被褥时,心口高挂的重石才得以安然落下,屏住的息缓缓吐出。
棒!惫好,她还在。
她没有因为昨天他叫她离开就走掉了,她还在!
“娘子、娘子……”
弯下腰,他靠近她的脸,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轻唤道。
丙然如他所料,他的娘子眼未张,一个凌厉的掌风立即朝他而来,
他边闪边大叫。“哇!娘子,是我是我,是你的亲亲相公小骆骆呀!”
待看清了来人后,佟灵儿不知第几度的感到懊恼。
“又是你!”这是他第二次闯进她房间而她又没发觉,看来日后她真的得锁紧门户。
“是我,就是我。”他猛点头。
“娘子呀!你以后要记得看清楚,再动手打人嘛!车亏你相公我闪得快,不然现在我就倒在地上了。你不担心我会被你打伤,我倒怕娘子的手会疼著——”
“停!请问你到我房里有什么事?”她头痛地打断他的话。
“没呀!只是想看看你!”
他发现自己非常喜欢看他娘子的睡容,尤其是被他吵醒时的模样,因为她常常只会顾著生气就忘了其他……
半躺在软帐里的她,香肩微露地几乎遮不住一片春光,嗔著他不放的盈盈晶眸更显得媚态横生,女敕白小手更以撩人之姿轻揉著眉心,眼前的诱人美色,看得他险些口水就要跟著流出来了。
佟灵儿想骂人。这是什么烂答案?三更半夜跑来惊醒她,就为了想看她?
他会不晓得她为了他们阎谷的事情,忙到多晚才休息吗?更不用说她满脑子为了他的事,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蚌地,她注意到了他不寻常的目光,随著他的视线,她往自己身上一瞧。
一片红云遮住她姣好的脸庞。
平时睡觉,她一向喜欢穿得宽松,方才她一使劲,胸前衣襟敞开了都没发觉,隐隐约约还可以见著她鹅黄色的肚兜带……老天~~这多羞人呀!
拉拢襟口,收起令他目不转睛的“美景”,她瞪他。
“现在人见到了,你可以滚了吧?!”
上回一次,这回又重蹈覆辙,她真该检讨-?等等,他……
佟灵儿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又恢复成她所认识的赖皮男。
阎骆的眼中闪烁著“好可惜”的神情。“让人家多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好嘛好嘛,你别瞪,我乖乖回去就是了。”
等一下,他差点忘了此次过来的目的。
“娘子呀~~”
他痞痞的凑上前,佟灵儿一时的反应便是往后头缩去,结果不小心撞上了床缘勾挂床幔的褐色帐架。
“啊~~娘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我来帮你揉揉!”
佟灵儿根本来不及说不,男人的气息瞬间贴近,整个人就这样被他迅速圈住。
他只手勾著她的腰,按著她的后脑,动作无比温柔的轻揉著。
靠著他的肩,那股羞怯更强烈了,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莫名的热气直往她身上窜去。
自己以前不也常常和魂他们肩并肩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又不是没靠在男人身上过,不过是个男人嘛,男人……
她……她在紧张个什么劲呀!
“你……不用了,我没事啦!我不是叫你回房去——”忍著烦人的心跳,她想推开他,却被他制止。
“这哪里是小事?你刚刚这样“叩”的那么大声,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他大呼小叫的嚷著。
“嘘嘘!你小声点。”
每次都这么喳喳呼呼,他当周围住的都是死人唷!不会被他吵醒是不?
“那你就乖一点,不要乱动,等我问完话,我就会走。”
她那怕被让人见到的慌张,让他满月复不是滋味。
吧么?她可是他的娘子耶!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他嘟嘴不悦,模样像极了孩子闹脾气般,等著别人顺他的意。
佟灵儿认了。
这会儿,她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他不是要说些什么吗?怎么还不说?
不知不觉,她在他舒服的按摩下,逐渐感到昏昏然起来,快被倦意淹没的她,将他的胸膛当成了副舒适的软榻,她放松了自己的身子,整副娇躯柔软的靠在他身上。
“娘子、娘子……”他轻晃她,看来刚刚撞著的地方真的并无大碍。
“嗯?”
“娘子,你……不会离开我吧?”
“嗯?”没听仔细,他说了什么来著?
她那困惑的“嗯”一声让他以为她应允了,得到满意答覆的阎骆大喜。“是永远喔?”
“永远?”什么永远?
彪浑噩噩的脑袋逐渐清醒。
“你答应了!”阎骆又误解了她的意思。“那我们来盖章吧!扒了章你就不能再赖唷!”
“盖章?”她眨了眨眼。
“对,盖章……”
呢喃中,阎骆一个低头轻易覆上她的小嘴。
自从那次恶意捉弄后,他想再次这么做,已经等很久了,眷恋她唇上那种甜甜的气息,像抹上蜜糖般,甜到他心坎里,却又永远不腻。
佟灵儿则是让他毫无预警的举动吓住了,怎么推也推不开他的胸膛,她的脑子逐渐浑沌起来。
阎骆调皮地舌忝著她的樱唇,感觉到她微微颤了下,他笑,收拢手臂。
渐渐地,他不再满足,开始大胆的吸吮,舌尖更是直捣入她芳香的唇内。
她被他狂烈的亲吻扰得心慌意乱,不知该作何反应,两手最后只有紧紧揪著他的衣角。
饼了多久不知道,直到他觉得自己快没气了,才依恋的离开那诱人的小口。
“娘子,谢谢你昨日为阎谷做的一切,我回去了,祝你有个美梦。记得,梦里要有我这个相公唷!”
朝她微愣的小嘴再偷亲一下,阎骆这才满意的遁入漆黑的深夜里,飞快的身影令人咋舌。
当然啦!谤据上回的经验,他不早点溜之大吉,难道还等他娘子清醒过来,扔东西砸他吗?
才从怔然中回神,那不大不小的关门声让佟灵儿恍若被一道雷劈中,她的脑子清晰起来。
惫以为他转了性后,便会遗忘另一个人格发生的事。
但,该死的!他是记得的!他只是在逃避某段记忆罢了!
包令她气愤的是——
这可恶的家伙,居然这样骗她的吻,真是……
指尖抚上沾有他气息的唇瓣,还残留著火辣的麻热感,口中甚至还有一丝他的味道。
她的脸不免又是一阵嫣红。
真是讨厌死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她相信自己一定会选择速速离去。
因为她,后,悔、了!
如果有个人终日如鬼魅般挥之不去的紧跟在后,你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在他的监视掌控下,就只差沐浴、如厕的时候没算在内,这样让跟屁虫缠身的日子谁受得了啊?!
本来她只想多待个十天来著,孰料每当她计划好要离去的时候,就有一只泪水汪汪,两眼控诉她不负责任的黏人精,猛扯著她的一边袖口,嚷嚷著自己可怜没人要,说她抛夫弃之于不顾。
包可恶的是,那个绿衣竟然和他一搭一唱,威胁她如果坚决离开,他就舍大义让阎骆跟著她去,让阎骆来个妇唱夫随,让她永远摆月兑不了他。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心软了,因为这一留,竞待了快一个月!她不晓得何时才能抽身?
唉~~
手中拿著一株经曝晒后,呈现淡鹅黄色的珍珠兰草,将其捣成粉末状,纤细的指尖抹上少许,凑上鼻前嗅了嗅。
确定这味无误后,她重复著手边捣药的动作,眼光游移到分类在另一堆的断魂草上,她思忖著若将两味药合而为一,会调配出怎样的药性……
“娘子娘子,你这味黄黄的药粉要做什么用?是直接吞服还是要掺水服用,咦?你现在捣的这株药草我好像在哪见过?啊,这在阎谷到处都见得到嘛!原来这是株药草唷,我还拿去给羊吃呢,娘子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耶!那这又有什么作用——”
“停——”
佟灵儿隐忍到极点,重重放下捣药的木杵,不耐烦地斜睨他一眼。
“你没别的事可做吗?成天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不嫌烦吗?”
她正在研究药草,说不定能有新发现,不过前提是——先把那个妨碍她工作的人撵走。
“怎么会呢?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待在娘子身边。你是我娘子耶!我当然想多了解你一点,多亲近你一些,难道娘子不会想对我这样,不会吗、不会吗?”
嘻嘻笑笑,他像只兔子在她左右边跳来跳去。
头隐隐犯疼,佟灵儿揉著额头叹气。
“娘子不舒服吗?”阎骆紧张的跳到她面前。“哪里不舒服?我来看看——”
“我没事。”摇摇头,他以为她这样是谁害的。“你不是最爱画石头的吗?你一直在我身边打转不就没时间画画了。”
说到这儿,阎骆不免开始得意起来,他自怀中取出一块事先带来的石头。
“谁说我没时间画了,我只是舍不得把和娘子相处的时间拿来作画,你看你看,这可是我昨晚费了番工夫才画出来的,不错吧!有没有很感动为夫的用心呢?”
他得意的扬高下颚,等待她的赞赏与评价。
她的眉头轻蹙,自己连他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他的用心?
只好随口一说:“嗯,画得不错!”
“就这样?”他的笑容垮了。
她应该要欣喜若狂才是的啊!怎么跟他预料中的不同?
“对,不然还怎样?”将视线调回来,她继续手边的工作。
本来想叫他滚去画他的石头,别来烦她,看来这招也是没用。
“当然不能就这样!”
阎骆发出巨大的不满声,脸鼓得跟球一样大。
棒!真是气死他了,亏他整晚不睡,是不睡耶!熬夜赶工出来的成果居然就被她一句“嗯,还不错”带过,这哪值得!
“你看清楚点,我画的是你!”
抢下她的木杵,像是出气般,他狠狠往桌上用力一掷。
被猛力丢出去的木杵正巧撞翻桌上的小碗,里面盛著的黄粉弹得他一身都是。
“阎骆!”她惊呼。
与她同样错愕,已成黄头黄脸的合骆当场呆愣在原地。
“你……”两眼触及到他的狼狈样,佟灵儿欲冒的火气骤然消失得无影踪。
“我这么辛苦把你的神情一分一毫、完全不遗漏的描绘在这石上,你不夸赞就算了,看也不多看一眼,这样藐视我的用心,我很伤心!”
他撇嘴,样子有滑稽就有多滑稽,佟灵儿几乎忍不住要狂笑出口。
她轻咳一声。“好嘛!是我不对,辜负了你的努力,现在可否再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用心?”
虽不甚满意她用几句话就想弥补他心灵上的伤害,阎骆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将石头放在她伸上前的掌心。
“嗯,我看,你真的很用心,画得真像我呢!”
佟灵儿这次可懂得要小心用词了,不然待会他又要要孩子性,闹脾气了。
他斜睨,闷闷道:“你拿反看了。”
“哦。”她尴尬的赶紧反转石头,内心可是憋笑憋得难受的紧。
“怎么样?”他挑眉问。
“嗯,你简直把我的神韵全都抓出来了,画得可真好!”把她画成这副鬼德行,她是不是该拿这石头丢他!
他冷哼一声。
这当然,他画她的时候心中满满是她的身影,怎么可能画得不好咧?!
“你真是太厉害了!谢谢你把我画得如此像。”
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原来她也有说谎面色不改的能力,看来她日后回傲鹰堡,可以和大嫂互相较劲了。
“本来就是,也不想想是因为我把你看得极重要,所以才会动笔。绿小子那家伙求我多少次,我都不肯替他作画呢!”他开始说起大话。
“你说得是。”她点头如捣蒜。
也许,就是他这不假雕饰,自然流露的小蚌性,才让她心软留下来。
阎骆再度从鼻孔发嗤声。“要不是你是我的亲亲娘子,哼哼,我才不会如此用心呢!”
佟灵儿心中的笑意益渐扩大,她好像见著了孔雀开屏,骄傲自大,而且还是一只脸上抹著可笑黄妆的孔雀。
终于,她忍不住的释放出笑声。
成串如铃的悦耳笑声传进他的耳里,他眼睛随著她的笑容一亮。
“娘子,你笑起来好像仙子唷!懊美!”让他心神荡漾。
痴迷的目光直瞧著她,管他什么石头不石头的事,他已抛之脑后,现在他眼里、心里可都是她动人的神采。
她耳根一红。“少油嘴滑舌了!”
“真的嘛!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没有我的娘子美,什么国色天香全部靠边闪去,这世上就我娘子最迷人了!娘子,再对我笑一次嘛!我好喜欢你的笑容,快嘛!”
就算明知是他的胡言乱语,佟灵儿听了还是难免心头小报绽放,双颊更是红通通。
眨著无害的大眼,阎骆趁她没防备,迅速地接近她。
她意识到他的靠近,那双有如猛狼般锁著她不放的深瞳,透露著强烈炙热与渴望,直扑她而来,被他盯著的肌肤似乎都微微发著烫,当下她的心鼓如小鹿乱撞,狂跳不已。
她倒咽一口口水,为自己不知所措的行为感到可笑,她怎么会对他有这种情绪反应呢?
“……现在换我跟你算帐了!你把我的药粉全都弄翻了,说,你要怎么赔我?”
“赔你这洒光的药粉?”他眼珠转了转,随即咧嘴一笑。“这还不简单。”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拥住轻盈的她。
“好吧!既然娘子要我赔,我当然得全部还给你喽!”
语毕,整颗头颅调皮的往她柔软的胸前磨蹭,像是要把发上脸上沾著的黄粉全数抹回她的身上。
“喂!阎骆你……”哪有人这样还的啦!
佟灵儿简直羞死了,一张俏脸胀红不已,扯著他的发,想把他埋在自个儿胸前的那颗“色头”拉起来。
“我可是遵从娘子的吩咐呢!”他满足的嗅了嗅令他失神的香气。“娘子,你知道我好喜欢你吗?”
“喜欢你”这三个字荡漾在她心湖上,像涟漪般阵阵流入她的心底,伴随而来的是充满喜悦的小泡泡,往心湖面源源涌出。
他说话的热气全吐在她的胸脯间,搔弄著她的感官,佟灵儿把唇一咬,试著不受他的话语和肢体动作影响。
“别玩了,阎骆你快把头抬起来啦!”
他耍赖皮。“我还没抹乾净呢!不起来。”
他的手也加入了这场推拉战役,直呵弄她的侧腰间。
“阎骆……哈哈……你……很讨厌……哈哈……”
一时间,笑声四溢。
“骆大哥!”
陌生的叫声窜入这甜蜜的一刻,也打断了两人嬉闹的动作。
那是一个面容虽苍白却不失美丽的紫衣女人。
这是佟灵儿第一眼的印象。
随著呼喊声方歇,她只知道原本搂著她的温暖忽然一空。
“紫湖——”阎骆的眼里满是惊慌,飞奔过去接住那名出声女子摇摇欲坠的身子。
见状,佟灵儿的心猛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