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黑龙堡少堡主,从未为什么而后悔过。
所有的错误在它开始之前就已被挑出剔除,无论所做为何,都在可能之中作到完美。
对于完美的事,是不需要后悔的。
但黑栩现在后悔了。
身体很不对劲,自喝完那杯茶后就开始不对劲。
头晕,丹田之中涌起的热气,使他很不甚清晰地猜测到自己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媚……媚药?”他试探地问,期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黑栩便被丢入了冰窟。
“为何?”正常人的反应。
“我想。”
“……”这是江湖前辈会说的话吗?
谈话无法继续,黑栩只得强压月复中翻搅的热浪,向门口走去。
“黑少主,您现在意欲何往?”
轻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丝毫不带半点罪恶感。
“意欲回家!”黑栩恼怒地回答,伸手拉开房门,“前辈还有什么‘指教’么?”
“有的。”仲夜的声音瞬忽间变得很近,“当然有的。”
摆栩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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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一个男人被迫观看另一个男人洗澡算不算是男人最大的悲哀呢?
彬者,“被迫观看”的那一方在被迫观看的时候发生了惨绝人寰——自己居然站起来了(不是用双腿站)——的事实才是男人最大的悲哀呢?
现在不管哪个更悲哀一点,对于黑栩来说都是一样的。
因为我们的黑少主他——站起来了!(再声明一次,不是用双腿站)
当他醒来时,他已不在仲夜的房间,而是回到了他与修的新房的床上,仲夜就坐在他的身边,隔着纱帐,他的面前正上演着一出活色生香的剧码——“美少年出浴图”,主演是修。
“这是附送,”仲夜在他耳边低笑道,“你莫以为我什么人都优惠,只有你哟,好好享受罢。”
说完,他便如鬼魅般无声而去。
能好好享受才有鬼!
摆栩拼命想忽略掉身体的变化,眼睛却不听话地向纱帐外那朦胧漫妙的身影飘去。
此时的修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床上竟有一个登徒子张着大子谠自己流口水(知道的话绝对乱棒伺候),只自顾享受着这难得清静的洗浴时光。
败长时间之后——也许是很短的时间,被媚药和修折磨得快要崩溃的黑栩终于看到了曙光——修洗完了。
洗完了好啊,快一点罢,快……慢着!修的衣服呢?
只要在卧室里洗浴饼的的人都知道罢?最方便的,放换洗衣物的地方会是在那里呢?
床!当然是床啦!
不幸的是,黑栩现在就躺在床上。
不要……佛祖啊,求求你莫要让他过来,如若他能不来,我为您舍银……
然,佛祖看不上银子,所以修掀开了帐子。
“哎?你!???”
呜哇——修的——————————————(鼻血狂喷)
砰,啪!暴啦——!!!(黑栩理智崩溃的声音)
某种火轰地烧上了黑栩的头顶,令他连理智的残渣亦不见了踪影。
张着血红的眼睛(憋的),黑栩一把拉过修,压到在床上,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修一惊之下忘记了挣扎,任黑栩的舌滑入自己口中,与自己的纠缠。直到黑栩猛的分开他的双腿,修才清醒过来,“混蛋,你在干什么?!”
修气红了脸,挣扎着想推开黑栩,但此时的黑栩好象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用力地压着修,不让他起身。
原本与修交缠的唇下移,含住修胸前的粉红突起,轻轻啃咬着,一只手抚上另一边的突起,不断揉捏。
“啊……”胸前传来的带着点刺痛的酥麻感让修不由得申吟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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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错的“事”,是一种“行为”,无论是谁,也无法将虚无缥缈的“行为”做上标记,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出去。
摆栩躺在床上,大张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床帐的顶部,欲哭无泪。
现在,他“行为”的“结果”正在他的身边熟睡,脸上带着泪痕,浑身淤点(不是过敏性紫癜!),睡梦中还有断续的抽噎。
啊啊,他究竟做了什么啊!!!!他居然对一个修做出了这种……呃,大逆不道?不对,应当说是惊世骇俗,反天道而行之的……的行为,对,行为!
天!现在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如何解释——在修醒来之后。
莫说给他讲是仲夜搞鬼就好了——谁信啊?一位江湖前辈,怎为报仇而弄出这种事?(偏就是有!)
那怎说?“我为你所迷,情不自禁”????说完铁定挨锅贴。还是那句话-
——谁信啊?(不幸的是,这话一半是真的)
卑说回来,为何我就要怕他呢?想我黑栩武艺高强,英俊潇洒(这跟那没关系),什么事情摆不平!为何就对他如此忌惮?
无数的念头在黑栩的脑中转来转去,不一会儿便头晕脑涨,再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算吧,算吧,了不起负起责任,与他成百年之好就是了(若修看不上你呢?黑栩:要你管!)。
做错了事,就要道歉,这是是人就晓得的道理,虽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通过道歉解决,至少也要让人家明撩你的歉意。
这是一种尊重的表现,只是还是会有人想不明白。
“你嫁与我罢!”
罢刚张开酸涩的眼睛,意识还在朦胧中浮沉的修,劈头就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啊?哦。”
这就是修的第一个反应。
(黑栩————呆若木鸡)
——————十分钟之后。
修支起酸痛的身体,仰头用柔和的声音道:
“你……刚说什么?”
摆栩看他那慵懒的风情,与支起身体时被中泄露的美好风景,不禁吞了口口水道:
“我说……你,你嫁与我……罢……”
修垂下眼帘,许久之后,他——————
笑了。
“你当我是什么?黑少主。”修坐起身,将被全数裹到自己身上,淡淡地看黑栩手忙脚乱地以衣蔽体,“我不是女人,你明白罢?”
“我明白,但……”黑栩想说什么,张张口,又闭上了。
“但?但什么?但你强暴了我,所以该负责?”
摆栩没有说话。
修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我想您是高高在上太久了,黑少主,你该晓得,并非所有人都像荫氏姐妹般看重你黑栩的。”
他顿了顿,道:“你昨晚看着有些不对,是被下了药罢?”
摆栩见他明白,不由如释重负,低头道:“是。”
修噗哧一声笑了:“是仲夜?啊,不用你讲,定是他,我知道了。喂,衣服拿给我。”
摆栩完全没料到修竟会是这样反应————至少也哭闹一下,撕破他的脸什么的吧?(你有被虐狂?)昨天那个被吻一下就哭得昏天黑地的少年哪去了?
顺从地将衣物(女装)拿给修,他转身就想出去,不料修竟起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摆,于是被子顺势滑到了他的腰部以下——道:
“为我梳洗,我身体很痛,动弹不得。”
摆栩看看他布满痕迹的细女敕肌肤,眼神不受控制地从上往下,再往下——————
三秒钟之后,鼻血——决堤而出。
第一次吻他,是因为他穿着女装,很美,美到他情不自禁地受他诱惑。
第二次吻他,是因为他的声音,温柔,而又甜美,诱惑他希望无穷尽地采缬。
第三次吻他,则是因为药,催化,摧毁理智,无法可挡——————
为修细细绘着朱唇,他知道自己再次受到了诱惑。
他未吻修。
正确地说,是他“还未”吻修。
他是很想放纵自己,就像昨晚一般,抱住自己不知何时起开始渴望的躯体,予他自己最深的爱意。
但他没有。
正确地说,是他不敢。
修醒来之前,他曾经想象过修的反应。
也许会哭,也许会闹,也许会歇斯底里————
除了这种平静之外,任何的反应都是正常。
所以他很怕面对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修————如此平静,平静到了恐怖的修。
辨好最后一根线条,修退了两步,问道:“怎样?我漂亮吗?”
摆栩迟疑一下,点头道:“是,很漂亮。”
“你喜欢吗?”
摆栩,不知他是何意,便反问道:“你想呢?”
修笑道:“你应是喜欢的——这张脸。”
摆栩还未想明这句话的意思,修已反手从袖中取出不知何时藏匿的薄刃,向自己完美的脸庞上狠狠地划了下去。
“这,便是你喜欢的了——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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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什么东西热热的,在逐渐下滑,顺着领口,沾湿了新穿好的衣裳。
“你作什么!”
面前的那个男人斥责着,惊慌失措地以衣袖去阻止那股热流。”昨晚是我不对,但……但你也不应……”
“我想见仲夜。”修以手盖住摆栩压着自己伤口的手道。
“见什么仲夜!快治疗你的伤,否则留下伤痕的话……”黑栩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这伤,是谁弄的?
是修。
——你喜欢的,是这张脸?
修这样说着,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愤怒。
难道,你在怒这个?
“治伤便不必了,”修道,“我要见仲夜,你带我去见他。”
摆栩的手稍放松了力道,血又涌了出来,他忙再次压紧伤口。
“先止住你的血……”
修轻叹道:“先让我见他罢,见了他,我的伤口便好了。”
摆栩只觉一阵酸水涌了上来,不由涩涩道:“真的……只是见他而已伤便好了?”
修闭上眼睛点点头,道:“是,你带我去罢。”
摆栩纵是万般不愿,但见修如此固执也只有妥协。
“那么,见他之后便立即治伤,行吗?”
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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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坏事之后,是什么感觉?
是谦疚吧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感觉到谦疚的。
仲夜望着窗外初升的旭日,轻轻地笑了。
曾经,他作过一件坏事,非常,非常邪恶的坏事,那时的他,是多么痛苦啊,不断地后悔,内疚,并且退缩。
他换来了什么呢?
所爱就这么从他手中溜走——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
他常常这么想,但,过去的事,永远都不会重来了。
他不会谦疚。
因为,那是那个人欠他的。
他转过身,并不惊讶地看着房中无声无息多出来的红色人影。
“你来了。”他说,“我以为,我们再晚一些才会见面的。”
“但我不作如此想。”那红衣人往前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仲夜。
——那人,竟是绯红。
“我以为,你对姐姐讲的话,是真的。”绯红道,“但现在看来姐姐讲的是真的,你从来就未讲过真话。”
仲夜低头笑一下,道:“你看见了罢?昨晚我所做的事。”
“是,”绯红道:“所以我想问你……”
“你看见了,”仲夜打断她,“却为何不阻止?”
绯红微颦眉,冷冷道:“因为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一直以来就不明白。”
“你不会明白的,”仲夜平静的道:“就算我讲与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的。”
“我也不想明白!”绯红愤怒地大叫,“我只知你不能在毁了姐姐和炎后再去毁掉修!”
仲夜的表情在瞬间扭曲,但只是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假若他们是被我毁掉的,”仲夜道:“那么我想请问你,红夫人,我,又是被谁给毁掉的呢?”
绯红没有答话。
仲夜续道:“本来我们应是很幸福的——本应是的,而那时,又是谁横加阻拦而令我失去他的?”
“……?”
绯红的声音很小,仲夜没有听清,便问道:“什么?”
绯大声道:“就算你恨我们,也不应将你的怨怒发泄在修的身上啊,他是你的儿子————”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猛回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是黑栩,以及修。
“我讲过,你来的还不是时候,”长久的静默后,仲夜开口道,“红夫人,这并非我的错罢?”
绯红愣愣地看着门边的修,仿佛定住了一般,脸上充满了茫然。
修的脸有一半埋在黑栩的手掌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而黑栩站在那里,看起来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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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我爱的人明白我爱他——
然而那只是愿望而已。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心意相通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这世间才会存在那么多误会,而误会,又令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加地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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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阿姨,”修的声音很低沉——从未有过的低沉,“您刚才讲的,是不是真的?”
绯红的双手在身前绞扭着,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修推开黑栩盖着他的脸的手,露出了已结了暗红色血痂的半边脸。
绯红一见,不由惊叫出声:“修,你的脸……!”
“我的脸?”修茫然模模自己的脸,道,“啊,是了,我倒忘了,我是来找仲夜的。”
痂结得并不是很牢,他一模之下又有血渗了出来,黑栩忙捉住他的手,不许他再碰伤口。
“你找我?”仲夜很有趣般看着修那粘血的脸问。
“是,”修道,“我有问题想要想您请教。”
“什么问题?”
修直直地望向他,在下面的手却紧紧的捉住了黑栩的衣角:“……你并不吃惊,我是你儿子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旁边的绯红倒抽了一口冷气。
仲夜笑了,没有笑意地笑了:“你想听真话?”
修点点头,捉着黑栩衣角的手攥成了拳。
“事实上,”仲夜仿佛吊人胃口般慢吞吞道,“那件事,我并不知情。”
“可是……”
仲夜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是,那却是意料中事,”他又笑了——带着恶意地,“做了那件事后,女人当然是会生小阿的——是炎也好
,是我也好,都是一样的。”
“莫说了!”绯红跳了起来,伸手直逼仲夜的咽喉,“都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何还要如此讲!”
仲夜轻飘飘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她的攻击:“但,我并没有不对,是她毁掉我的幸福的,她罪有应得!”
一听这话,绯红当即疯了一般没命地向他攻击,仲夜却并不还手,只是轻巧的左腾右移,一时间房中的摆设皆随着绯红疯狂的攻击而纷纷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房间中很快便一片狼籍,黑栩只得保护着修退到了门外。
所幸贵宾的房间每个之间都隔很远,这里不管如何喧闹都不会有人发现,否则的话,黑栩真不知道该怎样向人解释才好。
修紧靠在黑栩的胸膛上,眼睛却闪着复杂的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在门内轻巧挪移的仲夜。
“我……长得与他象么?”修忽然问。
摆栩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修抬起头,逡寻他不自然的表情,叹口气道:“原来是像的。”
摆栩无言以对。
“见到他时便有种熟悉之感,我以为是曾经见过他的缘故,但原来不是的,是我的脸与他的有相似之处才会这样啊。”
“修……”
“不要紧,”修道,“我不会有事的。”
饼了一会儿,修又道:“我想知道过去的事,栩,如果我问他的话,你想他会讲与我听么?”
摆栩看看里面轻松闪躲绯红攻击的仲夜,有些为难道:“也许会罢,可他与一般人不同,我完全不能了解他心中的想法。”
他心中又加了一句:就像你一样。
修轻笑了——不带情绪地。
摆栩看着他的笑颜,不禁伸出手去抚模他带血的半边脸颊,道:“你已见着他了,可以随我去治伤了罢?”
“你担心?”
“不,”黑栩否认,成功地发现修变了脸色,又接续道,“我只心痛,你为何要如此自残来惩罚我。”
修模模脸,苦笑道:“我是否可以认为,你重视我?”
摆栩承认。
修低下了头:“事实上很多时候就算是道歉了,别人所受之伤害也不能平复的。”
“啊?”黑栩为他这番不明所以的话弄得稀里糊涂,“你究竟在讲什么?”
“但你未向我道歉,”修道,“你完全未有向我道歉,栩。”
摆栩明白了。
——即使道歉没有用,他还是应该道歉的。
而他没有。
他只说了一堆没有用的废话,却把最重要的给忘记了。
“对不起。”他很干脆地低头道歉。
修却再次苦笑了。
“我该怎地回答才好呢?没关系?”
摆栩愣住了。
是啊,说什么好呢?
两个人静默地对站着,谁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