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玩了一个大通宵,睡得正甜,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艾迪知道八、九不离十,又是江晶晶来查勤。所以,他把薄被蒙头,索性不理。
其实,把电话插头拉掉便一乾二净,可是,这么一来,晶晶就会飞车前来,把他吵个不休,结果他还是睡不下去。
惫是装作睡着了,听不到铃声,她多打几次电话,不耐烦,就会自动停手。
可是,电话竟响个不停,艾迪实在忍无可忍,一拿起电话筒就吼:“喂!”
“少爷!”对方法怯的:“我是珍妈。”
“什么事?”
“方小姐来了。”
“方小姐?”艾迪摇了摇头,睁了睁眼,他人醒过来了,意识仍在梦中。
“紫罗兰?”他整个人彻底清醒,由床上跳起来:“什么时候来的,她人呢?”
“早来了,见不到你,嚷着要走,”
“留住她,拉住她,不要让她走,我立刻回来,马上回来!”
艾迪匆匆梳洗,穿上衣服,开快车回家。
汽车停在花园,连把车驶进车房的时间也没有了,三步两步的走进大厅,看见紫罗兰坐着,珍妈守在她身边。
看见紫罗兰,不知道有多么的欢喜,她梳着一条马尾,一张俏脸干干净净的,连一点化妆品也没有,身上一条窄脚的牛仔裤,一件白色鱼网T恤,仍然是小女孩的样子,左看右看都不足十七岁的样子。
他本来想高呼一声飞奔向前,可是,当他一想到她昨天的冷淡,和与奇利的连手同盟,他忽然停住了,坐在和紫罗兰相距甚远的椅子,双手合十,指尖托住下颔,一句话也不说。
“少爷,方小姐已经来了很久了。”
“知道了!”
“你要喝点什么?”
“不要,这儿没有妳的事,出去。”
珍妈立刻退出,大厅内,就祇有艾迪和紫罗兰相对。
两个人各据一方,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一会,紫罗兰站了起来,“我已经来了很久,既然你无话可说,我走了,晚上还有约会。”
“今天是妳来找我的。”
“因为昨晚你说有话跟我讲!”
“啊,”艾迪冷笑:“怎么方小姐突然有兴趣听我讲耶稣!”
“我看你昨天晚上的态度很诚恳,所以,我今天来,也是一番诚意。”紫罗兰显然也很生气,等了老半天,结果祇是一串冷言冷语:“我不知道你祇是嚷嚷,那么无聊。今天算我来错了,再见!”
“不能走!”艾迪大喝一声:“来了就不能走!”
“这儿是什么地方?监狱?我又没有犯罪,而且,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我说过我有约会。”
“我知道妳有约会,妳现在就像个交际花,一天换几个男人,妳知道吗?妳是个最年轻,最美丽,最富有,最不要脸的交际花。”
“你呢?你是什么?你还不是天天换女人?”紫罗兰可不像以前那么柔顺,事事迁就艾迪,一举一动全听他的。
“我?”艾迪脸也不红:“我和妳根本是两回事。男人换女人,光荣事。女人换男人,滥交、低贱,因为,祇有男人玩女人,没有女人玩男人,妳一直在被男人玩弄,妳知道不知道?妳已经不再纯洁,不再清高了。”
“什么?好怪的论调。”紫罗兰重新坐下来:“男人玩女人,光荣事。女人交男朋友就是下贱。我不知道你脑子怎样想,但是,我的男朋友很尊重我,在他们的心中,我仍然是纯洁和清高的。”
“呵,哈!那潘金莲也清高了!妳的男朋友,根本也不是好人,你们呀,全是男盗女娼,一窝子的垃圾。”
“你又是什么?情圣?偷心贼?色魔?专骗人家感情的老千?”
“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是那些一女人自作多情,所以,我不是情圣,也并不想偷心,更不是色魔,要怪,怪那些女人!”
“包括表姨、表姐,还有那姓赵的女人?”
“妳知道的事倒不少。”
“你以为我真是小阿子?”紫罗兰满月复牢骚,庆幸有机会发泄:“你玩完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像你这种人,也有资格来管束我?”
“妳没有权管我的事,我做的事,妳也不会了解。”
“不错,我不了解你,我一直都不了解你。不过,有一件事,希望你也弄清楚。你也没有权管我,以后请你在我的男朋友面前,对我尊重些,客气些。”
“我绝对有权管你,我是妳的哥哥。”
“我活有哥哥,父母祇生我一个。”
“虽然我们不是同父母生所生,但是,我关心妳,妳应该知道。”
“你关心我?你什么时候关心我了?你的眼中什么时候有过我?”紫罗兰忽然觉得很痛快,积郁已久的心情,忽然轻松下来,“你见到的祇是那些女人,姓赵的,姓江的,一个又一个,不知道还有多少?”
“她们?她们在我眼中,都是可怜虫、怪物。搔首弄姿,诸般作态,整天爱呀情呀,肉麻,她们俗死、烦死了!”
“她们既然如此不堪,为什么你还要和她们在一起?和表姨订婚?现在,听说你又要娶表姐了,你甘心情愿娶一个怪物?”
“这……”艾迪该怎样说呢?告诉她,奉命而为?告诉她,他真的讨厌那些一女人?他为的都是钱,不是人,他是个老千?
“好了!我相信,你永远没有办法回答我的话,过去,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现在各有各的生活,很难再在一起,不过,我们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希望你以后在公众场跋,不要再找我麻烦,我和我的男朋友,都是名门望族的后代,我们不想惹麻烦,闹笑话!”
“啊!我现在明白了,妳今天来,就是为了奇利,昨天奇利受了气,向妳投诉,妳心痛,所以来跟我谈判!”
“不是为了奇利,是为了我自己。奇利,也祇不过是我众多男朋友中的一个。”
“妳真的有那么多的男朋友?”
“很多。”
艾迪眉头紧皱:“妳知道我不喜欢妳交男朋友,为什么妳偏要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生存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
“我不准你们来往!”
“我偏要!”紫罗兰站起来:“我现在就走,回去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赴约!”
“不准走!”
“你拦不住!”
艾迪突然飞扑过去,一掌,把紫罗兰推回椅子里。紫罗兰咽喉一哽,她一咬下唇,再次起来,想冲过艾迪。
艾迪又是一掌,把她推回原处。
“让我走,让我走!”
“不准走!”
“让我回去,我要赴约。”
“赴谁的约?那么紧张?”
“让我走!”
艾迪用两只手掌抚住她的脸颊,要她脸对着他:“妳约了谁?告诉我!”
紫罗兰拍开他的手:“我不喜欢告诉你。”
“妳不说,还怕我查不出来?妳跟谁约会,我就打断谁的腿。”
叫你……野蛮……”
“今晚妳乖乖的留在我这儿,不准出去!”
“你非法禁锢。”
“随便妳怎样说,总之妳今晚不能走。”
“我的男朋友会来接我。”紫罗兰突然奔向电话机。
艾迪抢先一步,把电话整个捧起,用力扯断了电话线,“谁敢来,谁就遭殃。”
“你……”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因惊骇而呆木:“你到底怎样了?”
“妳猜呢?”艾迪扔下了电话。
紫罗兰咽了一口水,她倒退两步,蓦地她站住了:“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你和表姨订婚,因为她有钱,后来追表姐,因为她比表姨更有钱。现在,你在我身上打主意,大概是知道我比表姐有更多钱财。”
“妳说什么?”艾迪最初是迷惑,后来是震愤:“妳再说一次!”
“你关禁我,然后污辱我,想让我乖乖的跟你,你想霸占我的财产,想人财两得!”
“妳配?”一个清脆的响亮的巴掌掴在紫罗兰的脸上,艾迪缘发了狂:“我会看中妳,妳也不照照镜子,妳凭什么?妳那一点配?我污辱妳?石头开花——梦想!”
紫罗兰那粉白的俏脸被艾迪打得红肿肿胀得老大,像一只熟得快要破裂的蕃茄。
紫罗兰吓得两只脚在地上生了根,双目由于极度恐惧而完全失去神采,就像一双没有生命的死鱼眼一样。她的眼泪滚滚而下,但是却哭不出声音。
艾迪连骂带打,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直至他的手麻木了,声音也沙哑了,珍妈由里面冲出来,抱住紫罗兰:“妳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惹少爷生气,唉!把妳打成这样子……”
紫罗兰像一条木柱似的。十七年了,谁敢碰她一下,谁敢大声跟她说一句话,她是温室裹的一朵小报蕾,怎抵受得住狂风骤雨?
泪盖满了红咚咚的脸,她还是呆呆的不动,彷佛是一座化石。
“有没有受伤?痛不痛?啊,少爷,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简直要她的命!”
“什么?”艾迪神智有点迷糊。
“你看你!”珍妈指住紫罗兰的脸:“你把她打成这样子!”
“我?”艾迪终于看见那张洁白可爱的脸儿布满深深的指痕,不,指痕已盖过了一切,他再也见不到她洁白的脸颊,他伸出了手,想抚模她:“紫罗兰!”
“不,不要打,求你不要再打了!”她狂叫、号啕、挣扎。
“紫罗兰!”
“紫罗兰!”珍妈在抱她,劝她,安慰她。她挣扎,挣月兑,突然发了疯似的使出狂力把珍妈推倒在地上,她直往外奔。
“珍妈!”艾迪惘然。
“你辟辟啪啪的打了她十几掌,她那薄女敕的脸皮都破了!”
“我?紫罗兰……”
艾迪飞奔出去,找遍了整条路,屋子前前后后,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完全没有紫罗兰的踪影。
她不会开车,祇有两条腿,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她去了那儿?
艾迪回家,立刻开车前往方家。
对讲机前——
“小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那……”艾迪忽然记起了那女佣人:“我想见见阿萍,在这儿做工的。”
“请等一下。”
一会儿,一个穿白制服的女孩子走出来,她认得出艾迪:“原来是何少爷!”
“小姐呢?”
“小姐一早就出去了!”
“还没有回来。她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去那儿?”
“没有,好像也没有人来接她,她是一个人出的。何少爷,进来坐会儿吧,我相信小姐很快就回来的。”亚萍开了门:“请吧!”
“我的汽车……”
“我家司机会替你停好的。”
艾迪走进去,阿萍带他到一个小客厅。
“这是偏厅,很少人出入的,你可以安心等小姐。”阿萍向他解释。
“谢谢妳,阿萍姐,妳真周到。”
“叫我阿萍。我祇不过是一个婢仆,每一个人都叫我的名字。”她送了茶水、糖果,就出去了,静静的,祇有艾迪一个人。
艾迪靠在椅背上,开始逐一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怎会那么失常?那么疯狂?怎会动手打紫罗兰,还打得那么惨,为什么?
这些一日子,他每天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但是,他从不关心她们,更不会管她们的死活。她祇是利用她们,为组织赚钱,彼些亮无感情(对方当然爱他,但是,他从来未付出过半点情)。既然没有感情,关怀自然谈不上。
紫罗兰是他唯一关心的女孩子,而且是真诚而不掺入丝毫私念,他喜欢她,关怀她,重视她,紫罗兰不单是不领情,反而诬蔑他想污辱她,伤害她,紫罗兰的话很伤他的心,也令他疯狂,当一个人蒙受委屈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
艾迪发了狂,要不是珍妈及时出来阻止,他可能会打死她而不自觉。
想想她那满盖指痕的小脸,他不由得既愧疚又心痛。
等会儿见到紫罗兰,他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话,说抱歉,说对不起,一句不是,就能抵销她的创伤吗?
她肯原谅他吗?
她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家。
阿萍走进来,满面笑容,很有礼貌的问:“何少爷,在这儿吃顿便饭好吗?喜欢吃中国菜还是西餐,我通知厨房。”
艾迪看一看手表,六时正:“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电话呢?”
“也没有。”
“她去了哪儿?大半天了!”
“可能去看朋友!”
“阿萍,我在这儿打扰了几小时,实在不好意思,我走了!”
“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谢谢妳。”艾迪站起来。
“我送何少爷去车房。”
“小姐回来麻烦妳请她给我一个电话。”
艾迪把汽车驶出方家,感觉到很疲倦,想立刻回家休息,可是看不见紫罗兰,心里老是放不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见到紫罗兰才能安心离去。
他把汽车驶停在方家对面一棵大树下,在那儿,可以清楚地看见方家的大门口,如果紫罗兰回家他一定可以见到。
等,等,太阳西沉,黄昏来临,很快又夜幕低垂,艾迪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但是,奇怪得很,他竟然一点也不饿。
他祇是一心一思想念紫罗兰,已经深夜了,她为什么还不回家,她去了那儿,她是哭着奔离艾迪的家,她一定很伤心,她会不会?……不会,紫罗兰是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子,况且,她也没有理由为他做傻事。
艾迪一反常态,忽然希望紫罗兰和她的男朋友去跳通宵舞。
就算她堕落,也总比……唉,别提了,无论怎样说,一切由他而起,他难辞其咎。
无限期的等,他的脖子也伸酸了,眼睛开始有点迷蒙,他眨着眼睛,支撑着,天上晨曦渐露,第二天开始了。他极力地提起精神,可是,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在车厢中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听见汽车声,他揉了揉眼睛,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由方家驶出来,车内除了司机,就是那穿着黑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汽车飞快地开走了。
跋得那么急,他们去哪儿?
紫罗兰呢?
他看了看表,九点钟了。
他连忙下车,按铃。
“请问找那一位?”
“阿萍,女工阿萍。”
“请到后门。”
绑门?后门在那儿,屋子那么大,花园那么广,他绕遍了整个花园,终于找到一扇黑色的铁花大门。
艾迪按了门铃,一会儿,一个老女佣走出来:“找谁呀?”
“阿萍!”
“阿萍?”那女佣上下打量艾迪,很诧异阿苹竟然有一个比电影明星还要强的朋友:“你等一下哦!”
败快,阿萍出来了。
“阿萍,小姐回来了没有?”
“小姐出事了,刚才警署打电话来。”
“她?”艾迪的心脏几乎由胸膛跳出来:“小姐遭遇了意外?”
“今天早上,有人在樱花道的一个山坳上找到小姐,她躲在一个小树丛里。”
“樱花道?我就住在那儿!”
“那儿是不是有一个树丛?”
“是的,在我屋子后面那个小丘上。”
“我们正在讨论,小姐为什么要躲在那儿?听说躲了一天一夜。”
“刚才我看见妳家的汽车驶出去,是不是去警署接小姐回来?”
“不,去医院。”
“医院?为什么?”艾迪再一次心跳。
“我也是听到的,小姐好像吓呆了,所以警方把她送去医院休养。”
“吓呆了?”艾迪心里最明白,最清楚,是他闯的祸。他不应该打她,她那弱小的心灵,受了重大打击,要是因此而疯了……
懊死,何艾迪你真该死!
“何少爷,你脸色不太好,好像睡眠不足,是否为小姐担心?”
“小姐在那一间医院?”
“山顶医院!”
艾迪飞车直驶上山路,很快到达山顶医院。
停好车,他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紫罗兰在那一间病房就医。
“把整间医院翻遍了,不相信找不到紫罗兰!”他怀着无畏的精神,横过停车场。
蚌然他发现了方家的劳斯莱斯。
“请问你是……”
“何艾迪,你们小姐的朋友。”
“二O八……”
“谢谢。”
“喂!喂,何少爷……”
艾迪已经跑进医院,看见楼梯便跑,到二楼,找到了八号病房,他看见房门上,放着一个谢绝探访的纸牌。
怎么办?来了,就非要见到紫罗兰不可。
他鼓起勇气,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半边女人的脸,她很轻很轻的问:“什么事?”
“我是来……”
“嘘!”她用手按在唇上,回转头,看了看,然后闪身出来,关上了房门。
是那永远穿黑旗袍的中年女人。
“伯母!”艾迪礼貌甚恭。
“伯母?”她浅浅一笑:“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方家主人,我祇不过是管家方嫂。”
“方嫂,我叫何艾迪,我……”
“原来是何少爷,我记起来了,在江家小姐的府上,我曾经见过何少爷两次。”她很有礼貌的问道:“我是否汇该称呼何少爷为姑爷?”
“不,方嫂,我和江之仪已经解除婚约,我和江家已经没有瓜葛了,我和紫罗兰一直是好朋友,我知道她出了事,所以,我想来探望牠,可否让我进去见她一面?”
“小姐刚好睡着了,她很是疲倦,让她好好的休息一天吧,何少爷的盛情,我代表小姐答谢。”
“听说紫罗兰在樱花道的树丛被人发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少爷是住樱花道的?”
“不错,昨天我和紫罗兰……”
“小姐没有跟我说过半句话,”她连忙截住艾迪,她彷佛知道不少:“我问过小姐,她不肯说,我是个下人,当然不敢过份干预主人的事,所以,小姐失踪一天一夜的事,我还是在警方的口中才知道二一的。”
“警方怎样说?”
“小姐告诉警察,她昨天本想去看一个朋友,可是她在樱花道遇上劫匪,她吓慌了,所以躲到树丛去,一直到今天才被发觉。”
“警方相信她的话?”
“也许相信,因为,抢劫、奸杀的案件实在太多了。不过,我绝对不会相信。第一,如果她被抢劫为什么她的牛仔裤内的二百元,没有被拿走?还有她身上挂着的玉牌,价值超过五万元,劫匪也没有拿走。第二,如果说小姐因为不肯合作,而给劫匪痛打,为什么她除了脸上,别的地方都没有受伤?难道劫匪打人还要选部位?第三,我们小姐年轻貌美,任何劫匪见了,必会劫财劫色的。医院检查过了,小姐不但仍然清白,而且连给人非礼的迹象也没有,这就叫人费解?”
“方嫂,其实,我……”
“不过,小姐说的话,我们是应该相信的,小姐从小就不喜欢说谎,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这次总算有惊无险。”
“方嫂,我坦白告诉妳……”
“何少爷,请你和小姐合作,话不要说太多。”方嫂态度挺温和,但是一语双关:“小姐显然在维护一个人,既然如此,就成全她好了!”
艾迪低垂下头,心里很难过。
“何少爷,回家休息吧!我看你的样子很疲倦,你有诚意,明天可以再来。”
“方嫂,我可以看她吗?我不会打扰她,祇是看她一眼。”
方嫂缓缓摇一下头:“明天吧,何少爷!”
“啊!”艾迪非常失望:“紫罗兰的脸部伤势怎样?”
“小姐面皮薄,肿了。过两天可能会转蓝、转青,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儿的医生,会很小心的照料她,现在,她需要的是休息,和心境平静。目前,她不适宜再受刺激了。”方姨点一下头:“我要回病房看守小姐,再会!”
“方嫂!”艾迪叫住她:“明天我来,妳一定要让我见紫罗兰。”
“再见!”
艾迪快快地离开医院。
在停车场上,方家的司机走过来叫住他:“何少爷,没见到小姐?”
艾迪摇一下头。
“我本来想劝何少爷,但是何少爷跑得快,我们小姐是不会接见任何人的。”
“你有没有见到小姐?”
“我?我那有资格?”司机说:“除了方姨,很少下人可以接近小姐。”
“我开始发觉,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了。唉!”
艾迪叹着气开车离去。
非常,非常的疲倦,他渴望有一张床。
但是,他没有立刻回家,他先去花店,订了一篮新鲜的三色紫罗兰,要他们把花送去医院。又另外订明天的一篮,才驾车回家。
一下车,珍妈就走过去问:“少爷,你怎么整天整夜没有回来,找到方小姐没有?”
“珍妈!”艾迪拖着疲乏的脚步:“妳让我静一下好不好?”
珍妈看了看他,明亮的双目失神、深凹,虽然面白无须,但头发散乱,人颇憔悴。
珍妈不敢多说一句话,默默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踏上栖梯。
艾迪扑倒在床上,又倦又饿,躺下来,伸伸四肢,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他很疲倦,但是,心事重重,闭上了眼睛,脑海像走马灯不停的转着,他想起过去和紫罗兰在一起的欢乐日子,他们多么接近,两个人甚至同时躺在一张床上看小说。
以前,紫罗兰天天在他的家中等候他,而他,却抛下她去应酬那些女人,现在,他跑了一天一夜,可是想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他感觉和紫罗兰之间,距离越来越远,虽近咫尺而隔天涯,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很失意,很落寞。
然后,他在极度困倦下睡着了。
败久,很久,他从恶梦中惊醒。
他跳起来,喘着气,肚子饿得呱呱叫,他看一看钟,八点。他足足睡了十七个小时。
他按下对讲机的ON:“珍妈,尽快给我弄点吃的,我赶时间。”
艾迪洗了一个澡,人似乎神气起来了,他梳洗后,换上一袭水蓝色的西装。
到楼下饭厅,坐下来,看见东西就吃,一口气喝了两瓶牛女乃、四个鸡蛋、六块“多士”、烧肠、腌肉,还有香蕉和苹果。
“珍妈,还有没有?”
“少爷,你已经吃了不少东西。”
“妳知道吗?我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再吃,我要去医院探望紫罗兰。”
“方小姐进了医院?”珍妈非常紧张,神色大变:“她为什么要进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等我见到她,回来再跟妳讲,好不好?”艾迪抹一下嘴,拿起车匙。
“你还没有见过方小姐?”
艾迪摇一下头,开了汽车便走,先去拿了那篮订好的鲜花,然后立刻赶去医院。
跑上二楼,看见方嫂站在甬道上。
“何少爷,早安!”
“方嫂,紫罗兰的精神好点没有?”
“昨天晚上,医生替她打了一针,她睡了十几个钟头,现在精神好多了。”
“脸上的伤痕?”
“黑一块,青一块,紫一块,一两天,是不会好的。不过,不要紧,医生说是皮外伤害。”
“我现在去看她。”
“不,何少爷!”方嫂用身体挡住艾迪:“小姐已经吩咐过,她不见任何一位客人。”
“连我也不能例外?”艾迪焦急:“方嫂,妳昨天叫我今天来的,我全依妳,怎么?……”
“很对不起,何少爷,我向你道歉,昨天是我自作主张,说出了我不该说的话,其实,我祇不过是个下人,我并不能代表主人。”
“紫罗兰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才肯见我?”艾迪禁不住有点生气。
“小姐请你不用再来探望她,你对她的关心,她很感激,不过,她很快就要离开香港,办妥手续她要移居外国。”
“她要走了?为什么?她曾告诉我,她喜欢香港,她认为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比香港更好。”艾迪趁方姨不备,窜上去,推开八号病房的房门,可是房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紫罗兰的踪迹:“你们把紫罗兰藏在那儿?我要见她,我要跟她说明白。”
“小姐不在医院。”
“那她一定回家了,我去找她!”
“何少爷,你去,也是白走一趟,小姐住的地方,你永远找不到。”
“她决心不见我,她为什么这样恨我?”
“小姐没有恨你,祇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何少爷,回家吧,你没有办法找到小姐的。”
“不,我看不见她,我不会走!”
“小姐叫我交一件东西给你,小姐说,你看完了,自然就会明白一切,”方嫂把一本银白色的册子交给艾迪:“请回去吧,何少爷,这儿是医院,应该保持肃静。”
艾迪翻开册子,原来是一本日记,里面有他的名字,艾迪很高兴,他把手上那篮花交给方嫂:“我依妳的话离去,但是我必会再来,见不到紫罗兰我死不瞑目。”
“何少爷,你何苦呢?”
艾迪摇一下头,拿着日记走了。
坐上汽车,艾迪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日记——
书店初遇的情景,雍雅山房的黄昏,因张国材的追逐令她倒在艾迪的车前,艾迪带她回家敷伤。江之仪的舞会,彼此互通姓名,成了朋友。以后两人在一起的愉快的时光,一一重现在艾迪的眼前,艾迪一点也没有忘记,彷佛就在昨天。
……表姨告诉我她要订婚了,我很替她高兴,二十八岁的女人选不出嫁,到底有点不太正常。可是,当她告诉我,和她订婚的人就是艾迪,我差点没有晕了过去。可是,我仍钱不相信,表姨又告诉我,今晚她要和艾迪去跳舞,于是,我八点钟就到江家等。果然,八点半钟艾迪本接了表姨,他们手拉着手走了,多么亲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靠在屋子外的墙上哭泣。我迷迷蒙蒙的,不知道站了多久,后来,竟然下起雨来,我就等候在雨中……
……艾迪骂我,我反驳,长久以来,我对艾迪总是千依百顺,他向我发脾气,我忍了,他骂我,我也忍了,我从不做他不喜欢的事,甚至一件衣服,他不喜欢我穿暴露出的衣服,我就不穿。他不喜欢我交男朋友,我对那些男孩子根本不看一眼。而他现在,竟然抛下我和另一个女人订婚。如果那女人比我强,我没话说,但是,表姨比艾迪大六年,样子又不大漂亮,我不相信艾迪会真心爱她。我曾经劝艾迪,他不听,于是我绝望了,深夜五点要紫叔送我回家。
……也许淋了雨,我躺在床上,病了好竣天,柑现天没有啻叼日记了,实在也没有心清丫.分明知道艾迪是表姨的未婚夫,可是,我仍然忘不了他,这些一日子,我快要想疯了。
表姨亲自打电话来催请我参加她的订婚舞会,艾迪果然和她订婚?为甚么?世界上,没有人比表姨更好?他就这样抛下我,太忍心。
为了不甘示弱,我带了周柏加一起去。周柏加约会我的次数多过四打,今天,他突然接到我的电话,高兴得要死了!
艾迪看见我和周柏加在一起,很不高兴,可是,我又何尝喜欢他和表姨在一起?当他把订婚戒指套在表姨的手上,我的心,被撕裂得发痛,我咬住下唇,半句也不吭。
艾迪既然不要我,我也不必听他的话。我开始多交男朋友,一天一个,忙得连写日记的时候也没有。艾迪说得对,我现在简直像个交际花,人家交际花和男人来往,是为了金钱,我呢?我又为了甚么?
真的,疯狂能麻醉自己,可是,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仍然祇有一个艾迪。
为什么不能够忘记他,世界上,又不是祇有他一个男人,我真是个傻瓜、大笨蛋?
……传来艾迪和表姨解除婚约的消息,我兴奋得不得了,我想得很天真,以为艾迪终于
发现她真正爱的人是我。
但是,才祇隔两天,有人看见艾迪的臂弯上,换了一个晶晶表姐。
我失望叉痛苦,实在的,也有点恨艾迪,他一连换了几个女人,为什么?他爱她们吗?不!那他一定是个玩弄女性的魔鬼!这样的男人,怎值得我爱!
多想想艾迪的缺点,加深对他的痛恨,恨他啊!紫罗兰,妳为什么这样不争气!
玩,天天和男孩子玩,一天赶好几个约会,把时间填满了,这样,我就不会再想他!
炳!路易斯向我求婚,我会嫁给他?他根本不知道,我永远不会爱他们,他们当然也不知道,我心裹另有别人。
爱一个人,好不容易,一旦爱上了,死也不会放手。方姨说,如果我再沉迷下去,我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上,那……就让我为他而死吧!
啊!他好凶,要和奇利打架,他不喜欢柏加,也不喜欢奇利,为什么?为了嫉妒?他一向很令静很理智,很有条理,可是,看他今晚的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疯狂的叫人可怕。
他到底为了什么?
他口口声声说有话跟我说,好,明天一早我去见他,听他有什么话说。
如果他仍关心我,不能够忘记我,我就坦白告诉他,为了他,我愿意和所有男朋友断绝来往,不过,他也要依我一件事,不要再和那些女人鬼混。我会嫉妒,找会受不了,因为,我爱他,已经爱了很久,大概已经生根了,是不是?
想到明天能够单独和他见面,就兴奋得睡不着,爬下床,跪在床边,恳求上帝赐给我爱,我爱艾迪,听见了没有?上帝!
整整两天没有写日记了,脑子一片空白,闭上眼睛,就看见艾迪穷凶恶极、挥手打我的样子。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艾迪叫我看看自己,我爬下床,小心看了自己一遍,艾迪说得对,我不配艾迪我没有条件,我不自量力,我异想天开,请看看我的脸,像什么?难看得像个鬼。我不配,我不配,好吧,艾边,就让我在你的眼中永远消失……
艾迪把头伏在驾驶盘上,手中的日记滑下车座,他终于知道紫罗兰真的爱上他,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因为紫罗兰爱上他,是最愚蠢的事。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大姐从小就教他不要感情用事,况且,干他们这一行,根本也不应该恋爱,他一旦坠入情网,一方面害了自己,一方面也害了别人。
不能爱,他实在不能爱,
他一直都把汽车驶离医院的停车场。他的汽车在马路上游荡,去哪儿,应该去哪儿?回家?找晶晶,见大姐,不,他不想看见牠们,他唯一的希望,祇是要见紫罗兰。
他很喜欢紫罗兰,可是,他祇是喜欢,他甚至从未看清楚她的脸。她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很模糊,其实,他脑海中祇有两副女人的脸孔,他死去的母亲和阮大姐。
他虽然记不清楚紫罗兰的样子,但是,他对她的那份感情,却相当深刻。
他的车子在路上走,由白天到黑夜。连油也用光了,当他把车开进加油站的时候,他的视线,又接触到紫罗兰的日记。
他把日记放在膝上,唉!怎能不想她。
他突然开了车门,下车进加油站的公用电话亭,拨了一个电话找阿萍。
“小姐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没有呀!她仍然在医院。”
“可是,我见不到她。”
“你当然见不到,因为,小姐换了病房。”
“妳怎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傍晚管家吩咐我送鸡汤去医院,我还见过小姐呢!”
“小姐在哪一间病房?”艾迪非常高兴,忙着追问。
“三楼,最尽头的一个房间。”
“谢谢。”
“何少爷……”
美迪挂上电话,放下油钱,立刻开车到山顶医院去。
艾迪白天去过两次医院,每次都出入自如,通行无阻。晚上可就麻烦了,不但询问处有护士值夜,而且走廊和通道以外及病房外,都有护士巡视,艾迪一看见有人经过,立刻躲避,因为万一惊动了方嫂,再来一次搬病房,可真要他的命,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别人发觉。
“我最怕值夜巡房。”两个穿白袍的,一面走一面说:“刚才我看见二号房的病人,和他的未婚夫在亲吻呢。”
“妳推门之前为什么不敲敲门?”
“已经敲了门,大概他们都入迷了,嘿!如果不是他的房间亮了灯,我才不会进去!”
艾迪过了一关又一关,好不容易,才到达三楼,三楼可好,静静的没有人,不过艾迪还是小心提防,他蹑足走到最东的一个房间,尽量小心旋转门把,然后轻轻开了房门。
丙然看见一个穿白制服的特护伏在一张桌上睡着了,方嫂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打瞌睡。
紫罗兰躺在床上,她也入睡了。
艾迪闪身进去,轻轻关上房门。
他蹑足走近床边。
他看见熟睡中的紫罗兰,像个曾经啼哭过,仍然在抽噎的婴孩。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守着她。
她那微微浮肿的睑,果然是紫一块,青一块,艾迪内心非常歉疚,禁不住伸手轻轻抚模
她的脸。
祇那么轻轻的一触,紫罗兰就醒来了,她看见艾迪,惊骇地瞪着两只大眼睛,“你……”
“轻声点!”艾迪伏在她耳边说:“不要吵醒她们!”
紫罗兰把薄被拉上一点,尽量退缩着。
艾迪双手捧起她的脸,低柔问:“还痛不痛?我真该死,怎么这样重手?”
那雏兰似的大眼睛,一直是惶恐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仍然在生气?”
她旋过头,看了看熟睡着的时护,和刚刚张开眼睛又装睡了的方嫂。
“妳不想他们听见我们谈话?是不是?”
她没有反对。于是,艾迪走过去,轻轻推醒方嫂。方嫂什么都知道,却装作如梦初醒。
“方嫂,妳和那位姑娘出外走走好不好?我和妳们小姐有话说。”
“小姐?”方嫂见主人不反对,她便推着特护,很用力:“张姑娘,我们去花园散散步。”
“什么事?天亮了?啊!”她打着呵欠,满脑胡涂,方嫂推着,把她带走。
如今,病房内祇有紫罗兰和艾迪两个人。
“紫罗兰,我对不起妳,我太过份,我不应该动手打妳,而且,打得那么厉害。”艾迪在向她解释:“不过,当时我很生气,妳骂我什么都不要紧,但是妳骂我欺骗妳,想污辱妳,而且还要财色赚收,我可忍不住,一直我都关心妳,我对妳是真诚的,绝对没有半点邪念。而妳,竟然骂我财色兼收,当时我气愤极了,失去理智,失去常性,无论我怎样解释也没有用,事实上我已伤了妳,我是个凶手,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也许,我应该自首。”
“不要再提这件事。”她第一次开口:“我不想警方认为我撒谎。”
“妳维护我,伯我受罚,妳对我的关心,我非常感激,不过,我看得出,妳内心仍然恨我。”
“算了,我祇是有点害怕。”
“真对不起,我把妳吓成这样子,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你走吧,方姨她们快要回来!”
“我不走,明天,一定会见不到妳,我知道妳一定会逃避我的!”
“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分手是最好的方法,我办好手续就离开这儿去瑞士。”
“为什么要走?”
“忘记这儿的一切!”
“包括我?”
“完全是为了你!”
“除了我,妳一无留恋?”
她摇一下头。
“那么,请为了我,留下来。”
“我的日记,你看过了?”
“全看过了!”
“你应该了解我对你的感情。”
“是的!”艾迪垂下了头,“我的心情很矛盾,也很痛苦。”
“现在,你祇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留在我身边,爱我,相反的,我们就此分手。”
“两条路,我都不能走,第一,我从来没有恋爱过,我不知道是否能爱上妳;第二,我仍然希望见到妳,绝对不赞成分手。”
“依旧像以前一样,你去交女朋友,我去交男朋友,等你不开心,发少爷脾气,就拿我骂一顿,对不起,何少爷,再见!”
“不要这样残忍,紫罗兰,妳知道我喜欢妳。而且,我……就算我真的爱妳,我……也不能和妳相爱,我们之间,隔着……唉!我应该怎样说,如果我爱妳……”他在心底里对自己说:“我会死的!”
“你喜欢我,把我当妹妹,祇要我当你的妹妹,那么,就没有人会反对。但是,我厌倦做你的妹妹,你和那些女人在一自我也受不了。不能,我们不可以再继续下去,方姨……”
“不,不要。”艾迪情急地掩住她的嘴:“我想到一个中庸的办法,也许妳会同意。”
“妳在医院休养的日子,我天天陪妳,如果,我发觉我也可以恋爱,那么,我留下来,相反的要是我对女孩子无法产生爱意,我就走,妳说好不好?”
“好吧,我在医院,顶多逗留一个星期。”
“那么,就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她点了点头。
艾迪坐在床边,他忽然很稚气地问:“爱一个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关心她,爱护她,和她尽量接近,我想……还应该接吻。”
“这……”艾迪难为情起来,他摆了摆手,说不下去。
“你从来没有吻过女孩子?”
“吻过,不过,那祇不过是演戏一样罢了,但这是现实呀!我演戏可以尽量演得很开放,但我本人……”他忽然笑了起来:“怕女孩子怕得要死!”
“原来你以前祇不过跟他们演戏!”紫罗兰诧异:“为什么?”
“不要讨论这些好不好?这对我们的“爱情”没有帮助。紫罗兰,现在深夜两点钟,我认为妳应该睡觉。”
“这是爱情的一部份吗?”
“怎么不是?要是方嫂发觉妳睡眠不足,她会赶我走,不让我留下来。”
“好吧,”紫罗兰拍了拍枕头:“我跟你合作,晚安,艾迪。”
“晚安!”
紫罗兰缓缓的闭上眼睛,她的长睫毛像两排扇子,很好看。
艾迪轻轻拿起她那只洁白而柔软的小手,两个人,十只手指紧握着,不久,艾迪伏在床边,也睡着了!直至有人把他轻轻推醒。他揉揉眼,回过头,看见方嫂。
她向他微笑。艾迪轻轻放开紫罗兰的手,替她盖好被。他和方嫂走出病房。
“何少爷,你应该回家休息。”
“我想等紫罗兰醒来。”
“医生早上来巡房,他看见你,不方便。况且,你已熬了一夜,也应该回家睡觉。”
“方嫂,我们来分班好不好?每天由晚上六时到第二天早上六时,由我陪伴紫罗兰,其余的时间由妳和特护轮值。”
“如果小姐同意,我一定遵命!”
“我黄昏六点钟再来。”
艾迪开车回家去,看见了珍妈,他忙向她报喜。
“我看见方小姐,她很好。珍妈,方小姐最喜欢吃什么?最好是炖品。”
“方小姐不喜欢吃炖品,而且她年纪那么小,身体又好,倒不如做些点心给她吃。”
“不,带点心不好,人家探望病人,总有一只食壶,这样才够诚意。”
“冬瓜盅,方小姐喜欢吃冬瓜盅。”
“就给她炖一只,味道要好,料要多。”
“一只冬瓜盅好大好大,方小姐怎吃得下,我看,一盅就差不多,至于配料可用鸡、烧鸭、鲜鲍鱼、瑶柱、蟹肉……”
“看样子味道一定不错,立刻去准备,我六点钟要拿走。”
“去看方小姐,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不能,连方嫂都不能,祇有我和紫罗兰。哎!有没有吃的,吃完我要睡觉。”
“我已经为你准备了色拉鸡。”
“给我一大盆……”
吃东西的时候,珍妈说:“阮大姐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来,叫你一回家立刻给她电话。”
“啊,天!珍妈,把电话拿过来,”艾迪口不停的吃:“替我拨电话号码。”
“喂,大姐!”
“你是谁?”
艾迪把色拉吞下:“大姐,是我!”
“艾迪,怎么连声音都变了,你这几天,去了哪儿?开溜了,也不通知一声。”
“找我有事吗?”
“晶晶找你,她天天去烦阿标,她说好几天没有见到你。”
“她喜欢拖,我们就跟她拖。”
“主意不错,不过为免麻烦,你打一个电话给她,好吗?”
“我不想打电话。”
“她追间起来,叫阿标怎样回答?”
“告诉她,我有事,回了老家。”
“老家?那儿?”
“随便说一个地方,反正全世界我都去过,她问起来,我不会哑口无言。”
“艾迪,你在干什么?说话一塌糊涂。”
“吃东西,大姐,我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吃,祇想睡觉。”
“你搞什么鬼?筋疲力竭。”
“迷上了女妖精,大姐,再见!”艾迪抹了抹嘴,就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