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祥难得地窝在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房间,她甚至在发呆了十分钟后叹了长长一口气。
唉,怎么这么烦?心里一片乱,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她曾几何时也变得这么像女人了?
这些天来岳青岚几乎是天天约她出去,说是要多了解有关如意的事。结果呢?吃饭、逛街,看电影、夜游时却不见他提起有关如意什么事,久了,心思不细的她自然也感觉奇怪了。
难道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如意现在在哪里?否则为什么不开口问?只要他问,她会告诉他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对岳青岚的为人有了较深入的了解;这样一个人,老实说真的很适合如意。
岳青岚气宇轩昂,如意纤弱可人,他自信却不自傲,恰懊可补如意害羞怯弱的个性,怎么想都合适。
唐吉祥又叹口气。早知这样,又何必让如意离家出走呢!任老妈替他们拉红线,那么她这会儿也许已经有个妹婿,现在这么一团乱的情形也就不存在了。
这么想又让她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如果岳青岚真跟如意结了婚,那她这个做姊姊的再也不能跟他闲聊、斗嘴、看电影、吃小吃,那不合礼教,也不应该。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岳青岚是她唯一的朋友,尽避她很纳闷他何时才会问起如意的事,却总是无法拒绝他的邀约。
唐吉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依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以前,即使是在大学时期最热闹的四年,她还是有三分之二的日子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在校园漫步,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爆笑电影,她可不曾觉得寂寞、无聊,现在是怎么回事?全不一样了?
唐吉祥有点慌,她其实并不喜欢对任何人产生习惯的感觉,那会使人脆弱,而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脆弱这种情绪,太恶心、太不健康了!她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走到那步田地。
所以,是该和岳青岚认真谈谈的时候了。问清楚他的心意,然后带他去找如意,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
失落感像浪潮般向她涌来,呛得她鼻子酸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大小姐!岳先生来了,正在楼下等著。”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
唐吉祥应道:
“知道了。请他等一等,我马上下来。”说完,她跑进浴室朝脸上泼了拨水,对镜子里的自己扮扮鬼脸才下楼。
☆☆☆
“怎么了?你今天似乎不是很开心。”看完电影出了戏院,岳青岚看著唐吉祥说。
“你从哪一点看出我不开心了?”唐吉祥问。
“这么有趣好笑的片子,换做平常的你早就笑翻了,今天却视而不见似的,你说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岳青岚微笑盯著她。“说说看嘛!你在心烦什么?”
看了他半晌,唐吉祥说:
“找个地方坐下好吗?我想喝点东西。”
岳青岚表情讶异。
“我的天!你的心情一定很差,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客气。”
唐吉祥给他一个白眼。
两人找了一间挺宁静的咖啡屋,唐吉祥带头走到角落的位子坐下。
“你的心事很见不得人吗?干嘛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岳青岚把桌上的饮料单递给她。
“谈事情嘛!静一点好。”唐吉祥正考虑自己该喝什么。
“一杯招牌咖啡。”岳青岚对服务生说,并问她:“你要喝什么或吃什么?”
“我想喝冰咖啡,又觉得水果茶也不错。”唐吉祥蹙眉说。
于是岳青岚交代服务生冰咖啡跟水果茶各来一客。“还要什么吗?”他又问她。
“一客黑森林蛋糕和一客海鲜被萨。”唐吉祥这会儿可没再多想。
岳青岚对服务生重复了一次,待服务生走远后才笑道:
“说起吃东西,你的心事就消失了?”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要跟你讨论一些问题,一些早就该说清楚的问题。”她说。
“哦?我们有什么事该谈而没谈吗?”岳青岚双手在胸前环抱,一派悠闲。
“我妹妹如意啊!你忘了?”
“我知道你双胞胎妹妹叫如意,怎么了?”
“怎么了?都好些日子了,你没想过问问如意在哪儿吗?你天天找我不就为了想多了解有关她的事吗?”
“喔!你想告诉我有关你妹妹什么事就说啊!我在听。”
“哎呀!不是这样。”唐吉祥懊恼地轻槌桌子。“你应该积极一点嘛!娶老婆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却这么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忽然提起娶老婆的事了?”
“喂!”唐吉祥拍桌子站起来,恰懊服务生端饮料跟蛋糕过来,于是她又憋住卑坐下,待服务生放下东西离开后才怒声道:“原本你是要跟如意相亲的,难道你这会儿又不想娶她做老婆了?”
“当初我只答应我老爸去相亲,可没说要结婚。”岳青岚拿起咖啡闻了闻,接著喝了一口,还满意地点点头。
“你不想娶老婆?”唐吉祥睁大眼并用手指著他鼻子。“原来难怪你一点也不提找如意的事,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和她结婚!不,应该说你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人结婚!”
“本来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不同了。可以吃一口你的黑森林蛋糕吗?”他指指桌上精致的小盘子。
“喏!要吃全给你。”唐吉祥把东西往前一推。“在吃之前你给我说清楚,如果你根本不想进一步和如意交往,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你有关如意的事?我又何必三天两头跟你见面?”她有点气急败坏了。
岳青岚慢慢嚼著蛋糕。
“我说过现在不同了嘛,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昨天不想结婚并不表示今天就一定不想结婚。”
唐吉祥火气稍微消了些。
“你“今天”想结婚了?”
岳青岚点点头。
“那我带你去找如意,她其实躲在我——喂!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岳青岚喝了口咖啡。
“我是有结婚的念头,不过对象是你——唐吉祥,不是你妹妹。哇!你的嘴巴张得好大,塞进一整个披萨都没问题。”他笑著又拿起咖啡杯。
☆☆☆
唐吉祥几乎扯光自己的头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岳青岚这是摆明了在耍她嘛!要娶她不娶如意?哪一个正常人会做这种选择?姓岳的那白痴应该庆幸她倒在他身上的是冰咖啡而不是滚烫的茶水。
往床上一倒,她拿了小镜子摆在面前。
为什么?
她跟如意有非常相似的一张脸,但也就只有这样了。如意娴静娇柔,善良纯真,而这些男人期盼由女人身上看见的特质她一项也不具备,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岳青岚要对她说那种话?
哎呀!她要想得通就用不著扯头发了不是吗?都怪岳青岚那王八蛋扔这么个难题来烦她。唐吉祥把镜子往桌上一盖,翻身抱住枕头。
电话铃响,她顺手拿起话筒。
“喂!唐公馆。”几个字说得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端一阵寂然。
哪个倒楣鬼?居然在她脾气爆发边缘打电话来,还装哑巴,看她不吼得他耳朵发麻才怪。
唐吉祥深吸了口气,正要发作,话筒里传来蚊子般细微的声音。
“姊!你——是吉祥吗?”
“如意?”唐吉祥喊,随即又降低了音调:“如意!你还好吧?住在那里习不习惯?莉娟有没有好好招待你?”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唐如意挑了最重要的回答。
“我没有见到莉娟,她出国游学去了。”
“她——她出国去了?天!那你怎么办?你现在在哪里?”
“在高雄啦!莉娟的母亲让我留下来玩几天,不过我我借用了你的名字。”
“你——你是说你在那儿叫唐吉祥?”
“不是故意造成这种情况。我话说一半,得知莉娟不在后就说不出口了。万一他们知道我连是莉娟的面都没见过,我怕他们根本不可能让我留下。”如意接著问:“妈是不是已经打消要我相亲的念头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呃——妈其实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不肯代替你去相亲。”吉祥道。
“我听王妈提过这件事。”
“所以——你暂时还是待在那里好吗?我——等我处理好这里一些琐事,我会尽快,你再忍耐一会。”事情真这么好解决就好了,吉祥想著。
“噢!”如意的声音听来满是失望。“那么你再跟我联络,记得找唐吉祥喔!”
“打电话去说找自己真别扭。”
“用别人的名字活著才是别扭。”如意随即说。
☆☆☆
币了电话,唐如意在床上躺了下来,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吉祥说她还不该回家,而尽避没有人赶她,她却不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她真的很惶恐。
这辈子没谈过恋爱的唐如意怀疑自己爱上贺鹰风了,那个总对她恶言恶语的跋扈男子。这听起来实在荒谬,但的确有些许迹象让她不得不面对心里的疑惑。
这几天她简直是拼了命在避开贺鹰风,几乎是所有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不这样又该怎么办?总不能每回见了他就一副脸红心跳的可笑模样啊!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从那次替他剪头发,他强壮的双手拦腰抱住她开始,她忽然惊觉男人跟女人原来是如此不同。然后,她变得不敢直视他,即使是跟他瞬间擦身而过,都会惹来她一阵精神紧张,每每是匆匆跑回房间却又忍不住偷偷想他。
天!她病了,病得很重,就像书上写的无药可医的恋爱病,所有的讯息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慌极了,所以要离开这儿。只要一些日子不见他、不听他说话、不想他,他的影子自然会从她心底淡化、模糊,终至完全消失,她相信。
可是怎么离开?上哪儿去?
懊不容易对这儿习惯了些,人家也不再催赶她走,让她再另找他处待下岂不是太难?她根本没处可去了。
唉!烦死她了,想了半天还是这么不著边际。
她叹著气,门砰砰地被人敲得好响。
“你开门,唐吉祥!我有话说。”外头是贺鹰风低沈的嗓音。
唐如意倏地在床上楞坐起来。
“你在搞什么?白痴也看得出来你在躲著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贺鹰风在她打开房门后进入她的房间,并这么质问她。
唐如意在他进门后便节节后退,这会儿已经退到墙边,再也无处可退了。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躲著你了?我有什么理由要——要躲著你?”她低著头吞吞吐吐,话说出口,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柏鹰风露出嘲讽的浅笑。
“这些天你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要不就乾脆整天窝在房间里,三餐吃面包饼乾。既然你跟林家兄弟依然有说有笑,理所当然问题是出在我身上了。这一点,连白痴都能看得出来,你就说清楚吧!倒不是我在意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只怕林德因你态度奇怪操心得无法专心工作。”
唐如意头低得更低。
柏鹰风盯著她半晌,叹气道:
“怎么了?唐吉祥,你还介意剪伤我耳朵的事吗?伤早已经好了,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不!你不要过来。”唐如意伸手阻止他向前。“我没有躲著你,更不是为了剪伤你的事心烦,你不要庸人自扰,胡思乱想。”
“我庸人自扰,胡思乱想?”
“本来就是。”因为心虚,她的声音极小。
“你是说你这些天的反常行为不是因为我?”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柏鹰风扯动嘴角。
“既然如此,你可以跟我出去一趟以示证明吗?”
啊!惫要证明?
“出去——去什么地方?”唐如意问。
柏鹰风耸耸肩。
“先去理发院吧,你无法完成的事还是交给专家。不过——我想你可以陪我去,如果你真没有什么反常的话。”他眼里笑意盎然。
唐如意呆了几秒,喃喃道:
“我真的没什么反常,不过是情绪暂时有点不平衡,马上会恢复的,真的。”天!听起来像在说服自己。
她不会真爱上这个男人的是不是?这么喜怒无常,令她完全无法掌握。而书上不是写著吗?爱上无法掌握的男人将是女人一辈子的痛苦。
是谁呢?写出这么恳切的的话。
☆☆☆
从理发院出来后,贺鹰风一直板著个脸,活像谁倒了他的会一样。
走在他身后约三公尺远的唐如意看不过去,走近他并略带畏缩地开口问:
“你怎么了?发型不合你意?”说他喜怒无常哪里冤枉他了?刚才还好好的,马上就变了个脸。
“我从不在意发型。”他怒声说。
“那你生什么气?”
“那个理发小姐烦死人了,话多的不得了。我要你陪我去是做什么的?在我旁边替我跟那个小姐聊天,而不是坐在沙发上看服装杂志。”他责难地看她一眼。
“你是要我去陪理发小姐聊天的?”唐如意惊讶地喊。
“正确的说法是让我免于被长舌妇骚扰。”
“我不知道你要我来是这种用意,你事前又没有跟我说清楚。”她委屈兮兮地说。
“我说过讨厌上理发院。”
“我以为你只是没有时间。”
“我是没有时间。”贺鹰风不耐道:“你能不能走快点?我可不是出来散步的。”
“自己要人家来的。”唐如意咕哝著。“这——你怎么往这里走?回家的话应该是朝那一边……”
“我们不回家。”
“不回家?”她疑惑地问:“那要上哪儿去啊?”
“去林泰家。”
“林泰他家?”
“也就是林德他家。”贺鹰风做了个不像解释的解释。
“林泰林德?他们不都在车行吗?”唐如意一脸疑惑。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车行。我们要找的是林妈妈,双胞胎的母亲。”贺鹰风说。
“我们找林妈妈做什么?”唐如意边赶上他边问。
“谈事情。”贺鹰风答。
“什么事情?”
“一点小事情。”他看了她一眼,说。
“既然你们有事情要谈——我——我还是不要跟著去比较好,反正我也不晓得你们要谈什么。”她呐呐道。
柏鹰风扬起眉。
“你这是在闹别扭?”
她低著头没有说话。
柏鹰风盯著她瞧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
“好,我告诉你,到时候也许你可以帮著说说话。”
唐如意微笑著靠过去,贺鹰风掀掀嘴角开始说:
“阿泰他们兄弟俩说起来可怜,或许该说林妈妈命苦。林妈妈娘家兄弟姊妹多,从小没机会读什么书,十多岁就让家里作主嫁给了阿泰的爸爸。幸而丈夫对她还算不错,起码有吃有穿,日子过得比在娘家好得多。谁知好景不常,林妈妈才有了身孕,丈夫就出车祸过世了,留下她挺著个大肚子不说,生活顿时失去了依靠。”
“啊——好可怜。”唐如意同情道。
“当时林妈妈还年轻,又颇具姿色,虽然是大著肚子,还是有许多附近的鳏夫上门提亲,其中甚至有几个是大户人家,结果都让林妈妈一一拒绝了。”
“她一定很爱她的丈夫,所以不肯带著他的孩子再嫁人。”
“在她那个年代不见得在意什么情啊爱的,可能她纯粹是有著烈女不事二夫的观念吧!听我妈说左邻右舍人人都劝她考虑考虑,毕竟一个弱质妇人要单独养育孩子长大并不容易。”
“林妈妈会不会是怕孩子到了另一个家庭受到排斥、欺负?”唐如意问,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跟他靠这么近。
“我想那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吧!”他点头。“怀孕已经加重了她的生活负担,没想到孩子生下来居然还是双胞胎,她日后的辛苦就可以想见了。这时候仍有人上门说亲,有些没有子嗣的人家对双胞胎兄弟简直喜欢的不得了。但是林妈妈始终没有答应,就这么带著两个孩子独自撑了坑邺十年。”
“她娘家呢?这么多兄弟姊妹难道没有一个肯帮助自己的家人?”
“也许是心有馀而力不足。他们每一个都是赚辛苦钱的,能力有限,再说林妈妈不见得肯接受。”
“实在很伟大。”她说,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成天穿得漂漂亮亮,不是逛百货公司就是跟邻家太太打牌,完全无法让她感受到一点母爱的伟大,老天爷说起来实在算不上公平。
“是啊!”贺鹰风同意。“不过她终究只是个弱女子,又因为年轻时苦过了头,弄糟了身体,没办法再继续工作,林泰和林德只好在完成义务教育后便终止了学业,出外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跟母亲。”
“那不是太可惜了吗?”唐如意皱眉。“他们看起来很聪明,如果能继续升学一定会有所成就,林妈妈也就不用这么苦了啊!”
柏鹰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感受到她对两个新朋友的真诚关心。
“想不到我们居然有看法一致的时候。”
“我才看不出你这个恶老板居然也会关心员工呢!”语毕,唐如意才发现自己竟然开玩笑地反击了回去,霎时又是一阵脸红。
柏鹰风微笑。
“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色。”他盯著她的脸,唐如意觉得自己一定是从头红到脚了。
真是没用,不过是句玩笑话嘛!也只有她这个胆小的呆子会把它当一回事。
她克制著用双手抚模脸颊的冲动,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呃——你还没说出重点呢!我们究竟找林妈妈做什么?到时候我能帮什么忙?”她说,看都不敢看他。
针对她的问题,贺鹰风回答:
“我们要去说服林妈妈让林泰林德两兄弟继续读书。”
“林妈妈反对他们继续升学?”
“这倒也不是。只是林妈妈非常固执,怎么都不肯接受别人帮助;她认为儿子们无法多念点书是他们没那个命,怨不得谁。我见他们兄弟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工作,问明原因之后想多给他们一些薪水,林妈妈都让他们退还给我,还说了他们一顿。所以我虽有心帮他们,却总是苦无门路,如果能说服林妈妈考虑让儿子继续学业,事情应该会有进展。”
“你以前试过?”
柏鹰风点头。
“试过几次。他们兄弟俩在我那儿工作也快两年了,累积了不少实际的修车经验,如果再有一些理论基础从旁辅助,即便只是多念个职校,对他们都有莫大的帮助。你也知道,在现在这个文凭至上的时代,国中毕业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他们就算有再纯熟的修车技术,也难免受上头的人剥削。”
唐如意著实感到讶异不已,她从没想过眼前的男子会为了非亲非故的两个年轻男孩付出这么多心力。
平日他总是对他们粗声粗气、呼来唤去,一副大魔头的可恨模样,要不是经过这番谈话,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对林泰林德居然有著兄长般的疼惜。
其实林泰林德是一对很可爱的兄弟。林泰话少,总是默默的做事;林德活泼无心机,对她非常友善。她跟吉祥也是双胞胎,因此对他们更增亲切感,不只一次假想著自己有这么对善体人意的弟弟该有多好。
现在,知道了他们的家庭背景,唐如意直觉得好心疼。他们这么年轻、这么善良,却有著追么刻苦、这么令人辛酸的童年,她虽口才不好又生性害羞,又怎么能不尽力帮他们呢?
“我一定会说服林妈妈让他们继续升学的。”她激动地说,甚至握起拳表示决心。
柏鹰风可说是非常惊愕,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迳自往前走。
唐如意追上去。
“他们家住哪里?到了没有?”她问。
“快了。”
“那我该说些什么比较有用?林妈妈会不会很严肃?”
柏鹰风眉头一扬。
“你这是迫不及待还是临场紧张?刚才的气魄哪里去了?”
“我——人家又没见过她,紧张是一定会的嘛!”唐如意低声抱怨。
“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有什么好紧张的?”贺鹰风的语气听起来不甚客气。“放心,林妈妈非常和气,尤其一是跟我母亲一比,那简直就像是天使与魔鬼,圣人与罪人。”
“你怎么能说自己的母亲是恶魔,是罪人!”唐如意怪罪地瞪著他。
他真的太不应该了,贺妈妈是那么好啊!
“哈!”
““哈”是什么意思?”
““哈”就是说我一点也没有冤枉我妈,你是对她认识不清才会替她喊冤。”贺鹰风说完继续往前走。
唐如意楞了楞,随即笑了。
他实在是极度心口不一。幸亏她现在对他已有多一些的了解,否则还真会以为他这么讨厌贺伯母呢!
男人——是否都不懂得何谓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