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你的好意,让你送我一程喽!”风晓-愉快地绽开笑颜,捉着帐单说:“请先等等,我现在先去买单,我们在大门那边见。”
柴壬虎点头,看她甩动着鬈翘的波浪长发,高挑的身形像只矫健的羚羊般,拎着大背包离开包厢。
这时他终于可以卸下面具,疲惫地叹口气。
结束了。
甭独地仰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烧烙在视网膜上的一幕,仍是那般清晰……
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假使在简芬芳走出包厢的那一刻,当机立断地追出去,是否就能挽留住她?
女人会期望男人怎么做?
是在这关头态度够强硬的男人,抑或是懂得进退的家伙?
强硬和纠缠不休在她们眼中是不同的吗?
彬者两者并无分别,都是不受欢迎的?
我真的不懂,该怎么做才对。
不,他自嘲地扬起唇角。
现在再去想这些事也没有用了。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是事实,错过最后的机会也是事实,看样子自己不得不承认,一切已经结束了。
从简芬芳今日始终落落寡欢的一个人坐在角落,她黑黝的双眼总是不停地追逐着某人的身影,到那人离开包厢,而她随即也跟着走出那扇门的始末。这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在心中做出了结论--
终究,自己还是输给杜云乔了。
我真是愚蠢,竟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真正喜欢的人是杜云乔,
无可抵赖的一幕幕,都不容许他再继续自欺欺人。
以前或多或少,他都曾嗅到简芬芳的心中似乎另有他人。在他们独处时,她偶尔会神游太虚,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种神情绝不像是在考虑什么人生大事,反而像是怀春少女般的梦幻表情,想着并不存在的白马王子。
我还故意忽略那些事,勉强说服自己她只是有发呆的倾向,而不去深究她心中在想什么。
拖延着不去面对,问题也不曾消失,如今牌面已经掀开,谜底已经揭晓。
梁上小丑是我,而茱丽叶已经找到了她的罗密欧。
如果这就是简芬芳的抉择,那么……站在好同事的立场,自己该要祝福他们两人,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只是对一个刚刚发现自己失恋了的男人来说,要马上振作精神表现出风度,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装作自己未受打击,搜集着破碎一地的自尊碎片,唱着一曲又一曲的情歌,喝着一杯杯苦涩的啤酒,躲在若无其事的面具后,他选择以逃避现实的方式舌忝舐伤口。
一天就好。
纵容自己的懦弱,忘记自己曾看到的“事实”,就当这一切未曾“发生”,等到下周一去上班时,他会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现实”。
烦闷地搔搔头,壬虎离开包厢往大门走去。只要把那位新来的女老师送回家,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中,彻底地沉浸在沮丧与失意当中,拿自己的没出息当下酒菜,好好的醉一场。
KTV的大厅,喧闹地挤着一群群排队等着进去狂欢歌唱的人。
渴望一点宁静的壬虎,远离人群走到门外,边看着熙来攘往的街道,边等着风晓-从里面出来。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柴经理,果然是你!”
饼去在科技公司上班的女助理,兴奋地拉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扯扯唇角,壬虎淡淡地回道:“我和同事来唱歌。”
“好巧喔!今天我陪张经理来招待客户,没想到会遇到你。柴经理现在在哪儿高就?听说你已经不在业界了?”打扮入时的女助理,隔着镜片的眼睛,难掩一丝好奇地探问着。
壬虎点点头,不多作解释地说:“-也不必再喊我经理,我早就不是-的上司了。”
“啊,说得也是!真是积习难改。”女助理尴尬一笑。
“哟哟,这不是柴前经理吗?”隔没几步路外,穿著昂贵西装、打着领带的油头男子高声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见啊!打从你离开我们嘉技后,也没回来公司看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的现况呢!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更发财的公司啦?来来来,既然在这儿遇到就和我们喝一杯吧!”
“张经理,”黑眸-了-,壬虎换上更冰冷疏远的面孔,微一点头说:“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正在等人,就不打扰了。”
“哎,干么这么客气!”
将女助理挤开的油头男子,满面红光的脸凑过来,一边搭上壬虎的肩膀说:“以前我们还是一起打拚的好伙伴,不是吗?哈哈哈,真可惜你离开公司得早,要不然今天一定轮不到我坐这经理的位置。”
“张经理,你喝醉了。柴经……柴先生他既然和人还有约,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进去唱歌吧?”女助理试图把男子带开。
“少-唆!”
男人奋力一推,把她推到一边去。这般粗暴的举止,让壬虎皱起眉头。
而不谙察言观色的男人,却继续把着柴壬虎的肩膀说:“喂!柴壬虎,我听说你离开后,跑去做什么小学老师,不会是真的吧?拜托,那种小庙容得了你这种大佛吗?以前捧着金饭碗的你,真的吃得下那种又臭又硬的公家饭啊?依我看你是故作高姿态吧?”
“张经理,你不要这样,柴先生会很困扰的。”女助理连忙再上前劝阻,这次总算成功地把男人拉离壬虎身边。
“现在-的上司是我,不是那家伙!般清楚!”男人凶巴巴地怒骂完助理后,还不死心地指着壬虎的鼻子说:“我再告诉你,柴壬虎,像你这种死硬脑子的人,走到哪里都行不通的!别以为上头的人会花大把钞票再把你请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炳哈,我这次拉到康海做我的后台,我会让上头的人看看,就算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让公司赚大钱!炳哈哈!”
“经理,你不要再说了啦……”女助理对壬虎送上歉意十足的眼神,扯着丑态毕露的男人的衣袖说:“我们进去了,张经理,让客户等太久不好。”
这回女助理好下容易总算让油头男子听进劝告,把上司送进KTV大门内,深深地朝壬虎一鞠躬后,消失在大厅的彼端。
“柴老师,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啊?”与女助理擦身而过,风晓-巧合地看到最后一幕说:“是你认识的人吗?”
壬虎有意地忽略这句问话。“我们可以走了吗?风老师。”
也不等她点头,壬虎率先往停车场走去。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他而言,这真是最糟糕的一夜。
虽然晓-一直告诉自己,不必太鸡婆,反正柴壬虎心情不爽或是有心事,都不干自己屁事。可是……晓-从后视镜悄悄地看着他阴郁的侧脸,总觉得无法不管,尤其是她很在意先前在KTV大门口处发生的争执。
晓-不是不懂,每个人都有不想对他人说的心事,强硬介入他人的心情,从他人的角度来看,无非是“多此一举”的大麻烦。
但……再次瞥了身旁绷着脸的男人一眼,晓-决心冒险一下。“当我多嘴好了,柴老师,你不想说可以不回答。刚刚的人是你以前的同事吧?那个油头的家伙好象在指责你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车内静悄无声。
晓-一吐舌。“好吧,我只是在想,你可能需要一个诉苦的对象,我很愿意当垃圾桶,不过看来你并不需要。我闭嘴就是。”
唉,早知道就别搭这便车了,气氛真低迷。晓-从来就不是擅长处理这种“僵硬”气氛的人。她有点后悔刚刚草率地开口,现在人家搞不好把她当成“好管闲事”的八婆了啦!
晓-不由得祈祷车子开快点,快点回家就能摆月兑这种尴尬。
车子在市区中行走了一阵子后,开上高速公路。窗外缤纷的夜景与窗内死寂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对比。明明都过午夜了,台北却灯火璀璨得像座不夜城。晓-正专心地数着人造星光的数目时,一旁始终静默的男人却开口了。
柴壬虎低沉而平稳的说道:“-是从小就立志要做老师的吗?风老师。”
咦?晓-吃惊地眨眨眼,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喜欢史地而已。会做老师,是因为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即使是误打误撞,”男人扬起唇角,却不带笑意。“我倒觉得-挺适合做老师的。活泼外向,很快就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哈哈,那是因为我从高中就开始打工当家教,所以应付小表头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也是被磨了好一阵子才抓到诀窍的,总之千万别让孩子爬上自己的头顶,也不要妄想讨好他们,反而容易让他们听自己的话。”挂在心头上的重石登时减轻,晓-愉快地回道。
点点头,柴壬虎注视着前方的车况,淡淡地说:“我在做老师之前,曾经在一间高科技公司工作过。刚刚的那些人,是我以前的同事。”
看样子重点来了。晓-闭上嘴,安静地听着。
“基本上,我的工作是偏向研发的,不过埋头做研究在潮流转变快速的业界,是很容易被打入冷门的。稍一不注意,花费上亿经费所开发出来的产品,就会变成市场上的毒瘤,业务卖不动、老板频跳脚,最后压力又转回研发小组的身上。就某种层面来看,它也是风险高的投机产业。”
虽然听得有点懵懵懂懂,但晓-还是努力去理解他所描绘的情景。
“为了获得最新信息,在同业间就得保持灵通的消息管道,要有灵通的消息就得增广自己的交友圈子,不断地建立人脉。白天研究,夜晚社交,回家倒头睡四、五个钟头,隔天爬起来又重复着同样的循环。逐渐的,我发现自己做研究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周旋在人心之间谋略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我甚至不认识那个在镜子里总是一脸厌烦的人是谁。”
轻摇头,他露出一丝苦笑地说:“后来我索性辞去那份工作。有人骂我是科技界的逃兵,我也无所谓。不断追逐开创最新的科技,在他们的眼中是伟大的使命,可是我竟-弃这种使命,自然让一部分的人看不过去,好比方才的张经理。”
“多奇怪啊,每个人本来就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以什么方式生活啊!竟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找你麻烦,那个张经理也太莫名其妙了!”晓-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因此而定柴壬虎有罪?
“当老师又有什么不对?”把手交叉在胸前,晓-忿忿下平地说:“要培养下一代可是个吃力的工作,谁规定非得当科技菁英才是神圣的工作啊?”
唇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他忽然瞅了她一眼。
“干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壬虎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接着把目光放回路况上,说:“那时我在公司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她一听到我辞职,马上就和我分手了。”
晓-蹙起双眉。“你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天下的女人都像她一样的短视吧?”
壬虎否认这一点,让她放下心,继而说:“对她而言,她愿意嫁的是在科技公司当研发经理的我。一旦我不再属于那间公司,我们的婚约告吹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还认为是我欺骗了她呢!”
晓-张大嘴,第一次对素昧平生的女人产生反感。“那么她绝不是真心爱你的,和这种女人分手很正确。”
“……但我并不意外她会有这种决定。”柴壬虎回忆地说:“一开始我和她会交往,便是因为她的精明干练吸引了我。我知道以她的个性不可能接受像是小学老师这样没有野心的职业,更何况是还没和她商量便辞去工作,也许错是在我。”
这下子晓-也无话可说了。
这家伙何必这么老实呢?即使女朋友无法接受他的工作,可难道连爱情也要一并抹杀吗?何况他们还曾论及婚嫁耶!晓-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小迸板。不是说嫁鸡非得随鸡,只是爱情与面包之间的平衡点若算得太精明,真的很难叫人相信他们之间有爱。
“对,你是有错。不过错不是在于你换了工作,而是在于你根本不爱她吧?”忍不住冲口而出。
柴壬虎颇戚意外地瞥她一眼。
避不住嘴,干脆一口气说个痛快,晓-不客气地说:“为什么她提分手时,你就接受了呢?换了工作又如何,重要的是,你依然是你,没有变啊!她要嫁的是爱她的男人,可不是这个男人的工作啊!你有让她知道为什么你要换工作吗?你有和她好好沟通吗?你有为了挽回这份情感而做过任何努力吗?”
一顿,从他默默不语的表情,晓-已经知道答案了。
“人和人之间隔着两层肚皮,你什么都不说,她又怎么了解你?你不去努力,马上就放弃,那就不叫爱情了!”气愤地把话说完后,晓-不再开口。
我何必这么激动啊?这又不是我和他的问题。
当车内重归宁静后,晓-定不下心,浮躁地想着。
这一点儿都不像我!为了别人的爱情这般忿忿不平,而且选定一段已经结束的爱情!我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车子开下交流道,再过不久就要到家了,可是晓-却摆月兑不掉闷在胸口翻滚不已的那一口气。
加上下晓得自己在“气”什么,这种毫无眉目、没来由的陌生情绪,让她更加沮丧。
柴壬虎把车子停靠在晓-家巷子口的时候,晓-还在努力厘清自己脑海中的一团混乱。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礼拜一见。”晓-仓促地说完这句话后,不想和他视线交会地避转开小脑袋,动手打开车门。
“风老师--”在她身后,他喊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低垂着视线,晓-不自然地背对着他问。
“我也谢谢。今天在车上的一席话,让我获益良多-……很多想法对我来说都满有趣的,希望以后在学校也多多指教。还有,我为上次……-大概不记得了吧?就是我指责-是胡涂女老师的言词,向-道歉。”
晓-闻言,冲动地回头。“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有不好。”
他黑眸微-,温柔地笑了。这是他们认识两个礼拜以来第二次的笑容,这一笑,驱赶掉他端正脸孔上的严肃线条,也吹散了晓-胸口中混沌的焦躁情绪。她傻愣愣地盯着他丰厚的唇,意识到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散发的性感气息,然后一股微热从耳根蔓延开来。
“再见。”他说。
车门在晓-的面前关闭,而她站在空荡的巷口,看着闪着红色尾灯的车逐渐远离,一个人模着红透的脸颊发呆。
要命,我好象知道自己土气的理由了。
她有预感,母亲所说的什么桃花,正在这凉凉的夜色中偷偷地萌芽。
“妈,我问-,-以前曾说过肖羊儿的天敌是老虎,这是真的吗?”
咚地,风母摔落了手上要盛饭的碗,忧心忡忡地回过头说:“晓-,-是不是发烧了啊?”
“我人好好的,-咒我生病做什么?”
“不是生病,那-怎么会主动问我算命的事呢?”眼一红、鼻一酸,握着饭杓,风母无语问苍天地抬起头,对着上头的某神明说:“苦守寒窑十八年,王宝钏的心情我今天终于知道了。唉,我那食古不化、坚持不肯相信我的女儿,竟也会有相信我的一天,感谢您,上苍!”
“妈,饭快凉了。”
“老婆,-的铁口直断,我一直很相信的。这样还不够吗?”
风母扁扁嘴,给老公一个撒娇的眼神。“女儿好不容易对我有信心,你先一边凉快去。让我好好地盘查一下,为什么晓-会问起这个?”
晓-翻翻白眼,早习惯了父母的双簧,她动筷挟起一只鸡腿,说:“不要那么小题大作,我几时说过我不信-来着?说盘查,好象我携带毒品或枪械似的。”
风母挥挥手,认真地坐到女儿面前,一双眼直盯着她的脸。“-别想转移焦点,晓-,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有好对象了?对方是谁?先把他的八字给我,让妈测测,万一是烂桃花,可千万别沾上。”
“八字?我还九字呢!没有、没有,没有-说的对象啦!”晓-就怕母亲大惊小敝,这不可好,掀起母亲的好奇心之后,永无止尽的烦恼也跟着来了。
“不要想骗我,我看一眼就晓得了,从-的面相来看……-的唇角多了一道纹路,这是恋爱的纹路,-是不是在谈恋爱了?”
晓-皱皱眉。“妈,-几时又变成会看面相的?”
“杂学多闻是-老妈的优点,-不知道吗?”啪地拍拍晓-的脸颊。“谈恋爱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没错,可是更重要的,是要谈一场美美的恋爱,这样才能让-的气色红润、目光水泽生辉、唇钟邙……”
“照-这么说,每个发烧的人都在谈美美的恋爱了,妈。”晓-咧嘴一笑。“-根本是在形容发烧的症状嘛!”
“恋爱和发烧本来就差不多。”风母一耸肩,接着摇头说:“好了,别再给我绕圈子了,以为我会忘记是吗?”
“我说没有,-又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匆匆地把饭扒进口中,晓-拎起包包说:“周一的学校向来是最混乱而忙碌的,我没空再和-聊下去了,我走啦!”
“晓-!”
不顾母亲在身后追喊,一溜烟地,她跑得比羊儿还快。
“孩子的爹,你说咱们家的小羊儿会不会被什么坏男人给骗了?”一手拄着下巴,风母叹息地问。
“孩子的妈,-就别操孩子们的心了。一人一条命,-自己不是也常说,富贵人自有富贵命吗?晓-那孩子别的不说,运气最好,一定可以遇上贵人的。”深懂御妻术的风父,将老婆拉到怀中说:“-来帮我看看,今天要打什么颜色的领带好。”
“我没空!”风母无情地把老公丢在一旁说:“等我帮晓-安好保身符咒后,还得去替她烧香拜神,你今天就自己看着办吧!”
风父长叹一口气。
看样子,她是非插手管女儿的婚姻大事不可了。晓-,不是父亲不帮-,-就自求多福吧!
从早自习开始就忙得像颗陀螺在打转,收作业、改作业、发作业,朝会、周会,以及下班后的导师会议,所有的事情好象都聚集在同一天内要处理完,连轻松地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晓-好不容易抽空能坐在自己位子上时,一名资深女老师就凑到她身旁说:“风老师,大八卦,-要不要听?”
“是哪个艺人要结婚还是要跳楼了?”把便当盒盖打开,她笑笑地说。
“都、不、是!是咱们校内的大新闻……还是该说大丑闻?”左右瞧了一下,确定没有“不该在场的人”之后,女老师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说:“今天早上,-知道简芬芳老师和哪个老师双双对对地出现吗?”
晓-脑海中响起不妙的铃声,但仍强自镇定地摇头。“她和谁一起出现,很重要吗?”
“是杜云乔老师!”彷佛在说什么天大的丑闻似的,女老师昨舌道:“人家可亲热得很呢!也不管这儿是教室,牵着手就走进来了。不少人都看到了,她是搭杜老师的车子来的。还记得上礼拜五去唱歌的时候,那两个人不是最早消失吗?我们在想,说不定那天晚上人家就“好事”、“成双”了。”
“你们会不会太多心了?她也有可能是顺路坐杜老师的车来上班而已。”晓-无奈地笑笑。
“就算是这样……啊,不过新闻还不是到此结束。刚刚呀……”女老师再次作贼心虚地看了下四周,然后小声地说:“我看到柴老师主动把简老师叫到校园去,我看事情可复杂了。”
一瞬间,晓-觉得本来饥肠辘辘的肚子,一点儿都不饿了。
“简老师也真是的,都是校内同事,要变心也不要找窝边草嘛!这下子要是让柴老师和杜老师因为争风吃醋而吵起来,肯定会闹得不象话的。我个人是同情柴老师啦,他那么认真的人,竟然被简老师脚踏两条船,一定会大受打击的。简老师就是年轻,禁不起诱惑,不管杜老师再怎么帅,论可靠怎么及得上柴老师呢?真是没大脑!”
“王老师,抱歉,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作业放在教室。恕我失陪!”霍地起身,再不离开,晓-怕自己会当场叫王老师闭嘴!
泵且不论谁是谁非,但在他人背后道长论短,晓-实在无法苟同。无视王老师l脸错愕,晓-冲动地走到教师室外,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算了,随便去逛逛也好。
柴壬虎……柴老师……晓-叹了口气,要是刚刚的八卦是真的,那他找简老师去校园谈话,大概会是另一种修罗场吧?
晓-想起他在谈前任女友时,那种“往事已成云烟过、是非对错本无由”的口吻,也知道他不会像王老师说的那样,给简芬芳什么难堪才对。八成,以他的个性,还会祝福对方呢!
人老实就是吃亏!
哪怕明明是对方的不好,还会认分地检讨起自己来。
希望实情并非像八卦的内容一样……问题是哪里不一样?
我是希望简芬芳和杜云乔交往的事是误会一场?或者我定希望大家所说的简芬芳和柴壬虎正在交往,其实并不是真的?
不。晓-咬着唇,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以同事的立场在看这件事,她心中其实在乎的只是“某人”会不会受到伤害而已。
……我再否认好象也没用了,我在乎他,我在乎柴壬虎这个人!
打从他在树下接住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非常非常罕见地将他放在心中的某一处了。从暧昧不清的假装讨厌,到后来清晰可见的耿耿于怀。从来,她不曾这么在意过一个人,甚至是大学时代交往过的男友,也不曾让她有牵肠挂肚的感觉。
“啊……”
不知不觉地,她居然走到校舍后方的小报园,映入眼帘的刚好是在几公尺外的树下,正在交谈中的柴壬虎与简芬芳。
从这边看过去,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简芬芳正仰头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接着又开口说了一些话,然后她伸出手,而他也一样地展开双臂--在晓-的注视下,他们两人宛如电影片中的情侣般,相互拥抱。
一掉头,晓-急忙离去。
一步、两步,她急促的脚步转换为小跑步,在眼眶中蓄满泪水之前,她仓皇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