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放学后,懿萍还得到警分局内,向小队长报告当日搜查的成果。为避免被不该撞见的人撞见她,通常她都会先返家换装后,再到警分局去。不过今天放学后,被老师捉去出公差,和另一名女同学留下来影印一堆讲义,占用了不少时间,因此她只好放弃更衣的时间,直接赶赴分局报到。
“小妹妹,-要找人得先登记……”
一进警局就被不长眼睛的柜台轮值同事给拦下来。
“这位大哥,你也帮帮忙,看清楚点,是我啦!”懿萍指着自己的脸,笑说。
“厚,阿萍啊?-穿这样要干么?捉援交哟!”同事吓一跳,继而开起玩笑说:“叔叔来当-的客人好了,一个晚上多少?”
饼去懿萍总是好脾气地“忽略”掉这类带点性别侮辱的玩笑,但她这次却挑挑眉头,笑着回道:“你想被我用“性骚扰”或是“援交”罪名起诉的话,说一声就行了,我很乐意成全你的心愿喔!”
男同事迅速地闭上嘴,露出被温驯的小绵羊给踹了一脚的表情。
懿萍没多理睬他,愉快地转身上楼。这感觉真好,以往她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处处容忍这些喜欢寻她开心的男同事,却没想到会养成他们得寸进尺的坏习惯。往后她不要再压抑自己的心声了,遇到讲话太没分寸的家伙,她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的!
“报告小队长,项懿萍回来报到。”站在队长的办公室门前,她敲敲门说。
“进来吧。这两天有什么新进展没有?”
坐在队长手边的椅子上,懿萍取出小笔记,答道:“这两天已经把廖进兴交友与活动的状况都厘清了。基本上和师长、双亲所讲述得并无不同,他在校内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可是今天我从几名学生口中,得到了一条线索──在他生前的最后两个月,他经常在中午时间滑失,没有在教室里活勤,回到教室后则常常在课堂上打瞌睡。老师也证实说,他成绩开始大幅滑落,大约是同一时间。”
“那么-追查到他在午休时,都跑哪里去了吗?”
“有名学生说他曾看到廖进兴和一名风评不太好的男学生,在校内垃圾场敖近交谈,似乎在争吵什么。但那名学生也只看过那么一次,还不能确定这与案子有关。”
小队长点点头。“这条线索-要继续追查下去。”
“我知道,我晚一点儿打算到那名男学生出没的几个场所,去打探看看。”懿萍站起来说:“当然,我也会继续查廖进兴午休时的行踪。”
“把握时间,一周已经过去了,调查的进度不能再牛步,要是再过两、三个礼拜还是没有下文的话,势必要结束-的卧底行动。我们若一无所获,就意味着那些潜藏在校内威胁学生的毒虫,会肆无忌惮地继续荼毒他们。”
“我知道,那么我回去了。”
“项警官……”小队长在她走到门边时,喊住她说:“辛苦-了。我知道当初我有点强人所难,但我对-有信心,相信-的能力能做得到,而-成功地伪装成高中生,迄今没人怀疑过-的真实身分,更是证实了我的看法很正确-真的做得很好,要是能顺利完成此次任务,我一定会帮-记功的。”
这大概是懿萍被分发到队上后,严格的小队长头一次大力赞美她!她几乎高兴得想当场又跳又叫。
“谢谢你,小队长。”
最后,她还是选择保留一点儿,免得被队长当成小疯子。恭敬有礼地点个头,她关上门,一路步履轻盈地走出警分局外──
“YES!”她大喊着,释放出所有的兴奋,挥舞着胜利的舞姿。
“-是中了乐透头奖啊?这么高兴!”
惊吓地后退一步,懿萍瞧清楚出声的人是谁后,警戒的双肩才放下来说:“你干么站在这边?唐家祥。”
“喂,短短二十分钟而已,-得了失忆症啦?”他蹙起不满的浓眉。
懿萍笑着挥挥手,解释道:“不,我当然记得我要你在警局外头等我。我是问你干么鬼鬼祟祟地从我身后跑出来啊?”
“厚,我个子这么大,是-自己不知在爽什么,爽到没发现我,还怪到我头上来喔?”唐家祥一撇嘴,顶回去。
几天下来,懿萍不习惯也得习惯他没大没小的说话方式。一来他没把自己当“年长者”看待,正好方便自己的卧底;二来她知道一一纠正他只是浪费生命罢了,唐家祥可不是会乖乖听人指令的小表头。
不是说他不受教,而是他有自己的一套到读方式。对于别人“教导”的东西,他不见得会全盘接受,除非是经过他自己思考后觉得有必要的,否则他根本无意更改自己的作风。不知是否被他的“强势”性格所影响,她也越来越懂得抒发自己的意见了。不然,她就会落得被年纪小自己七、八岁的家伙给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唔……其实她已经被他夺走不少主导权了。
先前小队长的赞美,有一半该归功于唐家祥的存在。没有他在旁边出点子、暗中帮忙,自己哪能在“正春高中”里,度过一次次的危机,至今未引起任何人的疑窦。就连打探消息的时候,他也帮了不少忙。虽然他从不出面问话(这点她很坚持不让步),可是有他指点,她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校内,找对人、问出点头绪来。
等会儿也是,因为自己说想查一查那名风评糟糕的男学生平日出没的地方,唐家祥二话不说地就答应带她过去,因此才会在这边迎接做完报告的她。
“我们要直接过去吗?”她示意他,他们可以走了。
边走,他边把右手提的一只纸袋塞到她面前,她反射性地伸手收下。
“穿成这样,没有一间撞球场贬让-进去的。到前面的捷运车站去换掉,制服就收进纸袋里吧!”
打开纸袋一看,似乎是件T恤,懿萍眨眨眼。“这不是你妈妈的吧?”
唰地,唐家祥耳根通红。“前面有间服饰店,我进去挑的。怎样,-有意见吗?”
“你花钱买的?!”为了赚三千块,还跑去替人相亲的穷小表,居然帮她买了件衣服?
“对啦!”他以不耐烦来掩饰害羞。
懿萍不客气地噗哧一笑,接着说:“多少钱?我付给你。”
“-很-唆耶!傍-就给-了,钱太多花不掉,就拿去捐给慈善机构啦!”跨开大步,他急急地向前走出去。
“我以为你很缺钱?”忙着追上去。
“哈,这世界上谁不缺钱?-要给我一千万花吗?”
这分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你在生气吗?我不过是要把钱还给你而已,何必讲话讽刺我?”
他骤然停下脚,年轻气盛的脸庞上净是怒火。“天底下有人送了别人礼物,结果对方没句道谢反倒要塞钱给他,他还能笑嘻嘻收下的话,我倒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白痴!”
“……礼物?为什么你要送礼物给我?”她不仅没听懂他的意思,反而更诧异地瞪大眼睛。
唐家祥沮丧地搔搔脑袋,无语问苍天地抬起头,不知咕哝了些什么,然后垂下双肩,认命地回答她。“算了,是我鸡婆,-要给钱就给吧,一共是六百九十九元。”
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懿萍掏出钱包,递给他千元钞票说:“不用找我零钱,没关系。”
可是他绷着脸,很快地把零钱找还给她,然后——地说:“现在总可以走了吧?”
懿萍默默地点了头。不知道是自己眼花看错,或是她真的看见男孩的眼中有丝受伤。难道自己拿钱给他,伤了他的自尊吗?可是她有在赚钱,他没有,说什么她都不能收一个未成年、又没有工作的男孩的礼物呀!他应该能理解这点吧?
懊死的二哥!又在唬烂。
家祥闷着张臭脸,走在项懿萍前头。他晓得自己身后的女人,一直在偷窥他的脸色,揣测他的想法。假使他够成熟,他会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不让她觉得尴尬、忐忑不安,偏偏他的修养还没到那个地步。
昨天晚上他跑去问对女人最有一套的二哥,想让一个女人正视他为“男人”,不要老是将他当成小阿子看待,有没有什么撇步?
结果二哥家吉说:“无预警地送女人一份礼物就行了。女人收到这份惊喜的瞬间,除了心花怒放之外,她们自然会了解礼物背后的意义,知道这男人对她有意思。毕竟,男人是现实的动物,对于没有意思的女人,连花一毛钱都觉得浪费,对吧?”
炳!结果呢?若非二哥对女人的了解还不到家,便是项懿萍刚好是例外中的例外,压根儿没嗅到“礼物”的意义,还拚命地问他为什么!
唉他真想摇蔽她的肩膀,让她知道天底下不是每件事都能解释出个所以然的!譬如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亲吻她……的脸颊;为什么他就是不爽见她口口声声说他是“弟弟”、“小表”、“大男孩”;为什么他就是希望她能将自己当成“男人”看待。这些理由他要能说清楚、厘分明,也不会老是一肚子闷火、孬气了。
彬许他太强求了,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的年龄差距是铁铮铮、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会当他是需要受人保护、管教的晚辈看待是很自然的,但、是!
由鼻子里哼了两声,唐家祥不由得在心中嘀咕:真是个成熟的大人,就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么多的破绽!我需要人保护?拜托,看着-的行动,才处处教我提心吊胆,为-操心呢!
明明已经是个二十四、五岁的老女人了,怎么会比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还容易被欺负?不只一次,他都捉到她被迫做些无须轮到她做的事,不需多好的眼力也能看出她不擅长拒绝别人,心太软,耳根子轻!
被人欺负不是件什么不得了的事,-爱帮别人忙,叫做能者多劳,轮不到我插嘴,我懂。可是轻易地点头,就是-不对!
可能-以为十七岁的小表头,不会对-做出什么-矩的行为,可是在那些血气方刚的禽兽面前,他们可不是看到一名女警,而是一只可口的小绵羊!他们要求和-私下交谈,不是想找-说悄悄话,而是想对-上下其手!要不是我把-看得紧,-早被人吃光豆腐啦!
家祥不知道她以前是读什么样的学校长大的,但他敢说,一定是间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学校,因为她自我防备的等级实在低能得可以。连男同学说“我们到体育仓库去聊,那边不会有人打扰”这种鬼话也信,还傻傻地跟着对方走!般不清楚状况的家伙,若不误会她是故意给他“方便”才有鬼!
唉……麻烦就在他若多说她一句,她就会笑他是个“嚣张的小表”、“把自己管好就好,不用管大人的闲事”,屡屡气得家祥神经要爆掉。
他不只一次地发誓自己不要再管她,要让她吃点苦头看看,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飘往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倒向她,即便被她当成小男人一样地瞧不起,他还是想帮她一把。
对,我就是犯贱!
家祥扭曲着唇角,自嘲地将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他已觉悟到自己在项懿萍面前是没有胜算可言的。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捷运站,她说:“你等一下,我去换好衣服就出来。”
看她匆忙跑进厕所的身影,家祥无聊地靠在墙边等待着。
“祥老大!懊巧喔,在这边遇到你!”
难不成老天爷是看他闲得慌,特地派人来搅和的?家祥挑高一边眉头,望着一身便服的阿华说:“你也是啊,要搭车去哪里吗?”
提起手上的包包,一脸不情愿的圆脸少年,苦哈哈地笑说:“我没有你好命,不必用功也能考得好。我上学期考得太烂,这学期奉老妈之命要到补习班去报到-,祥老大是要去哪里玩吗?让我也参一脚吧!”
“去补你的习吧!”
“干么,让我加入又不会死,我一天不去上课,不会被老妈发现的──”这时,阿华眼角瞟到了一抹俏丽的身影,惊讶地张开O形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唐家祥。”还没注意到一旁的“路人甲”,换好凉快的细肩带小可爱T恤的项懿萍,直直来到他们身前。“咦?阿华同学,你也来啦?”
“嘿、嘿嘿……-好,项同学,-穿得好……可爱喔!”模着脑袋,慢慢往后退,阿华识相地说:“-,你们不用介意我,我是路过而已,我保证下礼拜到学校去,这件事也不会从我的口中传出去的。祥老大,你要加油喔!那小的就不打扰了,掰掰!”
看着一溜烟跑走的男学生,项懿萍莫名其妙地回头问唐家祥。“他跑那么快做什么?还有,他干么笑得那么贼啊?”
“-看我长得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吗?”粗声粗气地顶回去,他嫉妒她一脸无知、无辜,啥事都不明白的幸福模样。而自己仅仅是瞧见她清凉的装扮,浑身就像着了火,还得拚命提醒自己他们身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对着她流口水。
他当初选这件T恤时,一心只想挑件能让她融入撞球场、游乐场气氛的衣服。哪里想到这件粉红色、中央以银色亮片镶缀出一颗夸张大红鸡心的小可爱,会这么完美地衬托出她曲线玲珑的上半身。
原本就白里透红的女敕肤,显得分外娇媚,像是掐得出水般的柔软、有弹性,大片袒露的酥胸更有呼之欲出之势……X的,不能再看下去,否则他都快要喷出鼻血了。
“你的气还没消啊?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对身体不好喔!”
是啊,和-在一起,我的“火气”永远都降不下来啦!家祥无奈地开口:“我没在生气,只是气血太旺而已。”
对他奇怪的回答,她皱皱椭圆小鼻,随即转移话题说:“我穿这样不会很突兀吧?我担心穿着学生裙会引人注目。”
家祥有些哭笑不得,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保持住“人皮”,别转成“兽心”,快速地瞟了她全身上下一眼后,敷衍地说道:“不会-会引人注目没错,但不是-想象的那种方向。”
“你是说连一秒钟都看不下去的那种方向吗?”她神情瞬间黯淡。
“不是。”这女人怎么这么没自信啊?
“你不用安慰我。”抽抽鼻子,她沮丧地说:“从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从我出来以后,看我的时间没有超过一秒钟。我知道一大把年纪还穿小可爱是很可笑没错,但这件衣服又不是我挑的,而是你──”
她喋喋不休的话语在他耳中越来越模糊,“噗滋!”一声,家祥很清楚地听见自己血管爆掉的声音,下一秒钟,他所知道的是自己出手揽住她的细腰,感受到她的软玉温香尽贴在自己身躯上,而他的双唇底下则是她颤抖的唇。
媲美热带水果般香甜的滋味。
柔软更胜棉花糖。
一股宁馨从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窜入他的鼻腔,混淆他的意识与判断,迷醉了他的……噢!
家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的小腿胫骨痛得要命!冷汗浇熄他高涨的,现实无情地泼他一大盆冰水。眼角噙着泪光,家祥发挥最高意志力,没有让它掉下来,他控诉地望着项懿萍。
“抱歉,踢了你的脚……”
她红着脸嗫嚅地说完后,过了两秒钟,眼珠子转了一圈,她摇摇头。“不,我想我要收回我的抱歉,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抱歉。真正该说抱歉的人是你,你该向我道歉。这可不像上次脸颊上的亲亲,我可以将它当成友谊之吻。你怎么可以未经许可,就擅自亲吻我的嘴?这可不是免费下载软体,可以不打声招呼,欢迎自行按键取用的!”
家祥挑了挑眉。“我真的很抱歉──”
“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以为话题到此结束。
摊开手往下说:“我以为-要我用行动证明,所以我就做了!-怎么能够因为这样而怪我呢?我企图要告诉-,-非常引人注目,意思就是-该死的可口极了。但我要是照实这么说,-是否又要骂我不懂分寸、口不择言、不够尊重-?-怎能怪一只蜜蜂顺从它的本能行动,当-不断地散放出邪恶的诱惑花香之际。”
一席话听得她目瞪口呆,半晌,她以抽搐的唇,加上抖动的肩膀,佐以虚弱的声音,不敢置信地反问道:“邪恶诱惑的花香?我吗?”
“-想笑就笑吧!”
起初她还有点儿迟疑,八成在介意他脆弱的男性自尊,但是很快地,她就将这点抛诸脑后,不顾左右熙来攘往的人潮,哇哈哈哈地捧月复大笑起来。
“你真知道怎么哄我开心,唐家祥!”
“我发誓我没有。”
“谢谢你,你真是个开心果!现在我想我有信心穿这样地走在路上了。”
“唉,-高兴就好。”
家祥怀疑她有严重的“不肯面对现实”的症状,要不然她就是世界第一迟钝女。这也同时代表着另一个残酷的事实──假使自己真的想“高攀”这位电线明显接触不良的中等美女,那么他可得要有横跨大西洋的耐心与决心,因为这绝对会是场硬仗。
但是眼前他决定先搁置这个问题,他们还有其他正事要办!
搭乘捷运来到曾经荣景一时,如今已被各大商圈所取代,犹如半老徐娘,风华犹存的昔日最繁华闹区。由于这附近的物价水平,相较于其他地方是便宜的,因此许多青少年们都汇聚在此……从网咖、KTV,到电玩场、撞球场,到处都可看到他们的足迹。
他们走到一栋破旧老式百货公司的后巷,家祥指指高挂在漆黑脏污墙面上的招牌说:“应该就是这一间,它在九楼,我们搭电梯上去吧。”
“等一下。”懿萍拉住他的手臂。“我想你送我到这边就行了,我自己上去找他。”
“-在鬼扯什么?那种地方-一个人进去,恐怕还没有找到人,就无被人给强──”家祥一抿唇,吞下那个可怕的字眼,继续说道:“听着,-大概以为到了里头,发生什么危险的时候,亮出-的警徽就可保-平安无事,但-这么想是大错特错。据我所知,那个叫柯子豪的家伙,可是从不把条子放在眼里,就算被捉去关都还会当成是去“镀金”的人。”
“那么,就更该由我一个人进去啊!”懿萍拍拍他的肩膀。“管理这些不良少年也是我的工作,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过去不是都在办公室担任内勤,以前-根本没和这些家伙接触过吧!”
懿萍无可反驳,有点后悔自己干么跟他聊了那么多事,连底细都被他模得一清二楚。好吧,她承认自己现在腿有点抖、手有点颤。她是没有过单独出任务、捉街头跷家少年少女的经验,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勇气一个人进去这个不良少年大本营!
“我受过训练,可以保护自己,而你没有,唐家祥。这就是我不让你进去的主因。想想看,你的父母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冒险,我还要不要继续做警察?”
“我爸妈那边我自己可以向他们交代,不劳-费心。”斩钉截铁地顶回去,家祥挡住她的去路说:“-认为那些人会给-什么空间、时间,去耍-的空手道、跆拳道吗?寡不敌众这句话-没听过,是不是?他们若是使用人海战术,-一个人能对付多少个?-带我去,他们起码得一口气摆平我们两个,这会让他们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做蠢事。”
懿萍沈默下来,家祥知道自己只差再推她一把,于是加紧发条说道:“况且,关于怎么从柯子豪口中问出个所以然,-并没有月复案吧?但我有个点子,说不定会让他愿意吐实!”
“是什么方法?!”她登地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家祥笑笑。“-会打九号球吗?”
“九……号球?”听都没听过,懿萍蹙起眉头。
“所以-非让我跟-进去不可。”
讨论结束,家祥拉起她的小手,进入大楼内三、四十年的老电梯里,擅作主张地按下九楼。懿萍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唐家祥拥有超越十七岁的男子气概,以及难以抗拒的说服力。
错过拒绝他的机会,他们在十几秒内抵达九楼,电梯门一打开,懿萍就被迎面扑鼻而来的烟味给呛得喘不过气。拜托,是谁卖烟给这些青少年的?真该全部捉起来关!
透过弥漫的灰烟毒雾,她看看四周,约莫五、六十坪大的空间内,摆了七、八张的绿色台子,一些手持着球杆的年轻人聚集在那附近。另一头还有个吧台,贩卖着饮料……少不了有啤酒类的东西,那儿也有一伙人正在“把杯”,同样的,年纪都在十几、二十出头左右。
唉,怪不得她以前常听组里的同事说,想找跷家青少年,到这种地方来准没错。虽然最近有不少少年都转移到网咖之类的场所,但“老地方”还是有“老地方”的魅力吧!
“你看到柯子豪了没?我们找对地方没有?”懿萍问着家祥。
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他轻松地就锁定目标说:“就坐在吧台那儿,和他的狐朋狗党在一块儿喝酒呢。”
“好,那我们过去找──”
家祥拉住她的手,啼笑皆非地说:“-先别急,要钓鱼儿上钩,没先把饵放好,怎么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
“嘘,看我的。”
他带她绕着几张桌子晃了晃,然后驻留在其中一张撞球台旁。懿萍可以感受到周遭朝他们投来的窥探眼光,里面有些纯粹是好奇的,但也有些不怀好意的。可是到现在,那些人只是看看而已,并未“出手”。
“嘿,你们这桌,有人有兴趣玩几球吗?我愿意出这样。”家祥从口袋里掏出两、三张千元大钞,挑衅地说:“不过我想你们大概没这个胆子跟我玩吧?看你们打得都挺烂的。”
“什么?”其中一人马上怒道。“你是混哪里的,新来的讲话客气点!”
家洋扯扯唇,很欠扁地笑说:“来撞球场就是要比撞球啊,像娘儿们一样在那边扭扭捏捏的练什么练?哈,看样子我是跑错地方了,人家跟我说这边有高手在,结果全是一群没带种的逊脚货。”
“X,你找死!”沈不住气的胖男,拿起撞球杆挥打在球台上,等不及要干架。
懿萍正想着大事不妙,他们还没机会和柯子豪接触,麻烦就惹上身了!然而事情就在此刻急转直下──
“慢着,肥仔。”
吧台边的人群都站了起来,里面最为矮小、面容阴沈的家伙,说一句话便有立竿见影之效。原先欲朝懿萍他们冲过来的男子,停住了脚步,有怒不敢言地看向那个矮个子。
“这家伙是跟我念同一间的,看在我的分上,你不要找他麻烦,A赛某?”走到他们这群人面前,矮个子拍拍胖男的胸口,冷笑问道。
胖男脸上晃过一丝不情愿,恨恨地瞪了家祥一眼后,让开身子。
“我记得你叫唐……家祥是吧?”个子虽然矮小,相貌倒是挺端正的少年,细眉一挑。“稀客,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你,来这儿玩的吗?”
“我也听过你,柯子豪。所以这是你的地盘吗?”
懿萍差点没叫出声来,她绝对料想不到这个矮个子竟是师长口中、校内最恶名昭彰的不良少年。这也算是另一类的“人不可貌相”吧?
扒呵地冷笑两声。“你不是因为知道这是我的地盘,所以才特地来闹场的吗?真令我失望,本来我还期望有理由可以和你好好打一场了呢!“正春”里面,我觉得还挺有打上一架价值的人,大概只剩下你了。”
“我对打架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想用球杆跟我较量一下的话,我很乐意奉陪。”以不输给柯子豪的“霸”气,家祥豪爽地说。
“我。”柯子豪的眼,瞟向懿萍。“带着马子在身边,确实碍手碍脚的,不方便打架。无妨,我们就来玩一盘吧!你要玩哪一种?司诺克、三颗星还是九号球?”
“我玩九号球。”
“赌什么?先说清楚,我对钱没有兴趣喔!”
“那你要赌什么?”
柯子豪-起眼睛,指向懿萍说:“赌你的漂亮马子如何?我赢了,她就跟我。我输了,我的马子们也随你挑。”下颚轻扬,点出那群同伙中的女孩们。
家祥摇摇头。“我不赌自己的女朋友,你不要把我的女朋友,和你那些路上随便找来的女孩子相提并论。她不是那类任你玩弄的女孩子。”
“套句你刚刚的话,是不是你没自信赢我,才会这么说啊?”恶劣地取笑着,柯子豪转向懿萍说:“这种临阵月兑逃的家伙,劝-还是别跟他在一块儿,来跟我好了。我会让-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懿萍心中忍住笑。明明就是毛还没长齐的小表头,却爱学大人耍酷、耍狠。但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称职地躲到家祥身后,小声地说:“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们走人吧,家祥?”
“嗯,这地方真教人失望,我还以为能好好玩几盘呢!”家祥打蛇随棍上地附和懿萍的主张,搭上她的肩膀,边往外走,边说道:“没办法让-目睹我高超的球技,实在很遗憾。下次我们再找别的地方去──”
“站住!”
家祥回过头,挑眉等待。
“你不接受我的挑战就走,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你想赌什么?”
家祥得意地笑着。“我赢的话,你要卖给我,你卖给廖进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