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每逃诩约风真一块吃早餐,吃的当然是风真一天不吃就浑身不对劲的烧饼油条。风真的吃法一样那么豪迈随性,两人相处的模式看起来并未因沈浩的告白而有所改变。
偶尔沈浩会觉得有些惆怅,因为完全看不出风真有丝毫倾心于他的迹象,不过多半时间他仍很享受两人独处时的自在气氛,并不时提醒自己应该谨记知足常乐的道理。
除此,他的房屋修缮公司也继续在这社区力求生存,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阿炮和他老婆沈洁这次没有开任何条件,非常干脆地答应回公司上班,虽然沈浩发觉这对“贤伉俪”经常背着他鬼鬼祟祟地咬耳朵,但因为他心情不错,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
唯一不变的是公司依旧没有接获任何一件案子,不管怎么广告怎么宣传,生意就是不上门,几个星期了,连出去修个水龙头都没有,阿炮就忍不住抱怨了几次:
“我说大哥,一直没有工作上门,我都快忘了螺丝起子该怎么用了。”
沈浩也很无奈,却只能这么安抚员工:
“我看你把厕所的水管拆了再装上,装上了再拆下,就当是练习练习技术吧。”
“咦?”阿炮先是吃惊,随即苦着张脸;“这样好吗?感觉好空虚啊!”
“有什么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哥去整形。”在一旁拿着锉刀修指甲的沈洁搭了这么一句,自然是招来沈浩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没事干嘛去整形?”
“就是没事才惨啊!你去整一整那张脸,看咱们会不会“有点事”做。”沈洁说着朝指甲吹了吹气。
沈浩脸有点发青,却又因为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而无法发作。
“我们这一行跟长得好不好看没有关系。”他只能说,而且说得有点气虚。
“是没什么大关系啦!问题是老板长得太凶恶的话——”沈洁叹了口气摇摇头。
沈浩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想跟这丫头一般见识,否则一斗起来又是没完没了,还不是可怜了夹心饼干阿炮?
三个人各自找事情做,时间虽缓慢却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这样的日子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凉爽的天气不再,几乎天逃诩是三十几度的高温,夏大的脚步近了。
这日,一个令人压根儿就不想出门的艳阳天,一个老太太在落地门外探头探脑,沈浩见状起身正要出去招呼,沈洁跳起来抢在他前头:
“我去,你别把我们今年第一个客人给吓跑了。”她说,还使劲把沈浩推回座位上。“我看你干脆在桌子底下先躲躲——”
“-不要愈说愈过份了。”沈浩冷冷道,沈洁这才吐吐舌头往大门走去。
只见她笑容可掬地把老太太给哄进了办公室,安排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阿炮立刻送上一杯冰茶,两人的态度活像请进门的是观音还是妈祖,那谄媚的笑令沈浩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位婆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东西故障需要修理啊?还是想要把家里重新粉刷装潢一下?这些我们都很专业,交给我们处理一定能让您非常满意。”沈洁笑眯了眼,阿炮则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
看在沈浩眼底这两人十足是奸商嘴脸,他们的过度殷勤不仅没有达到安抚的效果,老太太看起来反倒是一副受宠若惊坐立难安的模样。
沈浩忍不住想上前接手,这时候老太太开口了:
“这——”她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老板真的是黑道大哥吗?”
阿炮和沈洁同时张大了嘴,平常调侃归调侃,他们可没想过会有客人当他们面这么问的。
两人瞠目结舌的表情被老太太径自解读为“是的”,于是她点点头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家里浴室想要整修换新,本来我是想找别人的,不过我家老头说咱们家就在你们隔壁的隔壁,也算是邻居,找别人不找你们的话,说不定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报复,所以……”老太太说着还畏缩地左右看了看。
阿炮和沈洁还维持着相同的表情,两人互瞄了一眼,就是没有勇气转头去看坐在后面的沈浩。
“是真的吗?你家老板真这么鸭霸?那如果我跟他杀个价,他一定会很不高兴了?”而老太太还在问,一脸的忧心表情。
翌日,沈浩吃早餐时皱着眉头,风真在跟老板要了第二套烧饼连条后开口问他:
“还在为没有生意上门而烦恼?”
沈浩摇头:
“昨天“终于”接了笔工作,是邻居。”他说。
“这样不是很好吗?”
沈浩抬头看他一眼,叹口气后又低下头搅拌他的豆浆。
风真接过老板送来的烧饼夹油条,张开嘴正想大坑阡颐,沈浩叹息的声音让他硬是把还烫着的饼给放回盘子里。
“怎么了?生意没谈成?”他问。
沈浩又看了他一眼,再次长叹:
“人的长相怎么可能制造那么多误会?我都搬进这个社区几个月了,这里的人依旧当我是闲来做做小生意的黑道老大。”
是这点小事啊?风真又开始吃他的烧饼,边吃边问道:
“开始有生意上门,情况应该慢慢改善了不是吗?”
“说起生意上门的理由才真会气死人。”沈浩认真思索了会,一脸严肃地问风真:“你觉得我去整形如何?”
风真将嘴里的烧饼使劲吞下:
“整形?”
沈浩点头:
“换张和善点的脸。”
“整形只是局部,你说得好象要把头砍下来换掉一样。”
“可以换掉就好了。”沈浩搅拌着豆浆说。
风真听了笑笑:
“何必这么在乎呢?外表并不能代表什么。”
“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男人长得凶恶点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愈来愈没耐性了,老是听沈洁那丫头在一旁冷言冷语的,实在气人。”
“听你跟你妹妹呕气挺有趣的。”风真指指沈浩吃了一半的烧饼油条,沈浩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将盘子推给他。
“我还宁可要风临这种弟弟。”这纯粹是比较的结果,可以的话他两个都不想要。
风真两口解决了沈浩剩下的半个烧饼油条:
“虽然你这么说,我总觉得你其实很疼爱这唯一的妹妹。”
“哈!”沈浩嗤之以鼻。
风真也不跟他辩,换了个话题:
“结果怎么样?昨天那笔生意谈成了吗?”
“八折成交。”
“哦?竟有人敢跟你讨价还价?”
“我主动打折的,为了扭转我的负面评价。”
风真微微一笑,端起碗将剩下的一口豆浆喝掉。
看着他纤瘦的身材,沈浩摇头道:
“真不知道你都把东西吃哪儿去了。”
“我有口福嘛!”风真唤老板过来结帐,早餐向来都是他给的钱,不管沈浩怎么抗议都无效。
两人走出早餐店,沈浩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问: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好不好?”这是他第一次约风真,除了吃早餐以外。
“晚上我得上课。”风真回答。
“周末也得上课?”沈浩皱眉。
风真点头。
贬不会他根本就不想跟他一块吃晚饭?
沈浩这么想,忍不住道:
“说起上课,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哪所学校任教。”
“我不是学校老师,我教的——”风真蹙眉;“算是才艺班吧!”
“才艺班?”沈浩先是讶异,随即恍然大悟:“你说你的课多半在晚上,我还以为你是哪间学校夜间部的老师呢!”
“我没那么大本事。”风真笑说。
“能开才艺班还能说不是大本事吗?现在教钢琴、心算、美术等等的正吃香不是吗?”沈浩说着灵机一动:“你那才艺班只收在学生吗?有没有年龄限制?”
“这倒没有,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试试。”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参加?”沈浩眼睛发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风真却皱起眉: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担心你对课程没有兴趣——”
沈浩摇头:
“反正生意这么差,我正想借机多学点东西,我这个人接受度很高的,学什么都很有恒心。”他信誓旦旦。
“是吗?”风真依旧一脸怀疑。
“我保证会认真学,你就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可以有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
风真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你愿意的话就先来旁听吧!”他说。
“没问题。”沈浩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课程几点开始?在什么地方?”
“晚上七点,在社区活动中心二楼,你到那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需要带什么用具吗?”
风真又想了想,说道:
“就带枝毛笔吧!”
“毛笔?”沈浩重复,简直难掩心中喜悦。
如果是钢琴或其它乐器他没把握,可书法就难不倒他了,小时候学过几年,之后也不时会拿出纸笔写上几个字,家里甚至还有他惯用的文房四宝。
这下子可以好好表现一下了,风真如果知道他们俩竟然有相同的嗜好一定会很惊讶。
“带毛笔就够了吗?要大楷还是小楷?”沈浩问,笑得脸颊都酸疼了。
必到办公室时不晓得是不是表现得太春风得意了,阿炮和沈洁都以奇怪的表情看着沈浩,虽然他一回头两人就移开视线故做忙碌状,沈浩很清楚两人不时背着他交头接耳吱吱喳喳的。
“你们两个究竟在嘀咕什么?”今天是他心情好,换做平常哪来这么平和的语气?早就咆哮兼拍桌子了。
“没有什么,夫妻间的闲聊罢了。”阿炮陪着笑回答。
沈洁可不是这种息事宁人的类型,人家既然敢问,她有什么不敢回答的?
“你身为本公司负责人,每天早上都哼着小曲出去吃早餐,真有够诡异的了。”她毫不掩饰说道。
“公司负责人就不用吃早餐吗?”沈浩心情太好,所以还耐着性子。
“我没说不行,只是有点怪,从前你的早餐不都是灌一杯鲜女乃就解决,怎么现在忽然讲究起来了?”
沈浩挑起眉,意思是——老子早餐要吃什么还得跟-报备吗?
沈洁好象闻不出警告的意味,看着自己擦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继续说:
“吃早餐也就罢了,过份的是从来没有想过顺道替两个员工带点什么回来——”
“你们不都是吃过早餐才来上班的?”
“吃过也可以再吃啊!”
沈浩深吸了口气:
“-故意找碴是吗?”
沈洁张开嘴要说什么,阿炮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你不要理小洁了,大哥,她最近心情不好——”
“我看她根本就是心肠不好。”沈浩冷冷道。
阿炮拼命拉住想从背后跳出来的沈洁,陪着笑对沈浩说;
“你们就别再斗了,今天有不少事情得忙,别忘了我们昨天接了工作,工人还没找呢!”
沈浩沈洁兄妹俩互瞪了对方一眼,这才转身各自回工作岗位。
接下来沈浩凭借以往在商场奠下的良好人际基础找好了工人,约好了时间,自己拿着记事本站起来对阿炮说:
“我去跟老太太谈谈,看他们对浴室的改建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问过她了,她说我们决定就好。”阿炮回答。
沈浩听了皱眉:
“我们决定?磁砖、洗脸台和马桶等等总得他们自己挑个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吧?”
用这我也问了,老太太还是说交给我们处理。”
“那她先生怎么说?”
“老先生更是坚持。”
沈浩纳闷:
“怎么会这样?”
阿炮耸耸肩,沈洁则在一旁凉凉说道:
“还用问吗?一定是怕意见太多会遭遇不测。”
“-这什么意思?”沈浩咬牙问。
“没什么,没什么,她说笑罢了。”阿炮忙站起来打圆场,并以眼神“建议”老婆不要太过份了。
因为沈浩实在是心情很好,所以也不想继续跟妹妹唇枪舌战。
“我还是去拜访一下客户——”
“老人家可不禁吓,小心别闹出人命来了。”沈洁又吹了吹她的指甲。
“小洁!”阿炮的语气与其说是警告还不如说是哀求,转头看了看沈浩,只见他虽然脸色发青,却一副决心忍耐的样子,阿炮总算稍稍安心了。
“大哥!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一个老同学家里开海钓场,昨天送了几尾海鱼来,活跳跳的,很新鲜呢!”阿炮对沈浩说。
“再怎么新鲜的鱼,经过你老婆那双“巧手”只怕也很难下肚。”沈浩怎么可能白白任人糟蹋,一逮着机会还不马上还以颜色?
沈洁当场跳起来,阿炮忙过去又是一把拉住她,这回还兼-住她的嘴:
“你就过来一块热闹热闹嘛,庆祝我们终于接了笔生意啊!”阿炮诚意邀请,沈浩对妹妹的气也很快就消了,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谢谢你的好意。”他对阿炮笑了笑:“不过晚上我有点事情,不能过去,你们夫妻俩好好享用吧!”
阿炮一听蹙眉:
“真的有事?你可不要跟我们客气。”
“我真的有事,要去上课。”
“上课?”沈洁抓开了阿炮-在她嘴上的手喊道:“你说你要去上课?有没有搞错?都拿了两个博士学位还上什么课?”
“关-什么事?”沈浩对妹妹吐吐舌头离开了办公室,沈洁则是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
“太诡异,太诡异了。”她嚷嚷。
“又怎么了?”阿炮叹息:“不是我说-,-那张嘴就不能安份点吗?何必老找大哥麻烦?”
“我找他麻烦?你自己不也说他最近怪怪的?”沈洁撅着嘴道。
“咱们说归说——”
“可他真的很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说这什么话?不过就是去上个课,也许是学学什么DIY的,现在不是很流行?”
“谁跟你说这个了?”沈洁白了他一眼:“他居然对我吐舌头耶!这样还不够怪?”
沈浩一个下午的客户拜访可以说是挫败收场。
老夫妻见他上门脸都白了,不仅手忙脚乱必恭必敬将他请进屋去,还不约而同挤出那种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老婆婆端茶来时手抖得超级厉害,茶到了沈浩手中几乎都空了,他还得作势喝个几口,再称赞一番。
虽然有些气恼,但沈浩毕竟不忍一对老夫妻受这种煎熬,于是他以有史以来最和善的态度对他们讲解工程所需耗费的时间和金钱,甚至全程都把微笑挂在脸上。这对他而言已是百般退让,老夫妻却汗如雨下,一副随时会休克昏倒的模样,沈浩愈来愈无法理解他们怎么会把工程交给他来做。
最后他身心俱疲走出老夫妻家,心想工人材料等等都吩咐好了,接下来就交给阿炮去处理吧!虽说他很想亲自参与设计和整修,却不想再看见老夫妻那畏惧的表情,在那种情况下工作根本就毫无乐趣可言。
本来离开老夫妻家以后走几步路就到办公室了,但是一回去就得应付沈洁一连串的发问和攻击,沈浩想了就觉得累,于是决定先绕到公园去抽根烟,一个人静一静。
坐在公园椅子上,点了烟吐了几个烟圈,沈浩望着头上的树荫发呆,半晌后扔了烟头并踩熄它,然后掏出手机按下重拨键,熟悉的电话号码随即出现在萤幕上。
风真低沈的声音传来后,沈浩忽然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本来想跟你诉诉苦的。”他轻叹一声说。
“怎么回事?”
“没什么,已经不觉得闷了。”
“但我想听。”风真说。
于是沈浩把事情约略说了遍,发现自己竟然能边说边笑,似乎真的已经释然,不再耿耿于怀。
“很可爱的一对夫妻嘛!”风真听完他的描述后这么说。
“是啊!”沈浩也露出衷心的微笑。
“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参与这个案子,更频繁的往来有助于厘清人们对你的错误印象,这对老夫妻如果能了解你是怎么样的人,这个社区的人最终也会了解你。”
轻如徐风的几句话,让沈浩的心暖暖的,似乎风真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令他倾心。
“我知道了。”沈浩哑声回答,有种立刻飞奔至风真身旁的冲动。
他多么想拥他入怀,但这愿望何时能实现?
带着一丝无奈,沈浩切断了电话,深吸了几口气,拍拍脸颊自我振作,他起身朝回家的路走去。
也许是阿炮郑重警告过沈洁,整个下午她没有对沈浩提出任何问题,也很少说话,只是经常会以一种“名侦探柯南”般的敏锐眼神看他。
沈浩一个下午不时就打个冷颤,一转头就会对上沈洁那决心抽丝剥茧的固执目光。多亏他今天心情好,而且是距离下班时间愈近就愈好,所以他打算来个视而不见,不回应沈洁那十足挑衅的窥探。
在忙碌和期待中时间分秒过去,沈浩特地抽了空上楼去找东西,他记得搬家时把常用的那套文房四宝也装了箱,就是不知道收在哪个箱子里。
遍寻不着,沈浩下楼去找阿炮:
“你记不记得把我那套笔墨砚台收哪去了?”他问。
“最底下的箱子里吧!”阿炮回答。
“最底下的?”沈浩心里在哀嚎,这会儿得搬个满头大汗了。
“要不要我帮忙找?”阿炮又问。
“不用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就收拾收拾先回家吧。”沈浩说着就上楼找他的毛笔去了。
六点四十分一到,顾不得屋里活像被小偷光顾过一样,沈浩洗过澡就拿着大费周章找出来的毛笔出门去了,想到就能目睹风真教学的丰采,他的脚步轻盈得像要飞起来似的。
来到活动中心,沈浩到服务处问了问:
“请问风真老师的教室在哪一间?”
服务处的老先生扶着眼镜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皱着眉问:
“你是学生吗?我好象没见过你。”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课。”沈浩回答。
老先生又把他从脚看到头顶,还是皱着眉:
“你这把年纪了还学这个?”
沈浩敲敲手中的笔:
“这是国粹,什么年纪学都不嫌晚。”
“国粹?”老先生歪着头眨眨眼。
沈浩则补充说道:
“我以前学过,现在是复习。”
老先生总算点点头: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他指指楼上:“二楼第一间教室就是,时间还早,你可能是第一个到的,自己开门开灯。”
沈浩真的是第一个到的,等他走进去开了灯,还真是吓了一跳。
懊大的教室啊!整片的木质地板,却连张桌子也没有,这——这怎么写毛笔字?
沈浩在里头逛来逛去,愈走就愈觉纳闷,这时候学生们陆陆续续到了,全是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只见他们人手一枝毛笔,个个都还提了个包包。说实话,沈浩看不出他们有丝毫成为书法家的特质。
沈浩打量着他们,小阿子也不客气瞧了回来,怪的是竟然没有人哭,胆子大点的甚至还靠过来指着他问:
“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学生。”沈浩据实回答,心想难不成就因为拿了枝毛笔,自己的气质就大幅提升,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你都这么老了还来当学生?我们老师都比你年轻耶!”一个小胖子这么说。
“这我知道。”他只能苦笑应道。
这群小阿子好象别的星球来的,对他极感兴趣,除了争相挤到他身旁来,奇怪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你是来减肥的吗?我看你又没有很胖。”
“你是不是想进黑社会才来这里上课?”
“你是为我们老师来的吧?我们老师虽然很漂亮,可是他是男的哦!”竟然有人这么说。
此时救命恩人到来,低沈的嗓音威严地响起:
“怎么还没换衣服呢?”
外星人顿时做鸟兽散,教室里一片嘈杂,沈浩想跟风真说话却苦无时机,连眼神都无法与之交会,只得呆站在原处看着男孩子们换上衣服。
咦?这练毛笔字还得换什么衣服?
答案随即显现在眼前,教室里忽然就站满了穿著柔道服的小表头。
柔道服?
沈浩眨了眨眼,完全楞住了。
这时候风真拍了拍手,待现场完全安静下来才开口:
“要你们带的东西都带来了吗?”他问。
“带来了。”回答此起彼落,外星人个个摇蔽着手里的笔。
沈浩也举了举手中颇为昂贵的名家毛笔。
然后风真又说了:
“在中国功夫里,“气”是非常重要且奥妙的,光用说的你们或许很难了解,今天我就教大家如何巧妙地运用看不见的气,轻而易举折断你们手中的毛笔。”
教室里欢声雷动,酷啊帅啊的词汇漫天响,沈浩看了看手中的名家毛笔,慢慢将它收到背后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