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在风真家楼下守候数数也有十来天了,他早出晚归,几乎三餐都在便利超商解决,如此却仍等不到风真;最后连风临都已经懒得理会他了,要下是在经过他身旁时狠狠瞪他,就是把他当隐形人,视若无睹快速通过。
沈浩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荒谬,可他挣扎了这么久,就是无法死心,至少在见到风真之前他没办法放弃,就算是毫无希望,也要风真亲口对他说。
苦等了十多天,唯一的收获就是社区居民对他的评价提高了,他从讨债的黑道份子跃升为征信社的侦察员,不少人暗中窃窃私语,说他肯定是在等候时机,随时可能冲进去逮住某对狗男女,来个漂亮的捉奸在床。
对此沈浩也懒得解释什么,连他都觉得自己活像个跟监的蹩脚侦探,也怪不得别人会这么想。
今天又是一早等到现在,一样只看见风临出门上学,完全不见风真的影子。沈浩看了看手表,伸了伸懒腰,往对街的便利商店走去,准备买个便当、买瓶饮料当作午饭,当然他边走仍不忘回头留意是否有人进出那扇大门。
商店的门“叮咚”一声开了,沈浩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要买的东西,边看着窗外边走向柜台排队结帐。
原本排在他前头的老头和妇人一见他就赶忙让出位子,频频比画“拜托”他插队,沈浩则是恭敬不如从命,反正这又是所谓的“大哥效应”,这些天来他已见多了。
“大哥?大哥!”
瞧!居然有人直接大哥长大哥短喊起来了。
沈浩不耐地抬头,还没看清是谁这么没水准,那穿著制服的超商店员居然就跃过柜台朝他扑过来,嘴里仍“大哥大哥”喊个没完。
沈浩怎可能站在原地任人扑倒?他当然是往旁边一闪,顺势再踹出一脚,将那“攻击”他的店员踢倒在地。
他这么一闪一踢,老头和妇人惊声尖叫窜逃而去,依据谣言在这社区流传的速度推算,最迟在晚餐之前沈浩就可能登上十大枪击要犯榜内。
沈浩也不在意,就说他已经习惯了吧!眯起眼睛看着那被他踹倒在地正缓缓爬起的店员,等那人转过头露出哀怨的眼神,连已经见怪不怪的沈浩都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阿炮?”沈浩嚷。
“大哥!你为什么要踢我?”跪坐在地上的阿炮哭丧着脸问。此时整间超商只有他们两人,外头窗边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闲者”。
“阿炮?”沈浩还处于震惊状态。
“是我没错,你究竟为什么踢我?大哥。”阿炮又问,边模着疼痛的起身。
“我不知道是你。”沈浩终于回答,并伸出手拉了阿炮一把。
“不知道是我就可以踢人吗?难道你有攻击超商店员的嗜好?”阿炮甩开他的手抱怨道。
“是反射动作。谁教你不先通知一下就朝我扑过来?”
“什么没通知?我明明先喊过你了。”阿炮一直是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
沈浩愈看他就愈不想道歉,决定改变话题:
“踢都踢了,再说也没用,不如先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踢都踢了?很痛——”
“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阿炮换上“怎么这样”的抱怨表情,不情不愿回答:
“你没看见我穿著制服吗?我在这里上班。”
沈浩一听蹙眉问:
“上班?别开玩笑了,我这几天起码进出这里十几次,怎么就没看见你?”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你不知道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阿炮说着瞥了沈浩一眼。
“跟我一块做房屋修缮不好吗?要跑来超商当店员。”沈浩双手抱胸问。
“你还敢说?”阿炮一听嚷道:“这么多天了连通电话也没有,我怎么知道你公司还开不开?”
“我忙,忘了。我没打电话给你,难道你就不会打过来?”沈浩说。
“小洁不许我打,她说我如果“先”打电话给你,她就要跟我离婚。”
沈浩冷笑了两声:
“你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跟她离婚算了。”
阿炮神情更显哀怨,随即长叹一声:
“你们兄妹俩为何这么水火不容呢?我这个夹心饼干的辛苦有谁知道?”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老婆的思想和行为严重偏差。”沈浩拍拍阿炮的肩:“公司不会关掉,把店员的工作辞了,回来上班吧!”
“我跟小洁两个人吗?”
沈浩勉强点点头,阿炮的表情这才转为如释重负。
“太好了!”他咧嘴笑道:“以店员的薪水要养小洁这样的老婆实在很困难。”
“委屈你了。”沈浩又拍拍他。
“大哥!”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感动,阿炮的双唇微微颤抖着,眼角还泛着泪光。
沈浩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也说不出什么感性或安慰的话来,正想再使劲拍他几下敷衍过去,就这么不经意一转头,视线穿过窗外看热闹的人们落在远方,那个熟悉的影子就在那里,在他守候了十几天之后终于出现了。
沈浩推开前头的阻碍,也顾不得阿炮惨叫一声跌进矿泉水堆中,想也不想就拔腿就往外头跑去。
风真!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沈浩多么怕他又走进那扇门内,多么怕又被他关在门外。他想喊住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跑,不过是隔着一条大马路,沈浩竟有怎么都跑不到对街的感觉。
就在风真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沈浩闯了红灯,穿过喇叭声不断的车阵,终于在门被拉开前抓住了风真的手。
“沈浩?”
无视于风真惊讶的神情,沈浩使劲将他拉进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沈浩?”风真更为错愕,沈浩则是将他愈抱愈紧。
“为什么不肯见我?”他在风真耳边问,无法相信他现在真的在自己怀里,这么多天来连他的声音都听不见,此刻就好象在作梦一样。
让人这么紧抱着实在不是很舒服,风真皱起眉挣扎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动手推他:
“你先放开我——”
“不,我一放开你又要躲起来了。”
风真双眉耸得更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他问。
沈浩在他肩上摇着头:
“我没喝酒。”还不到他喝酒的时间。
“那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沈浩推开风真,但仍抓着他的肩直视他的双眼:“不跟我见面,连电话也不肯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风真眨眨眼,没说话。
他默认了,他果然排斥同性恋。
沈浩自己解读了风真的意思,情绪因此越发激动: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惊讶,无法接受,但也用不着这么躲着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我哪里不尊重你了吗?你以为我喜欢这样?你以为我喜欢与众不同?我也经过百般挣扎,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风真盯着他看,半晌后开口:
“你别再抓着我,我的肩有些发疼了。”
沈浩一楞,在他剖心挖肺说了这么多以后,实在没想到会听见这两句话。不过他依旧松开了手,接着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
“其实我也很慌,这几天除了等你就是喝酒——”
“酒喝多了对身体有害。”风真说。
沈浩点点头:
“我本来很少喝酒。”
风真也点点头说: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他说。
对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当然这世界还在运转,各路人马嘈杂依旧,但大门周遭十公尺内好象突然变得安静无声,自成一处园地。
先沈不住气的是沈浩。他终于见到风真,也跟他说了这么多,对方虽没什么厌恶至极的表示,却也只是聆听,没给他一丁点明确的暗示或答复,这——这究竟代表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忍无可忍,沈浩干脆直接问了。
风真微微蹙眉,思索了会才开口:
“我觉得你有点怪,情绪也不是很稳定。”
沈浩一怔:
“我不是问你这个。”
“更怪的是,你的话我每一句都听得懂,凑起来却意义不明。”风真说。
“意义不明?”沈浩开始握拳咬牙。“你说意义不明是什么意思?”
风真苦笑:
“不知道是你的表达能力,还是我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不明白?”
沈浩觉得受伤、忿怒,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也告诉自已绝对会尊重对方的决定,没想到风真竟装傻,以此种逃避的态度对他。
“你不必这样,实话实说我受得了。”他说,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
风真盯着他看,半晌后道:
“抱歉!这句话我也不懂。”
沈浩握紧的双拳青筋浮起,他想控制急速涌上的怒气,但终究没能成功。望进风真那双看不出情绪起伏的眼睛,蛰伏多天的复杂情感在瞬间爆发出来,他再次抓住风真的肩摇蔽并哑声嚷道:
“为什么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风临全告诉你了不是吗?所以你才躲着我,不接我的电话,故意跟我装傻,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
“装傻?”风真喃喃道,头被动地摇蔽个不停。
“你不喜欢我大可以直说!”沈浩开始吼了。
风真皱起眉思索了片刻,回答: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听见这样的回答,沈浩咬紧牙:
“开什么玩笑?你别捉弄我了,可恶!”他愈说愈觉得生气,最后竟抓过风真,往他唇上重重吻了下去。
风真进门时风临吓了一跳,因为风真提早回来,而他又恰巧跷了课没去学校。本来以为肯定要挨骂的,没想到风真好象没看见他似的,月兑下外套往衣架上一挂,之后便坐在沙发上陷入沈思之中。
风临正纳闷是怎么一回事,正想开口问,忽然想起几天来一直在外头站岗的大猩猩。
不妙!难道两人已经碰过面?
风临倏地起身,膝盖上的电玩杂志“碰”地掉落在地,风真于是抬起了头:
“你又跷课了?”他问。
“今天全是些无聊到极点的课,不上也罢。”佯装镇定对风临而言是家常便饭,应答的话非常顺口就溜出了舌头。
平常对这事风真总会念他个几句,今儿个却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想他的事去了,令风临心中警铃大作。
“你今天不骂我?”他走近风真低声问。
“我在门口碰见沈浩了。”风真则是抬头这么回答。
丙然!那只大猩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
风临心里咒骂不已,外表却不动声色。
“是吗?”他应道。
“他的态度有点奇怪。”风真喃喃说,然后看向风临:“我到香港去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风临咳了咳:
“我说了,我应该是说过才对。”
“那他为何说我躲着他?我干嘛要躲着他呢?奇怪……”风真又喃喃道。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怪人,大家不都这么说?”风临在风真对面坐下,小心翼翼问:“是不是那大猩猩跟你说了什么?”
原本还在思考什么的风真一眼扫了过来:
“注意礼貌。”
风临吐吐舌头又问:
“我看你很困扰的样子,是不是沈浩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很多,不过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风真说着皱起眉:有些事情问你这个小阿子好象也不恰当——”
风临一听频摇头:
“没这回事,任何问题我都可以给你建议,你也知道有时候我的思考方式比你们这些大人还要成熟。”
“这倒也是。”风真想了想,抬起头问:“你说一个男人可不可能喜欢上我?”
虽然做了心里建设,风临还是被风真提出的问题给吓了一跳!不愧是他老哥,真够直接的了。
“这——”风临清了清喉咙:“你是说同性恋?”
风真耸耸肩:
“沈浩怎么看都不像同性恋者,就算他是,也没道理会喜欢我,我又不是那一类型的人。”他说。
风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忙咳了两声顺了顺气:
“我说你哪来的这种自信?”他低声说,之后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同性恋喜欢的都是哪种类型?”
“总之不是我这型,从来也没有同性恋者找上过我。”风真说得轻描淡写。
风临翻白眼,只差没有仰天长啸。
谁说没有?加起来用一辆游览车都载不完。他在肚子里嘀咕。
打风临稍微懂那么点事,上头几个堂兄就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在必要时善尽职责,不可让风真落入觊觎他美色的同性恋者之手。
起初他觉得堂兄们太小题大作,哪来这么多同性恋看上阿真?等到这些年和风真住在外头,风临才发现原来堂兄们所言不假,就是有“那么多”男人妄想将阿真扑倒在地,其中大部份为同性恋,本来爱的就是男人;而少部份是眼拙,错以为阿真是女人,通常在误会排除后会立刻消失。
大猩猩就属于后者中的例外。
“我想沈浩并不是同性恋。”风临老实说出他的看法。
风真也点头同意。
“不过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你。”风临接着说,看见风真耸起两道柳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问你,那个大——我是说沈浩,他跟你表白了是不是?他跟你说喜欢你?”
风真摇头:
“他没说,我不记得他说过。”
“那么是——”
“他吻了我。”
“耶?”风临跳起来:“你说什么?”他嚷。
“我说他吻——”
“我听见了!那只大猩猩居然——”风临咬着牙在客厅踱步,绕了几圈又回到风真面前。“他这么对你,你一定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吧?”
“没有,我怎么会动手打朋友?”风真淡然道。
“朋友?他那么对你,你还把他当朋友?有没有搞错?”风临气得跳脚,他气自己的“防疫措施”出了漏洞,竟让阿真被大猩猩给偷吃了。
小小的一个吻,却是他人生一大失败。
“你没揍他?至少该做点什么让他知道你很生气啊!”风临怒道。
“他转身就跑了,我想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应该再找个时间跟他谈谈。”风真道。
“跟那种冒失鬼还有什么好说的?”风临双颊鼓起,有若河豚。
风真见状笑了笑,忽然想起:
“对了,我的行动电话呢?修好了吗?”他问。
“还没。”这回风临想也不想就扯了谎,就像之前谎称风真的手机坏了一样。“明、后天才会修好,我会去替你拿回来。”
“那就拜托你了。”风真笑着说,半点也不怀疑,就像当初相信风临会替他把“他以为坏了却根本没坏”的手机送修一样。
吻了风真就逃的沈浩没有回家,在公园转了几圈,烟抽掉了快一包,心情还是起伏得厉害,完全无法平复。
脑子里乱轰轰的,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电话响起时他也浑浑噩噩的,半晌后才掏出电话按下通话键:
“喂……”要死不活的声音。
“喂!你人在什么地方?”稚女敕,但足以令河水结冰的声音。
沈浩眨眨眼,一点点慢慢回到现实。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最后他说,接着就要挂断电话。
风临出声阻止了他:
“我一定要跟你说话,有点关于阿真的事要跟你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再怎么说还不就是要我别缠着他。”
“结果你听进去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阿真做了什么!”
沈浩沈默,几度开口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们见个面,心平气和谈谈。”风临说,似乎已经压下方才的怒气。
沈浩想了想,以颇为疲惫的语气说:
“我在公园,你来吧。”
没多久风临就到了,可爱的圆脸覆罩寒霜,溜溜球在右手上上下下。
他以一个漂亮的动作收起溜溜球,在沈浩坐着的长椅另一端坐下见这大块头始终不发一语,甚至连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显然情绪相当低落,风临的心情因此稍稍好转了些。
“阿真很生气哦!”他故意说,边瞄了面无表情的沈浩一眼,发现他的双手在膝上紧握成拳。“他脸都绿了你知道吗?”风临继续加油添醋:“别说要维持什么朋友关系,我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半句话了。”
沈浩听了仍未开口说话,但他脸色发白,手也微微颤抖,活像个酒精中毒却又无酒可喝的人。
风临见状挑了挑眉,沈默了好一会儿才扬起嘴角道:
“我骗你的。”
沈浩倏地转头,他眼里那赤果果、毫不掩饰的脆弱令风临相当诧异。
“你说什么?”沈浩问。
“我说什么?”风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我说谎,全是骗你。”
沈浩忽然有点恍惚,他甩了甩头,不敢相信刚才他所听见的。
“骗我的?”他喃喃问道:“什么是骗我的?”
沈浩平时的自信傲慢此时都消失无踪,连风临见了都不免有些同情。
“我不是说过了吗?全都是骗你的,阿真脸没发绿,他也没说不再见你。”风临说。
沈浩又发呆,片刻后才像放下心头大石般松了口气。他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松开,犹豫了许久才抬头:
“他——还好吗?”他问风临。
风临并未马上回答,反倒是盯着他看了又看。
“你还好吗?”之后他反问沈浩。
沈浩扬了扬嘴角,笑里满是苦涩,他好不好其实不言可喻。
风临点点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实在不像是同性恋者。”他说。
“我本来就不是。”沈浩扯扯嘴角:“高中到大学这段期间我不知道交过多少个女朋友。”
“你不是gay,但你喜欢阿真?”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沈浩苦笑道,语气百般无奈。
风临又点头,一副愈来愈了解他的模样。
“说起来我有点对不起你,一直把你当成追求刺激的无聊登徒子。”他对沈浩说:“不过这也怪不得我,如果你知道这几年来有多少个男人找上阿真,就会明白我这个做弟弟的有多辛苦了。我这个哥哥虽然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惟独对这种事有点迟钝,我不站出来替他筛选饼滤一下怎么行?你应该可以体谅我的苦心吧?”
沈浩听完后不解地看着风临。
“我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说。
风临耸耸肩:
“解释啊!你要当是道歉也可以。”
沈浩笑了笑:
“我明白你是为风真好。之前老是为了赌气跟你百般计较,或许我才应该向你道歉。”
风临给了沈浩一个属于孩童的可爱笑容,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的头一遭吧!
“你这个人就像阿真所说的,其实还不算太坏嘛!”风临说。
“风真这么说过?”微笑从沈浩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压抑羞愧等众多情绪的复杂神情。“那我还真是辜负了他。”
“你指的是强吻他那件事?”
沈浩点头:
“我想现在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苦涩说道。
“既然假设过后果,你又干嘛要吻他?”
“我急昏了头,情不自禁——”
“阿真那家伙长这么大,好象还没跟人接吻过呢!”
沈浩一听急速转头,颈子因此扭了一下:
“你是说——”沈浩无法往下说,只觉唾液忽然大量分泌,还并发有心律不整的症状。
“我说,搞不好你就是阿真的初吻对象。”风临摇着头:“太丢脸了,我幼稚园时就已经亲遍了班上所有的女生。”
沈浩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一想起风真此刻的心情,他的情绪一下子又掉到了谷底。
“初吻被一个同性给抢了去,风真一定很呕吧?”他既尴尬又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是我,可能会想不开去割腕跳河什么的,阿真嘛……”风临耸耸肩:“他的想法连我都模不透,你得去问他。”
“割……割腕?”沈浩跳起来。
风临又拉他坐下。
“我说的是我,用不着那么紧张。”
“说不定他也跟你一样——”沈浩抓住风临的手:“这几天你多注意他一下,我担心——”
风临没等他说完就摇头:
“我还得上学呢,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沈浩听他这么一说非常着急:
“我看你根本就不需要上什么学,去不去都无所谓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去上课的话,阿真会问理由,你要我怎么回答?”
“那怎么办?留他一个人独处岂不是很危险?”
风临打了个呵欠:
“我看阿真不像会自杀——”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有个万一我们就后侮莫及了。”沈浩大声道,显然对风临不以为意的态度大感不满。
风临挨了骂,挑了挑眉后点点头:
“不错,不错。”他说。
“什么东西不错?”沈浩不耐问。
“你不错,挺关心阿真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沈浩简直在咆哮了。“我爱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他?”
他喊完,喘了两口气后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看见风临眯着眼一副暧昧的表情,沈浩恼怒地转过头去。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风临起身拍拍:“时间差不多了,回到重点吧!”
“你刚刚说那么多难道都不是重点?”沈浩转头问。
“也算啦!但我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没说。”风临走到沈浩身旁:“你听清楚了,这十几天阿真之所以不见踪影是因为他到香港去了,他的行动电话则是凑巧故障,交由我送修。”
“什么?”沈浩张大了嘴:“风真去了香港?我没听你提过这件事,而且他的电话明明就是你——”
“好了,好了。”风临挥挥手打断他:“我刚才不是已经承认我说谎了?”
沈浩的嘴张得更大:
“你说了“这么多”谎?”
“这不是重点。”风临四两拨千斤。
“这也不是?”沈浩闭了闭眼睛。“你确定你此行真有所谓的重点?”
“当然有,就是日后阿真万一问起这十来天发生的事,你得挑该说的、能说的说。”
“咦?”
“就这样了。”风临又开始玩他的溜溜球,临走还不忘回头叮咛:“你应该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