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打烊后,已是凌晨二时,街头空无一人。
走入自家公寓楼,楼道上几张破旧的报纸,被风吹得四处飞散,池凯顺便捡起脚下一张,揉成团,塞入楼道旁的垃圾筒。
有几家住抱的窗户仍透着亮光,传来隐隐的叫骂声,是家庭不和,还是其他原因?
池凯一边无聊猜想着,一边跨上第六层楼梯。
远远望去,自己的公寓单元门前,匍匐着一团阴影。灯光很暗,看不真切,池凯心生警觉,慢慢接近……
那是团人影,男人坐在报纸铺就的地面上,蜷着双腿,把头埋入膝盖中,似乎睡着了,黑发被风吹拂着……
“喂……”池凯踢踢他。
阴影动了动,男人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池凯,露出温柔的笑靥,“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池凯瞪着他,胸口却掠过一阵莫名的悸动。
“我在等你啊。你都不来见我,也不接我的电活,更不去我家,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闻宇拍拍,站起身,活动着麻木的腿脚。
“进来吧。”池凯打开房门,按下开关,顿时屋内一片光明。
“这是你和别人合租的房间?”
闻宇第一次到他的住所来,不免新鲜好奇,四处张望。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连着厨房,布置得十分简单,布艺沙发上散乱着数本杂志,餐桌有两杯泡面,放着胡椒、酱油等调味瓶……
玻璃茶几上淡淡一层灰,看得出主人并不擅长打理,或许是因为太忙碌的缘故。
两个男人居住的房间,能保持成这个样子,已是很不错。
“你有个同居人,是吧?”
“嗯,他叫凌飞,现在应该还在公司里忙着。”池凯走进厨房,灌一壶开水,通上电,“你喝什么?这里只有白开水。”
“无所谓,我只要有你就好。”闻宇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把头搁在他的肩窝上。
“喂……”池凯蹙眉。
“你生气了?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将他的耳垂含入口中,他以牙齿轻轻啃舌忝。
“我说,你懂不懂什么叫成年人?成年人是不会像那些十几岁的国中女生,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不放。”
池凯偏着头躲他,但被他紧紧箍住,活动范围有限,只能被动接受他的挑逗。
“可是三天没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哪怕想念我的身体也是好的。”闻宇得寸进尺,只手模向他的胯下……
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性,没抚弄几下,就有了反应。
“你看,你还是很想念我的嘛。”闻宇低声笑着,加大了力度。
“你这家伙。”池凯终于按捺不住,一个转身,将他猛地压到冰箱上。
水烧开了,电壶在沸腾,阵阵热气自流理台上喷出,却没人注意……
“足足五个小时,你真的让我好等,不过,等候还是值的……”闻宇凝视着他,低声说。
内心深处一丝愧疚感,令池凯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以手指轻抚那张俊朗优雅的脸颊,他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仅止于表面的接触,蜻蜓点水,连舌头都未曾深入。
然后他停下,静静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脸庞,散发着惊人的性感魅力,两人不约而同想起第一次的激情,都有些口干舌燥……
胶着的视线渐渐变色,眼眸深处,蹿起火苗,分不清这几乎穿透灵魂的对视有多久,也许只有一秒,也许是一分钟……
“啪”地一声,清晰听到大脑弦断的声音,分不清到底是谁主动,两人同时饥渴地咬上彼此的唇……
又是这种灭顶的之潮,挟着难以抗拒的激情,将他们一并打入漩涡中心……
钡了!边将对方带往卧室,边扯着他的衣服时,池凯脑中警铃大作,但那也只有一瞬,接下来,他就彻底迷失在的海洋……
摆暗里,一波又一波,拍打出动人的申吟……
躯体纠缠间,点燃美丽而原始的焰火。
什么都看不到,在周身熊熊蹿升,将神智焚烧殆尽,而痛楚和快感像黑夜的烟火,不断绽放在空中,令人目眩神迷。
美丽的、疯狂的、如飞蛾扑火般的爱和欲。
一切,都像梦一样,一场无边而绚丽的春梦一样,令陷入的人,深深地腐化堕落了……
***
池凯被一波针扎般的刺痛叫醒,最近常有这种偏头疼的迹象,大概是工作太累,作息又不正常所致。
一模身侧,空空如也。他已经走了?
闭目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感觉好多了,他起身下床,一打开房门,就传来阵阵男性爽朗的笑声。
“我就说嘛,原来你是从事风险投资的,我是搞期货的,也算是半个同行。对了,说不定你还认识我们的经理欧阳。”
不知何时回来的凌飞,正在餐桌上和闻宇面对面坐着,谈笑风生。
“欧阳?是不是PALLET集团的继承人?我好像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见过他,不过他看上去很难亲近的样子。”闻宇想了想。
“就是!”凌飞一拍大腿,“超级难伺候的家伙,个性阴沉,嘴巴毒辣,很龟毛,要求又严,我看他不爽,他也看我不顺眼……”
淡兴正浓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池凯咳嗽两声……
“你醒了?我擅自借用了你的厨房,过来吃早餐。”
看到他,闻宇露出神清气爽的笑容,可恶,明明在下面的是他,照说负担该很重,可他怎么半点没受影响?
“早,阿凯。”凌飞喝着果汁,含混地打了声招呼。
这满满一桌的早点,都是闻宇准备的,承他热情招呼,他就不客气地大坑阡颐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闻宇关切地走近,伸手想触模他脸颊……
“喂……”池凯连忙挡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凌飞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埋头和自己碟子里的煎蛋奋斗。
“你们两个已经很熟了?”池凯疑惑地看着他俩。
“还好,聊了大半个钟头,不熟也熟了。”凌飞嘻嘻笑道:“阿凯,这次的男友不错喔,又贤惠又能干,谈吐也不俗,你的眼光越来越进步了。”
“他不是我男友。”池凯的头更疼了。
“哦,那就是情夫。”凌飞自顾自地下了个结论,用餐巾纸擦擦嘴,“我吃饱了,进去补眠。老兄,你的厨艺真是没话说,味道太好了,多谢招待。下次再来玩……”
“不用客气。”
“还有,我一旦睡着就像死猪一样,地震也不可能把我吵醒,所以……你们大可以随便在这里天翻地覆……”他拉长语调,脸上露出诡异的婬笑。
“我知道了,多谢。”闻宇居然还以同样诡异的婬笑。
然后,凌飞和闻宇像哥儿们一样,互相对击一掌,握了握手,同时再点点头。
一阵寒意,池凯忍不住抖了抖,走入浴室,简单洗漱完毕。再山来时,闻宇已把黄澄澄的吐司和牛女乃摆到他面前。
“干嘛?”池凯瞪着这些食物,就看到怪物一样。
“特地给你做的早餐,西式的,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换中式好了,煮粥什么的我也很拿手。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慢慢做给你吃。”
一脸兴高采烈的闻宇,怎么看怎么像穿着KITTY围裙的幸福小女人,正给自己丈夫洗手做羹汤……
真是噩梦一样的画面,池凯颓然倒在椅子上,支住额头……
“对了,我去给你煎蛋,你要几分熟?”
惫赚不够,闻宇再加上致命一击。
***
就这样,这个男人软硬兼施、厚颜无耻地挤入了他的生活。
他不来找他,他就主动去见他;他对他不假辞色,他丝毫不以为忤;他成天板着脸鼻子出气,他照样温言软语铁棒磨成针……
偏偏闻宇又那么喜欢粘人,每天到“流星屿”准时报到,池凯讽刺他公司这么清闲就快倒闭了吧,他则笑嘻嘻说倒闭了更好可以一天到晚都守着你;池凯火大骂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像女人那样烦人,闻宇则笑嘻嘻地说如果不烦你我又怎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呢。
到最后吐血的还是池凯,他认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高兴。反正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好了吧。池凯如此想着。
不是不知道自己太单纯,不是不知道他太危险,不是不知道所谓“覆水难收”,一踏出去也许再无法回头……
只是,只是……
只是那一晚,他半跪在他面前,握着他冷冰的手,说他天生就有伤害他的能力,说他一遇到他就会吃尽苦头,说他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从此哪里也不去……
说着这些虚无缥缈的言词的男人,是那么不可信,那么不能相信,却又那么令人心痛,无法拒绝。
他想他毕竟只是人,而不是神。
包要命的是,他实在寂寞太久了。
***
“在想什么?”
一只手按上他肩膀,另一只扳过他的脸,男人俯,给坐在沙发上看影碟的他一个热吻。
“没什么。”
今天早班,池凯早早回到闻宇的别墅。虽然闻宇很喜欢跑他那间简陋的公寓,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毕竟太过狭小,还会影响到凌飞,于是他这几逃诩住在闻宇家。
这里应有尽有,游泳池、健身房、网球场、书房、小型酒吧、高级家庭影院……这家伙还是挺会享受人生的。
“吃过饭了没有?”闻宇月兑下西装,松开领带,撩起衣袖。
“我不饿。”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薯片、瓜子、话梅等零食……
“吃太多零食不好……”
闻宇摇摇头,走到厨房忙碌了一会儿,端出一盘削好皮、切成块的香橙、奇异果、香蕉等水果拼盘。
“乖,张开嘴,吃一点水果。”
用牙签插一块奇异果,他亲自送到他唇边,像哄小阿一样哄他。
池凯瞪着他。
“怎么了?”他停下,奇怪地看他。
“没什么。”池凯决定投降,机械地张开嘴,咽下他送到唇边的水果。
男人似乎很喜欢宠溺他,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最好他什么都不做,全由他一手包办。
罢开始他还浑身别扭,后来见他乐在其中,人都是有惰性的,他也就放任他去,顺便享受一下帝王般的生活。
赖在沙发里,池凯边吃着他不断递来的水果,一边双眼紧盯着荧幕,那是他最喜欢看的肥皂剧FRIENDS,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观众的爆笑声,当然,他依旧是那张天字一号脸,表情无改变,无丝毫波动。
“你看FRIENDS有笑过吗?”闻宇看看荧幕里耍宝的一群人,再看看他平板的脸庞。
“没有。”
“真受不了你,看这么搞笑的肥皂剧居然都不笑一下,好歹也露出点表情吧。”闻宇有点啼笑皆非。
“又不是非要傻笑不断,才能表达我对这它的欣赏。”池凯酷酷地抛出一句。
“说得也有道理。”闻宇弯起唇角,凑近他,“你嘴上有沾到……”然后,伸出舌头舌忝掉他唇角的水果渣,以手轻抚他耳后,再靠近,送上一个深深的热吻……
“喂,你挡住我了。”
懊不容易结束后,双方的气息都有些凌乱。
“这是DVD,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闻宇干脆关掉电视,客厅顿时一片寂静。
“我比FRIENDS要好看多了,有空的话,多来关心关心我吧。”
男人温朗的笑容,在灯光下,流溢出深深柔情……他伸出手,以指背轻抚池凯的脸颊,将他的脸缓缓转向自己,再次吻下去。
这样的接近有什么意义?还是推开比较好吧,还是继续刚才的肥皂剧比较有趣吧,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不断挣扎着,却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他没有推开这个男人。
于是场面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等两人都恢复神智,已是不知几次“大战”后硝烟弥漫的战场——卧室的大床上。
都记不清是如何从沙发转战到床上,池凯暗暗心惊于自己的忘情,只要和他碰在一起,就像干柴烈火,他明明不是旺盛的人,却也变成一夜几次郎,像从未接触过性的青涩血气少年。
“喂,你压到我了。”他推推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这样的朝夕相处,对他而言根本是一种折磨,可是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很舒服……
“让我再抱一下嘛。”
闻宇得寸进尺地把大腿缠上来,两人都未着寸缕,下肢交缠的感觉到了极点。
头发被对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蜻蜓点水似的浅吻,不断落在鼻尖、脸颊,耳垂上……
激情过后,这样温柔的亲密更令人迷醉,像吸毒般沉溺其中,对方缠绵的视线似在诉说千言万语,而一手喜滋滋抱着他、幸福无比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
实在是蠢透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想来想去都无法理解。正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完全建立在他自己自以为是的海市蜃楼,这样虚幻的楼宇,风一吹就会倒,根本不堪重负。
到底能走多远,这份被男人强加予他的感情?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厌倦他?
“对了,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突然想起什么,闻宇放开他,跳下床,往抽屉里翻弄了一会儿,掏出一个锦盒。
“又不是节日,干嘛送我礼物?是什么?”
“不一定要节日才能送礼。今天经过精品店时,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打开看看。”
锦盒里是一块男士精工表,方形,黑色皮带,蓝宝石水晶表面,设计简洁优雅,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戴上试试。”闻宇兴奋地把表套上他手腕,果然很适合他。
“多少钱?”池凯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表情。
“没有多少,我从来没给你买过礼物,只此一次,不要拒绝好不好?而且你的手表这么旧了,的确需要一块新的。”
“下不为例。”池凯叹了口气。
“明白。”闻宇躺下,抱住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没过几次,又突然睁开,再次嘱咐,“记得要戴,从明天开始就戴哦。”
“睡吧。”池凯淡淡地说。
不久,绵长吐息声传来,男人已进入梦乡,而池凯则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
第二天上班时,目光敏锐的阿吉,一眼就看到池凯手上的新表。
“凯哥是你自己买的?好棒哦,我也好想要一块这样的表。”阿吉吹了个口哨,抓着他的手,仔细研究起来。
“不是,闻宇送的。”
“是PatéPhilippe!”看到牌子,阿吉惊叫起来,“一块就要好几万美金,我看这块市价最起码要二百万台币,呜呜……是我不知几年的薪水。”
“这么贵?”池凯吃了一惊。
“当然喽,这可是顶级表,名牌中的贵族,戴个几十年都不会坏,品质优得没话说。闻宇对你真的好好,我也想要一个这么棒的男友,既会开车又会烧菜,挣得多,脾气好,还懂得买礼物给你,唉,像这样的馅饼什么时候才能掉到我头上……”
手腕顿时变得沉重起来,连带头部也隐隐作痛。一夜未眠的疲累身体,愈发感觉不适,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涌上胃部……
“凯哥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池凯推开他,快步冲到男用洗手间,俯在洗水台上,把早餐悉数吐出……
“凯哥你还好吧。”阿吉在他身边团团转,拍抚着他的背部。
“没事。”
肮部腾空后,呕吐感减轻了,池凯擦擦嘴,站起来。镜中人有一张苍白疲惫的脸庞,眼睑下两道深深阴影。
“是不是又失眠了?”阿吉知道池凯经常有失眠的毛病。
“嗯。”接过阿吉递来的净水,他漱漱口。
“凯哥,我看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老是失眠头疼也不是办法。”阿吉担心地看着他。
“怕什么,几天不睡又不会死。”池凯拍拍他,“走吧,开工了。”
“凯哥……”阿吉站着不动,盯着他。
“好了,大不了等下班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顺便开点安眠药,这样总行了吧。”池凯推开门。
“这还差不多,身体是自己的,你却总是拿它乱来。”
“知道了,鸡婆。”
“鸡婆?人家可是在关心你!”
对话渐渐远去,“流星屿”忙碌的一天,即将展开。
***
下午五时过后,一向是非高峰时段,顾客稀少,仅三三两两,散布四周。
闻宇下班后,和耿海宁一起过来喝点东西,顺道接池凯回家。
坐不了一会儿后,“流星屿”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女性顾客,她手上提着DV皮包,身形修长苗条,一袭白色洋装,化着淡妆,气质清丽高雅,是位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欢迎光临。”池凯迎上前,“您一个人?请跟我来。”
“等一下。请问闻宇先生在不在这里?”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声音悦耳动听。
“他在,请跟我来。”池凯将她引到酒吧正中,闻宇和耿海宁就坐居中的沙发上聊天。
“心怡,怎么是你?你从英国回来了,怎么不事先给我一个电话?”看到那女子,闻宇惊喜地站起来。
“对啊,我还剩下一章硕士论文,动笔之前,先回国休整一下。刚才去公司找你,你不在,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在这里。”那女子微笑道,她似乎对闻宇十分熟稔。
“有一阵子不见了,你还好吗?来,快坐下来。”闻宇拍拍身边的位置,接过她伸出的手,扶她坐下。
“嗨,海宁。”她笑着向耿海宁打招呼。
“心怡美女,几个月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耿海宁朝她挤挤眼睛,射出一道电流。
“你也越来越帅了。”女子含笑应对。
“你们两个想必有很多话要聊,不打扰你们,我去吧台喝点东西。”
玩笑过后,耿海宁识趣地离开,留给他们一方独处的空间。
“池凯,给我一杯CubaLibre。”
坐在酒台前,他敲敲桌面……察觉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池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耿海宁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动摇。”
“动摇什么?”池凯自顾自忙碌,以软布擦拭着酒杯。
“他们两个啊。”
雹海宁转头看了身后一眼,闻宇和温心怡亲密贴坐,温心怡微侧身子,似乎在说些什么,闻宇频频点头,脸上挂满温柔的笑意。
“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也不问我那个女的是谁?”
“没有。”
“骗人!”耿海宁叫了起来。
“好吧,如果你想说,我不会阻止你。”池凯叹气,到底谁才是真正好奇心过盛的人?
“她叫温心怡,是闻宇的前女友。闻宇是在去英国留学时认识她的,交往三年多了,曾有一度我们以为他们两个会结婚,没想到最后还是分手。不过他们目前还维持着朋友关系,听说心怡一直单身哦,到现在还没有男友。也难怪,小宇的确是这世上少有的好男人,经历了这一个,想再找一个比得过小宇的、恐怕很难……”
池凯沉默着,继续擦拭酒杯。
“说实话,当初看到小宇和你在一起,我很吃惊。我从未想过他会和男人在一起,以前他交往的都是女孩子。不过见他这么幸福,好像抢到宝一样,我就觉得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雹海宁关心闻宇,这个问题恐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今天忍不住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池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我什么都没想。”
自从十五岁那天后,他就从未做过比“今天”更遥远的打算。明天、未来、一生……这都是他从不去触碰的字眼。
“你爱他吗?”耿海宁紧紧盯着他。
“什么是爱?”池凯反问他。
“爱……”这倒一下子问倒了他,“爱……是一种喜欢。”
“那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要和某个人在一起,一直守在他身边,看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觉得很高兴……心里充满幸福……”
池凯认真想了想,“那我并不爱他。”
几番午夜梦回,总是重复着同一个噩梦。
他一再被狼群追赶,母亲一再伸出援手,却在最后一秒将他狠狠推入狼群中,唯一和以前有所不同,便是闻宇的脸。
他的脸,在母亲、父亲、亲友、童年那些惨淡岁月的片段里不断更迭交替,地震般的巨响在他胸腔内滚动,心旌摇俺,他在内心碎裂的城墙内,苦苦寻觅能供自己呼吸的间隙。
他的存在,只会令他更加辛苦。
童年时的噩梦和悲伤,完全没有过去。他无力阻挡这种悲伤,一如他无法停止自己的失眠,即使有他温暖无比的怀抱。
爱、高兴、幸福、未来……都是太过奢华的字眼。谁没了谁不行?太阳总会升起。
“什么?”耿海宁差点叫起来,“那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为了让他死心。”池凯淡淡地说。
“可怜的小宇……”耿海宁苦着脸,喃喃说。